经典重庆
标题:
清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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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09
标题:
清国-倾城
第一章
作者:冬寒 “小姐,芙蓉小姐,您在哪儿呢?”花园远处传来丫环冰儿的声音,芙蓉坐在小凉亭中,听到这喊声却并没答应,这个小凉亭位于花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冰儿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里,还可以多清静一小会儿。哎,芙蓉想:自从不小心把亲戚收藏的一个古董花瓶打碎后,随着花瓶碎裂后的响声和一道奇异的白光,我竟莫明其妙的昏倒了,再醒时竟然已经从21世纪穿越了300年来到了清朝康熙四十五年,苍天呀,大地呀,是谁跟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呀!
芙蓉在现代名叫丁宁,已经28岁,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妈了,可穿越到清朝后,竟缩小了15岁,变成一个只有13岁的小女孩子,虽然变年轻是所有女人的梦想,但这也不表示她愿意倒退三百年做一个“古典少女”吧!更糟的是,这个芙蓉还要参加三个月以后的皇家选秀,虽然她对清朝的历史不是很清楚,但至少知道康熙皇帝在位六十一年,活到六十九岁,按这个推算,现在他老人家应是五十三岁了吧,如果被选上,那不就惨了?虽然也试图挣扎过,想请在骁骑营做四品副骁骑参领的阿玛富察.福泰向上面疏通,找借口免选,可因为选秀制度很严格,结果可想而知了。所以芙蓉的额娘流着眼泪让她认命了。丁宁真的没兴趣做康老头的妃嫔,更没兴趣像穿越小说中写的那样,和那些阿哥们发生恋情,她一心只想回到现代,想和老公孩子在一起,穿越过来已有一个多月了,她发疯一样想儿子,他还只有两岁,这么小没有妈照顾怎么行,虽然安慰自己儿子还有爸爸、爷爷,奶奶,可谁能代替她这个母亲呢,每次想到这里都是心急如焚,不禁咒骂是哪个该死的不长眼,找个小姑娘穿越多好,偏让她这个有诸多牵挂的孩子**穿,没天理呀!
“小姐,可找到您了,您怎么还在这儿里呀,该用午饭了。”芙蓉的贴身丫环冰儿终于找到了她,自从穿越过来,就一直是她在伺候芙蓉。可能这个身体的原主――富察.芙蓉平时就对下人很温和,所以冰儿并不像大多数奴才那样怕主子,还时不时以姐姐一样的口吻提醒她几句,哎,谁让现在的丁宁,不,应该说是芙蓉只有13岁呢!芙蓉慢腾腾站起来,“走吧,冰儿,吃饭去。”既然已经这样子了,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回现代的事只好再慢慢想办法了。
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这些“古书”,不禁叹口气,这下可真成了看古书了,都是竖版印刷,看得人眼累,可不看书就更没可做的了。在这个年代做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那叫一个苦闷!除去做女红,再就是读读书写写字了,幸亏这个身体的原主自幼喜爱读书,所以丁宁还可以看看书,要是这个芙蓉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不识字,那可真就惨了,试想家里人要是看到一个从不认字的女子突然抱着书看,还不吓坏了,肯定以为是鬼上身了。
说到写字就更麻烦了,丁宁不会写毛笔字呀,幸亏是女孩子,没人考察,不然真不知找什么借口。认人、记事可以用前不久大病一场(就是这个芙蓉一个多月前大病一场几乎丢了命,她才穿越过来的)失去记忆来搪塞,可写字就是再失忆也不应忘的,哎,为了不漏馅儿,所以只好偷偷练了。
“小姐,您的新衣服做好送来了,要不要试穿一下,看看合适不?”光顾着走神,连冰儿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芙蓉站起来要脱身上的外衣,冰儿连忙上前替她解纽扣,穿上新衣站在镜前,丁宁仔细端详起镜中的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或者应该说芙蓉来:冰肌如雪,柳眉微蹙,眼波流转似一弘秋水,那眼睛真像两颗宝石一般散发光芒。朱唇瑶鼻,娇腮欲晕。因是午后睡起来随便的挽了个发髻,更显得乌发堆云。身材高挑匀称,这种身高是一般十三岁女孩没有的,尤其是在古代,她目测过不止一次,至少有165公分.看这镜中人,芙蓉突然想起一句书中的话:娇若春花丽若朝霞。想起真正的她只是个长相中等的普通人,可没想到来到清朝成了富察.芙蓉后,却成了大家公认、名符其实的绝色丽人。
“哎――”,冰儿一声叹息又把芙蓉从走神中拉回了现实,“冰儿你叹什么气呢?”“小姐,听夫人房里的张妈说,您现在的容貌犹胜夫人当年呢!要知道夫人年轻当姑娘时就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求亲的都踏破门槛儿了,后来老爷娶了夫人,大家都说只有老爷这般英俊非凡的外表才算配的上夫人了。小姐您的容貌又是集合了双亲所有的优点,所以才比夫人还要美,真真是国色天香呢!”冰儿看着镜中的,眼神中的赞叹显露无疑。
“‘眉如远山含黛,眼比澄波还秀’,是不是啊?冰儿”?一回头,是阿玛边说边走了进来,芙蓉连忙按规矩请了安,心想这古人就是麻烦,自己的亲爸亲妈也要见一次行一回礼,记得她小时候,一年一次给爸妈拜年还要见着押岁钱才给拜,妈妈总笑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富察.福泰,这个阿玛虽是四品武官,却生的儒雅俊逸,举手投足风度翩翩,芙蓉有现在的倾城之貌,他这个阿玛的功劳也不小啊。“芙蓉”,阿玛今天来显然是有话要说:“再过两个多月,你就要进宫选秀了,哎,你的容貌这么好,阿玛很担心…”后面的话似乎不好出口,她心里明白他是想说,担心她因过于出众的美貌而被皇上选中做了妃嫔,那这辈子只能关在深似海的地方了。看到他这样担心,芙蓉心里很温暖,必竟在这个年代,做父母的有几个顾虑到女儿真正的幸福,还不都是巴望着被选中,这样全家也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像他这样真心只为女儿想的父亲确实难得。正要安慰他几句,小冰在一旁听了以为他是担心小姐选不上,就先开口了:“老爷不必担心,先不说小姐的容貌是人上之人,单说这通身的气度,往人群里一站,准保是鹤立鸡群的。那天奴婢无意中听到李管家和张妈闲聊,他们俩个说起小姐,都觉得天生带着一种贵气,举手投足气度不凡,将来必有大福呢!”
福泰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抬眼看看女儿,“不管我怎么想办法,最终你还是要去选秀,既然已经如此,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你放心,阿玛会托人再另外想办法的。”言下之意,可能是想托人让她落选去当宫女,这样到了二十五岁出宫就能自由了。
看着阿玛为了自己的事如此操心,芙蓉还真有些过意不去,来到清朝一个多月,虽然还是从心里觉得他们很陌生,但这里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对她很好,搞得她心里有时倒像是做了贼似的,总觉得这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宠爱是偷来的。
因为快进宫了,家里没有象以前一样管得那么严,甚至允许芙蓉在两三个下人的陪伴下出门去逛街。这天,芙蓉在冰儿和一个叫忠儿的男仆的陪伴下终于如愿以偿的第一次上了街,当然,出门前和冰儿都换成男装,打扮成了小厮模样。
芙蓉的第一个目标自然是雍和宫,她想:真可笑,我还没机会看到现代的雍和宫是什么样,倒要先看见这三百年前还不是雍和宫的四贝勒府了,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呀!
小冰对于小姐首先要去看的这个地方颇不理解,用她的话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当今皇上的四阿哥的府邸吗,人家的家有什么好看,再说人家又不让进。
站在四贝勒府门前的街上远远看着那片建筑(忠儿说:如果我们靠门太近,会被守门侍卫哄走的,那可是皇子的府第呀),不禁感叹,谁能想到这里将走出清朝两个著名的皇帝?芙蓉笑着点点头对冰儿说:“真是风水宝地呀!”冰儿嘻嘻笑了:“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看风水了?”只有十六七岁的忠儿早就等不及想走,可能他觉得再也没有比站在这里更无聊的事了,“小姐,时候还早呢,不如去最热闹的天桥看看?”芙蓉白了他一眼(无奈芙蓉的眼睛真是生得秋波盈盈,白一眼就像是抛媚眼一样)。
磨蹭着正要离开,突然看到四贝勒府的角门开了,几个人簇拥着两名男子走了出来,只是离得远看不清长相,那中间的两名男子虽然看起来像主子,但衣着却似乎并不华贵。
“哇,不会吧,不会让我这么容易这么幸运就碰上四贝勒吧”芙蓉暗想,这句话要是说出来,非把那两个下人吓坏,他们会以为端庄沉静的小姐一定是病还没好。
被冰儿、忠儿拉着往天桥走,没走多远芙蓉就发现,她们恰好是跟在了刚才那主仆几个人的后面,他们也在向相同的方向走,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他们并没注意她们,芙蓉放慢脚步有意拉开了距离,免得让人家以为这三人是在跟踪。
天桥的热闹真是令芙蓉这个“未来人”也大开眼界,东瞧西看,眼和嘴都不够用了。卖艺杂耍的、说书的、卖小吃的、卖杂物、剃头的,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叫卖叫好声此起彼伏。吃过几种小吃,又跑去看各种杂耍。芙蓉本想像韦小宝一样进茶馆点壶茶听一段儿书,好好感受一下这康熙盛世的详和气氛,可冰儿、忠儿死活不让,冰儿说:“小姐虽然扮成男子,可只要细看,傻子也能看出是女孩子,怎么能去那种三教九流都有的地方,万一有事,奴才们也活不成了。”看这两人都快哭出来了,她也只好作罢。
转眼到了中午,三个人都是又饿又累,找了附近最大的一间酒楼——醉仙楼吃午餐。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边吃边欣赏外面的繁华街景,芙蓉感到心怀舒畅,不禁吟诵起自己前几天刚背会的一首李白的诗:“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遥见……”突然一个男子哄亮的声音打断了她,接口诵道:“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随着声音渐近,两名男子走上楼来,芙蓉一看,他们就是刚才从四贝勒府中出来的那两个簇拥在中间的男子。
接口诵诗的这位二十岁左右年纪,身穿淡青长衫,腰系同色带子,长得剑眉星目,举止洒脱不羁,英气勃勃。另一位的年纪比他大些,大概二十七八岁年纪,身穿深蓝长衫,腰带上系着一块羊脂美玉,面色白静,五官清秀,长眉入鬓,双眸炯炯有神,举止沉静严肃,气度从容高贵。这两人也同时看到了芙蓉,只见他们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都微微一怔,面前的坐着的人虽是男子装扮,可面容娇媚明艳,眼若秋水,肤若凝脂。一望便知是女份男装,那年轻些的男子双眉一挑,随即便了然一笑,芙蓉不禁担心,看他的表情,似乎认出自己是女子了,不过也不奇怪,只要细看她容貌,恐怕没有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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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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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09
第二章
作者:冬寒 “不知刚才可是这位朋友在诵诗?”年轻男子看着芙蓉问,芙蓉起身答:“正是。”
“这位朋友一看便知是文雅之人,”他一转头对另一男子说:“四哥,这楼上最是清爽干净,只是没有空桌了。”那个被他称为‘四哥’的人默默点头却没有说话或要走的意思。店小二惯会看眉眼高低,一看这两人的意思,马上机灵地跑来跟芙蓉三人商量能不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冰儿皱眉刚要拒绝,芙蓉却抢先说:“自然可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请吧!”冰儿忠儿很懂事得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们,站在了她身后,反正他们刚才也吃得差不多了。小二重新收拾一下桌面,二人点了酒菜,边吃边聊。
“还未请教朋友贵姓?”年轻男子问我。“免贵姓丁”芙蓉把自己在现代的姓报了出来。“请问两位兄台怎么称呼”?“我们是兄弟,姓艾,我在家行四,这位是我弟弟,排行十三。”那个极少说话的男子竟然开了金口。
“冷静、冷静啊!”芙蓉在心里说,其实心已快炸开了。天,这么说真是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了,不是做梦吧,真是没白穿越一回呀!其实要不是刚才看到他们从四贝勒府出来在先,这会儿也不可能这么确定他们的身份。这一点也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此时他俩也绝想不到面前的女子,甚至身后的冰儿忠儿都猜出了他们是谁。
芙蓉只管低头走神,背后的冰儿悄悄点了一下她的后背,她猛一抬头,见胤祥正盯着自己看,好像也看走神了。“咳”,四阿哥也发现了弟弟的失态,干咳一声提醒他。胤祥连忙正神,对芙蓉微微一笑,这一笑更显得他神采飞扬。四阿哥喝了一口酒,对她说:“请问丁先生喝酒吗?相逢既是朋友,不如一起饮一杯吧?”“啊?我,我,在下不会喝酒,请二位自便吧。”芙蓉一时有点心慌,没想到这个冷面王竟会邀她饮酒。胤祥也是一怔,说:“四哥,你请她喝酒,你明明也看出她是女子”!芙蓉一听胤祥揭了自己的底,索性说:“不错,我是小女子,不会饮酒,对不住。”“哼!”冷面王声音低沉“你是谁家姑娘,叫什么名字?怎么女扮男装到处乱跑,你这个模样,任谁也能看出是女子,就不怕出意外吗?”原来他刚才故意请芙蓉喝酒,只是想把她“打回原形”。芙蓉本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可听了他的话,不禁冒火,真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的四阿哥,说出话来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倒像是个老夫子。她柳眉微立,双眸微眯,看了一眼四阿哥,随即灿然一笑:“我是谁家女子现在不必说,用不了多久您二位一定还会见到我,到时不要吃惊就行了,相信我吗?四阿哥、十三阿哥。”芙蓉此话一出,胤禛、胤祥都大吃一惊,原来这女子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你,你怎么知道?”胤祥脱口而出。胤禛眉头一皱,看向芙蓉的目光越发深邃。
没等他们再发问,芙蓉从容站起,仍以男子的礼节抱拳行礼,然后笑道:“刚才十三爷接着诵的那两句诗文中就有小女子的名字,四爷不是想知道吗?那就从那两句中找吧,等下次再见面时,您就知道自己找的对不对了。告辞!”芙蓉想:此时不溜更待何时,难道告诉你们本小姐刚才一直守在四贝勒府外窥视吗,太丢人了吧!不等他们再说话,带着两个下人下了楼。
三人走在回家路上,芙蓉的心脏还在为刚才的事咚咚狂跳,心想:他们可是阿哥,要是真得罪了,等我选秀时要给我使坏还不容易,刚才可能太冲动了。可谁让自己是个百分百的现代女性,最看不得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刚才四阿哥的那几句话虽说也有为自己好的成分,但语气态度都那么大男人,真让人受不了。自己平时和老公斗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哪受过一点男人的窝囊气,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改也改不了,没办法。
在进家门前,芙蓉已再三嘱咐冰儿和忠儿,决不可将今天酒楼上的事告诉任何人,尤其她的父母。
一恍两个多月过去了,离进宫的日子没几天了,芙蓉突然觉得烦躁异常,她反复地问自己是不是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送进宫,毕竟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里,我是丁宁,是丁宁呀!芙蓉想:一入宫选秀,凭我的条件,几乎不会“幸免”,就算千方百计躲过康熙那一关,也终逃不过那些阿哥的“魔掌”,难道我这个现代女性会甘心去做三妻四妾中的一员?想到这儿,芙蓉越发烦恼,站起身信步走到镜前,镜中的她真是应了芙蓉这名字,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只是脸色因为近几日的焦虑而略显苍白,不知怎么,芙蓉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
“多病身、多病身”想到这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出现了,芙蓉对着镜子激动的捂上了嘴,仿佛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喊出来似的。对呀,怎么早没想到,富察.芙蓉可以大病一次,就不能再大病第二次吗?可是怎么才能让自己一下病倒呢?而且古代医疗不发达,可不要弄巧成拙,本是装病最后真的病的起不来,死不了又活不长,那不就惨了。芙蓉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去趟药店,看看有没有能让自己既看起来像生了大病可又不很伤身体的药。
想尽办法摆脱了冰儿,偷偷溜出家门。芙蓉仍旧打扮成小厮的样子,以最快的速度在大街上行走,记得那次出门逛街,这条大街上有好几家大药铺,芙蓉想,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不能担搁太久,要快。也懒得看牌匾,随便冲进了一家药房。
药房里的伙计正忙着,忽然看到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可又觉得这人哪里不对劲儿,伙计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哪儿不对,这个小厮长的也实在太秀气了一些,根本就不像男人。
“请问,有没有这样一种药,人吃了会像得了大病一样,卧床不起,可过几天药劲过了就没事了,有吗?”芙蓉问。药房的抓药先生想了半天,对着芙蓉说:“您说的这种药本店没有。”芙蓉很失望,正要离开再换家店问问,只见柜台里面的一扇小门推开了,走出一个男子,二十岁左右年纪,俊逸非凡,气质脱尘,他显然是听到了芙蓉他们的对话,对着芙蓉说:“我是此店的少东家,如果您真想要那种药,就请随在下到里间一谈。”芙蓉略一犹豫,也就随他走进里间了。
没想到外间柜台嘈杂忙碌,一进里间,倒是清爽干净,几盆兰花散发出幽幽清香,两边墙上挂着几副山水画,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字——“室雅兰香”,这四字写得十分俊秀,而且柔中带刚,颇见功力。
那少东家似乎在等芙蓉欣赏个够,所以一直没说话。在芙蓉欣赏的同时,他也在欣赏着面前这位秀雅绝伦的“小厮”。他不禁在心中感叹,上天造物竟这般神奇,世上竟有这样完美的女子。只是这女子要买的药委实有些古怪,要不是在后面听到她甜美的声音,又看出她是女子,他真会以为这小厮买这种药是去做什么坏事呢!可当他看到她时,他的疑虑就打消了,他认为这样一个美得出尘的女子是绝不会去做坏事的,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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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09
第三章
作者:冬寒 药房的内室中,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请问少东家尊姓?”
“在下复姓慕荣,单名一个‘睿’字.‘
“刚才在外间听慕荣公子的意思,是有我想要的那种药了?”
“我慕荣家祖传几辈都是经营药房的,在下也自幼学习,颇通药理,以前因和朋友打赌,曾试着配过一种药,其功效就和刚才您形容的大致相同,只是这药配出后,一直未在人身上试验过,不过倒是、倒是……”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请不要见怪,在下一直觉得配此药不过是一时性起的玩笑之举,并无多大的实际用途,所以只在狗身上试过。”
“啊!狗身上!”
“但在下可保证此药对身体并无大害,等药劲儿过了,顶多只是有段时间会让人感到浑身无力。但最多不过一个月便可完全恢复。另外在下认为,这药既是用来装病的,只怕还是病好的过程拖的稍长些才可使人更相信。”
“我现在能拿到这药吗?我很急。”
“此药药方在下仍收着,只需片刻就可配齐。”
“请。”
“在下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公子觉得我会报真名吗?”
“如此是在下唐突了。”
“此药若有效,慕荣公子与我必有再见之时。”
一个多月后
芙蓉坐在椅子上,细细地品着茶,自从来到清朝,芙蓉学会了烹茶品茶,这也算是一大收获吧!病了一个多月,总算是躲过了选秀,想到这次慕荣睿真是帮了大忙了,应该好好谢谢他才对。芙蓉在现代时,经常和同事一起吃饭,饭桌上边吃边侃大山也是一大乐事,可自从穿越来后,这乐事自然也没了,芙蓉的直觉,慕荣睿应该是一个不错的谈话对象,谈吐不俗见识颇丰,当然长相也非常“赏心悦目”嘛。想到这儿,她决定找时机出去请慕荣睿吃饭。一来为谢他,二来自己也能过过嘴瘾。
“小姐,您病刚好了,身子还较弱呢!要不上床歇歇?”小冰又来行使她的职权了。“不用,我已全好了,现在挺精神的,小冰,是不是前院来客人了,是谁呀?”芙蓉问。
“奴婢听说是咱们家的一位远房亲戚,任佐领的富察.僧格大人来做客了,他与老爷论辈分是平辈,平时倒不常来往。不过奴婢听说他的女儿富察.月兰去年被指给十三阿哥做了侧福晋,这个佐领大人攀上了皇亲,得意的很呢!这位月兰小姐算起来也是您的姐姐了。”这个冰儿还真是问一答十,芙蓉知道自从她因病错过了选秀,冰儿总觉得老天不公平,偏在这节骨眼上让小姐生病,冰儿认为如果不是这场病,以小姐的条件,现在早就是皇上的嫔妃了。芙蓉暗暗一笑,要是这些人知道芙蓉是故意生病躲开的,还不都气吐了血。不过老爷夫人反而因为她不用去参选暗暗松了口气,他们真心希望女儿这一生平平安安就好了,那些大富大贵根本不重要。
初秋的落日是那么美,坐在院子里,芙蓉享受着落日余辉下残存的一点暖意。
这府里的女主人,芙蓉的额娘鄂济氏走进院来,这位人到中年却依然美丽动人的女子,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眯着眼靠坐在椅子里,落日余辉照在她脸上、身上,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罩一层柔和的光晕,再配上女儿那明媚的姿容,这景致竟像是一幅完美的图画。
“我的女儿好会享受啊!”鄂济氏笑道。“额娘,您怎么有空过来,客人走了吗?”芙蓉边起身请额娘坐下边问。“刚走,”鄂济氏看了看女儿,自从三个多月前女儿大病一场后,性情似乎变得比以前开朗了,也健谈了许多,这倒让她和丈夫既意外又高兴,以前的女儿确是太过沉静了些,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肯说,可现在却变的活泼了,有时甚至可说是俏皮可爱。
“芙蓉你知道今儿的客人是谁吗?”
“知道,听冰儿说了。”
“这僧格的独生女儿月兰嫁给十三阿哥做侧福晋是去年的事了,这月兰没嫁人前倒是见过你几回,好像和你还很投缘,只是你们见面机会并不多,她这一出嫁,要见就更难了。你自从大病了这两场,从前的许多人和事都记不得了,可她倒是对你念念不忘。”鄂济氏停下来歇了口气又说:“这不是,前些天月兰突然小产了,心情身体都很糟,跟前也没个能说上话的贴心人,倒是有一两个赔嫁的贴身侍女,可必竟也是下人。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你,跟她额娘说你善解人意,温婉可亲,又读书识礼,所以想请你去十三阿哥府上和她做几天伴,等她略好些就送你回来。这不,今儿个她阿玛来就为这个。”
额娘说了这么多,听到最后芙蓉才明白原来是请自己去给月兰做几天伴儿,可十三阿哥已经和自己朝过相,而那天的结果又不是很愉快,再见面只怕会麻烦,所以不太想去。芙蓉问:“那阿玛可答应了?”“本来你阿玛也是不愿意的,又说你连着病了两场,身子虚怕去不了。可那僧格反复相请,又说了许多好话,你阿玛也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况且想你现在也算好了,在家里肯定嫌憋闷,不如换个新鲜的环境散散心,过几天想回家了就叫人回来说一声,我们自会去接你,谁还能拦着你成?”鄂济氏一气说完便不再言语,只等女儿表态了。
芙蓉低头想了想忽然俏皮地笑了:“额娘,看来女儿也只有去呆几天了,只是女儿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不是额娘可否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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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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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0
第四章
作者:冬寒 穿着男装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芙蓉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她觉得天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新鲜,就连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分外的可爱。
这次出行就是芙蓉向额娘提出的条件,额娘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只是派了一个家丁远远跟在她后面。
“慕荣壑,还记得我吗?”芙蓉给了他一个最灿烂动人的笑脸。还是那间有兰花的房间,还是那个俊逸的少东家。慕荣睿又惊又喜,自从那天一见后,再也忘不了的人,这一个多月来没有她的一点消息,他不知有多担心,只是反复安慰自己,那药不会有错,一定有效。他真后悔那天没有在她买完药走后跟着她,看看她到底是谁家女子,只因他是君子,不屑做出这样的行为。日夜的担心和盼望,现在她竟真的站在面前了。
现在,芙蓉和慕荣睿已经坐在一家大酒楼上,面前是一桌丰盛的酒菜,芙蓉一定要请慕荣睿吃饭,以此来感谢他。
两人边谈边吃,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着,突然芙蓉问:“慕荣公子,你为什么从没问过我要那种药究竟是用来做什么?”
看着那双宛若明珠的双眸,慕荣睿笑着摇头,“小姐一定有苦衷,若你不愿说,在下又何必问,反正,在见你第一眼时,就知道我会绝对的相信你了。”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以后别再小姐、公子地叫了,直呼名字可好,我叫芙蓉。”
“芙蓉如面柳如眉。当真是人如其名,也只有你配得上这芙蓉二字。”慕荣赞道。
芙蓉听了不觉脸有些发红,这个帅哥说起“甜言蜜语”来还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正聊着,只听“咚、咚、咚…”一阵上楼梯的声音,走上来三名男子,当先一位二十五六岁,长身玉立,温文尔雅,面貌俊秀,眼光柔和。第二个男子年纪略比前一个小此,也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英挺,眉目异常俊美,面容白净,略显细长的眼中却透出阴冷的目光。这样的外貌别说是男子,就是女孩子中也算是很好的了。跟在最后的一人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样貌纯真而英俊,目若朗星,气质高贵。三人皆是轻袍缓带。
他们三人坐的位置离芙蓉他们很近,慕荣睿示意她说话稍微小点声,并轻声说:“这三位可不是一般人,都是贵主儿。”芙蓉奇怪:“你只是从他们的着装和气质上就看出来了吗?”“不是,我也是机缘巧合,以前在别的场合有朋友认得他们,悄悄告诉过我。”说罢,用指蘸酒在桌上写:阿哥八九十四
芙蓉吃了一惊,心想:倒底是京城,搞不好一片树叶掉下来也能砸到一个阿哥。就像在现代的总经理、董事长一样。想到这儿,不禁咯咯笑出声来。这一笑,让旁边桌子的三位阿哥都向她看来,芙蓉连忙低头,并没看到这三人注意到她时,眼中一致的惊艳。
“八哥,九哥、十四弟,让你们久等了,刚要出门有事拖住了,对不住!”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芙蓉抬头一看,“啊!”十三阿哥胤祥,他也不知是何时上的楼,芙蓉正想低头避开,可刚才的一声惊呼早已让胤祥看到她,“芙蓉!芙蓉,是你,我没叫错你的名字吧?”胤祥走过来,表情语调都是惊喜。
“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吉祥。民女的名字正是芙蓉,十三爷猜对了。”芙蓉说完心想:估计他还不知道他的侧福晋是我的远亲,也不会知道明天就是我要去他府里给她做伴,这点小事恐怕还惊动不了这位爷吧?
芙蓉猜得没错,胤祥只是知道明天侧福晋月兰会请一位远亲来陪她几天,这事也事先征得了他和嫡福晋的同意,至于这远亲具体叫什么名字,这些小事他是没兴趣的。三个月前他和四哥与芙蓉的偶遇令他难忘,当芙蓉起身离开后,他本想当时派人跟着,查出她是谁家的,可被四哥拦住了。
他们俩从那两句诗中琢磨,觉得其中的‘芙蓉’和‘玉京’最有可能是她的名字,胤祥本认为是‘玉京’,而胤禛则说只有‘芙蓉’两字配得上这样的女子,今天见面,胤祥一试,果然对了,心里也对四哥佩服不已。
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今天本是约了十三一起喝酒,顺便谈些事,没想到还遇见到了这一出。令他们惊讶的是,胤祥居然认识这个绝色佳人(他们也一眼便看出芙蓉是女扮男装)。
十四阿哥胤禵高声说:“十三哥,既是认识,就请介绍一下吧。”芙蓉一听,心想自己虽身穿男装,可刚才十三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直接一些吧!于是也不等十三说话,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他们嫣然一笑:“民女芙蓉给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请安,三位爷吉祥。”慕荣睿也上来请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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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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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0
第五章
作者:冬寒 目光阴冷的九阿哥眉头一皱,问芙蓉:“你是谁家的?”
“回九阿哥,民女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不值得您知道。”说完,也不等九阿哥再问什么,向慕荣睿一使眼色,两人就要告辞离开。
一直没说话的八阿哥此时却说话了:“姑娘要走,也要把自己的东西拿上再走吧?”芙蓉一愣,回头看自己的饭桌上,原来刚才一时心急,把手帕落下了,脸一红,正想回身去取,十三阿哥原本离桌子很近,连忙拿起手帕交给芙蓉。
十三看着她双颊微晕,纤长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伸出手接手帕,那手指就像是春笋一般,心神不由一荡。芙蓉道了谢,又向八阿哥道谢,八阿哥依然是如春风般和煦的声音:“不用谢,姑娘慢走。”旁边的十四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眼神拦住了。
三天后
芙蓉来到十三阿哥府中已两天了,这两天她只在侧福晋月兰的屋子里和自已住的地方活动,一步也不多走,一句也不多说,只陪着月兰姐姐说说话,解解闷。她自己的丫环没带来,月兰派身边一个叫小燕的丫环伺候她。月兰因刚小产,心情不好,芙蓉尽量开导劝解,捡些高兴有趣的事说,还把那些现代的小笑话、相声稍稍改动一下,讲给她听,逗得月兰开怀大笑。芙蓉来了两天,月兰的“养怡院”就没断过笑声,从上到下都被她逗得笑个不停,月兰的贴身奴婢小云更是对芙蓉既感谢又佩服。
“芙蓉小姐,您是不知道前些天,我们小姐刚小产时有多伤心,我们爷虽说对小姐还好,可他是个大忙人,成天不见人影,就是回来了,也不可能天天来小姐这儿呀!这府里还有嫡福晋、另一位侧福晋、几个侍妾,我们小姐想见见爷,还要等呀、盼呀。”小云和芙蓉站在院子里赏花时,小云絮絮地说着:“自从您来了,我们小姐脸上总算有了笑容,这心情一好,身子也就好了不少呢!无论如何您多住几天,反正嫡福晋您是见过的,为人还算和善,她若不说,其他人也不会有二话的。您住在这‘养怡院’后面的小院里,最清静了,缺什么只管和小姐或奴婢说。福晋知道您在家也是娇养的小姐,还特意嘱咐过我们小姐呢!”
芙蓉听了这番话,心想:这古代女子还真是不好当的,一边要忍受丈夫的三妻四妾,一边还要盼着丈夫能多来看看,既使为了他受了委屈遭了罪,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盼他能因此多疼她些,哎,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想来自己现在身不由已,也成了古代女子了,可现代丁宁所受的教育和多年的习惯,是决不允许自己做这种“贤妻良母”的,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总想着怎么能穿回去,不想呆在清朝的原因。现代的婚姻虽然也不是完美的,但一夫一妻的制度早已在所有现代人心中根深蒂固了,怎么可能让她去接受清朝这种“妻妾成群,人之大伦“的观念。
这也就是造成现在的芙蓉不敢爱,不想爱的原因。虽然见到慕荣睿和那几位阿哥个个都玉树临风,各有千秋,她也曾心动过,可她真的不敢将自己的感情托付给他们中任何一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在这个时代,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而且既使真有这种男人,她又怕有一天自己会突然穿回去,那留下他,岂不是害了他,付出的感情怎能收回?
芙蓉和月兰走在花园里,此时是初秋,秋高气爽,园中风景怡人,有些桂花开的正好,阵阵花香扑鼻。
“这几天我感觉身体好些了,也有精神出来走两步,妹妹没来时,我那些天在床上躺着,一点劲儿也没有,那时心想还不如死了好。可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你,以前没嫁时见过你几回,总感到妹妹是仙女一般的人物,见着你就是不听你说话,光看着,心里就会很舒畅。我额娘和小云也是这样说呢!”富察.月兰看着芙蓉雪白粉嫩的脸庞,笑着说。
芙蓉笑说:“姐姐别说我,您长得难道不好看?”。她的这个姐姐容貌也很不错,清秀淡雅,体态婀娜。
小云早赶着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铺好锦垫,又让小燕去端茶和点心来。两人坐下,品茶谈心。
月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这几天妹妹给我讲的那些笑话真是有趣,以前从没听过,妹妹都是从哪儿听到的。”
芙蓉早料到她会问起,答道:“有些是听我阿玛说的,有些是听下人们讲的,还有的是从杂书上看的。”
“昨天听小云说,听见你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哼歌,歌歌词她没听真,但曲调是极好听的,回来和我说了半天呢!你唱的什么,给姐姐也听听,可好?”
“是啊,好小姐,好主子,唱一曲给咱们听听吧!”小燕、小云一起肯求。
芙蓉自从穿越过来,就没在人前唱过歌,只在单独一人时才小声唱唱。想当初她在KTV里和朋友们唱歌,那也算“麦霸”了。“好吧,那就唱。”芙蓉应了。
“蓝蓝的白云天,悠悠水边柳,玉手扬鞭马儿走,月上柳梢头。
红红的美人脸,淡淡柳眉愁,飞针走线荷包绣,相思在心头。
风儿轻,水长流,哥哥天边走,自古美女爱英雄,一诺千金到尽头。
风声紧,雷声吼,妹妹苦争斗,自古红颜多薄命,玉碎瓦全登西楼。
自古美女爱英雄,一诺千金到尽头——”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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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0
第六章
作者:冬寒 芙蓉一曲唱完,月兰和两个丫环都听痴了,可身后却传来“啪啪”的掌声,四人回头一看,竟是十三阿哥、四阿哥走了过来。
谁知这两位一见到转过身来的芙蓉,脸上的笑容竟同一时间僵住了,连月兰等人的请安也没注意到。看到刚才唱歌的女子居然是芙蓉,四阿哥清冷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惊喜。十三阿哥更是张着嘴,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想起问月兰:“这位,她,她就是你说过来做伴的妹妹?”
“回爷的话,正是呢!这就是妾身的远房妹妹——富察.芙蓉。她本也是待选的秀女,可因为一场大病错过了选秀。”月兰小心地答道,她并不奇怪两位爷见到芙蓉时的惊讶反应,因为以芙蓉的容貌,别说男人,就是女人初次见她,也会惊艳的,月兰奇怪的是刚才听爷的话意,好像以前就认识芙蓉似的。
现在,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同芙蓉,月兰坐在桂花树下喝茶,四人似乎各怀心事,一时之间,都沉默着。月兰看见自家的爷眉宇之间全是喜色,,坐在芙蓉对面,一直盯着她看,而芙蓉始终低着头,只当没看见。月兰不免心中一酸。再看四阿哥的表现就更让月兰吃惊,在她眼里,四爷是个冷若冰霜的人,脸上永远是千年不变的严肃表情。可今儿个坐在这里,他脸上竟然像二月里,大地回春一样,一丝浅浅的笑意让人感到了暖意。真不敢相信他还是那个四阿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芙蓉。
“刚才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儿?以前从没听过,词好,曲好,唱的也好。我和四哥站在后面都听住了,对吧四哥?”胤祥问。
胤禛点点头,眼睛看向芙蓉,见她闲闲地坐在桂花树下,一身淡紫色衣裙,头上除子一根钗子,其它什么首饰也没戴,脸上不施脂粉,更显得清丽难言。略显慵懒地靠着桂树,低垂着眼皮,懒散中带着娇慵无限。
“十三爷过奖,我——,民女不敢当,这支歌名叫《美人吟》。”芙蓉还是改不了现代的毛病,一张嘴就是“我”,上次见了这二位爷,满嘴就是“我”啊“我”的,被冰儿回去好一顿说。
“富察.芙蓉”,胤禛突然开口了,“你阿玛是副骁骑参领富察.福泰,是吗?”
“正是,四爷说对了。”芙蓉也懒得想他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这位精明强干的四贝勒的。
旁边的胤祥也没任何惊奇的反应,他几天前在酒楼再遇芙蓉后,回来后就再也按捺不住,派人去调查了她。他只是怕自己下次再没那么好的运气,还能第三次再遇到她,所以只有知道她是谁,才可能去找到她。可没想到他日思夜想的人竟就在自己的府内,一时间,就像在做梦一样,而他竟从心里希望这个梦永远不会醒。
晚上,婉言谢绝了十三阿哥一起吃饭的邀请,芙蓉自己吃过饭后,坐在小院子里看秋夜的月亮。
芙蓉来自三百年后,清朝的历史也大概知道些,尤其是康熙末年著名的“九龙夺嫡”,早已被人们无数次地用电视,小说等方式演绎出不同版本。虽然其中一些具体年份发生的具体事件,芙蓉有些记不清,但几个重大事件的经过和重要人物的结果芙蓉还是知道的。
四阿哥那就不用说了,地球人都知道他是最后的胜利者。令芙蓉感到难过的是十三、八、九、十四这几位阿哥。夺嫡战的残酷,使胜利者在成功后也并不轻松,而失败者更是结局悲惨。据她所知,这几位阿哥除去十四阿哥寿命较长外,其他几位去世时都是正当盛年,本来应是在事业上大展拳脚的岁数,却都带着遗憾或恨意离开了人世。而十四阿哥虽寿命较长,可是大部分时间却是在看守皇陵或软禁中渡过,对于一个曾驰骋疆场的大将军王来说,那样的日子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而十三阿哥呢,芙蓉就更为他感到不值,虽然他支持的四哥最终胜利了,但为了这胜利,十三失去了什么,两次圈禁,第二次更是长达十年,男人最灿烂的时光都在圈禁中渡过,还落下一身病。既使最后他成了雍正最倚重、宠信的怡亲王,可很多失去的再难找回。
芙蓉看着天上的明月,心却突然为这些人感到疼痛,对于她来说,以前他们只是历史,只是书上的字,电视里的演员,传记中的人物,可现在他们真切地出现在她面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优秀的人中龙凤,真是不忍看到那些结局,不想置身其中。
第二日清早,伺候芙蓉的丫环小燕就去禀报了月兰,芙蓉小姐昨晚赏月着了凉,早上有些发烧。月兰赶快叫人去请大夫,又想了想,另派人去和十三爷说了。月兰很聪明,她从昨天的情景已察觉出爷对芙蓉的特别,心想如果她不告诉胤祥芙蓉病了,恐怕事后会被他埋怨。
芙蓉看过大夫后就坚持要回家养病,可胤祥比她更坚持,不让她带病离开,理由自然一大堆。福晋兆佳氏和月兰早看出自家爷的意思,连忙跟着劝芙蓉,说什么“本是请你来给月兰做伴的,如今在这里病了,就该在这儿养好些再走也不迟,这时候回去,倒让你家里人以为我们是怕你过了病气似的,那我们十三爷成什么人了?何况此时静养最好,不宜挪动,万一在回家路上病情重了,反成我们的罪过了。无论如何你都是客人,哪有客人一病,做主人的就往回送这个道理。”兆佳氏和月兰絮絮地说了一大堆话,芙蓉躺在床上,心中苦笑,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两位的口才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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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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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0
第七章
作者:冬寒 发了两天烧,现在已退烧了,芙蓉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次得病,倒使她完全看清了十三阿哥对自己的心意,紧张地为她连请了三个大夫(其实大可不必),亲自看药方,亲身监督着下人煎药,看着她吃了药才放心,十三的种种表现,都无不向芙蓉传达着一个信息——“我喜欢你”。
更让芙蓉感到意外的是四阿哥胤禛,没想到他一知道她病了,就在第一时间派人来看望,还送来几样珍贵的补品,胤禛让人带话来说虽然十三爷府上什么都有,可如果芙蓉想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就让人去和他说,他府里现有几个好厨子,做出的饭菜很精巧可口,请芙蓉千万别客气。
“哎”!芙蓉不禁叹口气,这可怎么办,难道这份儿情是白受的?日后该怎么和他们相处?芙蓉明白,不管男人女人,一旦动了情,恐怕很难轻易放下,尤其是这些骄傲的皇子。他们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他们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可以说是与生俱来,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尤其在这些大男子主义极强的男人眼里,女人怎么可以拒绝他们。也许在他们心中,能被他们爱上,这女人一定会感动、感激到五体投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惹不起躲的起。”芙蓉自言自语。
“芙蓉,你看谁来了!”月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人,芙蓉一看,竟是额娘和冰儿。
“额娘,您怎么来了,女儿不是稍分过话去明天就回家吗?”芙蓉很吃惊。
“额娘不放心,来看看,把冰儿也带来了。”鄂济氏一进来就先把手放到女儿额头上试温度,觉得不热,才放下心。
月兰只在屋里稍站了站,就把时间留给她们,自己走出去了。她想:这两天芙蓉病了,爷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谁都能看出爷的意思。可人是她请来的,这两天瓜尔佳侧福晋和那两个侍妾看她的眼神都是愤愤的,搞得她像犯了什么罪一样,就连一向待她不错的福晋兆佳氏,这两天对她也是淡淡的,没了往日的亲切。哎,这算怎么回事!
“昨天十三阿哥府里的大管家到咱们家说你病了,又说不是大病,说他们十三爷过意不去,人是在这儿病的,一定要养好了才让你回去。我们本不愿意,你阿玛张罗着就要来接你,可那管家反复保证你没有大碍,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主子和你月兰姐想让你多住几日,等全好了再回去。我和你阿玛一商量,也不能太驳了十三爷的面子,毕竟人家是黄带子阿哥,不好得罪了,所以今天额娘来看看你,顺便把冰儿带来伺候你,我们也放心些,等过几天你全好了,他们也再没理由不放人了。”
事到如今,能怎样,看来也只有病好了再走了,芙蓉也理解父母的难处,阿玛只是个四品武官,这种品级的官圆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多得数不完,对一个皇阿哥来说,更不值一提了,而十三阿哥派了大管家去登门解释,又是诚心诚意的留她。算是给足了面子,阿玛也很难拒绝。芙蓉看到额娘面带忧色,安慰道:“额娘,您不必担心,我在这儿一切都好,这里上上下下都对我很客气,月兰姐待我更是像亲妹妹一样,等病好了,自然就送我回去了。”
“额娘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芙蓉你还小,不明白。十三爷是什么人?是皇子呀!他为了你的事,这么上心,对你又这么好,这其中……,现在没外人,女儿,额娘问你,你在这里的这几天,和十三爷,你们、你们是不是……”?
芙蓉早明白额娘的意思,忙说:“您就这么小看自己的女儿,女儿不敢说心高气傲,但这点儿把持和志气还是有的,女儿是那种让男人三言两语就哄得心甘情愿去做小老婆的人吗?”
一番话,听得额娘泪光闪闪,“好孩子,不枉你阿玛和我教你一场。人家都说女子就该嫁好人家,能攀多高的枝就攀多高,可我们却一直都觉得还是孩子的幸福最重要,那些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额娘从小也有几个‘手帕交’的姐妹,她们的长辈为了自家的荣耀,把她们稀里糊涂地都嫁给有权势的人家了,可到现在又如何呢?有谁得到好结果了,哎!倒也不是说所有嫁给名门显贵的女子都不幸福,只是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男人是一心一意地爱她,可这一点偏偏是这些男人最难做到的。”
“所以还是额娘最幸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阿玛虽不是显贵,却能一心一意地待您和我们这个家,只是这一点,额娘便满足了,对吧,额娘?”芙蓉和额娘相视而笑。
何处笛?
深夜梦回情脉脉。
竹风檐雨寒窗滴。
离人数岁无消息。
今头白,
不眠特地重相忆。
芙蓉的病已好了,此时歪在锦榻上,读着这首《归自谣》。
“好词,这冯延巳的《归自谣》填得别有一番味道!”门帘一挑,胤祥走入。
一袭轻衣,清爽至极,芙蓉从心底里欣赏十三的洒脱率真。
请过安,冰儿上过茶,胤祥从芙蓉手中拿过那本词集,翻看起来。芙蓉知他有话说,所以也不出声。
果然,胤祥合上书,朗星般的目光盯住芙蓉,低沉的声音中充溢着不舍:“明天,一定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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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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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0
第八章
作者:冬寒 不太敢看胤祥深情的眼眸,也只当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舍,芙蓉微侧过些头去,点点头,微笑说:“本是来给月兰姐做伴的,自己反倒病了,反而要麻烦她来照顾我,真是过意不去。如今月兰姐的身子也养好了,我也好了,也该回了。”
胤祥看着芙蓉握着茶杯的素手,雪白而修长,并没像那些女子一样留着长指甲,却怎么看怎么好,真想鼓起勇气伸手去握一握,可恨自己却终于没这个勇气,在这样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子面前,这样做仿佛是亵渎了她。胤祥真想问问芙蓉,她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美,有多迷人。她不做动作,不说话,只是坐着就足以让所有人感到她的魅力,这是所有男人都无法忽视、无法拒绝的。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自从认识你,便常常想到这几句诗,芙蓉,如果我说,如果我说……”
芙蓉连忙打断十三的话:“十三爷,请先听芙蓉说几句,芙蓉很开心有幸认识您和四爷这两位朋友,但——但也只是朋友,说实在的,饶是如此,芙蓉还担心不配和您和四爷这样的皇阿哥交朋友呢!至于其它,更不敢也不愿去多想。”
“你、你。”胤祥气结,她就这么两句话,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甚至四哥归到了‘朋友’一类,看来她早就想好今日这番话了。而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披衣出门,遥望那个小院,只因知道有个令自己情深一往的女子住在那里。
“为谁风露立中宵”,以前,他以为这只是一句诗而已,有谁真会那么傻?可现在他不是也这样做了吗,他是傻了,痴了……,但却如此心甘情愿。
“你另有中意的人?是谁,那个慕荣睿吗?”胤祥声音微颤。
“不,谁也不是,慕荣公子也是朋友。十三爷……”这样的谈话,令芙蓉直冒汗,还是不要进行下去了吧?
“叫我胤祥。”
“这,民女可不配。”不叫他姐夫已经很考虑到他的感受了。
谁知胤祥听她这么说,竟“噌”地站起来,双眼冒火,咬牙说了一句“不,你配。是我不配!”,说毕甩袖而去。留下芙蓉盯着对面的茶杯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胤祥回到书房,也是好一会儿没缓过气来,看见一个茶杯放在桌上,随手端起来喝了一口,紧接着“呸”一口又吐了出来,把茶杯向地上狠狠一砸,“嘭!”
听到这声音,贴身太监小平子要进来,被他一声断喝,赶了出去。
康熙四十五年的中秋佳节到了。
清早起来,芙蓉给父母请过安,看着全家上下一片忙碌,自己反而没什么事做,也不想给别人添乱,转身回屋,练字。
这段时间,她的毛笔字练得颇有起色,勉强可以拿出来给人看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芙蓉又在开始疯狂的想她在现代的家,想她的宝贝儿子,想总和她斗嘴的老公,想她的父母了。什么时候能回去?怎么才能回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因为被这样的情绪影响,晚上中秋佳节的一系列仪式她都是强打精神参加,身在这里,心早就被牵到三百年以后的家了。
“小姐,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您看,今天的月亮多圆多美!”小冰赞叹着。
“是呀!小冰,后面的那两个人,不能让他们走开些吗?”芙蓉和小冰走在街上。
“那可不行,这两个是老爷派出来保护您的,不然您以为这大晚上的,老爷还会让您在大街上走。”小冰对工作一向一丝不苟。
“咱们不是已经扮成男装了吗?”
“阿弥陀佛,还提您的男装呢,哪次不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女子了?扮成这样,无非就是为了不太引人注意罢了,还真指望能瞒的住别人呀!”
两人边说边走,今天虽是十六了,但街上还有很浓的中秋节气氛,芙蓉为了散心,告别出来走走。
两人走累了,坐在一个街边的茶水铺坐下歇着。刚坐下,对面走来一行几个男子,也在这茶水铺停下来休息,却不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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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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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1
第九章
作者:冬寒 芙蓉坐在一边看他们,觉得这一行人有些不同之处。
这些人中,只有两人坐了下来,其他人都立在后面。坐着的这两人,一个是五十岁出头的老者,身穿淡青长袍,外套夹绸马褂。身材并没像大多数老年人一样发福,而是保持得很好。相貌清雅癯烁,黑亮的双眸中闪出可以洞穿一切事物的光芒。举动之间有一种不可仰视的高华尊贵。
另一个坐着的人是个中年文士,看样子,竟是不敢正面对着那个老者坐,只是在下首侧身坐着。
站在他俩身后的有四人,其中三人一望便知是保镖之类的人,身材健壮,腰悬兵刃。第四个人却很奇怪,一把年纪却没有胡子,态度谦恭,始终微低着头,随时伺候着那个老者。芙蓉脑中闪过一个词“太监!”看来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冰儿并没有注意这几个人,她还惦记着昨天赏月时,芙蓉给她们几个丫环出的三个谜语,她一直没猜出来,想趁今晚单独出来,缠着芙蓉问出谜底来,好回去和那几个丫头显摆去。
“小——,不,公子,”冰儿差点忘了她们俩现在都是男装,“昨晚的三个谜语真难猜,那第一个的谜面是什么‘土豆和包子打架,土豆捅了包子致命一刀。打一食物。’谜底到底是什么呀?”
芙蓉一笑,“这么简单,你自己猜。”
冰儿皱眉寻思了一会儿,不得要领。苦缠芙蓉,芙蓉只得告诉她:“土豆捅了包子致命一刀,自然就是把它杀了,所以谜底是‘豆沙包’。”
“哈哈……,好一个豆沙包。”那坐在旁边桌子的老者早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此时听到谜底,忍不住笑出声来。
冰儿很不好意思,心想原来这么简单。
这时那个老者悄悄和中年文士说了句话,中年文士便对芙蓉略一抱拳说:“方才偶尔听到两位的谈话,唐突之处请谅解。刚才的谜语很有趣,不知还有没有,我们家老爷也想试着猜一猜。可以吗?”
冰儿说:“我猜了一晚也没猜出,偏不信你们马上就能猜出。公子,我把那两个谜语也说了,请他们猜,好不好?”
看到主子并没反对,冰儿便说:“请听好,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按顺序每句打一字,六字能拼成一句话。”
老者低头思索,不一会儿,抬头对中年文士说:“衡臣,你猜出来了吗?”
“回老爷,还没有。”他看到自己的主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已猜到谜底,他又怎么可能和主子比肩,抢主子的风头,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那您猜出来了吗?”冰儿问老者。
老者拈着的修理整齐的胡子,朗声说:“何水无鱼?雨水无鱼。
何山无石?泥山无石
何树无枝?低树无枝
何子无父?老子无父
何女无夫?天女无夫
何城无市?荒城无市
把答案连起来,便是——与你地老天荒(雨泥低老天荒)。我猜对了吗?”
芙蓉盈盈一笑:“这位老爷猜得很对。”
冰儿有些懊恼,不太服气,又急着把第三个谜语说了:“短好过,长不好过,白天好过,晚上不好过。打一物”
老者和中年书生听了这个谜语,只略加思考,便相视一笑,显然已猜出来了。
“是独木桥。”
“猜对了,两位先生一看便知是很善于猜谜的人。”芙蓉边说边想:这两个谜语都是自己以前从网上看的,也挺简单,所以昨天才说给丫环们猜,像他们这样的,一看就知是满腹经纶,见多识广的人,怎么会被难住呢?
冰儿平日嘴巴不饶人,芙蓉也从来不管她,所以胆子越来越大,今天看到那两人略显得意的样子,更是一百个不服气:“两位先生,这两个谜语是我们主子出给丫环们猜的,本来就很简单,不如请我们主子出一个难些的请二位猜,可好?”
“哦?那当然好,请吧。”老者倒是来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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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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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1
第十章
作者:冬寒 芙蓉白了冰儿一眼,心想:这个丫头,竟给自己找麻烦,哎,这些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还是快些脱身吧!
“谜语就不必再猜了,不如在下说一幅对联的上联,请两位对下联,可好?”
“好!请快说吧!”老者显然是来了情绪。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芙蓉说出上联。
她有把握他们不会马上对出下联,所以只停了片刻,便站起来施了一礼,“今日不早了,在下还有事,就此别过。这下联吗,相信两位先生用不了多久就会对上的,所以也不用在下说出来了,告辞。”
老者身后的随从欲上前阻拦,老者一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拦,看着芙蓉她们走了。中年文士对老者说:“皇上,这两人一看便知是女子。”
老者望着芙蓉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漫声吟出:“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他忽然停下不说,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此失态了。
中年文士使了个眼神,身后一个随从会意,急急地跟在芙蓉她们后边走去……
中秋一过,天气显然凉了很多,芙蓉每日在家也不出屋门,“春困秋乏夏打盹儿”,芙蓉每日除了在床上眯着,就是学着做做女红,看书写字,这日子似乎真的能“闲出水来”。
这天下午,芙蓉还睡着没醒,恍惚听到有喧扰声音,她翻了下身,以为是在做梦,又恍惚有人喊着“圣旨”什么的,过了一会儿,“吱”一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听到冰儿惶急的声音:“小姐,小姐,天啊,您还在睡,出大事了。”
芙蓉这才清醒过来,坐起身急问:“是我阿玛出事了?”
冰儿的表情很奇怪,似喜似忧,看着她的小姐:“小姐,皇上怎么会认识你?”
“你说什么?”
“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德全刚才居然来宣圣旨,让老爷接旨。圣旨读了大半天,奴婢只听懂一个意思,皇上宣您进宫,做乾清宫御前女官,好像封您的品级是什么‘三品婉侍’。
“啊?!不是吧,这么背?”
一个月后,乾清宫
皇上早朝去了,做为专门侍候皇上笔墨的女官富察•;芙蓉正收拾着皇上的书桌,她边把笔墨纸砚整理好边想:李德全去宣旨的那天,听冰儿说阿玛和额娘在接旨后把李德全请进书房密谈了一会儿。后来不管芙蓉怎么问,父母也没告诉她那天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芙蓉只是看出父母似乎还是比较放心地把她送进了宫。
芙蓉没有经过任何做女官的训练,乾清宫里规矩又大,这一个月来,芙蓉提心吊胆地熬日子,在众女官姐妹和李德全的帮助下挺过了一个月。渐渐熟悉了自己的职责和身边的人,这几日,芙蓉总算轻松一点儿了。
那天进宫,一见李德全她就全明白了,她果然没猜错,十六那晚遇到的老者正是“千古一帝”康熙爷。康熙爷见到芙蓉的第一句话竟是:“那幅对联的下联朕还没想出最合适的来,但现在你也不用说出来,等朕再想想。”
乾清宫的女官、宫女们对她很好,李谙达对她尤其照顾,使她意外的是,皇上对她竟也很和蔼可亲,甚至有时,在书房跟皇上聊天时,芙蓉经常会有一瞬间忘了他是皇上。
“这是很危险的,”芙蓉不只一次地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啊”也许一步走错,一句说错就会招来灭顶之灾。一定要谨言慎行才对。
入宫一个月,芙蓉该见的阿哥、嫔妃基本都见过了,当然,十三阿哥、四阿哥是“老朋友”了。甚至就连只有一面之缘的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也居然没有忘了她。
十四阿哥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她时,惊讶地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既使真掉下来也还是很英俊的,嘻嘻),芙蓉到现在还觉得那天很好笑,十四阿哥指着她:“你、你、你就是宫里人都传遍了的,错过选秀却被皇阿玛钦点入宫的芙蓉?爷开始听说了,还以为只是名字巧合而已。没想到真是你。原来你姓富察,也是旗人!”
说这些话时,八、九、十阿哥都在旁边,从没和芙蓉见过面的十阿哥听了胤禵的话,忙走上来打量着芙蓉:“啧、啧,难怪连秀女都不用选就到了乾清宫,你知道全紫禁城总共才有几个三品女官吗?这也就罢了,最难得的是一进来就在皇阿玛眼跟前当差,这是多少人望穿了眼也得不来的恩宠和荣耀呀!”
芙蓉看着十阿哥,身强力壮,腰板挺直,相貌虽不及他那几个兄弟,也可称是剑眉虎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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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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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1
第十一章
作者:冬寒 十阿哥还在不停地对芙蓉说东道西。
“十弟”八爷终于开口打断了这位爷的喋喋不休,“你不是要和我去给娘娘请安吗?时候不早了,快走吧!九弟也一起吧!”他看见在十阿哥说话时,芙蓉脸色似乎不太好,所以阻止他再往下讲。
“是啊,走吧,要不该晚了。芙蓉你也回吧。”胤禵也看出芙蓉有些尴尬,所以也附和着。
几人转身走了,九阿哥走在最后,经过芙蓉时,突然停下:“你知道在皇上身边的人最应注意什么?就是——守本分。不要出风头,懂吗?”
芙蓉没想到九阿哥第一次和她说话竟是这番话,虽然语气生硬冰冷,但芙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冷硬后面掩藏的一番好意。想到这儿,芙蓉一双秋波中不禁流转出明媚的笑意,九阿哥看到,连忙走了,他不敢再看,怕自己会迷失在这流转的秋波中。
康熙皇帝每日早朝回来,在书房里写字批折子,眼前总有一道清丽的风景,令他心情舒畅。
“芙蓉,研墨!”
芙蓉马上往砚台里倒些水,开始研墨。
康熙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水又倒多了。”
“哦,那个,嗯,对不起皇上。“除了这名话,芙蓉真不知还能说什么。
……
“芙蓉,把纸铺好,朕要写幅字。”
芙蓉把纸铺在桌上,然后左看右看,自言自语:“咦,那个玉兔镇纸呢?昨天还在这儿呢?要么——是前天?”
“李德全,你去再给朕取个镇纸来。”
“喳”,李德全扫了一眼还在找镇纸的芙蓉,无可奈何地出去了。
……
又是这股幽香,清新淡雅,却真的沁人心脾。既使书房里时常点着上好的香,可只要她在,就一定能闻到这特别的香气。皇上心里这样想着,放下手中的折子,看一眼立在他桌旁的芙蓉。从第一次见她到宣她进宫,从未见到她脸上有脂粉的痕迹,永远是素面朝天,可偏偏就是她的身上总有这股似兰非兰,似菊非菊的幽香。
康熙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满文“弗苏里宜尔哈”
“芙蓉,你认得满文吗?”
“回皇上,我——,奴婢小时候学过一点儿,可因前不久生了场大病,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忘了。”芙蓉不动声色地回答,这是她早想好的答案。
“连这个也忘了?”皇上绷着脸指着他刚才写下的字。
芙蓉心想,要认识才怪呢!“回皇上,奴婢确实不记得了。”
皇上又提笔在那句满文下面写了两个大大的汉字——“芙蓉”。
“这句满文就是‘芙蓉’的意思,以后要记得了,就是再忘,也要把自己名字的满语记住!”说到后来,皇上的脸上已有了笑意。
“是,皇上,奴婢记下了。”——冷汗!
每天,只要轮到芙蓉当值,这书房里总能传出皇上爽朗的笑声,抑或是“哗”、“嘭”——什么东西撒了、掉了的声音。可是李德全的心情却好得很,在万岁爷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从不知道万岁爷还挺爱笑,他想:现在要是没这些个声音了,别说皇上,就连他这个奴才也不适应了。
李德全按皇上的意思,单独给芙蓉安排了一间屋子住,虽然也是和其他女官的住处挨在一起,可这小屋却独立有个小院子。小院既干净又不惹眼,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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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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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2
第十二章
作者:冬寒 飘雪了,银装素裹的紫禁城要过春节了。康熙四十六年就要到了。
芙蓉想家,首先是想她三百年后的家,自从穿越到清朝,她没少在夜里偷偷地哭,想孩子,想老公。只要偶然看到小孩子,她就忍不住想过去抱一抱亲一亲,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明白。
其次她也想在清朝的家,阿玛额娘对她的疼爱真是无以为报。
临近过年,紫禁城里节日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皇上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好。
芙蓉虽是伺候笔墨的御前女官,但按规矩,皇上在书房与臣子商谈朝政时,她必须回避,所以当看着太子、四、八、九、十、十三、十四几位阿哥奉召进入书房时,芙蓉就像往常一样告退。
“芙蓉,你今儿不必回避,今天朕和阿哥们不谈国事。”
芙蓉愣了一下,连忙又回来站好。
御案上放着几幅字,看字迹是不同的人写的,却都没有落款。
“芙蓉,你这个‘外行’也来看看热闹,看看这几幅字,以你的感觉,哪幅字写得最好?”
芙蓉略向前两步,凝神细看一回,说:“皇上又给奴婢出难题了,这几幅字各个都写的好,叫奴婢怎么挑得出来?”这几幅字一望便知是阿哥们交上来的“作业”,她可不想得罪谁。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余光一扫,原来是四贝勒胤禛在看她,眼神中似乎是一点惊讶。芙蓉知道他是惊讶她对皇上说话的态度——这么随意。
“你大胆说,要是你挑出来的字儿正对朕的心意,朕有重赏。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有着一副聪慧脑子却总要装糊涂的小丫头。
芙蓉又看了看,发现其中有幅字,是行书,写的是苏东坡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皇上,奴婢觉得这阙苏东坡的《定风波》,词意豪放,而写这幅字的人行笔疾迟有序,气派贯通,一气呵成。看字便可想见他写这幅字时,心绪的放纵和无拘无束。字意与词意暗合,真是难得。”芙蓉也不知这是哪个阿哥写的,只是凭感觉说出来。
康熙半晌没说话,阿哥们此时都低着头,但看得出来,都很紧张。
“哈哈……说得不错,别看是外行,到也说得入情入理,嗯,好,胤禛,这幅苏东坡的《定风波》是你写的吧?”
胤禛连忙站起来:“回皇阿玛,是儿子写的。”
“芙蓉说这字写得‘疾迟有序、气派贯通’,朕深以为然,正合朕的心意,你的字确实大有进步,朕有赏。”
“谢皇阿玛,儿子惶恐,儿子的字还要多练。”
坐在下面的十阿哥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说:“皇阿玛,四哥的字自然是很好的,可依儿子看,这两年十四弟的字也大有后来居上的势头,他们都说胤禵的字颇有皇阿玛写字的风范。
此话一出,众阿哥表情各异,八阿哥依然是温和的笑着,只是用眼睛迅速地扫了一眼四阿哥。十三阿哥的脸上却略带着不服。
“哦?朕看看。”皇上双眉一挑,从桌上捡出一幅字,细细的看了一遍,突然抬头对芙蓉说:“芙蓉,你刚才品四阿哥的字时,说得很好,现在也评评老十四的。”
芙蓉暗自苦笑,“怎么得罪人的事都是我的?”
“芙蓉你只管说,无妨的。”一直没说话的十四阿哥开口了,芙蓉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胤禵清澈的目光投在芙蓉脸上,芙蓉明白他是怕她不敢说,才开口安慰她的,芙蓉心中一暖。
“回皇上,奴婢看十四爷的字,结构严谨端庄,用笔丰润、平稳,奴婢平日在皇上身边伺候笔墨,现在看十四爷的字,觉得颇有万岁爷写字的风格。”芙蓉壮着胆子“瞎诌”。
“胤礽你说呢?”太子自幼受皇上和名师教导,书法上也颇见功力,所以康熙也没忘了问问他。
太子恭敬地站起答:“回皇阿玛,弟弟们的字都有进益,各有千秋。十四弟的字确实不错。不过据儿子所知,四弟恐怕是这些弟弟中练字练得最勤奋的一个了,连儿子也很佩服他。
皇上听了,看了一眼太子,没有说话。芙蓉看了看太子,心想:按历史来说,在废太子前,四阿哥是太子一伙的,今天太子为四阿哥说这番好话,恐怕也是为了收买人心,让四阿哥继续为他效忠。
“芙蓉。”皇上开口了,芙蓉赶快回神。
“看来倒是朕小瞧你了,只当你字写得不好,恐怕也不会赏字,。今天看来,你倒是很会赏评呀!”皇上脸上又有了笑意,看来心情还好。
“皇阿玛,您刚才说要是芙蓉说的合您心意,便有重赏,儿子现在倒有些迫不急待,想知道您要赏芙蓉什么?”胤祥笑着说。
芙蓉没看胤祥,心里暗暗叹气:哎,胤祥……
“老十三还是急脾气,朕也不是赏你,你急什么?”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一室皆春!
康熙问芙蓉想要什么赏,可芙蓉却说没什么想要的,一旁的李德全上前说:“万岁爷,芙蓉前些天就总跟奴才念叨,说想像以前在家里一样自自在在地过年,奴才看她八成是不想过年的时候还要在万岁爷身边立规矩,不如……”
康熙展颜一笑,“朕明白了,原来是想偷懒呀!嗯,这个赏法好,很别致,又对了这小丫头的心意,罢了,就如你的愿吧!朕允许你从年三十到年初三,四天时间不必当值,另外年三十那天晚上家宴,朕赐你参加宴席,慰劳一回你的腿,坐着过年吧!”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很吃惊,皇上对这富察.芙蓉竟这么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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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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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作者:冬寒 清宫过年,团圆喜庆祥和。
君臣、内廷、官民、后宫、外藩的关系在过年时也分外和谐。
宴会、朝拜、祭祀、送福、祭祀、拜年等,都会在和谐、喜庆的气氛中度过。
像康熙这样勤政的皇帝,会把过年当作社会谐和的机会;如果变成是庸碌的皇帝,就会把过年当作敷衍时光的场景。从一个皇帝怎样过年,大致可以反映出当时官场风气与民风民俗。
大年三十。由于有了皇上的特许,别人都忙得四脚朝天,可芙蓉却悠闲得在屋子里看书,只等着奉旨参加晚上的家宴了。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芙蓉跟在众人身后向皇上叩头。
“众卿平身。今儿是年三十,白天众卿也累了一天了,现在是家宴,一家子就随意一些吧,高高兴兴地,不必拘礼。”皇上含笑说着。
芙蓉被安排坐在最后面的一张桌子,离皇上最远,芙蓉很满意,觉得这样很安全,她也能随意吃饭了。和她一桌坐的都是各位阿哥的侧福晋,让芙蓉开心的是月兰姐正和她坐在一起。
宫殿内灯火辉煌,皇帝只有在过年时才全家合膳,所以场面既庄重又喜庆,能来参加的太后、妃嫔、太子、阿哥、公主、命妇、亲信大臣等,无不正装出席。
皇上、妃嫔先陪着皇太后聊了几句家常话,随后宴席正式开始。
过了一会儿,气氛逐渐热闹起来,阿哥们先是给皇上、太后、母妃们敬过酒,然后就开始互相敬酒。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又不知是谁讲了个笑话,逗得那一桌阿哥一阵大笑。正和德妃、宜妃说话的皇太后也停了下来,问:“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也说给皇祖母和你们皇阿玛听听。”这位仁宪皇太后精神头很好,说起话来神采奕奕。
“回皇祖母,是十四阿哥讲了个笑话,甚是有趣。”八阿哥温文尔雅的回答。
“那胤禵,你快讲出来给大家听听。”
“是,皇祖母。”胤禵应承,“从前有一个小偷,偷了一只鸡,正在河边给鸡拔毛,这时一个捕快走了过来,小偷急忙把鸡扔到了河里。捕快问:“你在干什么?河里是什么东西?”小偷说:“那是一只鸡,它要过河去,我在这里帮它看衣服。”
“哈哈……”皇太后、皇上等人都大笑起来,芙蓉也跟着笑了笑,抬起头来看,发现还站着的胤禵也正向她望过来,目光相对,两人同时会心一笑,原来这则笑话是前不久芙蓉讲给胤禵听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芙蓉又一转眼,无意之中和四贝勒的目光相遇,原来他也一直在注意她。只见胤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然后慢慢举起酒杯,放到唇边,却不喝下,而是用眼神示意芙蓉也端起酒杯。
芙蓉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只能举杯向他示意,心想:这么做,是不是就叫眉目传情?我真的很不擅长古人这一套呀!
胤禛看她举杯,便露出一丝笑意,一饮而进。芙蓉也只能奉陪了。
其实这只是一个很短的过程,可不知为什么,芙蓉却出了一身的汗。
和芙蓉坐在一起的几位侧福晋也相互敬了几杯酒。
这样几杯酒下肚,芙蓉感到胃像着了火一般,连带着脸也红了,娇腮欲晕,红唇欲滴,正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妹妹,快吃几口菜垫垫。瞧你,脸都红了。”月兰关心地说。
月兰看着芙蓉,心想:自从半年前芙蓉离开她家后,爷的心像是也被带走了,除了每天上朝忙公事外,对其他的事都没了兴趣。回到家很少去各房走动。芙蓉走了,爷却总是一回来便去她以前住过的小院儿坐着。常常一坐就到了半夜。那个小院儿和那间小屋成了府里其他人的禁地,除了爷谁也不许进。每隔三天,由爷的贴身太监小平子去打扫一回,但决不能挪动任何一件物品。
有一次爷喝醉了,她听到他反反复复地念叨:“是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你总是躲着我……”后来月兰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芙蓉进宫了,爷又能常见到她了。可似乎芙蓉总是对爷敬而远之,躲着他。她很想告诉爷:其实真爱一个人,只要能在远处看着他,知道他很好,就应满足了。
“姐姐想什么呢?快回神吧!”九阿哥的侧福晋完颜氏笑着说。
月兰连忙笑了:“我在想今儿个我们爷恐怕又要喝高了。
完颜氏一张瓜子脸,柳眉杏眼,娇娆地说:“十三爷一向豪爽,别人最爱和他喝酒的。你看我们九爷,很少见他喝高过。”说到这里,完颜氏突然看了一眼坐在月兰另一边的芙蓉,话锋一转:“月兰的这位妹妹真正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呢!怪不得万岁爷……”这到这她忽然住了口,大概意识到说得太多了。月兰也只当没听见,若无其事地说起了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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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作者:冬寒 芙蓉正为刚才连喝了几杯酒而后悔,她本来就不太会喝,又喝得急了些,真有些压不住这酒意,头也有些晕。心里正想着悄悄退席出去散散,忽然觉得喧扰的宴席突然安静了,月兰姐在旁边紧张地推她:“芙蓉,万岁爷叫你名字呢!”
芙蓉猛抬头,才发现早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呢,皇上也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芙蓉赶快站起身要走过去,可起得猛了,头猛得晕了一下,几乎站不稳,多亏月兰在旁边用力扶了她一把。芙蓉这才定定神,走上前去。
“芙蓉,这是你在宫里过得第一个春节,有什么感觉?”康熙温和地问。
“回皇上,奴婢今日真正体会到了皇家气派,隆重庄严,喜庆和谐。奴婢谢皇上恩典,允许奴婢参加家宴。”
皇上满意地点头,又说:“刚才十三阿哥给朕敬酒时,跟朕说你很会唱歌,今儿个难得,你给皇太后和朕唱首歌吧,也让大家都听听。”
芙蓉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子突然站起来说:“皇阿玛,芙蓉自从进宫,儿臣从没听说她会唱歌,可十三弟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芙蓉曾单独唱给他听吗?”
此话一出,全场更是鸦雀无声。
“回皇上,奴婢的远房姐姐富察•;月兰是十三爷的侧福晋,奴婢入宫前曾在姐姐那里小住几天,可能是十三爷偶然听到过奴婢给姐姐唱歌,所以知道奴婢会唱歌。但奴婢并没有十三爷所说的那样‘很会’唱,不过是随意哼哼两句罢了。
芙蓉气定神闲地站在皇上面前,一番话说得从容清楚,加上她的声音本来就清脆悦耳,很多人听到她说这番话,都觉得她已经是在唱歌了。
芙蓉余光扫到胤祥,看到他脸色苍白,表情似乎很懊悔。
皇上点点头,看似无心地扫了太子一眼,对芙蓉说:“原来如此,只是你也不必太谦虚了,胤祥自幼颇通音律,他说你唱得好,想来不是谬赞。快唱吧,唱好了朕有赏。”
芙蓉低头想:“这时候的人在过年时都很讲究喜庆吉利,说话唱戏都要应时应景,可我会的歌里几乎没有这样儿的。”脑子一转,有了主意。
“皇上,今天是过年,奴婢确实没准备应景的歌儿,不过今日是我大清普天同庆的日子,奴婢想以一首诗来赞美大清的大好山河,祝愿大清国繁荣昌盛,越来越好。这首诗是一首白话诗。”
“哦?快快念出来。”康熙和众人来了兴趣。
“教我如何不爱她(一听诗名就有好些人倒抽一口凉气)
日出泰山,月落三峡,
漓水恋奇峰,平湖醉彩霞,
啊,心房里珍藏着千年的画,
教我如何不爱她!
鱼闹东海,鸟唱西沙,
塞北萧萧马,岭南艳艳花,
啊,热血里激荡着唐宋的诗,
教我如何不爱她!
浪拍虎门,雨洗雁塔,
惊雷响戈壁,祥云照拉萨,
啊,满眼里闪耀着英雄的梦,
教我如何不爱她!
风舞旌旗,泪洒天涯,
长城迎宾客,四海传佳话,
啊,东方的巨龙抬起了头,
教我如何不爱她!”
一片安静,忽然康熙皇上带头鼓掌:“啪啪……”,紧接着其他人也拍起手来手,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更是站起来高声叫好。
芙蓉暗吐了一口气。总算过关了,这首诗是她很小的时候在父亲的一本旧书上发现的,刚才念时她略加了改动。
“芙蓉,这诗是你作的?”皇上问。
“回皇上,不是,是很早以前的一个落第秀才所作,被奴婢无意中听到,觉得很好,就记下了。作者早已不知去向。”
皇太后慈祥地看着芙蓉,又侧头对皇上说:“皇上,这芙蓉进宫半年多,本宫也只见过一两次,还真不知她有这样的才学,这诗句虽是咱们的白话,也没有‘之乎者也’,可本宫听来倒觉得朗朗上口,言简意明,这样的诗,就是念给不懂事的孩子或不识字的妇女听,也一定能听懂,真是难得。”
坐在下面的十七阿哥胤礼才九岁,只见他站起来说:“皇祖母,孙儿刚才全听懂了,这诗里赞美了咱们大清好几处名胜和风景。比如泰山、漓江、大雁塔。”
皇上听了也连连点头“胤礼说得很对,可见你听时也很用心,记性也不错。小小年纪也难得了。”
胤礼的生母勤嫔陈氏听了皇上的赞扬,高兴得几乎掉下泪来。她出身较低,在宫里低位也低,所以胤礼也一直没得到皇上的重视,此时有皇上这句话,以后她们娘俩儿在宫里的日子定会好过不少。
“皇上,以后本宫恐怕要让芙蓉多去慈宁宫走走了,这孩子,模样、气质都很难得,名儿是芙蓉,还真就像那出水芙蓉般呀!”
“太后疼她,是她的福气,以后就让她多去陪陪您,也是儿子的一点孝心。”
芙蓉脸上笑着,心里却叫苦:得,伺候一个皇上还不够,又多了个皇太后,我上辈子倒底欠了多少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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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者:冬寒 “芙蓉,你等等!”是十四阿哥。
“请问十四阿哥有事吩咐吗?”家宴结束,按规矩大家各自回去后还要守岁,但芙蓉只想早些回屋睡觉,头晕的很。
“正月初九是我的生日,晚上我回自己府里过,但中午在宫里也要庆祝一下,我请了几位哥哥,你也来吧。”
“十四爷,初九那天我还要当值呢!恐怕去不了。请原谅。”
“那有什么,只要你肯来,当值的事我来安排,记住,初九中午,到时我派身边的小明子去接你。”说完也不等芙蓉回话就快步走了。
芙蓉摇头,这位爷过了年也十九岁了,儿子女儿三、四个了,还是小孩心性。芙蓉穿越过来前都是二十八岁的孩子**了,现在虽然身体、样子是十四岁,可心态却成熟得多,所以在她眼里,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几位就像是邻居家的弟弟一样。
因为皇上的一句话,芙蓉享受了四天的大假,看到李德全和其他女官、宫女每天都那么忙,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从初一到初三,芙蓉每天也不出门,在自己屋子里睡懒觉,或是在小院儿里活动活动,做几个舞蹈动作。芙蓉在现代时,从上小学一年级起就报了舞蹈兴趣班,一直练到六年级。小学快毕业时,妈妈怕跳舞影响学习成绩,就让她停了。后来断断续续也练过几年,但终究没坚持下来,这成为芙蓉的一大遗憾。
“芙蓉姑娘,皇上叫您快去呢!”李德全的徒弟小六子跑进小院儿说。
“今儿是初三,我还没放完假呢!”
“哎哟,我的姑奶奶,皇上叫奴才还管您放不放假?快走吧!皇上这会儿在书房呢!”
芙蓉换了一件衣服,跟着小六子走了。
给皇上叩了头,站在一边,看到他正和四阿哥、八阿哥说着话。
“芙蓉,你这假也快放完了吧?叫你来也不为别的,你出的那幅对联的上联,朕已经说给了四阿哥八阿哥,他们也对不出合适的下联,朕只好放弃,你就把下联说出来吧。”
芙蓉心想:对不出来那就对了,要是那么容易对出来那当时我也不出了。
“回皇上这对联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下联应对‘印月井,映月影,印月井中映月影。’
皇上听了下联,又默默地念了一遍对联,展颜一笑,对胤禛、胤禩说:“确实对得巧。咱们怎么就没想到。”
“芙蓉,说来朕也难得被难住一次,你这对联出的好,想要什么赏?除了再让你放假,赏什么都成。”
听皇上这样说,芙蓉和两位阿哥都忍不住笑了。
芙蓉眼波流转,笑靥如花,回道:“奴婢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可又不敢说,怕违反了宫里的规矩。”
“哦,你是想回家看看吗?”
“不是,皇上,奴婢还是不说了,说了皇上也不会答应,又何必自讨没趣。”
八阿哥吃惊地看着他,芙蓉竟敢这样和皇上说话,这个丫头真不知‘怕’字是怎么写的!
四阿哥却神态轻松地坐着,大概他早已见怪不怪,习惯了芙蓉的“胆大妄为”了。
“快说吧,朕倒要听听你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回皇上,奴婢想在元宵节那晚,出宫去观灯。亲身体会这太平盛世的繁荣景象,体会老百姓过节的气氛。
“你以前在家里时也没出去观过灯?”
“奴婢的阿玛前两年总说奴婢年纪还小,出去不安全,本来说好今年一定领奴婢出去观灯的,可奴婢却进了宫,所以……”
康熙看了看眼前这个仪态万方的女子,说:“你先下去吧,过几日再说。”
“奴婢遵命。”芙蓉退后两步,转身向外走,看到胤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清冷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戏谑。
胤禩则对她微微点头,似乎是要她安心。芙蓉略一点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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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作者:冬寒 正月初九,胤禵生辰。
还没到中午,芙蓉就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小明子来了,开了门才看见竟是胤禵带着小明子亲自来了。看他穿的十分郑重,知道是因为早晨要给皇上、额娘请安才穿成这样,不过倒更显得他成熟稳重,气质高贵。
“发什么呆,快走吧,等走到那儿也就差不多了。”胤禵催着。
芙蓉也准备停当,跟着他们走了出去,没走出多远,胤禵忽然停下来说:“你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芙蓉往身上看看,“没有呀!”
“你,你真没忘了什么?”胤禵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芙蓉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小明子,正冲她杀鸡抹脖子地边比划边使眼色,芙蓉不禁笑出了声,“十四爷,奴婢真没忘什么,快走吧!”
胤禵盯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向前走了。芙蓉也不理小明子的眼色,跟上前去。
原来胤禵只请了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芙蓉七个客人。
“十四弟,你可真有本事,居然能把皇阿玛跟前的大红人请来,哥哥佩服。你是不是对这丫头有些……”坐在宴席上,十阿哥用极低的声音对胤禵说。
“十哥,还没开始喝呢,你就醉了?”胤禵不愿听他唠叨。
“十四弟,这是四哥送你的礼物,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胤禛给胤禵的礼物是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
“多谢四哥能赏光参加我的生日小宴,还带来了礼物,弟弟真是不敢当啊!一会儿一定多喝几杯才好。”胤禵对自己的的亲哥哥说话既客气又生疏。
胤禛也听出了这话里的疏离,浑若无事地笑了笑,没说话。
“十四弟,五哥也没什么告别的东西,这幅山水画是我自己画的,送给你吧!”五阿哥算是一个成熟、忠厚的皇子。
胤禵连忙谢了,说了几句客套话。
八爷送的是一幅字,九爷送了颗夜明珠,十爷送了一张好弓。
十阿哥送给胤禵一柄镶了宝石的短刀。胤禵欢喜地谢过了。
转了一圈,到芙蓉了。胤禵看着她,拉长了脸,一伸手:“礼物呢?”
芙蓉说:“十四爷,奴婢只是个伺候主子的女官,身无长物,哪里去找各位爷那样的重礼,所以空着手来了。”
胤禵脸拉得更长:“谁希罕你送重礼了,我八、九天前就告诉你今儿个过生日了,你哪怕绣个荷包,打个穗子也好啊,空着手来,成心气爷呢!”他盼着芙蓉能给他亲手绣个荷包或其它什么,可没想到芙蓉竟真的什么也没拿。
看着胤禵失望的样子,芙蓉觉得很有趣,本想再欣赏一会儿,突然发现坐在好对面的四贝勒正看着她,嘴角若有似无得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似乎已看穿了芙蓉的“小伎俩”。
芙蓉不理他,对胤禵嫣然一笑:“十四爷,您可真是性急,奴婢说空着手来,可也没说不送礼呀?亏您还是个阿哥,就这么希罕一个小女官的礼?就值得气成这样?回头传出去,宫里那些暗自仰慕十四爷的女孩子们还不得排着队来给您送礼?”
话没说完,一桌子人都笑了,十爷指着胤禵笑得很夸张。
胤禵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狠狠地瞪了芙蓉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笑也笑过了,爷让你一个丫头逗了半天,今儿这礼你要送得不好,看爷饶不饶你!”
“请十四爷听好,愿您:
青春的树越长越葱茏,生命的花越开越艳丽,在您生日的这一天,请接受我对您的深深祝福.祝您所有的希望都能如愿,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所有的等候都能出现,所有的付出都能兑现。
只有懂得生活的人,才能领略鲜花的娇艳.只有懂得爱的人,才能领略到心中芬芳。因为您的降临,这一天,成了一个美丽的日子,从此世界便多了一抹动人的色彩。
愿所有的幸福都陪伴着您,仰首是春,俯首是秋;愿所有的欢乐都追随着您,月圆是诗,月缺是画!
总而言之,好事追着你,病魔躲着您,情人深爱您,痛苦远离您,开心跟着您,万事顺着您!生日快乐!”
紧接着,芙蓉清唱起那首在现代几乎没人不知道的粤语祝福歌,只不过被她翻成了普通话:
“祝福你在每一天里永远多采多姿
心坎中聚满百般好长存百般美
祝福你在你一生里永远充满欢喜
好开心共你好知己时时笑开眉
春风为你吹开满山花秋月伴你天空万里飞
让夏夜灿烂渗进美梦冬天冰霜不至
祝福你遂你冲天志百尺竿头高起
一生中愿你每一天时时笑开眉
衷心祝福你永远祝福你达到真善美
春风为你吹开满山花秋月伴你天空万里飞
让夏夜灿烂渗进美梦冬天冰霜不至
祝福你在每一天里永远多采多姿
心坎中聚满百般好长存百般美
祝福你在你一生里永远充满欢喜
好开心共你好知己时时笑开眉
春风为你吹开满山花秋月伴你天空万里飞
让夏夜灿烂渗进美梦冬天冰霜不至
祝福你遂你冲天志百尺竿头高起
一生中愿你每一天时时笑开眉
衷心祝福你永远祝福你达到真善美!”
一曲唱毕,席上半天无人说话,似乎都还在回味着。
“芙蓉刚才的这一段儿既新鲜又真诚,真难得,可见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准备的。确实是很别致的生日礼物。”胤祥率先开口称赞。
十阿哥见胤禵低头不说话,以为他不满意,捅了他一下,说:“十四弟,你还不知足吗?哥哥我过生日时要是能得到芙蓉的这番心意,早就满足了。”
胤禵抬起头,眼眸中一片柔和,憨憨一笑,有些局促地说:“我,我,咳,嗯,得,爷领你的情了,这礼物爷收下了。”
芙蓉樱唇一撇,说:“谢十四爷领了奴婢的心意,您不是喜欢荷包吗,奴婢回去一定和那些仰慕您的女孩子们说,让她们把自己绣的荷包呀,手帕呀都送来给爷,也算是奴婢将功补过了,可好?”
“哈……”大家被芙蓉逗得无不大笑。这会儿胤禵听到笑他,也不生气了,只是看着芙蓉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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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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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3
第十七章
作者:冬寒 酒席开始,没一会儿工夫,十爷、十三爷、十四爷就开始斗酒。三个人扯着嗓子,你来我往,从外面听就像是有好多人在斗酒一样。胤禛笑说:“你们消停些吧,声音大得快把房顶掀了。
八爷也说:“你们坐下来,慢慢喝酒,好好地说说话,这样斗酒,一会儿就全醉了,我有言在先,要是喝醉了,别指望我扶你们回去。”
十阿哥说:“好容易今儿高兴,不热闹热闹怎么行?再说这是汾酒,清香柔和,没事的。”
芙蓉说:“想热闹未必就要斗酒,法子多的是,这么个喝法多伤身子。”
芙蓉一开口,十阿哥便没词了。
胤祥已喝了几杯酒,带着两分酒意,他盯着芙蓉说:“那你说个好玩的法子,你说的我都听。”
其他几位一听这话,都抬头看着十三。胤禛微微露出了然的神色,而胤禵则面沉似水,胤禟目光阴冷,斜了一眼胤祥。
其实胤祥很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从年三十家宴上,他告诉皇上芙蓉唱歌唱得好,险些让太子抓到把柄时,他就很后悔。总想找个机会,跟芙蓉解释一下,那天在家宴上,他和四哥坐在一起,他无意中发现四哥正看着什么地方,眼中竟是他从没见过的柔情似水,他顺着四哥的目光看去,却看到芙蓉正与四哥目光相对,两人还遥遥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看到这些,他简直就要冲动地跳起来,他不敢相信,难道芙蓉喜欢的竟是四哥吗?他最敬爱的哥哥,他唯一不能与之相争的哥哥。当时脑子极乱,失望、伤心,他糊里糊涂地去给皇阿玛敬酒,还告诉他芙蓉歌唱得很好,可没想到可恶的太子居然想借此机会抓他的把柄,还连累上芙蓉,真正可恨。近些日子,太子闹得越来越不像话,四哥还一味让着他,可胤祥总忍不住在一些事上和他顶一顶。可能太子因此记恨上他,想借此事给他一些警告。幸亏芙蓉确实与月兰有亲戚关系,所说情况也属实,否则,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这种宫女与皇子私交的事可大可小,如果皇上真动了怒,那后果不堪设想。
胤祥只想对芙蓉说,他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就满足了,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芙蓉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便笑道:“要不然咱们来击鼓传花吧,鼓点一停,花在谁手里就表演一个节目,说笑话,唱歌儿,念诗,怎么都行,要是节目演得好,大家就通过,要是不好,就罚他喝酒,这样岂不好?”
众人皆赞成。早有侍候的人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朵手掌大的绢花。胤禵命小明子蒙上眼,站在一边用筷子敲盘底,权当是鼓了
游戏开始,“叮叮叮……”清脆的敲击声响起,从胤禛开始传花,响声或疾或缓,花传得也或快或慢。突然响声嘎然而止,众人一看,花正在五阿哥手里。
五阿哥朗诵了一首李商隐的长诗《韩碑》
“无和天子神武姿,彼何人哉轩与羲。誓将上雪列圣耻,坐法宫中朝四夷。淮西有贼五十载,封狼生貙貙生罴。不据山河据平地,长戈利矛日可麾。帝得圣相相曰度,贼斫不死神扶持。腰悬相印作都统,阴风惨淡天王旗。……当仁自古有不让,言讫屦颔天子颐。公退斋戒坐小阁,濡染大笔何淋漓。……句奇语重喻者少,谗之天子言其私。……公之斯文不示后,曷与三五相攀追?愿书万本诵万遍,口角流沫右手胝。传之七十有二代,以为封禅检明堂基。”
此诗甚长,且用词生僻拗口,但五阿哥一气呵成,不但背诵流利,而且声音清朗。足见他平日在此方面下了很大功夫。
诵完诗,大家齐声赞好,九阿哥和五阿哥是同母兄弟,九阿哥自愧不如,连称“佩服”。
紧接着,随着鼓点花又传起来了,这一次花停在了胤禩手中。胤禩还没说话,芙蓉却笑着说:“还从没听过八爷讲笑话,今儿请您赏个笑话给大伙儿听听,可好?”芙蓉很想看看像他这样的谦谦君子讲笑话是什么样的。
胤禩看芙蓉笑靥如花,语带娇憨,怎能拒绝她的要求?
胤禩慢悠悠地说:“有个落魄的读书人,家里断粮多日,妻子哭哭啼啼,自己也饿得很难受。忽然想起观音庙里有个铜铸佛像,估摸可以换得几升白米。于是他便爬入庙里,正要伸手拿佛像,又恐神佛会责怪他,于是他便在墙上写了几句诗,才把佛像拿走,这几句诗是:
佛是西天佛,
铜是本地铜。
请佛西天去,
救我一时穷!”
众人都大笑,芙蓉脑子里本就没有什么女子“笑不露齿”的观念,也做不来“古典闺秀”的样子,所以此时也跟着众人大笑,只见她直笑得美玉生晕,凤目盈盈,愈显得明艳不可方物。文幽默王http://ww
她丝毫也没请注意其他人已渐渐停了笑,都在或激赏或深情地看着这朵“芙蓉花”。
再次传花就轮到了寿星胤禵表演,他也不含糊,拍着桌子高歌一曲《满江红》,唱到下半阙时,众阿哥被他的豪情感染,一起合唱,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热火朝天,气氛热烈。
芙蓉看着这些阿哥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不由想到他们每个人的结局,芙蓉忙泯了口酒,把心底将要泛上来的苦涩压了下去。暗自提醒自己,如果历史真的不能改变,就把握现在吧,只要此刻能够纵情欢乐就好,想太多也没用。
传花又一次开始,这次停在胤禛手中,芙蓉又像刚才对八爷一样提了一个要求:“四爷,奴婢从来没听过您唱歌,相信其他的爷也没听过吧,请您今儿也开金口唱一曲吧?”此话一出,其他的阿哥也都附和。
胤禟还是阴阴地说:“刚才大家合唱《满江红》时,四哥就没怎么张嘴,赶情是等着这会儿单独表演呢!”大家一听,都笑了。
胤禛不慌不忙地说:“不如这样,芙蓉,我连喝三杯酒,你来替我唱一曲,这样既算是罚了我,大家也听了歌,一举两得,岂不好?”
胤祥头一个赞同,众人也就附和了,毕竟今天这些兄弟里,以四阿哥为长,大家也不好强迫他。
芙蓉见自己这么快就被众人“背叛”了,才醒悟这胤禛可不是八爷胤禩,他要是那么好说话,就不叫胤禛了,更不可能称做“冷面王”了,暗笑自己糊涂,竟然自己往钉子上碰,自作自受。
“四爷,明明是该罚您表演,怎么两三句话就推给奴婢了,这样吧,要是四爷您换成大杯连喝三杯,奴婢便献丑唱一曲。”
“对,四哥其实也是海量,只是平时轻易不显山露水,今儿个也给咱们兄弟露一手吧!”十阿哥在旁帮芙蓉起哄。
胤祥看到四哥宠溺地看了芙蓉一眼,对他的贴身太监小高子说:“换大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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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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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3
第十八章
作者:冬寒 三个大杯并排放好,倒满了酒,芙蓉笑着说:“四爷请!”
胤禛看着她说:“我喝了这三大杯,等一会儿你要是唱得不好,爷第一个罚你。”话毕,一口气干了三杯酒,喝罢照杯,一滴不剩。
芙蓉看见此时胤禛白晰的脸上也泛起的红,淬历的眼神也因酒意而柔和了不少。
芙蓉盈盈一笑,站起来说:“奴婢唱得这首歌名叫《相思》:
“人说相思苦,离人心上苦缠绵,我说相思难,山高路远难相见,一点愁,感概万千,红豆应无言,应无言
红烛为谁燃,今夜你不在身边,偷拭腮边泪,红红喜字我无缘,一杯酒,思绪万千,望不回旧时燕,旧时燕
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单,今夜梦中应有你痴情一点
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单,今夜梦中应有你相思一片
红烛为谁燃,今夜你不在身边,偷拭腮边泪,红红喜字我无缘,一杯酒,思绪万千,望不回旧时燕,旧时燕
哦,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单,今夜梦中应有你痴情一点
哦,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单,今夜梦中应有你相思一片
哦,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单,今夜梦中应有你痴情一点
哦,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单,今夜梦中应有你相思一片”
芙蓉选的是很早以前听过的一首老歌,词曲优美典雅,很适合唱给这些“古人”听,词中带着淡淡的伤感,又含着无限深情,特别是那句“最怕你寂寞,最怕你孤单,今夜梦中应有你痴情一点”更是缠绵不尽。
落落大方,清音娇柔的演唱,再次倾倒了在场的人。
一时间,屋中再次安静下来。
小明子看着自己的主子——十四阿哥,心想:主子最近这段时间走着坐着,张嘴闭嘴总念叨着这位芙蓉姑娘,时常在八爷府上也是这样,而奇怪的是,连他都听烦了,可八爷、九爷、十爷却没听烦,反而好像还挺爱听似的,只怕这几位爷对这姑娘……,哎,可这姑娘跟仙女似的,不知眼里能看得上谁。只盼望是自己的这位爷才好,要不然可麻烦了。……
“芙蓉,这歌儿,这歌儿唱得真好听,我以前从没听过,哎,从此‘三月不知肉味’喽!”十爷夸赞道。
“得了吧,老十,还‘三月不知肉味’,你三天不吃肉都不行!”九阿哥揭起弟弟的短来从不犹豫。
大家也都笑了,“芙蓉,你这一曲唱完,我都忘了身在何处了!”五阿哥由衷赞叹。
“奴婢不敢当,几位爷都是见多识广的,芙蓉不过是被四爷逼着,厚着脸皮献回丑罢了。”芙蓉还是很记仇的。
胤禛听了,也不说话,笑瞪了她一眼。
“芙蓉,哪天得空,你再唱一遍,我把这谱子记下来。这曲子用箫吹出来也会很好听。”胤祥说着,眼中有着期盼。
“好,一定。”芙蓉忽略他的眼光,爽快地答应。
元宵节,芙蓉很喜欢的一个节日。她记得在小时候,每年元宵节晚上,爸妈都要带她去街上看灯,人山人海地,要坐在爸爸肩膀上才能从人群中看到那五颜六色的彩灯。一家三口,边走边看,其乐融融。
芙蓉本以为现在穿越回清朝,在无宵节肯定能看到更多古香古色,原汁原味的彩灯,可没想到却被关在这宫里出不去。虽然宫里也会挂些灯,但没有那种火热喧闹的气氛。初三那天,她向皇上请求出宫观灯,明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也想试一试,可今天已是十四了。皇上到现在也没给她答复,看来是没
元宵节。从一大清早,皇上就开始忙了。
早上,康熙皇帝御太和殿视朝。文武升转官圆谢恩毕,回宫。
复御乾清门,听部院各衙门官圆面奏政事。
巳时,又御保和殿,赐外藩王、贝勒、贝子、公等,内大臣、大学士、都统、尚书、侍卫及台吉等饭。
午时,又御太和殿,大宴外藩王、贝勒、贝子、公等,内大臣、大学士,都统、尚书、副都统、侍郎、学士、侍卫、台吉等,乐舞作,进酒。
康熙帝召外藩王、贝勒、贝子、公等至御座前,亲赐饮;台吉等召入殿内,赐饮。
宴罢,众谢恩毕,康熙回宫。
芙蓉看到皇上几乎一整天都不闲着,到了傍晚才稍微消停些,直感叹皇帝不好当。同时她想,皇上又忙又累,哪里还会记得她这个小女官想出宫看灯这点小事。
今天皇上在书房的时间并不多,到晚膳时,芙蓉就准备退下了。可今天皇上突然说:“芙蓉,你去用过饭再过来,对了,换件平常穿的衣服,不过不必再扮男子了。”
“是,皇上。”芙蓉退出,刚迈出门口,就忍不住兴奋地跳起来:“噢!出宫看灯喽!”虽是压低了声音,在里面的皇上还是听到了,忍不住笑斥:“这个疯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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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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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作者:冬寒 李德全早已知道皇上今晚要出宫观灯,他担心地说:“皇上,出宫观灯的各项事宜已安排妥当了,奴才只是想,只带着四名侍卫怕是不够,虽还有四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跟着,倒底人手有些少。”
“朕是微服出宫,就像平常老百姓一样,皇城脚下,能有什么事?这些人已够了,再说朕这三个儿子,单独站出来一个,也是好手,比御前侍卫还强些,怕什么?”
李德全连忙称是。李德全没想到皇上不但答应了芙蓉的请求,连皇上自己也要微服去观灯。他想,真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宠芙蓉?他冷眼旁观,似乎皇上并没有将芙蓉收入后宫的意思,但对她又好得出乎寻常,真是搞不明白了。
灯市在东城。康熙一行人步行来到正阳桥,明清时有个风俗,元宵节这天,要是从正阳桥走过,那这一年就会腰不疼腿不酸,百病不侵。所以老百姓们,尤其是妇女,都争着过正阳桥。
在侍卫的开道和保护下,康熙一行人总算是过了桥。过了桥是前门大街,这里没挂着灯,却也很热闹,卖元宵的,踩高跷的,玩旱船、耍狮子的,令众人目不暇接。
终于来到了灯市,看到灯市口外人更多,几位侍卫不禁头痛,可康熙、芙蓉、胤禵等人倒是兴致极高地向里走去,四阿哥、八阿哥和几名侍卫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
“老爷,您看那是狮子灯!”芙蓉兴奋地对康熙说。
“芙蓉,别光顾着看灯,忘了脚底下。”胤禛关心地提醒她
康熙也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小丫头只顾看新鲜,走散了就麻烦了,再说又长得这样,更是引人注目,于是对胤禛说:“老四,你稳重些,你拉着这丫头,别让她走散了。”
“让冷若冰霜的四贝勒拉着我看灯,我成了三岁小孩子了,真是,真是不知说什么好。”芙蓉被胤禛拉着手走着,心里直嘀咕。而且自从让胤禛拉着她后,她发现胤禵的眼光都能杀人了,有一眼没一眼得瞪她。这胤禛也是,皇上让他拉她,他倒是听话,老实不客气地拉着她,还边走边和她说这说那,就像是一对爱侣在散步,也不管路上行人奇怪的眼光。历史书上可没说雍正这么“开放”呀!
八阿哥似笑非笑地走在他们后面,他嘲笑四哥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同时,他也盯着那拉在一起的手好半天了,哼,皇上让他拉着些芙蓉,可也没说一定要拉手呀?这胤禛,“拿着鸡毛当令箭”。
灯市上,彩灯争奇斗胜,五花八门,芙蓉赞叹不已。
“怎么就跟小孩子似的,一惊一咋的。”胤禛突然在芙蓉耳边低声说。同时一缕幽香也飘进他鼻子,就这么悠悠得沉溺在他心里。
“芙蓉,你看那是走马灯,还有绣球灯。”胤禵高声说。他刚才在心里已生了半天闷气,后来看到芙蓉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阿玛,那里有个猜谜摊子,要不要去看看?”八阿哥走上去问康熙。
“好,咱们去猜灯谜。”
来到灯谜摊前,那里已有不少人在围着猜,几名侍卫不动声色地挤开众人,为康熙他们腾开了地方。
胤禩指着一个灯谜念:“他乡遇故知---(打一中药)。”
康熙笑道:“这个很简单,是‘一见喜’。”
摊主人笑了:“正是,老先生猜得真快!”
“桃花潭水深千尺——(打一成语)。”胤禵边念边想。随后马上说:“猜出来了,是‘无与伦比’”。
康熙很高兴地点点头。随后指着一个谜语对芙蓉说:“你也来猜一个,就这个——‘知心,打一成语’。”
芙蓉最不擅长的就是猜谜,在现代,平时说个脑筋急转弯什么的还凑合,可偏偏猜谜怎么也不行。
正低头思索,旁边的胤禛低声说:“上智下愚。”
“应该是上智下愚,不知对不对?”没办法,只好作弊。
“姑娘猜得很对。几位爷都猜对了。”摊主人撕下迷底,取了三把湘妃竹的白纸扇交给芙蓉。
康熙很高兴,虽然这扇子在他眼里简直就和废品差不多,但却是他们猜对了谜语得来的,多了几分趣味。
在灯市上走走停停,芙蓉还忍不住馋,吃了一碗街边卖的元宵,那几位爷自然是不吃的,只是坐着,边歇脚边等她。
吃完元宵,芙蓉边走边暗乐,要是回到现代跟别人说,“千古一帝”康熙爷和雍正皇帝坐在路边等她吃东西,肯定没人信。这也太神气了吧?
“芙蓉,我得的那把扇子先放你那里,回头你在上面写几个字,或画上几笔然后再给我,记住,必须是你亲笔的,不许你推脱,爷不嫌丑。”胤禵带着几分坏笑地悄悄说。回去的路上,行人少了很多,胤禛也没再拉她的手,胤禵才有机会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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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作者:冬寒 元宵节一过,这年也算是过完了。康熙四十六年(1707)正月二十二日,康熙帝从京师出发,开始第六次南巡。随驾的是太子和十三阿哥。临出发时,芙蓉恰好生病了,康熙亲口关照让李德全陪着太医给芙蓉看了病,太医小心翼翼地诊过脉,对李德全说不妨事,只是伤风。康熙没有让她跟去伺候。芙蓉为此还懊恼了很久。
胤禵最近一有空就常来芙蓉住的小院找她,每次呆的时间也不长,闲聊几句或斗几句嘴,有时还教她下围棋。搞得芙蓉有时真觉得他是自己邻居家弟弟。芙蓉有时想,也许他也只把她当朋友吧。可是有几次,她和胤禵下棋,她不经意的一抬头,竟看到他正痴痴地看着她,可一碰到她探究的目光,那痴痴的目光马上没了,变成满不在乎的样子。真让人琢磨不透。
“芙蓉,我的扇子呢?”今天芙蓉不当值,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这位十四爷又来了,一张嘴就向她要元宵节的扇子,芙蓉以为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忘了呢!
“十四爷,奴婢听说您已经有四个女儿、两个儿子了,啧啧!怎么您不回家去享受天伦之乐,顺便摆一摆当阿玛的威风。到奴婢这儿来做什么?奴婢要是您,家里一堆娇妻美妾,儿子女儿,多幸福,再不想往外跑的。”芙蓉知道胤禵最怕她跟他提他家里的事,虽不知为什么,但“打蛇要打七寸”,要想把他尽快赶走,只能这样。
“你、你,”果然胤禵红着脸,很尴尬地不知说什么,眉宇间好像还有点恼怒。“爷去哪儿,不用你管,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变着方儿的轰我?”
“十四爷误会了,不过奴婢前两天刚刚听说,您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好像又快生了吧,哦,大概还要等到七月吧?奴婢还听说,这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去年五月才给您生了个女儿,怎么今年就又生了?啧啧,这对身体可不大好,您要多关心关心,做女人不容易呀!”芙蓉看到胤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想,是你自找的,不让我休息。
果然,胤禵“噌”地站起来,两眼冒火,大声说:“爷的老婆生几个孩子,你一个姑娘家打听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这些事儿都是谁告诉你的,回头爷查出来了,非撕了他的嘴不可。”忽然又坏笑了一下,低下头凑近坐着的芙蓉:“你该不是妒嫉了吧?”
芙蓉用凝脂般的手指拂了下额上的头发,不慌不忙地说:“这些还用我打听吗,宫里不就爱说这些事吗,十四爷有本事,把那些人都撕了嘴去。哎,昨天四爷对奴婢说要送奴婢一副上等的围棋子,不过必须要先把棋练好了,您要没什么事,奴婢得去打棋谱了。
留下胤禵在院子里发呆,芙蓉自己进屋了。过了一会,只听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第二天,胤禵的贴身太监小明子来了,一见芙蓉就唉声叹气:“姑娘,您和爷到底闹什么别扭了?爷昨天回去差点没把房子点了。福晋们劝了两句,爷就连她们一起骂,还说以后没事让福晋们少进宫。这好好的,您怎么惹着他?”
“我惹他,我敢吗?拿自己的女人撒气算什么英雄,让他来骂我好了。”芙蓉更生气。
“对了,爷说昨天让你气糊涂了,忘了扇子的事,让我今天给他拿过去。”原来胤禵还是没忘了。
芙蓉没办法,只好把扇子拿出来,说:“跟你们爷说,是他说的不嫌丑,等看见了可不许笑话,他要是敢笑,以后再别想从我这里得着什么。”
芙蓉早已在扇子的一面认认真真地写好了一句诗,是李白《将进酒》中的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而扇子另一面仍是空白。
芙蓉的小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本来可以种一些花草,但她却没种,因为觉得成日里当值伺候皇上,回来还要伺候这些花草,太累,只随便在院子里放了几盆花。此外就是桂花树下一张圆石桌,两三把椅子。
“你这院子里应该种些花,怎么这么懒。”胤禛似乎管她管地上了瘾。也隔三差五地来,还要挑毛病。今儿是院子没扫干净,后儿又说屋里的东西乱。其实芙蓉也很爱干净,自认为已收拾得很好了,可这位四爷好像有“洁癖”似的,总能挑出毛病来。
“明儿个让人来给你种些花草吧,也不用你来侍弄,自有人管。”也不问她的意思,四爷坐在院子里自顾自地决定了。“这眼看就到四月了,正是时候。”
芙蓉想:你们这几位阿哥都这么闲?都跑来管我这个小女官干什么?康熙四十六年,虽离一废太子还有一年,但这朝堂上下早已暗潮汹涌,不同党派之争日趋激烈,只是还没放到明面儿上罢了。这四爷应该是大忙人呀?这些日子,八爷九爷有时也会过来,八爷会跟她下棋,而九爷常盯着芙蓉脚底下的那盆花出神。
皇上不在,芙蓉等于是放大假,日子清闲得都有些无聊了。
四爷果然是坐言起行,没用几天,真的有几个太监过来在芙蓉的小院里种上了各种花草,芙蓉也懒得问都种得是什么花,反正也不用她照顾这些花,只等着赏花就是了。
“四爷,您看看您派来的人,把我的院子都种满了。您要真想赏花,去御花园不就得了。”芙蓉很随意地对来做客的胤禛抱怨。
“越来越没规矩,怎么跟爷说话呢?也就是你有这个胆子,你到我府里看看,凭你是主子奴才,都得给我恭恭敬敬的。”虽然语气严肃,但胤禛的眼神却透露出温柔。
“四爷,全北京城谁不知您府上的规矩严厉得都赶上紫禁城了,听说您府上的奴才见了您就像见了……”芙蓉可不敢再往下说了。
“见了什么?你不会是想说‘瘟神’吧?怎么不说出来了,你也有不敢的时候?”胤禛寒着脸,看着她。
芙蓉俏皮地伸伸舌头,也不答话,端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胤禛来她这里时,从没和十四阿哥他们碰到过。她想,大概他们早有默契了,能避就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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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3
第二十一章
作者:冬寒 日子过得真快,听说皇上快回来了,大概就在五月底吧,芙蓉无奈地想,舒服的日子不多了。
“芙蓉,皇上就要回宫了,我有些话想在皇上回来前跟你说清楚。因为皇上回来呆不了几天,又要去塞外了。”今天胤禵似乎格外紧张。
芙蓉几乎猜得到他想说什么,可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对他讲。芙蓉始终觉得自己从哪来终究要回哪去,与其这样,不如不和任何人产生感情,这样回去了也无牵无挂。也许,当她认定自己只是过客,要置身世外时,就把自己的心门关紧了。她不知这心门应不应该,能不能打开。
“十四爷,您还是别说了,您想说什么,奴婢也能猜出一二来。可是有些话还是不说明了好,说明了,也许有天你会后悔。”
“不,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说出来,这样下去,会把我憋闷死的。芙蓉,我、我,你也应该明白的,我心里是真的,是真的,喜欢你。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是你了。你叫我怎么办,我不能眼看着四哥,十三哥他们把你抢走,没有你,我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胤禵俊秀的脸涨得通红,平时便捷的口才也没了,说话几乎语无伦次。
胤禵看到芙蓉低着头,雪白的脖子上垂着几缕秀发,俏生生地站在他对面,那一缕幽香使他心中一紧,他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喃喃地说:“芙蓉,你在乎我有几个孩子,在乎我对哪个福晋好,这说明你喜欢我,不是吗?连八哥都说你是嘴硬心软的人,我知道你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芙蓉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胤禵的两支胳膊坚硬地如岩石一样,牢牢地圈着她,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衣服里健壮如铁的肌肉。芙蓉想,就让他抱一会儿吧,这样充溢着爱和激情的拥抱,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很久了,久得让她几乎忘怀了。
耳边,胤禵的倾诉还在继续:“芙蓉,既便是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让我爱你就行了。算我求你了,不是要你现在答应我什么,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知道我的真心,此生此世,永远!”
“哎!”幽幽地叹了口气,芙蓉终于从胤禵的怀抱中出来了。“胤禵,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了,我不能给你什么话,因为连我自己也很迷茫,不知所措。你知道吗?有时我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谁,又身在何处。所以,我虽明了你的心,却不明了我的心。”
“没关系,只要你不放弃我,我会等,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心。你现在什么也不必承诺,真的,我明白。其实,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就像是个仙子,你知道吗?”
胤禵从身后抽出芙蓉送他的那把折扇,展开,原来他在另一面空白的扇面上也题了字“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行笔流畅洒脱,柔中带刚。这诗中的缠绵痴情更让人心动。
芙蓉抬头看着胤禵深情似海的眼眸,真不知何去何从。
芙蓉在御花园里闲荡。这样轻闲的日子也没几天了。走过一座假山,听到另一面有两个女子在谈话,“你说皇上把个天仙似的女子成天摆在眼前,就能不动心?我们德妃娘娘有一次说,看样子这芙蓉迟早是宫里的主子了,份位绝对低不了。”
另一个说:“那也不一定,她虽长得出众,但也许皇上只是愿意她在身边伺候,等她年纪再大些,就把她指给哪个阿哥,毕竟她不是秀女出身,也不用非等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或许现在已经有哪个阿哥看中了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去求皇上指婚了。”
芙蓉觉得这样子成了偷听了,不太好,可偏巧这两人说的是她,实在忍不住想听听。
“对了,告诉你件事,那天我被娘娘派去到宜妃娘娘那里送东西,那里的女官小慧是我好朋友,她悄悄和我说,九爷早就去宜妃那里求过,想让娘娘替他去皇上那里要芙蓉,把芙蓉指给他做侧福晋。宜妃娘娘一听,气得不行,骂他不会看眼色,还不知皇上是不是想收芙蓉入后宫呢,就去要她,万一皇上是真喜欢芙蓉,那可怎么好,不是捅了马蜂窝了吗?九爷为了这事,和宜妃娘娘暗地里闹了好几回了,都是宜妃娘娘压着,才没把事弄大了。”
“天啊,九爷!其实若单说长相,阿哥里也是九爷最配芙蓉了。”
芙蓉听了也暗暗心惊,她从没想到九爷竟也对她有意。回想起胤禟那几次来她的小院,很少说话,不是看她和八爷下棋,就是发呆走神,好像总有心事似的,却无论如何没想到他竟早已有意要她。不知八爷和十四爷知不知道这事。
芙蓉想:穿越来清朝,千不该万不该托到这芙蓉身上,这身体也长得太完美一些了,就是这个长相,不知要惹多少麻烦。如果我还是我,性格脾气不变,只是换一个普通一点儿的样子,那这些阿哥会像现在这么迷恋我吗?这个问题最近一直烦扰着她,她总是像钻牛角尖一样地不停想。
芙蓉在假山这边站着,已走了神,那边的两个宫女还在津津有味地聊着,拿芙蓉在宫里的事闲磨牙。突然芙蓉听到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在宫里传闲话,活腻了!”——是胤禛,芙蓉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他听到多少?莫非他也一直在听?芙蓉猜着。
两个宫女早已跪下,芙蓉听到她们用颤抖的声音回着胤禛的话。
“做奴才的,不守本分,背后乱嚼舌根,可恨!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板。这宫里成日不安宁,都是这种人在作祟。
两宫女早吓瘫了,连求饶都不敢,只是哭。
芙蓉想,三十板,还不要了这两个女孩子的命,何必呢?听到有人将两人拖走了,她连忙绕过假山,“四爷,奴婢给您请安。”
本已转身要走的胤禛突然听到芙蓉的声音,后背明显的一僵,他转身,看着她,没说话。
“四爷,奴婢刚才也听到她们的话了,奴婢觉得这两个宫女虽犯了宫规,但刚才听她们的对话,似乎并无恶意,况且‘谁人背后不说人’呢?请您格外开恩,这次就饶过她们吧!”芙蓉很感谢他对自己的维护,可为了这几句闲话,就要了别人的命,这种做法她无法接受。
胤禛望着她楚楚动人地站在那里,刚才的怒气早已消于无形了。“你倒会滥做好人。”
“四爷,奴婢求您了。”芙蓉诚恳地说。
“哎!小高子,那两人每人打十板子。去告诉她们,是谁给她们求的情!”小高子忙答应着去了。
“你跟我来,我有话说。”胤禛也不等她,径直往前走了。芙蓉只好跟着。
“刚才那些话全听见了?”来到御花园处僻静的亭子,胤禛问芙蓉。
“嗯,差不多吧。”芙蓉不知他想说什么。
“那你愿意吗?跟老九?”
“四爷是想问这个?做奴婢不是要任主子摆布吗?还由得了自己愿不愿意。”芙蓉也不知怎么,和胤禛在一起时,常会说一些赌气难听的话。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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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4
第二十二章
作者:冬寒 谁知四爷听到她这么无礼的话,竟不生气,反而满含笑意:“看你这意思,是不愿意跟他了?”突然上前一步拉住芙蓉的手:“那你愿意跟了谁?”此时眼里已全无笑意,而是异乎寻常得认真和紧张。
芙蓉第一次被四阿哥拉着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看他的意思,竟是希望自己说愿意跟着他了,他是从何时喜欢上自己的?芙蓉想:有一个胤禵已够心烦的了,还是别招惹这位“冷面王”了,他可不是好打发的,惹急了他不知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儿,芙蓉故意娇柔地一笑:“四爷,您怎么知道奴婢不愿意跟九爷,说起来,九爷的相貌在这些阿哥中算出类拔萃的了,他的母妃又出身高贵,深得皇上宠爱,奴婢要是跟了他……”
话还没说完,胤禛一下甩开拉着她的手,退后一步,微眯着眼,从牙缝里慢慢地吐出一句话:“你说的是真心话?他相貌好,出身高贵?——你知不知道说错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芙蓉打算借着九阿哥让胤禛放弃她,刚才说那番话也是故意要激怒他,所以硬着头皮答:“奴婢只是个小女子,谁不想攀上高枝呢?要是九爷对奴婢真有意……啊!”
芙蓉话未说完,胤禛眼中早已燃起火焰,他一步迈到芙蓉近前,两手像钳子般紧紧抓住她手臂,一低头,嘴唇已压住了芙蓉的红唇。
辗转缠绵地吻,令芙蓉脑中一片空白,闭着眼不敢看他,试图挣脱,却浑身无力。不知过了多久,芙蓉在现代时与老公亲热的记忆被彻底唤醒,她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吻胤禛,这让胤禛很惊喜,松开抓着她双臂的手转而搂住她的纤腰,随着亲吻不断加深,双臂也越收越紧。
就这样热烈地吻着,似乎已忘了时间,忘了周围。
芙蓉是怎么逃回小院的,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残存的理智终于使她推开了胤禛,慌忙逃走。热吻过后,唇齿间还留着他的味道,她对自己很失望,暗恨自己没定力,这算什么?
芙蓉脑子里交替出现自己和胤禵拥抱、和胤禛接吻的景象。不知怎么,她竟觉得对不起胤禵似的,虽然她对胤禵并没有任何诺言,但总是觉得欠了他什么。至于胤禛,更不知以后怎么面对。
芙蓉一再提醒自己,接个吻没什么,也不代表什么,自己来自现代,在那个时代,男女之间别说吻一下,就是真上了床,如果后悔了,也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何况,这些皇阿哥,哪个是纯情的?从十一二岁就都有了通房丫环,十三四岁就娶了妻妾,在男女之事上可谓“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女人不过是附属品,吻一下,调调情算什么?,
一番思考,终于让芙蓉冷静下来。好了,就当做了一个梦吧!芙蓉想着。幸好皇上要回来了,芙蓉竟是第一次盼望康熙早点回宫。
康熙四十六年五月底,康熙回京了。
皇上回宫,芙蓉仍旧像住常一样,在书房当差或者说在书房添乱。不过毕竟伺候的时间长了,很多事情已很熟练,一般不会再犯以前那种低级错误了。她还像以前一样,虽然尊敬康熙,却并不怕他。所以康熙很喜欢和她聊聊天,有时还和她下下棋。
皇上回来不到一个月,又要巡幸塞外了。
“芙蓉,你以前去过塞外吗?”皇上问。
“回皇上,奴婢没去过。奴婢很想看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欣赏‘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
皇上笑眯眯地看着芙蓉,说:“那这次就跟着去吧,会骑马吗?”
芙蓉先谢了恩,答道:“回皇上,奴婢惭愧,从小身体弱,我阿玛没教骑马。”
“这个福泰,自己是武官,自己的孩子连骑马都不教。芙蓉,到了塞外,朕给你指个师傅,你一定把骑马学会了,怎么说你也是咱们满人的女孩子,不会骑马让别人笑话。”
“奴婢遵旨。”芙蓉硬着头皮答应。
康熙四十六年六月,皇上带着大阿哥、太子、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以及各别的后宫妃子、皇子家眷等人巡幸塞外。
先是到喀拉河屯,巡幸诸蒙古部落,召见蒙古各部首领。
芙蓉看到草原了,她以前虽一直都没见过真正的草原,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对草原的喜爱和向往。
每当她听人唱起蒙古族的歌曲,脑海中总会出现令人神往的草原。
芙蓉还记得前两年那首《吉祥三宝》的流行竟在全国掀起一次学蒙语歌的热潮。虽然芙蓉不会唱蒙语歌,但却很喜欢听。也喜欢那些赞美草原的歌,比如《草原之夜》、《敖包相会》、《草原恋》,听得多了,她也会哼两句了。
更令芙蓉高兴的是,这次康熙竟没让胤禛、胤禩、胤禵等人扈从。省去芙蓉不少烦恼。“皇上万岁!”这次是芙蓉第一次打心眼里这样欢呼。
“十三阿哥,皇上说找个御前侍卫教奴婢骑马就行了,不用您亲自出马了。”芙蓉见到胤祥真的给她牵了匹小马来,急着说。
“今天我没事儿,再说你一点基础也没有,让他们教,我不放心。”胤祥望着她,今天芙蓉为了骑马,特意穿了骑装,一身浅红色,头发上一件饰品不戴,却也包了浅红色头巾。配上高挑的身材,绝色的容貌,把那些蒙古公主,福晋全比了下去。
胤祥先详细地向她解说了一遍上马的要领,然后给她做了几次示范。芙蓉表示都记住了,胤祥就鼓励她自己上马。
芙蓉总担心马踢她,在胤祥一再的保证下,才敢慢慢接近那小马。上马的动作完成得还算不错,胤祥先着实夸奖了她一次,说她学得真快。明知他是为了鼓励自己,才这样夸奖,可芙蓉还是忍不住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十三弟好耐心呀!”九阿哥胤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
兄弟见礼,芙蓉请了安。“十三弟,喀尔喀王爷在皇阿玛的大帐中要见你呢!快去吧!”九阿哥说。胤祥答应了,看了一眼芙蓉,转身走了。
“芙蓉,好像学得还不错呀,既然学会了上马,就该骑上去走几圈了。”胤禟说。
芙蓉自从那天听了两个宫女的闲话后,只要一见到胤禟就别扭。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了,芙蓉只想赶快找个借口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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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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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4
第二十三章
作者:冬寒 “回九阿哥,奴婢还太敢骑马走动,还要再熟悉两天才行。”芙蓉一边敷衍着,一边拼命想借口开溜。
“这有什么,有我呢,你上马吧,十三弟不在,我来教你。”
实在逃不过,芙蓉只好上了马。紧张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掉下来。她以为九阿哥也会骑上另一匹马,领着她的小马走,没想到胤禟竟然亲手牵过小马的缰绳,做起她的马夫来。
看到他这样,芙蓉几乎要从马上掉下来。天!眼高于顶的九阿哥竟牵着她的马往前走。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在惊讶地看着。
几次想说话,几次又忍住,芙蓉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反正他是自愿的。他们就这样越走越远,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胤禟边牵着马走边回头对她说一些骑马的要领,还一再让她别紧张,别害怕。芙蓉心想,我不是怕骑马,是怕你。不过芙蓉真的惊奇,冷傲的九阿哥也有这么随和、体贴的一面。
走了一会儿,胤禟让芙蓉下来休息。看着芙蓉一下坐倒在草地上,还长长呼了口气,他忍不住笑起来。
随意地坐在芙蓉身边,一阵风吹过,胤禟看到芙蓉莹白的脸颊上有几缕散发在拂动,真想用手替她整理一下,可又不能。那头发不像是拂在她的面上,倒像是拂在他的心里一样。
“芙蓉,临出发前,十四弟还特地跑来叮嘱我,要我多照顾你。十四弟对你……,其实可笑,不用他说,我也会照顾你的。我,我其实……”
“九爷,您看,这里的风景多美!草原上的花朵真香呀!”芙蓉岔开胤禟的话。
“芙蓉,你就这么不想听我说话?你知道我想说什么?”胤禟白晰俊美的脸上显出不悦
“对不起九爷,不是的,奴婢只是被这美景陶醉,不想说话,只想静静地看着。”芙蓉继续装傻,同时心里暗暗祈祷他别再说了。
“只想静静地看着?”胤禟重复着她的话,“是不是爷以后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你,欣赏你,却得不到你?”他越说声音越大,眼中似结了一层寒冰。
芙蓉想:干脆跟他说明白,省得他自己折磨自己。刚要开口,胤禟似已看出她的心思,大声说:“你别说话,听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甘心,告诉你,从见你第一面,我就想要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别想躲开我,记住!”
说完,站起来就向回走,芙蓉以为他就这么走了,可没想到他走出不远又返回来了,生硬得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芙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抱到马背上,胤禟也随后上马,坐在她身后,把她圈在怀中,策马而行。
芙蓉想抗议,只听他在耳边轻声说:“你最好老实点,你认识回去的路吗?不听话就把你放在这儿,看你怎么回去。”说完坏笑了几声。
他对气息吹在芙蓉的脸上,前胸紧贴她的后背。芙蓉从心里警告自己不准脸红,全身一动不敢动。
耳边又一声轻笑,“你的脸红了,连后耳根都红了。可惜爷坐在后面,看不到,想来一定美得要命。”
“平时不是挺能说吗,这会儿哑了?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告诉你,就冲你的这次脸红,爷也要定你了,谁也别想拦着。也许要用很久,也许要得罪很多人,但爷就是要定你了。”胤禟在芙蓉耳边不停地说着。
芙蓉真不想再听了,但也不知能说什么岔开他的话,干脆!——芙蓉竟在马背上放声高歌起来:“草原在哪里
草原在哪里
草原就在你的目光里
草原在哪里
草原在哪里
草原就在我的心底
草原儿女相聚在一起
草原就在我们的歌声里
今天在一起
明日又别离
草原草原祝福你
祝福你
果然,这一招倒是很管用,胤禟真的闭上了嘴。
优美的歌声回荡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夕阳西下,一匹在归途中的马,马背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如远山般俊秀,女的如流水般柔美。这美景就是一幅画。
一连几日,在十三阿哥和九阿哥的双重“威逼”之下,芙蓉的马术进展飞快,已经可以骑马小跑了,上下马也很自如。
这天,天气很好,蓝天上几朵白云在飘着。阿哥们都陪着皇上、蒙古诸王在帐中谈话。女眷们没事,也都出来骑马了。
“哟,这是皇上身边的女官芙蓉吧?”一个眉目姣好却略带傲慢的年轻女子牵着马来到芙蓉面前。
“芙蓉,你可能还不认识,这是九阿哥府上的刘姐姐。”十三阿哥的侍妾石佳氏向芙蓉介绍。
芙蓉先给刘氏请了安,刘氏也还了个礼,毕竟芙蓉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刘氏只是九阿哥府上的侍妾,不敢太端架子。
“听说我们爷这两天没事儿就教你骑马,是吗?”刘氏语中含酸。
“只是我在练习时,碰巧九爷也在场,点拨了一下而已,我怎么敢专门去劳烦九爷呢?”芙蓉尽量在能不自称“奴婢”的场合就说“我”字,也让她多体会一点平等的感觉。芙蓉打心眼里烦透了这“奴婢”二字。
“听说十三阿哥这些天倒是专门教你的,是吗?”问这话时,眼睛却故意看着石佳氏,挑拨的意味显而易见。
“哎,十三爷也总是报怨我笨呢!可是谁让我的月兰姐姐是他的侧福晋,我好歹也算他的小姨子,十三爷总要多照顾一些才行,真叫我过意不去。”就你这种水平,也和我玩心眼,芙蓉想。
石佳氏也说:“是呀,好歹都是一家人,爷担心芙蓉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向月兰姐姐交待呢!”石佳氏也是聪明人。
刘氏正想再说什么,李德全走了过来,象征性地要给刘氏和石佳氏见礼,她俩怎么敢当,连忙笑着说“不敢”。李德全也不再客气,只对着芙蓉说:“芙蓉,皇上那儿已经散了,这会正找你呢!你让我好找。”芙蓉很开心李德全救了她,忙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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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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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作者:冬寒 御帐内,康熙正在看书。
芙蓉在一旁偷偷地“欣赏”他,皇上的眉毛长得很好看,这一点十三阿哥和他最像。他的眼睛总是奕奕有神,生气时如寒潭,高兴时便能像春风化雨般令人心醉,这一点四阿哥最像他。还有他的鼻子……
“看够了吗?”芙蓉猛抬头,看到皇上早发觉她在偷看,正含笑看她。芙蓉有些不好意思,笑着低了头。
康熙看着她,又低头想了一会儿,说:“芙蓉,朕有话对你说。”
“是,皇上。”
似乎是下了一个决心,康熙很郑重地说:“芙蓉,算来你在朕身边也快一年了,当初朕把你召进宫,原本是想让你伺候一段日子,然后纳你为妃。可是在你伺候朕的这段日子里,朕看出你不是一般的只长着漂亮脸蛋儿却没什么脑子的女子,朕总觉得你心思很重,却不肯透出来半点,有时,真觉得琢磨不透你。”
“皇上,奴婢对现在的生活已很满意,奴婢始终相信‘无欲则刚’这个道理。”
康熙叹了口气:“就是这个‘无欲则刚’,使你对朕竟毫无所求,也使朕难以用地位,荣华,恩宠来打动你,所以朕真不知拿你怎么办好了。哎,朕老了,做为一国之君,能给一个女人的东西恐怕也只有这些了,而你偏偏不想要!朕是皇帝,江山和美人,朕都要!但却不能强要一个对朕无心的女子,哪怕这个女子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皇上需要的女人,是全心全意对您,把您当做她的全部的女人,对于一个皇帝,您不需要这个女人有太多的思想,太强的性格,您只想要得到她的爱就足够了。而芙蓉却恰恰无法做到这点。”芙蓉很高兴今天和他把话说开了。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就算朕放弃了把你收进宫的想法,但朕始终想给你一些什么,就算是为了证时,朕这个皇帝不论在不在你身边,一样还是可以给你幸福。也证明在你身上,朕还不是太失败。”
“皇上”芙蓉突然跪下,“求皇上金口玉言,许奴婢从此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终身,任何人不得强迫。就算奴婢愿意终身不嫁,任何人也不得干涉。”
“什么,你求的竟是这个?”皇上惊讶得半天没说话,随后又靠在椅子上思考着。芙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知道皇上的一句话可以决定她的将来。可以决定她是否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
“芙蓉,”皇上终于开口了“朕知你这样的女孩子,心高气傲,不愿任人安排,看来你是想自己找寻一个心怡的男子,生怕被朕或其他人摆布,是吗?这样吧,朕答应你决不随便给你指婚,如果有人来向朕要你,朕也会征求你的意思,你不点头,朕决不答应。总之,终究让你嫁给你愿嫁的人便是,至于什么“终身不嫁”,朕不会答应的,晚嫁一些倒无不可。
芙蓉笑了,开心地说:“奴婢谢皇上恩典,皇上真是英明神武,宽宏大量,天纵英才……”芙蓉一高兴,把韦小宝的那套马屁工夫都用上了。
“得了,得了,这都哪儿跟哪儿,你呀,如了愿就高兴成这样,不做朕的女人就像是得了宝似的,让朕伤心啊!”皇上的眼中有一丝宠溺,又有一些遗憾和伤感。
“对了,朕打算让你再陪朕两年,等你岁数稍大些,就出宫吧,省得你阿玛整日愁眉苦脸的,总像有人欠了他钱一样。呵呵……”还没说完,康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康熙在草原上的巡幸蒙古部落,联络诸部落首领,商谈国事,举办宴会,每天都很忙,众阿哥也没有太多私人的时间,这倒令芙蓉放了心,因为可以不用面对九阿哥和十三阿哥。时间一恍而过,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
这晚,是蒙古诸王在此地的最后一晚,明天他们就各自返回自己的部落了。
皇上特意在主帐内举行了大型的宴会,赐宴诸王,太子、众阿哥以及一些女眷也坐陪。
芙蓉也被恩准参加宴席,只是她身份低,安排她坐在后面不起眼的地方,芙蓉因那天和皇上把话谈开了,又求得了皇上许她嫁人随已的恩典,所以心情特别愉快,此时,吃着美食,看着热闹,兴奋得不得了。
今天的宴会,有很多蒙古族的姑娘献舞,或群舞,或独舞,这些女孩子身姿曼妙,舞技高超,全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着。芙蓉也是个爱舞之人,小时候的基础到现在还有,看到这些女孩子们跳得欢畅,心里也痒痒的。芙蓉看到九阿哥、十三阿哥也在专注的欣赏着,大阿哥更是看得两眼发直。心里笑叹:这些男人呀!
“皇上,我们蒙古的女孩子大都能歌善舞,我有一个小女儿,叫乌兰,人们都说她的歌声比草原上的百灵鸟还要动听,无论谁听到她的歌声都会喜欢上她。”喀尔喀的王爷自夸起来。
“哦,那你的小女儿这次跟来了吗?”皇上问。
“是的,乌兰,过来参见皇上。”
一个十六七岁,体态轻盈却并不瘦弱的美貌女子走了过来,向皇上请安。她落落大方,声音清亮,一时间,帐里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她吸引。
芙蓉看到皇上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几个阿哥早在刚到草原时就认识了这乌兰,大阿哥在一边说:“皇阿玛,乌兰格格的歌声,儿子们前些天都欣赏过了,真的很动听呀!”
皇上让乌兰唱一首给众人听,乌兰很大方,也不推辞,站在帐中央的空地上唱了起来。她唱得是蒙语歌,芙蓉虽听不懂歌词,但也觉得她唱得声情并茂,嗓音婉转动听,真的很好!
皇上和阿哥们都听得懂蒙语,更是被她的歌声打动。乌兰一曲唱完,掌声骤起,那些蒙古人更是欢呼不已。皇上马上吩咐人赏赐乌兰。
这时,太子忽然站起来说:“皇阿玛,乌兰格格是蒙古人,能歌善舞。但咱们满人的女子中也不乏此等人材。皇阿玛不记得了吗?去年过年时,十三阿哥还夸芙蓉唱歌唱得好,只是当时芙蓉并没唱,儿子一直感到很遗憾,今天是难得的盛会,不如让芙蓉也献唱一曲,也请众位王爷听听我们满人女孩子的歌喉。”
太子一顿长篇大论,还没说到一半,芙蓉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原来他还记得过年时那个事儿呢!
皇上还未说话,下面坐着的蒙古部落的王爷,王子王孙早已轰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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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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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作者:冬寒 皇上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芙蓉,笑说:“胤礽倒是记性好,说得也有理,只是不知芙蓉有没有准备呀?”说着已看向芙蓉。
“皇上,芙蓉无才,勉强唱一曲吧,只是不如乌兰格格唱得好,请主子们不要笑话。”芙蓉款款起身走出。
九阿哥含着一抹坏笑盯着她,但眼光中却充满着鼓励。
十三阿哥也冲她笑笑,只是这笑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芙蓉想了想,向皇上说:“奴婢这次随皇上到塞外,还是第一次看到草原,但奴婢深切地感受到草原壮观美丽的景色,感受到草原儿女的豪爽热情,也真正理解了为什么在草原上生活的人们这么热爱自己的故乡。看着奔腾的骏马,成群的牛羊,听着悠长的蒙古长调,谁能不眷恋这片充满激情的土地!”
芙蓉还没唱歌呢,可一段话说下来,情真意切,令人心怀激荡。在场的蒙古人无不动容,这些人大都拙于言词,心里虽热爱家乡,却不会表达。听了芙蓉一番话,便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激动的神情早溢于言表。
皇上惊喜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子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从容说出这样大气的话来,看她站在帐中间,环视众人,侃侃而谈,这种气势在男子中也不多见啊!
太子早已后悔把她提出来了,心想自己真是小看了她。看她几句话把那些王爷感动得只差流眼泪了。
芙蓉继续说:“奴婢也爱上了草原,想把它当做自己的第二个故乡,但愿下次还能再来这里,因为——‘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总想看看你的笑脸,总想听听你的声音
总想住住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的酒樽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寻找共同的根
如今踏上这归乡的路,走进了阳光迎来了春
看到你笑脸如此纯真,听到你声音如此动人
住在你毡房如此温暖,尝到你奶酒如此甘醇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想约去祭拜心中的神
如念迈进这回家的门,忍不住热泪激荡的心
我曾在远方把你眺望,我曾在梦乡把你亲近
我曾默默为你祈祷,我曾深深为你牵魂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诉说思念的情
如今依偎在草原的怀抱,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
噜……噜……
如今依偎在草原的怀抱,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
噜……噜……
如今依偎在草原的怀抱,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
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
一曲高歌,嗓音清婉,曲调优美,歌词饱含深情,最后一句“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芙蓉把最后一字唱得高亢悠长,直唱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一阵寂静,紧接着便是如雷般震耳的掌声和叫好声。芙蓉一看,皇上和众阿哥也起劲儿地拍着手,而九阿哥、十三阿哥更是站起来和那些蒙古人一样为她高声喝彩。
乌兰格格婷婷地走到芙蓉身边,笑着说:“如果我的歌声是草原上的百灵鸟,那么你的歌声就是天上的仙子在歌唱,谢谢你把我们的故乡唱得那么好,我真心希望正如你刚才说的那样,让我们的草原成为你的第二个故乡!愿你记住和草原的约定,和我们的约定。”说完,竟上前紧紧地拥抱了芙蓉。
喀尔喀王爷大声说:“明天我们要走了,但今天却听到了这么令人难忘的歌,看到了这么美丽动人的姑娘,真要谢谢皇上对我们的盛情款待!”说完,其他人也都附和。
皇上没想到芙蓉高歌一曲竟达到了意想不到的“外交成果”,使这些蒙古人这么开心,也在无形中拉近了双方的关系,所以异常高兴,连声说赏,可芙蓉却说:“皇上已经赏过奴婢了,对奴婢来说,这赏赐比什么都重要,奴婢已满足了。”皇上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也就不再说了。
第二日,刚送走了蒙古诸王及其大队随从,宫里就来了急信。
皇上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连忙拆开信看,一看之后却笑了。芙蓉还在莫名其妙,皇上对她说:“这人缘好,到什么地方都有人掂记,朕还当是有什么急事,原来是皇太后在宫里闷了,想让你回去陪她。”
芙蓉知皇上是至孝之人,恐怕自己一定要提前回去了:“那就让奴婢先回京陪太后吧,奴婢也想太后了。”
康熙含笑说:“你想太后?那怎么太后在信上说,朕下江南时,你闲着没事也不经常去慈宁宫,每次还要太后派人去叫才肯去,是不是呀?”
“哎,奴婢冤枉,皇上……”其实芙蓉真是不爱去慈宁宫,每次去总要绞尽脑汁想法子逗太后开心,有时她觉得自己都已经“江郎才尽”了
“好了,好了,朕也没怪你,朕知道你的性情,喜欢自由自在,不受约束,不愿去太后面前立规矩。可朕终日忙于国事,陪太后的时间真的很少,朕心中也有愧呀!芙蓉,朕希望你能替朕多陪陪太后,大不了,朕让李德全安排减少你在御书房当值的日子,你不就有时间了?”皇上一席话,使芙蓉很感动,一国之君呀,能为了一跟他并无血缘关系的太后,这样放下架子地对这么一个小女官说话,也真不愧是孝子了。
“皇上,奴婢以后一定多去看望太后,请您放心。皇上自己也要保重龙体才是。”芙蓉对皇上可是难得这么温柔。
康熙第一次听到芙蓉说关心他的话,突然有种冲动,想把她搂在怀里,哪怕只有片刻也好,可他忍住没这样做,因为他已经对她承诺了不纳她为妃,如果跟她有身体上的接触,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违背诺言,那样的话,芙蓉会恨他的。
芙蓉回到自己住的小帐子收拾行李,只听帐外有人说:“芙蓉,我是十三爷,能进来吗?”
芙蓉把胤祥请进来,胤祥看到她在收拾行李,点点头说:“你明儿一早就要走了,早点收拾也好。芙蓉,路上多小心,虽然皇上派了得力的侍卫们护送,但还是要注意安全。等到了京城,给我们捎信报个平安。”胤祥说这些时,眼睛看着别处。
“十三爷若不嫌,请坐下喝杯茶吧。”芙蓉知道胤祥很关心她。
“芙蓉,前几天四哥来信,信里还专门提到你,寻问你的情况。你和四哥,你们是不是……”胤祥没说下去。
芙蓉听他这么一问,不由想到那天在御花园亭子里的热吻,不觉脸有些红了。“四爷是主子,奴婢怎么能和主子相提并论呢?“
胤祥一直在注意她,现在看着她一提四哥竟然脸红了,心里的酸涩竟压不下去。“难道他们真的已经两情相悦?四哥确实是真喜爱芙蓉的,但芙蓉的想法却一直难以猜测。现在看她的表情,似乎对四哥也是有意的了?”他想到这儿,不觉紧紧得握住了拳头
过了好一会儿,胤祥深吸一口气,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咬了一下嘴唇,很艰难得对芙蓉说:“你,你要是跟了四哥,那我,我也是放心的。四哥他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和他兄弟多年,最了解他,知道他要是真动了情,是会把心掏出来的。看到他对你的样子,我知道四哥算是陷下去了。他虽有妻妾,但却从动过真情,现如今对你……
“十三爷,您什么时候做起说媒的活儿来了?奴婢说话也许不好听,你们这些做爷的,有什么动不动真情的?一个女人,娶回家来,不过是给一个院子安置,每月份例的月钱,喜欢了多去几次,不喜欢了抛在脑后。爱不爱,情不情,还不是每年照样有新娘子进府,照样跟她们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这‘爱’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您们这些爷懂吗?今儿这话也请您转告给四阿哥吧!”芙蓉突然觉得很烦很累。
胤祥听到芙蓉这番话,既惊讶又难堪,原来这就是她眼里的皇子,原来她竟这么不相信他们,不相信他们也有最真最诚的爱。可他又能怎么解释,毕竟她刚才说的都是事实,至少从表面上看是事实。胤祥自己虽已决定退出,但他希望能看到芙蓉和四哥在一起,希望他们幸福。可现在不禁有些为四哥担心,他已经感到四哥对芙蓉的用情已深,而芙蓉对皇子们竟是这种想法,看来四哥要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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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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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5
第二十六章
作者:冬寒 送走十三爷,芙蓉怕又有人来找她,匆匆收拾完,走出帐子,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刚才对胤祥一顿抢白,他的脸色很难看,芙蓉也有点后悔,十三是个好人,对她就更不用说了,真不该说那些话,可那些话也是事实呀!
“想什么呢?为什么不回帐里去?”想躲偏没躲开,是九爷。
“九爷吉祥,请问您这是……”芙蓉希望他是刚巧经过。
“别猜了,爷听说你明儿要走,特地来找你的,”说着突然邪邪地一笑,“你知道吗,以后想躲起来,最好先把身上的那股子幽香藏起来,告诉你,爷就是闻着香气找过来的,呵呵……”
太亏张了吧,哪有那么香,难道你是狗鼻子吗?芙蓉暗暗想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天晚了,九爷要是没吩咐,奴婢现在回去了。”芙蓉站起来。
“老实坐下吧。”胤禟拉着她的手,一下又把她拉坐在地上。“芙蓉,你唱歌真好听,明天你就回京了,给我再唱一曲吧,就像那天我们骑马回来时那样,只唱给我一个人听。”胤禟的眼睛就像繁星般闪亮。
芙蓉看着他,这个对她说话时总爱带着一丝坏笑的男人,他的命运,他的结局……,哎!想到这些,看着他柔和的眼眸说:“那奴婢就给九爷唱一首吧。”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
愿与你分担所有
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
要勇敢的抬头
谁愿常躲在避风的港口
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
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候
在迷雾中让你看透
阳光总在风雨后
乌云上有晴空
珍惜所有的感动
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想信有彩虹
风风雨雨都接受
我一直會在你的左右
看着天上的星星,胤禟一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握住她的手问:“‘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會在你的左右?’会有这样的一天吗?芙蓉。”
经过一路辛苦颠簸,芙蓉终于在八月份回到了京城,而康熙则驻跸热河行宫。
回宫时天色已晚,芙蓉累得浑身骨头几乎散架。回到阔别两月的小院,惊喜地看到上次胤禛派人来种的花开了不少,竟然全是一种花——芙蓉。芙蓉知道生于水中的是为草芙蓉,生于陆地的是为木芙蓉,木芙蓉八九月开花,现在她院子里的花还有一部分没开,但饶是如此,也已经芳香满院,沁人心脾。朦胧月色下,微风吹过,摇曳生姿的芙蓉花令人心醉。芙蓉叹赏了一回,一身的疲惫也被这花香冲淡了。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原来也可以如此细致体贴。
芙蓉一觉醒来,看到窗外早已红日高照,不由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大梦方觉晓”。
“只是日迟迟。”一个清亮的男声在外面接道。
是胤禵,他的消息真灵呀,我昨晚才回来,他今天早上就来了。芙蓉边想边穿好衣服。
“芙蓉,你快点,我同你一起去给皇太后请安。”胤禵在屋外说。
芙蓉匆匆梳洗打扮,心想:幸亏我从不爱涂脂抹粉地打扮,不然可有你等的了。只是今天这头发也不知怎么了,怎么也梳不利索。梳了几次都不成,搞得她满头汗。毕竟要去见太后,太随便了没个样子怎么成?
“芙蓉,你干什么呢?快着点行吗?平时看你从不施粉抹油的,怎么也这么慢!”果然,胤禵不耐烦了。
芙蓉生气,把门打开,看到胤禵在外面站着,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院里的芙蓉花看。
“十四爷,又不是奴婢要您等的,您还是先走吧,奴婢这头发一时半会梳不好的。”两月未见,一见面芙蓉就没给他好脸色。
芙蓉嘴上虽没好话,但她看到胤禵时,却觉得两月未见,他似乎又成熟了些,目光还是那么清亮,眉目之间、一举一动更加神采飞扬。
胤禵也不计较芙蓉的语气,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目光中有温柔、有眷恋。直到发现芙蓉瞪着他,他才笑了:“芙蓉,这才两月没见,脾气见长呀!梳不好头就冲我撒气,真是,算爷倒霉,自己撞上门找气受。来,我帮你梳!”还不等芙蓉反对,一把抢过梳子,把她拉进屋,摁着她坐在镜前。
看着胤禵很熟练地帮自己梳头,芙蓉更加生气,瞧他这架势,每天在自己家里,还不知怎么和福晋享受闺房之乐呢,这么会给女人梳头,八成是在他老婆头上练出来的,弄不好还要帮她们画画眉,调笑一句:“画眉深浅入时无?”
胤禵给芙蓉梳好头发,抬头从镜中看她,本想她会夸自己几句,没想到镜中人竟然拧着柳眉,眯着眼眸,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芙蓉忽然一撇嘴笑了:“十四爷梳头的技术真好,梳得又快又好看,多谢了。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希望十四爷记着些,芙蓉虽只是个奴婢,但也不容人随意看轻。其实十四爷这么会梳头,若是怕无‘用武’之地,不如多回去给福晋们梳梳,想来这是她们盼都盼不来的美事儿,芙蓉这里,以后还请您保持距离,请自重。”
甩下兀自发呆的胤禵,芙蓉独自去给皇太后请安去了。直到她走出去很久,胤禵也没弄清她为什么突然发了火。
慈宁宫,皇太后正笑着对芙蓉说她为什么想起给皇上写信要芙蓉回来。
“前些日子,因为夏天天长,本宫总是不停地打着盹,整日没精打彩的。又怕热,又没味口,心情也烦躁。亏着几个孙子三不五时地来请安,谈谈说说,还有些趣味。一次胤禵来请安,不知怎么谈起你来,胤禵说你这些天在草原上八成玩野了。还说要是本宫闷得厉害不如召你回来,说你总有法子逗人开心。本宫一想也成,这不是把你召回来了。”
芙蓉脸上陪着笑,暗自咬牙想:“我说皇太后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叫我回来,原来如此。好,胤禵,你不让我在草原上舒服,我也不能让你舒服了。”
正陪着太后说笑,内侍报:“启禀太后,四阿哥、十四阿哥和福晋们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很高兴:“快进来,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人来的这样齐!”
原来近日德妃身体略有不适,四阿哥和福晋那拉氏、侧福晋李氏今天进宫来给她请安,刚好十四阿哥的福晋完颜氏带着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伊尔根觉罗氏也来给德妃请安。坐了一会儿,看德妃累了,十四家的媳妇们说要去给皇太后请安,四阿哥一家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快走到慈宁宫时,碰到了十四阿哥也正要去那里。
慈宁宫一下子热闹起来,皇太后当然很高兴,命人把前些时候皇上孝敬她的好茶端上来,还一劲儿问怎么没把孩子们带来。
十四阿哥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在七月份生下个女儿,也是刚坐完月子不久,这个孩子是她生的第三个女儿了。芙蓉悄悄打量她:眉目秀美,举止温柔,一看便知是个大家闺秀。难怪十四阿哥很喜欢她,和其他几个妻妾比起来,她算是受宠的了。而完颜氏虽不及舒舒觉罗氏美丽,却稳重端庄,举动之间一派嫡福晋的气度,令人尊敬。这一点倒是和四阿哥的嫡福晋那拉氏很相近,那拉氏则更显雍容华贵。芙蓉见完颜氏突然向她身上盯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自打这些主子进来,芙蓉就尽量退后,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十四阿哥从一进屋就开始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她,而四阿哥,芙蓉根本不敢看他,从他进来,就自动忽略他。芙蓉心想,怎么自己还没做贼就心虚了,这算什么事儿。这要是放在现代,不知她这样的算不算“第三者”,不,应该说是“第五、六、七、八者”,因为这些阿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第三者、第四者”早就有人当了,还轮得上她?
想到这里,芙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嘲笑自己。
“咦,芙蓉,你自己在那里笑什么呢?”皇太后看着她问。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15
第二十七章
作者:冬寒 皇太后一问,芙蓉没防备,愣了一下,随即笑答:“回太后,奴婢看到皇太后心情这样好,奴婢也跟着高兴,不由就笑出来了。”
“是呀,人老了,就爱看着儿孙满堂的景象,看着小辈们都好,我这当老人的也打从心眼里高兴。”皇太后感慨着。
“皇祖母,皇阿玛整日为国操劳,陪您的时间很少,孙儿们无能,也不能替他老人家分担多少,实在惭愧。皇祖母请多保重身体,只有您一切都好,皇阿玛才能安心,我大清国才能更好。”半天没开口的胤禛说。
他几句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把太后感动的眼中含泪。
气氛有些凝重。——“皇祖母,孙儿前些天刚听了几个笑话,有趣得紧,孙儿说给您听听。”胤禵倒是很会“承欢膝下”。紧接着,只见胤禵眉飞色舞得说着笑话,还比手划脚,动作夸张。把皇太后和福晋们逗得真捂肚子,连四阿哥的寒冰脸也挂上了难得的笑意。
芙蓉自然也是跟着笑的,但她看到胤禵在逗得别人大笑时,忽然看向她,盯着她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芙蓉躲避开胤禵的目光,移开眼睛却不经意对上了那双一直不敢看的眼睛——胤禛。胤禛的眼中竟是满满的期待。
“这些人,当着自己的老婆就敢和别的女人眉目传情,太过分了。将心比心,这些女人太可怜了,如果是我自己的丈夫这样,我会当场吐血,伤心至死,不死也要和他离婚。”芙蓉真是越想越生气。
芙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微微别过头去。
那拉氏一进来就看到了芙蓉,她以前在宫里也见过她,只是没机会细看她。今日细看,才知道果然像众人传的那样雪肌花貌,风姿如画。这样的女子也许一生下来就会注定“容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天生就是被男人爱,被男人宠的,在她面前,其他的女人只能认输了。
那拉氏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她早已发觉她的结发丈夫,这个刚毅冷峻的男人早为这女子化成了“绕指柔”。
那是很久前了,大概是去年吧,那拉氏默默地回忆:那一段日子,他似乎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一次她竟听到他在叹气。以前可从没见过他这样,在她眼里,他的丈夫有钢铁般坚硬的意志和心灵,到底遇到什么事,让他这样?一天,他不在,她忍不住违反了府里的规矩,偷偷进了书房,那里几乎是女眷的禁地,连她也不例外。但她想从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解释他的异常。
翻着桌上的书,一张纸掉了出来。是一幅画,可以看出是他的手笔。一朵娇艳的芙蓉花,迎风盛开。旁边是一行满文,她当然认识:“弗苏里宜尔哈”,也知道它的汉文意思——芙蓉。当时,她已知道宫里来了个特别的女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名叫芙蓉。纸下方还有几行小字,也不像是诗词:人说相思苦,离人心上苦缠绵,我说相思难,山高路远难相见,一点愁,感概万千,红豆应无言,应无言。
爷在书房的院子里种满了芙蓉,不许任何人乱动,每天从宫里回来,爷亲自给花浇水施肥除虫。现在,芙蓉花已开满了那个院子。有月亮时,爷常常坐在花前,喝酒赏花。她知道,爷爱上了一个叫芙蓉的女子,而这女子似乎并没像爷一样爱上他。
一阵大笑声,让那拉氏回神,才发现她已走神好久了,也不知十四爷讲了个什么笑话,又把大伙逗得笑个不停。那拉氏忽然发现胤禵在偷偷得盯着芙蓉看,而他的福晋完颜氏似乎也发现了,正微皱着眉看胤禵。那拉氏心中惊呼:“天呀,千万不要啊,不要让这对亲兄弟喜欢上一个女人,那会有大麻烦的。从小到大,这对兄弟就合不来,现如今更是越走越远,时常也会有些矛盾。如果再……,那可如何是好?”
那拉氏还在想着,这边太后问起刚坐过月子的舒舒觉罗氏身体可好,孩子怎么样,舒舒觉罗氏欠身笑答:“回太后,一切都好,孩子虽刚满月,但身子已很结实了,乳母喂养的很好,那小胳膊小腿儿圆滚滚,可招人喜欢了。”舒舒觉罗氏的脸上闪着为人母的幸福光彩。
说到孩子,这几位福晋便开始谈论有关孩子的话题了,什么我的儿子如何淘气,你的女儿儿怎么漂亮,谁的乳母会带孩子等等。孩子是女人永远都不会厌烦的话题。
芙蓉穿越前是一个两岁孩子的母亲了,对于怎么带孩子,她熟悉的不得了,想当初,刚刚怀孕,她就买了一大堆的产前产后、科学育儿的书,刻苦攻读起来。加上后来的实际经验,芙蓉自认已经可以做育儿专家了。
这些夫人们谈论育儿的事儿,谈话中有好多在芙蓉看来是错误的或不科学的地方,几次想发表意见,又觉不妥,生生忍住。毕竟自己现在是个十四五岁没嫁人的姑娘,要是在这“育儿经”上说东道西,人家会以为自己有病吧?
皇太后今天真是来了兴致,眼看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她命人准备,要留大伙一起用膳。太后还特别让芙蓉也一起留下来。
皇室的规矩,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可今天太后特别高兴,所以也不禁着,一家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太后说:“这些天可把本宫闷坏了,幸亏把芙蓉叫回来了,这下好了,皇上回来之前,芙蓉就每天来这儿一次吧!”
芙蓉笑着应了。
李氏笑着说:“这位芙蓉姑娘虽以前也见过,但都是远远地看见,今儿一见,才知名不虚传。怪不得有人说她是美冠后宫。”
一句话说完,一屋子人都不说话了。四爷更是冷着脸斜了李氏一眼,李氏也意识到说错了话,四爷这一眼又令她吓得一哆嗦。
“姐姐您忘了,芙蓉是乾清宫的三品女官,不能算皇上的后宫,一定是哪个糊涂的奴才乱讲的。”舒舒觉罗氏给她找了个台阶。
“是呀,”皇太后接口:“不过芙蓉这等品貌,将来也不知谁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娶得美人归了。”皇太后说完,眼睛扫了扫胤禛和胤禵。太后虽老却不糊涂,刚才大家聊天时,胤禛和胤禵看芙蓉时的眼神全都落在她眼里。
芙蓉除了陪笑什么也不能说,这顿饭,吃得芙蓉几乎积了食。
吃过饭,太后也累了。芙蓉和众人一道告辞出来,本想回去歇中觉,谁知因为今天天气极好,完颜氏和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伊尔根觉罗氏又有挺长一段日子没进宫了,想趁今天来了,去御花园赏花游玩,又极力的邀请那拉氏她们一起去,那拉氏看到李氏很想去,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令人惊奇的是,四爷和十四爷居然也要一起去。这些福晋们没想到爷也会陪她们去逛园子,夫妇携游,便像喜从天降似的,那几个侧福晋更象捡了大元宝一样笑逐颜开。芙蓉看在眼里,打从心眼里可怜这些皇室女人,丈夫就是她们的全部,丈夫稍稍对她们好一些,她们就可以把这点儿“好”无限放大,陶醉在其中。芙蓉看着心里难受,就想告退。
谁知很少和芙蓉说话的那拉氏突然走到她面前,和蔼可亲地笑说:“芙蓉,你也别着急回去了,和我们一道去逛逛吧!刚吃过饭,就睡觉,积了食倒麻烦了。”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亲手拉着她往前走。可怜芙蓉这个“外人”夹在这两家人中,倒真像是“电灯泡”。
那拉氏拉着芙蓉走时,看到了李氏不满的眼神,也看到了四爷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她当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在做一个善解人意的贤妻应该做的事,既然不能得到丈夫的心,那么就只有让丈夫高兴,自己的地位才能稳固,才能得到他更多的尊重。现在明摆着自家的爷已爱上了这个女子,那么只要自己能把他们撮合在一起,爷会感激她一辈子的。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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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5
第二十八章
作者:冬寒 胤禵一开始很吃惊四嫂居然主动叫芙蓉一起去,后来看到四哥的样子,他便明白了。原来如此,他想:哼,这四嫂好“贤惠”啊,恐怕也只有四哥能调教出这样的贤惠老婆。
他不禁冷笑了一下,从小到大,他和四哥就不对付,后来长大了,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摆在明处,但暗自较劲的事也很多。如今看来,四哥也喜欢上芙蓉,想和他争了。胤禵和众人走在去御花园的路上,渐渐放慢脚步,落在人后。他看着前面的芙蓉,不禁咬咬咬牙,这个折磨人的臭丫头,今天早上也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给她梳头倒梳出罪来了,居然冷着脸说要保持距离。真正莫名其妙!
胤禵想:芙蓉对我也不像毫无情意的,可她对四哥呢?这个丫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哼!就是她真选择了四哥,我也决不放手。
从慈宁宫到御花园有一段距离,众人走走说说,不觉间已到了。
御花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古柏藤萝,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园内建筑以钦安殿为中心,两边均衡地布置各式建筑近20座,无论是依墙而建还是亭台独立,均玲珑别致,疏密合度。
此时正是八月,园内郁郁葱葱,百花争艳。一行人边赏边走,笑声不断。芙蓉走在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图案的路面上,看着这美景,心情也好了许多。
走得累了,也不进亭子里面去,众人随意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聊天。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则稍稍站远了些,两个人谈着话。
“说起来,上次我逛这园子还是去年呢!”伊尔根觉罗氏坐着说。
“是呀,咱们进宫来请安,大都来去匆匆,难得有时间有心情逛这园子。”舒舒觉罗氏说。
李氏偷瞟了一眼正在说话的四爷,低声说:“咱们每天在府里,不都是忙着打理杂事,管教孩子。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
这三个侧福晋倒是谈得来,只是碍于有两个爷和福晋在场,不能一吐心声,说个痛快。
坐在一边的芙蓉看完颜氏是个很稳重的人,也不爱说话,只是含笑听着她们说话,同时悄悄打量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芙蓉。从十四爷身边的小明子嘴里,她已经打探出来,这芙蓉现在正是爷心尖上的人。完颜氏心中冷笑:“凭你如何美若天仙,也终究要嫁出来才算数。只要你嫁过来,我是嫡妻,你侧室,就是爷再宠你,你一辈子也是在我下面,矮我一头。何况,这么些年,谁还没看透这男人的心,再美的女人也有红颜老去之时,到时男人自会再找年轻漂亮的,难道还会宠你一辈子不成?”
“弟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那拉氏的话打断了完颜氏的思路。
“没什么,嫂子看这园里什么花最美?”完颜氏说。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偏爱,睢着,只要是花,就好看,都难令人心情舒畅。”
“可偏偏这人见人爱的花,最是容易凋谢的,凭你再美再艳,不过是一季的事,花开了谢了,它这一生也就完了。而赏花的人自然是再去寻别的盛开的花去了,早把那谢了的花抛在脑后了。”完颜氏一边说着,一边眼光扫向芙蓉。
芙蓉听她一番言语,别有意味,此时又看她看着自己,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只装作没听出来,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报复胤禵,谁让他好端端撺掇太后把她叫回来。
“十四弟妹什么时候对花的开谢有了这么多研究?”一直在旁边谈话,没有参与女人之间闲聊的四爷突然插进话来。
完颜氏连忙欠身笑答:“瞧四哥说的,我们妇道人家还谈的上什么“研究”二字,没的叫人笑话。不过是闲着时瞎想想罢了。”
“刚才弟妹的话我也听到了,虽说的有些道理,却不尽然,至少是太悲观了些。”胤禛侃侃而谈。
“请四哥赐教。”完颜极温驯地说。
“一家子随便聊聊天罢了,谈不上‘赐教’。依我看,花虽易谢,但只要这养花之人不离不弃,精心照顾,来年必有再开之时,年年岁岁如此,花与人之间早已培养出感情来。既使有一天花谢不再开,但在这养花之人心中,早已牢牢记住它盛开之时的娇艳,不会忘怀。要知道,现实中的花能谢,而人心中的花,只要这人心不死,就永不会调谢的。”胤禛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貌似无心地看了芙蓉一眼。
芙蓉也知道胤禛是说给她听的,心中微微荡起波澜,这大概也是一种表白吧!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只得低着头不说话。
看到这种情形,胤禵心头火起,他很突兀地笑了一声,说:“没想到四哥也能说出这么感情丰富的话来,要不是今天在这里亲耳听到,我还真不敢相信是您说的。”说着突然看着芙蓉:“芙蓉,你觉得呢?”眼中放射出灼热的光芒。
“嗯,奴婢觉得十四福晋是女子,看到花谢花开,会产生一些怜惜和感叹也是自然的。而四爷是男子,心胸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女子可比的,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也自然和女子不同。角度不同,观点自然就不同了。不过奴婢倒觉得,花开花谢便如人的生老病死一样,不过都是自然现象而已,不必想得过多,顺其自然是最好的。”芙蓉从容回答。
听到她这番话,胤禵的脸色好了很多,芙蓉说的最后一句话“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在他听来,倒像是拒绝了四哥一样。
胤禛听了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那拉氏连忙扯开话题,和众人随便聊了几句,又看见时候不早了,便提议回去。众人也都似乎没了兴致,也就同意了。游园活动圆满结束,芙蓉回去就蒙头大睡,她觉得和这些人打交道心太累了。
正睡得香,朦胧感到有人用手指轻触她的脸颊,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低沉的男声:“中午一顿没睡就困成这样,打从回来睡到太阳都快落了还不起。”
芙蓉猛睁眼,胤禛!“你怎么进来的,我没锁门吗?”
“你自己困得连门都没关严就呼呼大睡,还问别人!”胤禛看着芙蓉,宠爱地说:“满嘴你呀、我呀的,越来越放肆了。”
芙蓉听他的语气,好像自己跟他有多么亲近,关系非同一般似的,心中一紧,想到他可能是觉得那次的热吻已确定了他们的关系,所以才这样的。哎,这就是古代男人和现代男人的区别呀!吻一次,他就觉得你是他的人了。怎么办呢?
“发什么呆呢?还没睡醒么?快起来梳洗一下吧。”冷酷的胤禛有时却温柔地可以把人融化。
“不梳洗了,反正一会就天黑了,又该睡觉了,省得麻烦。”芙蓉坐在床边,故意这么说。
“什么,你,你这个懒丫头,成心的吧?快起来!”胤禛瞪着她。
“要奴婢梳洗,总得请爷出去吧,男女授受不亲,女子的闺房也是男人随便进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知书达礼,谦谦君子的四贝勒?”
“好了,好了,只会跟我耍贫嘴,刚才游园子时,完颜氏那么说,你听懂了为什么不说话,好口才只会用来搪塞我。”
“人家是十四爷娇滴滴的嫡福晋,奴婢可不敢得罪,回头人家回去撒起娇来,奴婢还怕十四爷跑来给他福晋出气呢!”
听了芙蓉的话,胤禛眼中的笑意忽然没有了,代替的则是淬历的眼神,他紧抓住芙蓉的手臂,冷声道:“你该不会是吃她的醋吧?怎么,因为她是老十四的妻子,你妒忌了?”
“奴婢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奴婢是皇上身边的女官,您和十四爷是皇子,风马牛不相及,为什么要扯在一起说,谁是谁妻子,谁有几个老婆,跟奴婢有什么关系?”芙蓉说着,挣脱开他的手,穿了鞋下地。
听她这么说,胤禛只觉心头堵了一下,正想再说话,却看到她站在脸盆架跟前,眼睛却示意他出去,不禁摇头苦笑,走到处面去。
芙蓉梳洗过后,出屋一看,胤禛正在弯腰很认真地摆弄那些没开的芙蓉花。夕阳余辉的映衬下,胤禛清癯刚毅的面庞也柔和了不少。修长、白晰的手指上摆弄着那些花枝。芙蓉为他沏了壶茶,倒了一杯给他端过来,他直起腰边接过茶边说:“这些还没开的花也该到时候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不开,明儿让花匠来看看。”
“您怎么知道这些没开的就该开了,虽说都是芙蓉花,但也许因为品种不同,花期也有先后,说不定还没到时候呢?只要它不生病,花期到了自然会开。干吗非逼得人家提前开花?”芙蓉从来没问过胤禛为什么这么用心地为她种了一院子的芙蓉花,因为她不想给他表白机会。
胤禛白了她一眼,坐下喝了口茶才说:“怎么,在你眼里我就这么霸道,不讲理?连开花早晚也要干涉?那是因为爷家里也在同时间种了这些品种的芙蓉,如今差不多都开了,所以……”他突然住口,两眼盯着地面,脸色也不自然起来,因为他竟无意中告诉了芙蓉自己家也种了芙蓉花。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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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5
第二十九章
作者:冬寒 芙蓉听他这么说,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原来胤禛对她用情已深。她回想起从和他相识以来,这位一向以严厉著称的四贝勒,对她却一直很宽容,不管她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给他放脸子、耍花枪,他总是一笑了之,甚至宠溺地纵容着她;胤禵和胤禟对她的心意和希冀他也早已知道,可他从没逼过她;她去塞外时,他甚至没直接给她写过信,却时常写信给胤祥,询问她的情况。他还特意在自己家里种了芙蓉花。
这桩桩件件,她都记在心里。但现在,他的两个兄弟也对她表白了心意,芙蓉根本不能有所选择,她怕自己的选择会使他们兄弟之间水火不容,甚至于反目成仇。在历史上,雍正登极后,对他的大多数兄弟们很绝情,尤其是八爷党,更是采取了铁血手腕。如果在他们的政治豆争中再加上她的原因,使他们受到更多伤害,那她岂不成了罪人?那还不真成了“红颜祸水”!
“想什么呢?问你的话也没听见?”胤禛正看着她,眼中含着疑惑。
“对不住,奴婢走神了,您刚才问什么了?”
胤禛低头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扳指儿,沉静地说:“问你在塞外时跟十三弟说的那些话是你真实的想法吗?”他抬头凝视她:“你还没回来,他的信已经到了,信上写了你临回京那晚和他说的话,什么‘女人,娶回家来,不过是给一个院子安置,每月份例的月钱,喜欢了多去几次,不喜欢了抛在脑后’;什么‘每年照样有新娘子进府,照样跟她们生儿育女’,总之是说我们这样的人不懂爱,没真情,是不是?”
这胤祥的记性也真好,居然转述的这么完整、清楚,这要是在现代,很有做秘书的潜力。芙蓉戏谑地想着。
“四爷,难道芙蓉对十三爷说的那番话不是实情吗?奴婢并不是说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也不是说所有的皇子王孙都不懂得爱,只是,四爷,你们这些皇子从一生下来接受的教育便是多纳妻妾,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是你们宗室的责任,所以女人对你们来说是什么,不用奴婢说,您最清楚的。
且不说每三年一次的选秀,会一个接一个的把女人嫁进府去,就是平时,多少旗下官圆、有些头脸的奴才,都想尽办法把自己的的女儿塞进府去。如果奴婢是这些阿哥,可能也麻木了,无所谓了。女人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高矮胖瘦,什么样的没见过?最重要的、阿哥们最看重的恐怕还是这些女人背后的势力,至于对她们的感情,能培养出来自然好,没有感情但能生孩子也不错。所以……”芙蓉看到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胤禛早已两眼淬火,一边嘴角微微上挑,沉声说:“所以什么?”
芙蓉一咬牙:“所以奴婢不愿做这些女人中的一员,不愿每天争风吃醋,忍气吞声地过日子。我也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一想起这些,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做不来这种与别人共享丈夫的贤慧。”芙蓉一着急,又满嘴“我”字了。
胤禛听了一怒而起,走过去把芙蓉从椅子上拽起来,幽黑的眼眸中有一丝混乱。“你读过《女则》吗,知不知道刚才说的话,可以让所有男人都不敢娶你?你眼里的我们都是不懂感情的木头,或者是轻视女人的纨绔,是不是。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找了那么久,老天怜我,终于让我遇到一个女人,一个我愿为她掏出心来的女人。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不错,我注定不会像小百姓那样一生一个女人,这是命,是责任,是皇家的规矩。可我也有心,也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是谁。”
看到胤禛的狂怒,芙蓉不禁害怕起来,也许刚才说的有点难听吧。
胤禛说着说着,突然抬起一支手,芙蓉以为他要动手打人,本能地往后退,哪知胤禛抬起的手并没重重打下,而是绕过她的脸到后面托住了她的后脑勺,用力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芙蓉被他这样按在胸前,可以清楚得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头顶上,胤禛的嘴唇轻贴着她的头发,刚才咆哮的声音变成了温柔的低喃:“芙蓉,芙蓉,芙蓉,别把我拒之千里,我答应你,不管我名义上有几个女人,我的心里真正容得下的只有你一个。我是皇子,我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请你多少也体谅一下我的无耐,行吗?我会给你我全部的心,全部的爱,只求你别这样否定我。”
芙蓉轻轻叹中气,回答他:“四爷,难道人的身体和心灵是可以分开的吗?你把心给我,而你的人却要流连在众多妻妾中。对不起,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对你的感情还没强烈到可以容忍这些的地步。不是有名话叫‘拔慧剑,斩情丝’吗?何苦折磨自己,不如……”
还没说完,一个狂热的甚至是愤怒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的压上她的嘴唇。
芙蓉被动的承受着这个吻,这个压得她嘴唇开始疼痛,连心也开始疼痛的吻,似乎永远不会结束。但这次,她的脑子始终是清醒的。
“哼!好个郎情妾意、缠绵绯恻的美景!”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是胤禵!芙蓉推开胤禛,定定地看他。
“对不住,打扰两位了,要不然我这就走,你们继续?”胤禵眼睛深得看不见底,里面似乎既没有怒,也没有恨。
“十四弟!你住口。”胤禛很镇静地说。
“怎么?四哥呀四哥,人家都说你是个古板的人,原来也这么会讨女人欢心,弟弟往日可真没看出来呀!”
“胤禵,你说够了就走吧!”胤禛声音冰冷而克制。
“四哥,你错了,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要送客也轮不到你。”
“十四弟,你别犯浑!”胤禛语中充满警告的意味。
“哈、哈、哈……,哼!犯浑,谁犯浑?打小阿玛就总说我莽撞,脾气来了爱犯浑,可他老人家也喜欢我的真实直率,不做假。不比有些人,总爱端着,好像正人君子似的,成日里戴着面具,让人猜不透。这种人才最可怕!不过四哥,今天弟弟才知道原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你别忘了芙蓉的身份,她是皇阿玛的女官,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你们私下里……”胤禵看到刚才的一幕,几乎气疯,现在把多年来对这个亲哥哥的不满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只要芙蓉点头,等皇阿玛一回来,我就去求他老人家给我指婚。”胤禛不想再听他说下去,眼睛望向芙蓉,似乎只等她一句话。
胤禵看着芙蓉,微微冷笑:“等她点头?她会点头吗?她以前没答应我,现在就能答应你?告诉你,我的好四哥,就算芙蓉要点头,也是点头嫁给我。谁也别想抢我心爱的女人!”说最后一句时,胤禵的口吻已变得斩钉截铁。
“够了,都别争了,奴婢谁也不嫁!”一直心怀欠疚的芙蓉快被他们的唇枪舌剑逼疯了,终于忍无可忍的喊出来。
胤禛急道:“芙蓉,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句句是真,我……”
“四爷,刚才芙蓉说的话也句句是真,奴婢不想做男人三妻四妾中的一员,”芙蓉又转头看向胤禵:“十四爷,您也一样!”
胤禵诚恳地说:“芙蓉,凭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是女子,又是女官,终究要嫁,如果皇阿玛不收你为妃,那也会给你指婚的,你怎么可能不嫁!”
“那么,让奴婢告诉两位爷吧,皇上已经答应奴婢,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婚嫁,决不会随便指婚。”芙蓉真的好庆幸已从皇上口里讨得这个恩典,否则现在她只能被动地由这些爷争来抢去,就像一件物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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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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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6
第三十章
作者:冬寒 皇上在九月份回京后直接住进了畅春园,虽是九月了,北京的天气却还是会冷不丁的蹦出几天高温,所以皇上还宣旨皇太后带着几个妃子,未成年的皇子,格格都去畅春园。李德全派人带来口谕,皇上说芙蓉不必立刻随驾,皇上念她兼程赶回京城陪伴太后多日,很辛苦,特准她回家五天探望父母。之后再去畅春园。
所有知道芙蓉要回家的女官、宫女都羡慕得眼红,这可是少要的殊恩呢!而且还是五天,由此可见皇上对芙蓉有多好,多体贴。其实这些女孩子最羡慕的并不是她能回家,而是皇上对她的眷顾。
一年多未回家,一年多没见父母了,芙蓉怎么能不高兴。一会儿就可以出宫,芙蓉在屋里收拾东西,她思量着给二老和家里众人带些什么礼物?虽然知道自家人并不在乎她带不带礼物,但这也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呀。可在屋子里翻来找去,除了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外,自己竟没一件可以送人的。而皇上赏的是决不能随便给人的,这可是规矩。
正踌躇着,听到院里有人叫她,出去一看,是小明子。
“姑娘吉祥!”小明子给芙蓉打了个千儿。
“小明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芙蓉看着他笑。
“是爷吩咐的,爷说以后对您要像对他一样尊敬。”小明子笑着回道。
“你听他说呢,我们不都是伺候人的么?在主子眼里,还不都是奴才。”芙蓉不领情。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怎么能和我们这些人相提并论!且不说您现在是御前三品女官,皇上的红人,只说这爷对您的那份儿心,这是对奴才的样子吗?依我看,这就是对天上的月亮一样,把您供着呢!这不是,前些天,也不知为什么,爷回去气成那样。可这才几天呀,瞧,又让我送东西来了。”说着,把手里的包袱递给芙蓉。
“这是什么?”还挺沉。
“爷说您要回家,免不了给众人送些物件儿,想着平时您都在宫里,出不去,手边肯定没有合适的东西,所以叫我送这些来,这些东西都是上好的物件儿,很适合当礼物,爷还嘱咐说让您千万别把皇上赏的送人,犯了规矩。啧啧!瞧瞧,这体贴入微的劲儿,爷可从没对哪个人这么上过心了。”小明子就是个“话蒌子”。
芙蓉也有点感动,那天让他看到自己和他的四哥在一起,像是把他气得快疯了,原以为他走了再不会理她,虽然心中有些难过,但想想也好,这样他就会忘了她,可没想到他今天竟又送来了东西,而且是在她很需要的时候,这份儿心,让她不知怎么回报。
走出宫门,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芙蓉回想起没进宫的日子,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马车刚走出没多远,芙蓉在马车里听车旁有马蹄声,掀开车帘一看,竟是四贝勒骑着马走在车旁。
胤禛也没有看她,两眼直视前方,低沉地说:“我也正好出宫回府,顺路送送你。”
芙蓉冲他点点头,也没说话,放下了车帘。看他十几日不见,人又显得瘦了些,不禁有些心疼。后来一转念,又暗骂自己心软,心想:你就知道他是因为你瘦的?说不定是因为府上哪个小妾呀、格格呀跟他撒娇耍赖,把他磨的。抑或是公务上的事累的,还或者是每天和“八爷党”、太子、朝臣等斗智斗法劳心所致。原因多了,少自作多情罢!
芙蓉正在做自我反省,忽然听到车外胤禛说:“那天你说的话我也明白了,但并不表示我会放弃。不是为了脸面,也不是为了和十四弟争,只是为了我的心,我不能骗自己,如果放弃你,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除非亲眼看着你嫁了比我更强、更爱你的人,否则我决不放手。”
芙蓉听他的话语,声音虽不大,但每个字都说的很坚定,知道也难劝他,只好不说话。
快到家时,胤禛突然挑开帘子,对芙蓉展颜一笑:“有什么想去玩儿的地方?趁这几天你在宫外,我带你去。”
芙蓉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自己自从穿越过来,除去上过两趟街和去过十三府上外,哪儿也没去过。真正冤死了,连著名的燕京八景也没看过。心里不禁抵不住诱惑。“四爷,您是忙人,有时间吗?”
“这几天皇上刚回来,又住在畅春园,恐怕要好好歇几天,所以暂时没什么事。你想去哪儿?”
“燕京八景呀!什么‘太液秋风、琼岛春阴、玉泉趵突、西山晴雪、蓟门烟树、居庸叠翠、金台夕照还有卢沟晓月,还有……”芙蓉兴奋地说。
“得,得,算爷刚才什么也没问,成吗?你也太贪心了,这么多地方,你看得过来吗?再说你刚才说的八景中有几处我从没听过,你从哪儿听说的?”胤禛说。
“啊?”芙蓉一想,也对,刚才自己说的那八景中有几处是乾隆帝在位时才流传开的,现在说是有点太“超前”了。只好狡辩:“有几处是听老百姓说的,民间的流传。四爷您说去哪儿?”
“依我看,就去看看蓟门烟树吧!元明两朝皇帝都很爱那儿的景色,而现在的季节也正合适。要像你刚才说的‘西山晴雪’恐怕在这个季节是看不到了。”胤禛嘴边噙着嘲讽的笑意。
芙蓉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一高兴,竟然要在初秋天去看“西山晴雪”,真够傻的。
“小姐,您还要睡呀。”冰儿把对小姐的想念转化为管她的动力,充分挖掘自己“管家婆”的潜力。
“昨天回来跟老爷夫人说了一天的话,累了。别吵,让我再睡会儿。”芙蓉回到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全身都像是要垮了。冰儿没办法,又走了出去。
芙蓉迷迷糊糊地想:古代人都起的那么早,皇上是这样,老百姓也是这样,真没办法。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吧,您猜猜谁来了,谁这会儿在前院呢?”小冰去而复返。
芙蓉不用想也可以从冰儿惊讶慌张的语调中猜出是谁来了。
“冰儿,你帮我找一套汉装,简便些的。”
“小姐,您已知道是谁了?”冰儿的眼瞪得很大。
“别发愣了,快点吧,人家四贝勒贵脚踏贱地,怎么能让人家久等。”芙蓉边说边想:这位爷也是等人的主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梳洗穿戴妥当,芙蓉带着冰儿去了前院的正房。一进前院才发现,家里的下人都静悄悄,直挺挺地伺候在一边,各司其位。满院里鸦雀无声。芙蓉不禁暗暗心服,到底是皇子呀,这气势,走到哪里都能镇得住场子。
“四贝勒吉祥。”芙蓉进屋请安。又向陪在一旁的父母道了早安。
“你是睡到这会儿才起的?”胤禛在众人面前永远是冷若冰霜的表情。“福泰,你也真能惯呀!”
“回四贝勒,福泰管教女儿不严,让您见笑了。”富察.福泰连忙说。
“时候不早了,准备好就走吧!”胤禛看到芙蓉今天穿着汉装,一身月白色的纱料衣裙,宽大的裙子下摆上镶着银色宽边的花纹。脸上依旧脂粉不施,只在乌黑的秀发上插着一根玉芙蓉簪。看上去更显得婉约清丽。
芙蓉看向父母,看他们并无吃惊的表情,知道胤禛也跟他们说过了。只是母亲脸上略带了不安,担心得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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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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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6
第三十一章
作者:冬寒 芙蓉坐马车,四贝勒及贴身随从骑马,一行人出发了。
蓟门烟树相传是古蓟州遗址,又叫蓟丘,俗称土城,是辽城和元的故址。在德胜门外西北,距城内约4公里。古城墙和古建筑物都已废圮,只有古城门旧址两个土阜还存在。
“四爷,这里就是古蓟州遗址?”到达目的地,芙蓉走下马车问。
“是啊,这里相传是古蓟门遗址,亦曰蓟丘。元时这里称为‘蓟门飞雨’,明朝时,因蓟丘一带金元时期的楼馆已湮灭,而为草木所覆盖,所以将此景改为蓟门烟树。你看这里,正所谓‘树木蓊然,苍苍蔚蔚,晴烟浮空,四时不改’。这里往南,还保存着元代的土城墙。
胤禛和芙蓉走上一个山坡,并肩而立,向远处眺望,满眼的郁郁葱葱,胤禛缓缓吟诵:“惆怅秦城送独归,蓟门烟树远依依。秋空莫射南来雁,纵遗乘春更北飞。”
“这是唐代诗人李益作的《秦城》,是吗?”芙蓉以前在书上刚好看过,此时正好拿出来显显她的知识。
“不错,这‘蓟门烟树’四字也是由此得来。”胤禛侧过头看着她回答。
“站在这里一看,真是钟灵毓秀的福天宝地,似烟非烟,似雾非雾。”芙蓉说着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真好闻,有种自然清新的香气。”
“可是也遮不住你身上这与生俱来的幽香。”胤禛转过来进前一步,几乎挨住芙蓉。
芙蓉稍稍后退,口中讪讪地说:“您怎么知道我的香气是天生的,也许是脂肪或熏的香呢?”芙蓉故意不对四爷自称“奴婢”,看看他要是没什么反应,那以后没有别人在场时,就好办了。
胤禛果然没什么反应,而是戏谑地笑说:“哦,是吗?让我验验,倒底是什么香。”说着就凑过脸来。
芙蓉又后退两步,说:“四爷,小女子孤身随您前来游玩,是信得过您。您可不能‘趁人之危’呀!”
胤禛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不再往前,又转过身去看着远处说:“芙蓉,你放心,对你,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总要等到你心里有我,心甘情愿的时候。”
芙蓉伸出两个雪嫩的手指,冲着胤禛比划着:“四爷说‘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那前两次——前两次算什么?难道是我自愿的?可见您说话不算话。”芙蓉指的是前两次被他强吻的事。
胤禛笑道:“那不算,谁让你这小妖精招我生气,又长得这样,就是柳下惠在当时那个情况,也是忍不住的。”
“哦,原来四爷生气了就会那样做,那四爷府里每天一定是鸡犬不宁了?您那些妻妾们知道您生气了就会那样,还不得变着法子得招您生气?啧啧!怨不得人家说您府上规矩大,主子、奴才都怕您,原来您定的罚人的规矩竟是这样的,可怕可怕!”
胤禛的脸早让她气的变了形,骂道:“说你是小妖精,真不冤枉你,真真这张嘴,只会跟我厉害。也真奇怪,别人见了我都怕,毕恭毕敬的,有的连话也不敢多说半句,怎么到你这儿,爷就这么被‘糟践’。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今天早上,四爷到我家,不是说我阿玛把我惯坏了吗?我想我之所以敢这么对您说话,八成是您自己惯得我吧?”芙蓉还记得早上他居高临下地说阿玛,而阿玛连忙认错自责的情景。
胤禛恍然:“我说呢,句句带刺。原来是替你阿玛出气呀!真是小孩子心性。说起来,这女子没嫁前心里一定是向着娘家人的,但出嫁后,必然会一心向着丈夫的,是不是?”说完就笑了。
芙蓉却并没不好意思,慢悠悠、无所谓地说:“是,四爷说的真对。女子出嫁后是会向着丈夫,别说是她们,就连她们的娘家——这男人的丈人、丈母娘也会爱屋及乌,心疼自己的女婿。这一点四爷必定深有体会,您府上现有几位妻妾便有几对岳父母,哎呀呀,这有多幸福呀!有这么多爹娘还怕没人疼?哈、哈……”芙蓉说到这儿,自己先笑得说不下去了。
胤禛长到这么大,何曾有人这样嘲笑过他,更何况是被一个小女子,一个他深爱的女子这么戏谑,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他也分不清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怎么样,只知道要捉住她再说。于是一个捉,一个跑,满山坡的笑着,喊着。
胤禛的随从们早就知趣得退在远处。他们都觉得他们爷是不是吃错药了,从没见过他这么放松,这么疯闹的时候。
小高子心里这个乐呀,他整日里看着爷,总是心思很重的样子,但又从不轻易和人说,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他总担心长久了爷会伤了身子。自从认识了这位姑娘,爷只要和她在一起,是怒也带三分笑,整个人也开朗不少,至少在和这位姑娘在一起时,笑容总在脸上。
小高子暗自许愿,爷能快些把她娶回家,这样所有跟着爷的人,包括那些福晋们的日子也好过些。省得每天提心吊胆的,一看爷的脸色稍有不郁,便都战战兢兢,人人自危,连个敢上前去劝劝的人都抓不着。如果这姑娘进了府,那以后这些麻烦事就不用他们操心了。小高子想,甭管爷有了多不顺心的事,只要一见了她的面,准保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嘿嘿,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傍晚时候,胤禛和芙蓉回到了城里。芙蓉在车里挑起帘看街景,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药店,那正是慕荣睿的药店,一年未见,不知他现在可好,芙蓉忽然很想看看这位朋友。
“四爷,麻烦您在前面药店门口让他们停车。”芙蓉说。
“怎么,你要抓药?哪儿不舒服吗?”胤禛关心地问。
“没有,我有个朋友是这药店的少东家,好久不见,我想看看他。”
胤禛眉毛一挑,说:“少东家?男的?你怎么认识这些人?”语中含着不屑。
“人家是正经的商人。四爷您要是有事,请先回吧!反正已经进城,不会有事的。”芙蓉不满地说。
胤禛也不理她,到了药店门口,芙蓉下车后,回头看他,以为他要先走了,却没想到他竟也下马跟着来了。
“请问慕荣少东家在吗?我是他的朋友,来看看他。”芙蓉对伙计说。
那伙计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柜台后的小门帘“唰”一下被人挑开,一人快步走出,俊逸脱尘,正是慕荣睿。
“芙蓉,果然是你!我一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你,这么久不见,你去哪儿了?”慕荣睿惊喜万分。
“我嘛,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今天我时间不多,来看看你,你一切都好吧?”芙蓉开心地说。
他们俩兴高采烈地交谈着,早把旁边的胤禛忘了。
胤禛见他们说话口吻亲切随意,感到不悦,便干咳了一声。
“哦,你看我,忘了。对不住,四爷,失礼了。”芙蓉对胤禛说:“这位是我是朋友,慕荣睿。”又转头对慕荣睿说:“这位是、是……”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胤禛。
“我姓艾,艾四。”胤禛自我介绍。
慕荣睿见此人仪表非凡,站在那里,神情冷漠而略带高傲,不怒而威。“原来是艾四爷,失敬!”慕荣睿抱拳行礼,四阿哥还了一礼。
慕荣睿把他们让到药店内室,让坐沏茶。
芙蓉一年没进这间屋子,发现屋中最大的变化是原来的兰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盆芙蓉花,有白色的,也有淡红色的,正开的好。芙蓉心中一动,不禁看向慕荣睿,只见他脸有些发红,避开了她的目光。四爷显然也看到这几盆花,他还看到了刚才慕荣睿的神情,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丝嘲讽的意味。
芙蓉很想问问慕荣睿现在还配不配那种特殊的药,但碍于四爷在场,不方便,只得作罢。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芙蓉见时辰不早了,便向慕荣睿告辞,慕荣睿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看了一眼旁边冷着脸的四爷,又把话吞了回去。其实他只想对芙蓉说,请她有时间常来。不要再像这次一样,相隔一年才再见面。
离开药店,胤禛正要扶着芙蓉登上马车,不远处竟有人叫他们:“四哥,芙蓉!怎么是你们!”芙蓉抬头一看,竟是八爷,九爷,十爷三人骑着马过来了。
三人下马,先与胤禛见礼,芙蓉又向他们请了安。
“芙蓉,有日子没见了,你怎么和四哥在一起呀?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十爷的语气不向平时一样直爽,而是有些阴阳怪气,边说话还边用眼观察着九阿哥。
“回十爷,我、奴婢去城外玩了一会儿。”芙蓉边回答边注意到九爷的脸色很难看,阴阴地看着四阿哥,却一眼也不看她。
“芙蓉,好久不见。前些日子你跟皇阿玛去塞外,后来听说你提前回来了,但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也没时间去看你,怎么样,棋艺可有进步?”八阿哥身穿银灰色长袍,腰间佩着美玉,玉上的穗子密密地垂下。整个人显得丰神如玉。
“回八爷,奴婢的棋艺恐怕是再难进步了,下次恐怕不管您让几个子,奴婢还是要输的。”芙蓉温婉的笑着。
八爷听了,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
“四哥,今天是五哥的生日,你不是也要去赴五哥的宴吗?”九阿哥突然问。
“是啊,我打算把芙蓉送回家后就去。”胤禛答。
“何必那么麻烦,既然芙蓉出来了,也不用着急回去,也跟咱们一起去五哥府上赴宴吧。”九阿哥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五阿哥是皇子,奴婢可不配去。再说五阿哥并没请奴婢,这么去太唐突了。奴婢自己回去就行了,四爷您也不必送了。”芙蓉躲开胤禟灼人的目光。
“有什么配不配的,芙蓉你能和四哥去外面玩,就不能去给五哥贺寿?难道四哥不是皇子?今年年初,十四弟过生日时,五哥还特别地欣赏你,直夸你聪慧呢!你今儿要是去了,五哥准高兴。”十阿哥也有伶牙利齿的时候。胤禟在一旁微微冷笑。
“时候不早了,去晚了五哥要怪罪了。芙蓉,五哥对你确实很欣赏,你就一起去吧,五哥是个不爱热闹的人,他也难得请次客,这不是,这次就连四哥也要去呢!今天女眷们也会去,你不会孤单的。”八阿哥温和地对她说。
芙蓉没办法,只好上车跟他们走了。胤禛也只得派人先回富察府里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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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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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6
第三十二章
作者:冬寒 当五阿哥看到跟在兄弟们身后婷婷走进大门的芙蓉时,真是又惊又喜。其实他这次本想通过十四阿哥去邀请芙蓉的,还没等跟胤禵说呢,就听说芙蓉出宫回家休假了。他想芙蓉难得与家人相聚,不便打扰她,所以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这几个弟弟倒是挺有本事,居然请了她来。其实他哪里知道芙蓉几乎是被他们从街上“绑架”来的。
芙蓉先向五阿哥请过安,说了些恭贺生辰的喜庆话,感觉有人在看她,原来是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站在远处,此时正看着她,芙蓉没有走过去,只是遥遥地福了福,算是请安了。
这次宴席,五阿哥只请了至亲的兄弟和内眷,并无外客,所以酒宴虽还是男女不同桌,但都设在一个厅里,没有隔开。厅内灯火通明,仆役川流不息地忙碌着。五阿哥的福晋塔他喇氏今天华服艳装,带着几个侍妾一边往来应酬,与女眷们寒暄,一边又请客人们入席。
阿哥们的福晋和侧福晋,芙蓉大都是认识的。个别几个眼生,可能是因为份位较低,平时没机会进宫的原因。
“芙蓉,过来和我们坐在一起吧!”四福晋那拉氏热情的招呼。十三福晋兆佳氏和十四福晋完颜氏也对她微笑点头。
芙蓉一看,这一桌全是嫡福晋,虽个个都是雍容华贵的贵夫人,但又各有各的特点。八福晋像一朵玫瑰花,娇艳美丽却带着刺,看向芙蓉的目光是冷冷的。九福晋董鄂氏看上去性格温和,像茶花,清新淡雅。十福晋长相平常,神色中略带着傲慢,像仙人球花。这些人此刻都看着芙蓉。芙蓉受不了这些人的目光,连忙说:“谢四福晋,但芙蓉可不能越礼,况且芙蓉的姐姐月兰今天也来了,奴婢想到那桌儿去坐着,也好和月兰姐姐说说话。”五福晋是今天的主人,听了连忙说:“这样也好,你们姐妹说说体己话吧。”
侧福晋们这一桌气氛热闹些,月兰高兴地替芙蓉安排坐位,又向她介绍座上她没见过的女眷。
芙蓉看见月兰气色很好,清秀的脸庞越发显得容光焕发,便悄悄问她:“姐夫最近一定对您很好吧?瞧您,这‘幸福’两字都写在脸上了。”
月兰笑白了芙蓉一眼,“贫嘴,小小姑娘家知道什么?让人听见了笑话。”月兰自过年后大半年没见芙蓉,见她已出落成大姑娘一般了,今天的女眷都是旗装,唯有她是一身宽幅大袖的汉女衣裙,美艳中又凭添了一份妩媚。月兰心想:自打爷从塞外回来,人开朗了不少,看来经过塞外之行,他对芙蓉也算是放开了。月兰猜测他放开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四哥,只有四哥能令从小好胜的胤祥把心爱的人拱手相让。
“姐姐,今天各府的女眷来的全吗?”芙蓉问。
“还算全吧,平时不常见的,今天也来了。”月兰说。
芙蓉很兴奋地四周看了看,又问:“姐姐,快告诉我这些人里有没有一位是四贝勒府里,姓‘钮祜禄’的格格?”芙蓉想见见乾隆的娘长得什么样子。
“瞧你,不过是个格格,只比侍妾的份位高一级而已,值得这么上你的心。那不是,那桌穿浅粉色衣服,圆脸的那个就是。好像名字叫什么芷云。”月兰不在意得说。
芙蓉向那桌看去,只见这钮祜禄•;芷云长得圆圆的脸,眉清目秀,正和旁边的人温柔地笑着。虽看着不算很出众,但芙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长相真是福相。芙蓉想:也就是人家这长相,才能生个皇帝儿子呀!转念想到自己纵然倾国倾城之貌又如何?今后的命运还很难说,也许福气还抵不上这钮祜禄•;芷云的一半儿。千般宠爱容于一身能怎样?红颜终有老去之时,到时候身边的依靠会有谁?看看这些妻妾成群的阿哥们,哪个是能疼自己一生的?海誓山盟能信多少?芙蓉突然一阵心酸,不愿再想。
酒宴继续进行着,席上阿哥、福晋们谁说了什么,芙蓉一句也没进耳朵。只是低着头吃东西,也没心情说笑。月兰看着纳闷儿,她刚才还兴味盎然地东看西瞧,怎么突然就没了精神?
“芙蓉,你不舒服吗?”月兰问。
“没有,只是在这厅里,有些气闷,想出去走走,又怕失了礼数。”芙蓉说。
“是呀,人这么多,是怪闷的。没关系,你只说要更衣(就是去洗手间的意思),悄悄去花园里走走再回来,我让我的丫环小云跟你去。”
芙蓉果然起身,借口更衣,带着小云悄悄溜出厅去。
“芙蓉小姐,这花园可比我们府里大得多了。”小云很高兴能跟着出来散步。
“小云,你多大了?”
“回小姐,奴婢十六岁了。”
“哦,那你比我还大些。”芙蓉说着,心里却想:真是搞笑,自从穿越过来,怎么是个人都比我大些似的。
两人说着,分花拂柳,信步走在花园的湖边上。
“你们可好会自在呀!”是八爷从后面走上来。
芙蓉和小云行过礼,小云很有眼色地退到远处。芙蓉和八爷慢慢沿着湖边散步。
“芙蓉,你今天这身汉服很好看,其实你不像满人的女儿,倒像南边来的女孩子,所以这汉服很适合你。”八爷低声温文地说。
“八爷,您也不像是满人,洵洵儒雅,学富五车,倒像是江南来的才子。”芙蓉笑道。
八爷也笑了,那笑容在脸上,便如微风吹开了一池春水般,令人心醉。
芙蓉看得不禁有些呆住了。八爷看芙蓉,秋水双眸,脉脉无语,心中也暗自赞叹。两人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竟对视多时。
“八哥,你在这儿。”胤禟快步到湖边:“五哥找你呢,老十也要找你喝酒,你却在这儿躲着,让他们知道了,肯定要罚你。”他走来对八阿哥说着,可自始至终没看芙蓉一眼,似乎当她不存在。
八阿哥一笑:“我是喝得急了,出来走走,这就回去。你不走?”他看见胤禟并没有跟他一起走的意思。
“我略等等,老十和老十三见了我,又要拽着我喝了,我刚才没少替你,你先回吧。”果然,胤禟白晰俊美的脸早红了。
八爷跟芙蓉招呼一声,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胤禟,转身先走了。只剩下她和九爷。
“怎么,能和四哥游山玩水,能和八哥花前柳下,就没话对我说?”一阵沉默后,胤禟发话了。
“九爷,您喝高了,不如去叫丫环给您端点醒酒的来喝。”芙蓉借故转身要走,小云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站着!”胤禟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怀中一带,芙蓉站不稳,倒过来,他顺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任她怎么挣,也挣不开。
胤禟愤怒地用嘴贴在芙蓉耳边说:“你挣什么?四哥抱你可以,十四弟抱你也可以,怎么唯独我不行!告诉你,你们那点儿事,爷全知道。我哪儿点比不上他们,我哪儿招你不待见了?”
芙蓉心中暗急,她感到胤禟嘴里的酒气混合着特有的男性气息全扑到自己的脸上,手臂越箍越紧,让她几乎要窒息。
芙蓉生怕他在这里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要知道那大厅里有一屋子的人呀!被人家看到了算什么?她奋力想摆脱胤禟的束缚,哪知她的反抗更激起胤禟的怒气,两人都在用力,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扭打。
“扑嗵!”一声,两人刚才本就站在湖边,竟在纠缠中脚下不稳,一起掉入湖里。“啊!”芙蓉在掉下去的一瞬间想到自己是个“旱鸭子”。
“芙蓉,别怕!”胤禟在水中重新抓住她。芙蓉只觉得湖水很凉,自己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喘不上气来。
站在远处的小云听到芙蓉落水时的惊叫声,吓得边往大厅跑边大喊:“快来人,芙蓉小姐掉进湖里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已有几个矫健的身影从大厅奔出,自她身旁飞奔而过。紧接着后面才是杂乱的脚步声——女眷们也出来了。
胤禟带着芙蓉奋力游到湖岸,与此同时,岸边已跑来几个阿哥,一个人伸手拉胤禟上岸,另一人则从水里捞起了芙蓉。
“咳、咳……,快看看芙蓉,她没……没事吧?”胤禟顾不上自己,先问芙蓉。
芙蓉也不知是谁把她捞上来的,刚才在湖里还神智清醒的她,一确定自己获救了,神经一松,便觉得头晕目眩,接着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16
第三十三章
作者:冬寒 迷迷糊糊中,芙蓉不断地做着各种奇怪的梦,一会儿梦到自己终于穿越回去了。看到了孩子、老公、父母,一家人见面激动万分,相拥而泣。正在哭着,突然看到四阿哥居然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拉了她就走,还说什么:“你欠我的还没还清,谁让你走的。”说完一拽,她只觉得猛地往下一栽,又一头栽回了清朝。她正生气,想质问四阿哥,却看到九阿哥湿淋淋地站在那里冷笑,十四阿哥在远处大喊:“芙蓉是我的,还给我!”康熙突然走出来指着她怒斥:“红颜祸水!因为你,朕的儿子们反目成仇,朕绝不能容你。来人,赐她白凌三尺!”芙蓉只看见那白凌铺天盖地得飞下,缠在她的脖子上,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环顾四周,那些阿哥竟冷眼旁观,没一个人来救她,芙蓉悲苦万分,只觉得胸中有一口怨气冲口而出:“啊!”
“好了,醒了!”一个充满欣慰的声音。
芙蓉慢慢睁眼,渐渐看清眼前的人,是额娘、冰儿,阿玛,他们正满脸心痛的看着她。额娘和冰儿更是泪流满面。
芙蓉下意识的想抬手摸脖子,看看上面还有没有白凌,但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原来刚才那是梦呀,芙蓉想,可是回想梦中的情景,那么可怕,又那么真实。想到她被赐死时,那些阿哥们的无动于衷,芙蓉心里发酸,眼泪不禁滚滚而下,都流到了枕头上。
“好孩子,你受苦了,现在没事了,你是在自己家里呢。没事了,不哭啊!”福泰柔声安慰女儿。
鄂济氏拿手帕为女儿擦了眼泪,轻声问:“芙蓉,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大夫说你只要退了烧,醒过来就没事了。可额娘总是不放心,怕你落下什么病根儿。毕竟你一直发着烧,还昏迷了两天,你快感觉一下,有没有哪儿不对劲儿的?”
芙蓉慢慢地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就是浑身没劲儿,头晕。”
一听她这样说三个人才松了口气。冰儿去厨房端粥去了,福泰去让人请大夫再来看看。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俩。
“芙蓉,你知道大前天的晚上,额娘差点没被你吓死。”鄂济氏边说边喂芙蓉喝了几口水。“四爷说你是失足落水的,救得很及时。可你竟然昏迷不醒,当时就在五阿哥福晋那里请来大夫,大夫说你受了惊吓,又着了凉,发起烧来,情况还挺危险的。后来你阿玛得到消息赶了过去,坚持要把你接回家。
四贝勒,十三阿哥和你月兰姐姐就跟你阿玛一道把你送回来了。那两位爷还一直不放心,不肯马上走。还是四爷有手段,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在深更半夜派人去把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请了来,太医给你看过了,就你虽昏迷发烧,病重却不凶险,只要吃得下药,就无妨。太医开了药,四爷亲自看着药童熬好,两位爷、和你月兰姐又亲眼看着你把药喝下去了才放了心。离开咱们家时,天都亮了,他们都是一夜没休息。”
“活该,谁让我是被他们的兄弟害得落水的。”芙蓉心里想着。现在想起九阿哥,都恨得牙痒痒。虽说“君子不牵怒于人”,但芙蓉想: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又回想起刚才那个梦,越发又悲又恨。
冰儿端来清粥小菜,芙蓉勉强吃了几口,头还是晕晕的,没有味口,便不吃了。
大夫又来看过,说已经不妨事了。芙蓉劝额娘、阿玛都去休息,他们已经两三天没好好睡过觉了。
“小姐,你要是睡不着,就在床上歪着,冰儿陪着您。”冰儿扶芙蓉半躺地靠在床边。
“冰儿,那边是什么东西,堆了那么多?”芙蓉指着屋角处说。
“哟,那还多呢!还有好多东西暂时用不着,夫人都让放在别的屋里了,这里放的都是估摸着您能用上的。柜子里还有好些呢!”冰儿很高兴地说。
“究竟是什么,哪儿来的。”
“还不是您病着这两天,各府阿哥都接连地送东西来。四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都是亲自来送的,因为您那时还没醒,也不方便进来看您,都是老爷亲自接待了的。还有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是让侧福晋来看望的,也是吃的用的送了好些。月兰姐就自不必说了,连着来了两趟,她说心里很过意不去,那天在五爷府里,没有照顾好您,要是您有个什么,让她没法和咱们家交待呢!不过她始终也没说您究竟是怎么掉进湖里的,只说等他们赶去时,你已被救上来了。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她也不清楚。”冰儿打开了话匣子。这两三天,冰儿亲眼见到了那么多皇亲国戚,特别是那几位阿哥,在她眼里,他们有的冷峻,有的潇洒,有的俊雅,但个个都有一种天生的高贵气势,看得她心里“嘭嘭”地跳。
“小姐,你想不想知道阿哥们都送您什么了,冰儿给您说说?”冰儿一脸兴奋。
“不想,别告诉我。我要睡觉。”芙蓉不想听。
冰儿只得把话咽回去,服侍芙蓉躺下。她很想问问小姐究竟怎么落水的,但老爷夫人早嘱咐过她,小姐自己若不说,就不许随便问。或许老爷夫人早就知道了吧?
芙蓉的阿玛因为她生病,又向内务府请求允许她再在家里多待几天,谁知内务府知道芙蓉是皇上身边得宠的女官,不敢做主,忙又告诉了李德全,李德全很快就派他的徒弟小六子到富察府上探望。
小六子见芙蓉脸色苍白,人瘦了一圈儿。正没精打采的在床上歪着。看着确实是生了病,又细问了请的哪个大夫,吃的什么药,看了药方子才告辞回去向师傅交差了。
小六子走了不久,内务府就有人来传话,特许芙蓉再休息五天,五天后视情况而定。芙蓉听了消息后,长长吐了口气,能多“自由”五天是五天呢!
芙蓉醒来的第二天,十四阿哥又来登门看望了,芙蓉借口说不方便见他,只请阿玛恭敬地接待了他。可没想到他第二天一早又来了,还是和八阿哥一起来的,芙蓉再也不能推着不见了。
“给八爷、十四爷请安,爷吉祥。”
八阿哥快步上前,伸手虚扶了芙蓉一下,温和地说:“快别行这些虚礼了,你身子还没好全呢!”
十四阿哥也笑嘻嘻地说:“可不是,爷不缺你的这个‘吉祥’,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就好。你不知道,爷把你从水里捞出来时,看你脸白得跟纸似的,我……”胤禵突然收了口,看了一眼八爷,表情有些讪讪的。他这几日没见芙蓉,心里对她的想念和惦记已快溢出胸膛,现在见到了,多日积蓄在心中惦念之情竟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八哥还在场子呢!
“是呀,大家都为你担着心呢!”八爷神态自若地说:“五哥怕你在养病中,去的人多了,影响你休息,再三托我们问你的好。九弟——”八爷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芙蓉,接着说:“九弟本来是早就要来的,可他说怕你看到他反而更有气,也不敢来碰钉子,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只要你能消气,让他干什么都行,凭你处罚,他绝没二话。只希望你别把这事儿放在心里,记他的仇。”
芙蓉低头想:能把他怎么样?他一个阿哥,还能怎么处罚他?不过也不能轻易饶了他,要好好想想才是。
“芙蓉,你也不用急,慢慢想便是。”胤禵还是笑呵呵的。但这笑容只限于脸上,眼里不但没有笑意,反而闪着一丝怒意。虽然已过去几天了,但他只要一想到九哥那天因为纠缠芙蓉而使两人掉入湖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害芙蓉病了一场不说,还损害了芙蓉的名誉。那天在场的三姑六婆们回去还不一定怎么编排芙蓉和九哥的事。不知道在背后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胤禵看着芙蓉弱不胜衣的歪靠在椅子里,心疼地想:虽然事情发生后,几个阿哥各自在府里都放了话,谁也不许说三道四,传闲话。可这世上,人的嘴是最难堵的,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怕皇阿玛也知道了。
八阿哥专门找些有趣的话题聊,逗芙蓉笑着,只要芙蓉开怀一笑,八阿哥的眼中也溢满笑意。芙蓉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话逗自己开心,心里很温暖,反看胤禵,平日最爱说笑,在她面前总是嘻皮笑脸的,今天像是有心事,虽一直陪着他们笑,却不怎么说话。
聊了一会儿,八阿哥对胤禵说:“芙蓉刚好,精神还差着些,我们不要久坐了,改天再来看她。”
胤禵却说:“八哥,你不是要去九哥家吗?请你先去也好,我还有几句话想和芙蓉说,我过一会儿再去九哥那儿。”
八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站起身来。芙蓉要亲自送出去,八爷拦住了,又对她说了几句话,才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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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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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6
第三十四章
作者:冬寒 八爷走后,胤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坐的椅子挪到芙蓉近前。还不容芙蓉有反应,拉起芙蓉的一只手,用大手轻握住她的手腕,低头柔声说:“这才几天,就瘦成这样!我用手指圈住,里面还有富余。真是人家说的‘不盈一握’了。也不多吃些,你阿玛没好吃的喂你吗?我送来的东西里有好些补品,他们给你做了吗?”絮絮地说着,眼睛却一直不看芙蓉:“落水那件事,你不必挂心,宫里我已打点好了,就算有人把事儿传进宫里,宫里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只是皇阿玛面前,还要你自己斟酌地回。在京里,皇阿玛眼皮底下,没有他老人家不能知道的事,只是看他想不想知道了。或者,追不追究了。”
胤禵这人,犯起犟脾气来,像头牛一样,真真能把人顶死,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能把人呛出好几里去。可温柔起来,也真能把人腻死。芙蓉瞧着他,一只手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衣角,低着头,喃喃絮语,浓密的睫毛也低垂着,覆盖了那对神彩飞扬的眸子。
哎,芙蓉暗暗叹气,人家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可知这铁骨柔情的男人给的恩宠才最难消受。一个四阿哥,一个十四阿哥,再加上一个九爷,哪一个不是铮铮男儿,却都对她宠爱怜惜,情深一往,让她怎么办?谁也不理吗?恐怕由不得自己,皇上虽说答应了她可以自己选,但那也是有限度的,岂能容她绝对的自由。要是在皇家以外选一个良人,恐怕更不可能,这几位爷能由着她去嫁给别的男人吗?
“芙蓉,我说话你在听吗?”胤禵抬起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
芙蓉含笑说:“十四爷刚才是和我说呢?我还以为您是和地板说话呢!要不怎么一直低着头不看我?”
胤禵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无奈地说:“在别的女人面前,我是爷,可在你面前,不知怎么了,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似的。芙蓉,那天看到你和四哥,你们居然——,我真是气疯了,心里有一团火烧着,真想当时就上去找四哥打一架。那件事过去后的好些天里,我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一样,说什么做什么都像行尸走肉,我想我为什么要遇见你,又为什么爱上你,我真是活该,自讨苦吃。可是,芙蓉,我不后悔。只要一看见你,我就知道我不后悔,哪怕要用一生来证明,也不后悔。
“十四爷不问我和四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问,也没什么好问的。我那天冷静下来想明白了。芙蓉,我了解四哥,如果你真答应了他,那么他那天就不会那样了。再说,别人对你是什么心,我不管,我只管自己对你是什么心。我只管全心全意的对你,至于结果,完全在于你的选择了。不管结果是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不后悔。只是等你有了选择时,告诉我。我——”胤禵说到这儿,咬了咬嘴唇,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十四爷,你的话我记下了。我,值得吗?”芙蓉凝眸问他。
胤禵突然豪爽一笑,一扫刚才的阴霾,说:“值不值得,这要问我的心,你就别操心了。”说着耸了耸鼻子,坏笑着又说:“芙蓉,前些天因为你,爷气得好些天吃不下,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你又落水生病,害爷担了好多心,又一趟趟往来跑,昨天居然还吃了你的‘闭门羹’,你怎么赔偿我,你看看我最近也瘦了不少呢!”
芙蓉不知他又打什么主意,只笑着说:“十四爷瘦了,自有家里人心疼,还用我管?回头请福晋、侧福晋、格格、侍妾、通房丫头一人做一样‘爱心’大补汤来,保管您补得上了火!”
胤禵听了,狠得作势就要掐芙蓉的嘴。芙蓉侧头躲过,笑得脸也红了。
“你少打岔,爷这回不上当了。每次和你说点什么,你总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想打岔混过去,告诉你,这招不灵了!爷也不求你赔偿别的,你给我绣个荷包,或打个穗子就行了。知道你笨,从认识你,就没见你做出过一样绣活儿来,不过还是那句话,爷不嫌丑。快着点啊,等病全好了就动手做吧。”
芙蓉听他说“爷不嫌丑”,也想起他向自己要扇子上的题字时,也说过同样的话,心里微微感叹:是啊,要论古时评定女子的标准——“德容言工”,自己恐怕也只占了一个“容”,其它那三条,要在这些人眼里怕是一条也不占。不过芙蓉却觉得这是古代的标准,如果在现代,自己既是好妻子也是好妈妈,既能赚钱也会管孩子,算得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没想到穿来清朝,自己竟成了男人眼中的“笨女人”,悲哀呀!
看胤禵的身上穿着玄青色长袍,腰系黄带子,带上挂着两三件饰物。其中有块翡翠,通体碧绿,通透无暇,佩着的穗子却略显得旧了些。芙蓉要过翡翠细看,这翡翠的手感细腻油润,上面雕的是蝙蝠和灵芝,意喻福寿如意。蝙蝠为福,小动物为寿,音与寿相同,为长寿之意。灵芝与古时候如意同形,体现称心如意,表示幸福长寿,事事如意。此物一看便知是个难得的宝贝。
“怎么,想给我打个穗子?”胤禵含笑问。
芙蓉白了他一眼,说:“你要不嫌我打的丑,那就打一个。我虽笨,穗子还是会打的。”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没底。
芙蓉又细问他喜欢什么颜色配这枚翡翠,胤禵提供了意见,两人有商有量得谈着。
“呵呵……”说着话,胤禵忽然笑了。
“瞧你这笑,就知道准没想好事,快说为什么笑?”芙蓉问。
“我是看到咱们俩刚才谈论这穗子时的样子,就好像寻常两口子平日里坐在一起,家长里短地聊天一样,心里很开心。哪像你说的‘没想好事’,我就那么坏?”胤禵眨着眼说。
“呸!”芙蓉不禁脸红,“亏你也是当爷的,这种混话也能说出口,我的名誉全让你们这些……”没说完,猛得想起她和九爷落水的事,猜着别人还不一定说什么难听的呢!心里又生气又难受,脸色也变了。
“哎呀,我,我不是有意的,绝没有半分不尊重你的意思,要是存着这个心,让我,让我……”胤禵看到芙蓉脸色变了,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怕她误会自己不尊重她,急得脸也红了。
看他如此,芙蓉反而没气了,笑着把话岔开了。
十四阿哥在用午饭前走的,临走前,突然回头对跟在身后要送她的芙蓉说:“九哥对你——,你早就知道了吗?”
芙蓉点点头。十四阿哥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转身出门。
午睡刚醒,冰儿就来禀报,四贝勒爷来了。芙蓉叹口气,原想着还能有五天自由,没想到反而不得安宁。看来等这五天一过,还是快快回宫去吧,倒还比家里清静些。
芙蓉打发冰儿去请四爷到花园的凉亭中稍等,还嘱咐冰儿端茶点过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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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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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7
第三十五章
作者:冬寒 芙蓉走进花园,九月天气,秋高气爽,花园里仍是郁郁葱葱,花香满园。她穿了件玉兰色家常衣服,云鬓如雾,松松地垂着根辫子,仍是只插一根玉芙蓉簪子。
芙蓉望到亭子里背身而站的四爷,穿着浅蓝通身长袍,通身无提花,只在翻起的袖口处绣着大方的花纹。芙蓉渐渐走近,四爷听到脚步声,从容回头,芙蓉便不由停步不前,两人隔着几丈远,两两相望。
他眼中,她有绝世容光,她顾盼一笑,足以倾城,足以令他痴迷一生、爱恋一生。她眼中,他是人中翘楚,龙凤之才,终有一日成为人上之人,但是“高处不胜寒”,她并不羡慕那份“高处的寂寥”。
相望片刻,两人同时一笑,都把眼中的深意隐藏起来。
亭中相对坐下,两个人默默喝茶,一时无语。
“这是铁观音?”胤禛打破沉默,他看着茶微皱眉头。
“是,四爷不喜欢?这是我平日在家里常喝的。您要不喜欢,让人给换了吧。”芙蓉转身要叫退到亭外的冰儿。
“不必了,只是平时不常喝,总觉得这茶香气过浓郁了。没想到你倒爱喝这个。”说着又品了一口。
“我倒觉得铁观音清高馥郁,具有天然的兰花香。品来滋味醇厚、润滑,正所谓‘香中有味,味中有香’。”芙蓉笑着说。
“香中有味,味中有香”。胤禛嘴角微挑,黑眸中映出爱怜的光芒“这句话不只适合铁观音茶,我看更适合一个人,一个身上总带着香气的人。因为我‘品尝’过她的味道,深有同感。”
芙蓉刹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恼又羞,侧过头不理他。
“看样子,身子好得很快,十三弟还很担心你呢!”胤禛边说边用观察的眼光看着芙蓉,似乎要从她表情上看出什么。
“是吗?请您替我谢谢十三爷,芙蓉很过意不去,让他担心了。”芙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胤禛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微微一笑,又喝起了茶。
一阵微风吹过,静静的花园中可以听到树叶“沙沙”声。
“冷吗?要不要拿件披风来?”胤禛关心地问。
“哪有那么娇气!这风正吹得人舒服极了。”芙蓉笑答。
“没那么娇气?那怎么落了回水就昏过去了,还发烧发得两天没醒来?”胤禛斜了她一眼,话语停顿了下,接着用很严肃的语气说:“以后你离老九远些,你明知他对你有企图,为什么还要理他?那天在五哥府里闹出事来,你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芙蓉对他管自己管得这么理直气壮感到很不满,冷笑说:“我明知九爷对我有企图还理他,那么四爷您呢?我该不该理您?”
“胡扯,我和他怎么能一样,我是认真待你,他平时就放荡得很,他对你怎会……”胤禛面沉似水。
“怎么不会?”芙蓉打断了他的话,“一个人放荡不羁,不等于他就不会动真情。您又怎么知道他这次不是认真的?”
“你——”胤禛想说什么,突然眼睛一转,笑了:“我知道你就是这样,我说黑,你偏要说白。我说谁不好,你就偏要说好,是不是?其实你对他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芙蓉微向前倾身,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是。实际上我对九爷很有好感。‘俊美’两字他当之无愧。‘不羁’一词正是他的魅力所在。难道这种男人不是人间极品吗?谁会不动心?”芙蓉说完,欣赏得看着四爷难看的脸色。
在胤禛要张嘴反驳她之前,芙蓉又抢先开口岔开话题:“四爷,那晚在五爷府上参加宴席的女眷中,有一位你府上的格格,姓‘钮祜禄’的,是吗?”
胤禛大概是没想到她竟换了这样一个话题,呆了一下,带着探究的眼光看了她一眼,谨慎地说:“是的,她也很少出门,你以前没有见过她。”
“她叫芷云?很雅的名字吗!”芙蓉笑得很真诚。
可是胤禛还是带着怀疑看着她:“她也略识几个字,前年进府的。是个很知道进退的人。”
“那你喜欢她吗?你们感情好吗?”问得太直白了吧?芙蓉心想,可这是第一手资料呀!天,她居然可以穿越三百年来采访雍正。
胤禛更警觉得看着她,不知她又在耍什么花枪。该不是又想拿他和妻妾的事取笑他吧?被她连笑带损不只一次,真是怕了她!“咳!嗯,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能回答吗?”芙蓉一本正经的样子。
“不能!”胤禛有些恼羞成怒。心里想:这个磨人的妖精,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被她抓到把柄,总有一堆难听的话等着。被她笑笑倒还不是大事,只是要是哪句没说对,又惹着她,虽说看她含嗔带怒自有别种风情,但哄起来不知要费多少心!还是不说为妙。
“四爷,您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我存着什么坏心眼?我其实是对她有点好奇,不知她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芙蓉真的很想八卦一下乾隆的亲妈。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只是个性格温和的女子罢了,没什么特别的。”胤禛不明白芙蓉怎么会对他的一个妾这么感兴趣。除非——,想到这儿,他笑了,说:“你要是真想了解她那还不好办,只要跟她住在一个府里,每天都能见面,不就熟了?”
芙蓉知道他又想歪了,也懒得解释。她板着脸说:“四爷,您这个妾,看面相是个很有福的,您还是对她好些吧。也许,对于像你们这种老婆一大堆的男人,一个妾算什么?只是很多妾中的一个罢了,但对于她来说,你就是他的全部,她的天。”
胤禛看她脸色郑重,便没说话,沉默一会儿,忽然说:“我可以不做其他任何女人的‘全部’,做她们的‘天’,但我一定要做你的‘全部’,做你的‘天’!总有一天,要让你明白,只有我对你是最真最好的,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却不包括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丈夫!”芙蓉打断他接着说。“你要做我的全部,可我却不是你的全部,这不公平。”
“芙蓉,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你想要的不现实!我说过的,我的心,都给你,还有那些所谓的‘身外之物’——荣华富贵、地位权势等等,只要是我的,就是你的。我会让你得到别的女人几辈子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我要把你捧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羡慕我们。我只能倾力做到这点。你也不用再拿那些理由拒绝我,我还是那句话——绝不放手!”胤禛斩钉截铁地说。
芙蓉看着他,这个日后成为大清皇朝清世宗的男人,心中暗暗叹息:这是一个绝对强势的男人,也许我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做出一些些妥协,也许我可以像在现代时一样,和他谈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恋爱,但是仅此而已。我从来不想成为他妻妾中的一员,不想。这也许,是我穿越到这个朝代,所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妥协了。想到这儿,脑中突然出现胤禵的身影,还有——九阿哥,如果自己真选择了胤禛,又该怎么面对他们。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四天后,芙蓉假满,身体也好了,李德全派人来接她去畅春园。芙蓉拜别父母时,阿玛几次欲言又止,额娘眼中含泪,只对她说了一句话:“芙蓉你大了,要知道把握自己,女儿家‘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身份地位都是次要,最重要是得一真心人。”芙蓉听了,想到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得着恩典再见面,自己前途茫茫,不见彼岸,心中也很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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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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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7
第三十六章
作者:冬寒 畅春园比起紫禁城是堂皇不足而秀丽有余。走进园中,只见晴云碧树,花香鸟语,红翠猗猗,碧波荡漾。别具一格的景致错落有致,令人目不暇接。康熙帝赞赏它“四时皆春、八风来朝、六气通达”,畅春园也由此得名。
芙蓉来到畅春园,先去清溪书屋给皇上请安。
康熙看到芙蓉第一眼,就皱起眉头来。这个丫头几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康熙温和地问芙蓉:“李德全禀告朕,说你回家没几天就伤风了,还发了烧,现在可都好全了?”
“回皇上,奴婢已经好了,奴婢惶恐,还劳皇上挂心。”芙蓉低头答。
“朕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开始李德全还瞒着不说,昨天朕问起来了,他才说你病了。朕原来还以为是你又躲懒,耍赖不肯回来呢?”说完呵呵笑起来。芙蓉就有这样的“魔力”,李德全这几天还是头回看皇上笑得这么开怀。
芙蓉陪着笑,心想:皇上这笑话一点不好笑,给您当差,还能想几时回就几时回?难道谁嫌自己脑袋多,想砍一个试试?
芙蓉看皇上心情不错,也看不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的病。当了一辈子皇帝,心机已深到谁也别想揣测的地步,他要不想让人看出的事,凭你是谁也看不出来。再说揣测帝心,可是死罪!芙蓉也不敢费那个心了。
“这几日,朕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你还是多去皇太后那走走,太后直夸你又有趣又懂礼,把朕的几个女儿都比下去了。哎,朕听了这话,心里还不是滋味呢,怎么朕就没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康熙的笑容一直留在脸上。
“奴婢脑子笨,手也笨,哪能和公主们相提并论。”
“那就奇怪了,这么笨的女子,那为什么朕的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要喜欢?”
一句话说得芙蓉冷汗直流,原来他早知道了,这本是意料之中,但芙蓉还是双膝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哼,你跪什么?该跪的不是你。朕并无怪你的意思,朕只是生气,气这些好儿子们,什么时候才能懂些事。”康熙语气并不严厉,还带了些许的无奈和失望。这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芙蓉怎么得的病,病中谁来看望过,甚至于送了什么东西,只要他想知道,就会有人在最短时间内报告他。
如果此事换成是其他女子,那康熙会很简单地就处理了,反正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一个女子,无足轻重。每三年的选秀,不断充实着后宫,也充实着他儿子们的后宅。一个女子没了,不过是一阵时间的伤感,他可以把更美更年轻的女子赐给儿子们,而他们也会很快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可这次的女子是芙蓉,是芙蓉。他不可能像以往那样处理。康熙心里叹息:说实话,早在召她入宫的时候,他已料到可能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因为她实在太出众了,就算是他这个皇上,也不能掩藏她的光芒。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忍心将她糊里糊涂得纳入后宫。这后宫是什么地方,没人比他更清楚,而他真的不能担保自己可以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毕竟,自己比她大了那么多,如果有一天,有那么一天……,那留下这朵娇柔的芙蓉花,让她怎么在这深宫中熬过漫长的一生。他不忍。
正因为他的不忍,才使他放弃了。但麻烦也随之来,那就是他的儿子们。江山美人,哪个男人不想要?江山是他的,他知道该留给什么样的人继承,但芙蓉不是他的,她是个有思想有个性的女子,不是任他想给哪个儿子就给哪个儿子的。更何况他已答应芙蓉,由她自己做主。而芙蓉的心里,究竟有谁呢?恐怕连这个丫头自己也不知道吧!
“皇上。”李德全看皇上走了神,芙蓉一直跪着,直跟他皱眉,只得小声叫了声皇上。
“啊,芙蓉你怎么还跪着,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老实的。快起吧。”康熙端起桌上的茶喝着。他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不久后,芙蓉自己就有选择了。
“皇上,平日里奴婢最是老实勤恳的,这在宫里上上下下皆有口碑……”
“噗哧”皇上一乐,几乎把喝进的茶喷出来,幸好忍住了,没有失态。“你还老实勤恳,皆有口碑?连朕都知道你爱睡懒觉,不爱做女红!”
提起女红,芙蓉一惊,怎么差点把答应胤禵的穗子忘了!回去得赶紧打了。
芙蓉退出清溪书屋,想先去皇太后那里请个安,然后再回给她安排的住所。可她是第一次来畅春园,对道路完全不熟,本来刚才应该在书屋前随便找个内侍给自己带路,可一时竟忘了。现在到好,越走越连个人影也抓不到了。
芙蓉东张西望地看着,没注意脚下的路,猛地一脚踩在了湿泥上,“哎呀”!芙蓉本能地发出惊呼,同时身体向后倒去。
“小心!”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芙蓉的手腕,阻住了她向后倒的趋势,同时另一只胳膊揽住芙蓉的细腰,轻轻一托,扶她站直。
芙蓉站直后定定神,看清了眼前这个救自己的人。穿着御前侍卫的服装,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魁伟,脸形轮廓分明,眉如远山,鼻梁挺直,一双大眼黑白分明。也许他不算是最英俊的,但是却很有男子气概。
芙蓉只顾着观察,却忘记已打量了人家良久。那男子看她只盯着自己看,竟然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
“咳!你是伺候哪个主子的?怎么走到这里了?主子们是不在这一带住的。”那男子问。
“哦,我是御前女官,第一次进园子,不太认识路。看你应该是御前侍卫吧?可我从来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吗?”芙蓉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把目光稍稍移开。
“不是新来的,我是御前二等侍卫,去年皇上差我跟着统领出去办了些事,一直到前几天才回来。”说着,那侍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御前三品婉侍芙蓉,我一回来就听其他侍卫说了。”
芙蓉莞尔:“听说什么了,我的闲话?我猜一定没什么好话。”
那侍卫脸又一红:“不是,是听他们说皇上身边有个、有个绝——,嗯,反正是好话,你别误会。”
“没关系的,对了,说了半天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芙蓉发现他很爱脸红,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我叫阿思海,姓布赛。镶白旗下。”
芙蓉忽然想起,刚进宫时恍惚曾听乾清宫的宫女在闲聊时说过,乾清宫有个二等御前侍卫叫什么海的,武艺高强,皇上很器重。当时因为芙蓉才进宫,什么都不懂,每天焦头烂额地忙于学习,况且侍卫与女官各司其职,所以听了也没放在心上。今天看来,正是这个人了。
“婉侍想去哪里?我去找个内侍给你带路吧。”阿思海问。
“好,谢谢你,不过以后不用称呼‘婉侍’,就叫我名字吧。”芙蓉带笑说。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17
第三十七章
作者:冬寒 在畅春园的日子似乎要比在宫里还忙些。皇上无论在宫里宫外都是一样的忙碌,总有批不完的奏折,见不完的官圆。芙蓉每日定时地在书房侍候皇上后,还要跑到太后那里“承欢”,用皇上的话讲是“替朕尽孝”,而且皇上说这话时的表情眼神,都好像是对芙蓉莫大的恩典一样,芙蓉只好“腹诽”一番解气。
这天,芙蓉陪着太后在苍然亭中坐着赏花。
“芙蓉,这些天真难为你,侍候完皇上,还要天天来陪我聊天解闷。”太后笑眯眯地对芙蓉说。
“太后说这话真是折煞奴婢了,让主子开心是做奴婢的本分。”芙蓉做谦恭状,脸上笑靥如花。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凤目如水,浅笑盈盈地女孩子,心中也暗暗叹息:这样的女子,我见犹怜,更何况是男人。按理说她应是皇上的,但看皇上这些时候的样子,虽然很宠她,但竟没有要纳她的意思。如果是这样,那可要费一番心思了,眼见着老四,老十四对她都动了心,只不知她心里的人是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芙蓉,你——”太后犹豫了一下,“你也快十五岁了吧?我听说你是因病错过选秀的,这女孩子就像鲜花,要在开的最盛时采摘方好,不然枉负青春,你心里中意谁?是皇上?”
芙蓉一听连忙摇头,太后点点头,又问:“是十四阿哥?”
只见芙蓉低头,半晌没表示,正当太后以为她是默认了时,芙蓉忽然慢慢地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摇摇头。
“那——是四贝勒了,对吗?”
还是没有表示,太后疑惑地看看她,正想再问她,芙蓉却突然抬头冲着太后微微一笑。
太后恍然,笑逐颜开地说:“那么说,是胤禛了。没想到他倒是个这么有福气的孩子。”
可是芙蓉却说“奴婢并不想嫁给四贝勒,只是刚才太后问奴婢心里中意谁,奴婢也扪心自问,觉得相较而言,奴婢心里还是喜欢四贝勒多些,至于以后会怎样,奴婢也不知道。”如果芙蓉告诉太后,她只想和四贝勒谈恋爱,那太后一定会晕倒的。这种想法是无法跟任何人说的,包括胤禛,他们是绝对不会理解和接受的,何况连她自己也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
可能没想到芙蓉竟这样说,太后一时不知说什么。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胤禛还不知道你中意他吧?我猜,你是觉得他已有妻妾,不愿嫁给他做小,是吗?可是,芙蓉,做女人,这一辈子必定会有很多无奈很多伤心,尤其是走入皇家的女人。只要这个男人真心待你,你也应满足了,咱们女人还能奢求丈夫只娶自己一个人吗?”
仁宪皇太后十三岁入宫,她祈盼能从丈夫顺治爷那里得到哪怕只有很少的一点眷顾,可顺治却把所有的爱给了董鄂妃,他活着时,她受冷落,守活寡;他死了,她还是守寡;她这一生,富贵以极,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是悲哀以极。所以她是永远也无法理解芙蓉的。
芙蓉不想再把这个烦人的话题进行下去了,当下整容欢笑,对太后说:“太后,您看今天的天气多好,不如让奴婢再陪您到处走走吧。”
太后也笑了:“陪我走走?前些时候我听说有个人不认识路,竟走到侍卫们呆的地方,后来还是有人把你带到我这儿的,不知此人这些天可认住路了,别回头把我也带迷糊了。”
说得旁边伺候的人都笑了。芙蓉脸上一红,心里想起那个阿思海,不知这满名阿思海是什么意思?有机会见了他要问问。
因为是在宫里,芙蓉没有住单间的待遇,和她一起住的是乾清宫四品女官如婷。她是负责皇上茶水的女官。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女官中也一们,芙蓉是三品,又是万岁爷身边第一红人,如婷在宫里时就想跟她多亲近亲近,可芙蓉不管和谁都保持一定距离,如婷一直没这种机会,如今正好住在一起,两人的关系也比从前近了不少。
芙蓉正好要找个人教教打穗子,知道如婷手很巧,便请她来教。
经过如婷几天耐心教导,芙蓉终于可以真正动手打穗子了。芙蓉用乌金线认认真真地为胤禵打了条穗子,打好后,自我欣赏一番,看起来很不错。觉得不过瘾,又用金线配着红线打了一条。这条还没想好干什么用,先留着看吧。
那几位阿哥近来都很忙,在畅春园、宫里和外面三头跑,为他们的阿玛卖力,芙蓉每次都是在皇上的清溪书屋见着他们,也没说话机会,只点头示意。
胤禛似乎又瘦了些,在清溪书屋外遇到芙蓉,皇上还在里边等他,没机会说话,芙蓉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些许迷茫,又充满期盼。而芙蓉只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胤禛微微一怔,脸上表情更加迷惑,轻轻叹了口气,进书屋去了。
“芙蓉,你掉东西了。”芙蓉正走着,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看,是阿思海。
阿思海弯下腰捡起芙蓉的手帕,走近递给她。“谢谢你,阿思海。”芙蓉说
阿思海含笑说:“没什么。你边走路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东西掉了也不知道。”
“也没想什么,对了,正有问题要问你。阿思海是满语名,翻过汉语来是什么意思?”
“哦,是‘翅’的意思。”
“‘翅’?,也就是翅膀的意思,对吗?”芙蓉问完,看到他点了点头。
芙蓉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叫起来也顺口,不像自己的名字,满语是什么“弗苏里宜尔哈”,既不好听,念起来也不顺口。她抬头看了看阿思海,发现他还不是一般的爱脸红,刚才自己跟他说话时,他的脸又红了。别看他长得这么有男人味,可性格似乎比女孩子还内向腼腆,真有意思。不过从另一方面来想,这正说明这个男子还很单纯,不像那些阿哥们,从来不知道害羞。
“咳,你——你又在想事吗?”原来阿思海真的受不了芙蓉盯着他看,那如宝珠般的双眸就这么直直看着他,看得他的心一阵狂跳。
“哦,哦,对不起,我走神了。”芙蓉赶紧低头,这个男子的脸已变成一无块红布了。
天气终于凉下来了,康熙率着众人回宫了。
此时已入深秋,但午后的阳光还是很温暖。今天芙蓉不当值,趁中午阳光好,坐在小院的靠椅上,边晒太阳边看书。
“大中午的,怎么不歇歇,在这里看书?”胤禵走进院中。
“给十四爷请安,爷吉祥。”芙蓉福了福。
“吉祥。”胤禵神采奕奕地含笑说。“这些天真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工夫和你说话,你没怪我吧?”
“奴婢可不敢,十四爷是贵人事忙,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有等着主子有闲工夫了,有兴致了,想起我们来了,才能……”芙蓉故意想和十四斗嘴。
“哎哟,得了,我就知道你有日子没损我了,又攒了一肚子酸话等着气爷呢!”胤禵打断她,悠然地坐下来,看到桌上有一杯刚才芙蓉喝了一半的茶,拿起来就喝了下去,然后举起杯子,朝着愣在一旁的芙蓉说:“再给我续一杯来,刚才和八哥说了半天话,渴坏了。”
“这是奴婢刚才用过的杯子,嗯,奴婢给您换一个来。”芙蓉真受不了。
“不要,就这个了,不许换。刚才我喝的时候这上面还留着香味呢!”胤禵眨着眼笑嘻嘻地看着她。
芙蓉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是给他续了一杯茶来。
芙蓉问:“十四爷来奴婢这里有事儿吗?”
胤禵盯着她说:“没事就不能来了?我怕我总不来,你把我忘了怎么办?有过有时确实是忙的不能分身。要不——我送你一幅自画像,我不在时,你就看画想我吧?”
芙蓉听了,把脸一绷,冷声说:“做主子也得有个样子,爷说话要再这么没正经的,别怪奴婢失礼了。”
胤禵一看她要恼了,赶紧笑着说:“我没有一点不正经的意思。其实,哎!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见不着你,这心里总没着没落的,心里想着,等见了你好好和你说说话。可真见了,这心里一堆正经话一句说不出来,嘴里也不知乱七八糟地胡扯些什么,都是些言不由衷的话,害得我每次都挨你刺儿。可等离了你这里,才回想起来,想说的几乎一名没说。哎,我这是怎么了?”
看他一脸无辜,陪小心的样子,芙蓉忍不住笑了。哎,这样一个人,谁还能真跟他生气?
胤禵这次来,就是为了向她要穗子的。芙蓉把穗子找出来交给他,他拿在手中低头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说打得好坏,喜不喜欢。芙蓉等得不耐,正要问他,只听他忽然低声吟出两句诗来:“赠君比芳菲,爱惠常不歇。赠君比潺湲,相思无断绝!“
芙蓉听了,心里知道他的情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亲手为他从腰间取下翡翠,把旧穗子摘下;亲手把新穗子装在翡翠上,又亲手为他挂在身上。做这些时,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面对面站着。
“十四爷,如果奴婢有一天负了您,请您把奴婢忘得干干净净,过好自己的日子。”芙蓉低头说。
胤禵用手指托住芙蓉的下巴,慢慢抬起她的脸,盯着她问:“你已经有选择了?——不是我,对吗?是谁?我、要你一句话。”
芙蓉久久没有回答,眼光慢慢移向远处。胤禵放开芙蓉,双手无力地垂下,藏在衣襟里,紧紧握成拳头。他已没有了再问一次的勇气,只这么呆呆地站着,站着。眼中再没了往日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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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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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7
第三十八章
作者:冬寒 天气越来越冷了。乾清宫偏殿围房内,芙蓉当值时,如遇皇上接见大臣谈论国事,需要她回避时,就到这里来歇一歇。
今天皇上早朝回来,直接去给皇太后请安去了,芙蓉还可以多闲一会儿。
“芙蓉,你看这张纸上画的是你吗?”阿思海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这段日子,芙蓉常能见到阿思海,两人也渐渐熟悉了。
芙蓉接过一看,吃了一惊。画上一个女子身穿月白色汉服,裙摆被风微微吹起,妙目流转,明艳无俦,正是自己。那身衣裙还是她落水那天穿的。画像边写着一句诗:一日抵三秋,半月如千岁。
抬头看看阿思海疑惑的表情,芙蓉问:“你从哪得来的?”
“在乾清门里边的地上,这纸开始是折起来的,折得很小,好像是有人为方便带在身上才叠成那样的。我展开一看,便知画的是你,因为也只有你、只有你有这样的……”阿思海说不下去,脸又通红了。
芙蓉看着画上的自己,画得很传神,连她当时的发式,发上戴的玉芙蓉簪都没有忘了,可见作画之人对她观察得极用心。可芙蓉却看不出是谁画的。不过从旁边写的这句诗来看,既不是四贝勒的笔迹,也不是十四阿哥的,他们的字她都见过,难道会是他?
“阿思海,这事儿别和别人说。”
阿思海略有不悦,“你放心,漏出一个字,你拿我试问。”他又想了想问:“要我帮你查查是这画是谁的吗?”
芙蓉摇头,也许就是他,但她宁愿自己不知道,徒增烦恼。
“死奴才,你快给爷找呀!”养心殿的门内,九爷正对他的贴身内侍小胜子骂着。
“哎哟,我的好爷,您倒底把那纸掉在哪儿了,这宫里这么大……”小胜子哭丧着脸说。
“废话,爷要是知道确切的位置,还用你找?爷今天就去过乾清宫,再就是在这养心殿碰到了五哥,和他闲谈了一会,五哥一走,我就发现那纸不见了,回去乾清宫外面找也没找到,那就只有这里了,你倒是快找呀,愣着干什么?”
“爷,也许,也许那纸是掉到乾清宫里面了也不一定。”小胜子壮着胆说。
“放屁!”胤禟急了,要是真掉在里面了那还了得。
养心殿门外,芙蓉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焦急的声音,心想:原来真是他。偏偏这么巧,刚才经过这里,碰巧听到他和小胜子的这番话。芙蓉苦笑,自己早猜出可能是他,不想面对,可终究还是逃不掉,还是要面对。“一日抵三秋,半月如千岁”,芙蓉想起画上那句诗,难道一向不羁的他真的对她用了真心吗?芙蓉想到胤禵,自那日他与她不欢而散后,他再也没去找过她,虽然最终芙蓉也没讲明自己选择了谁,但想来他是知道的。而胤禟,他会有什么反应?想到这儿,芙蓉不禁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哎——”
“谁!是谁在外边?给爷出来!”胤禟惊觉,看向门口。
一个轻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柳眉微蹙,秋水郁郁,正是芙蓉。
“你,是你。”胤禟喃喃。自从发生落水一事后,胤禟再没机会跟芙蓉说句话,她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避之不及。他有心要向她赔不是,只要她不再怪他,打他骂他都行,就是不要像这样躲着他。她不知道,这样做,让他多绝望。
“奴婢给九爷请安,九爷吉祥。”芙蓉福下。
“吉祥?我吉祥得起来吗?”胤禟把头侧过去。这还是她在那件事后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一旁的小胜子知趣得离开了。
“九爷是在找东西吗?丢了什么,可否告诉奴婢,好让奴婢帮您找找?”芙蓉的语气难得的温柔。
“也没找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胤禟言不由衷。
“哦,既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那要是将来有人捡着了,爷还要吗?”
“要!”胤禟冲口而出,旋即后悔:“也、也不一定,看情况吧。”
芙蓉点点头,沉默一阵,终于下了决心:“九爷,奴婢,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胤禟脸色一变,眼中竟射出寒光,看了芙蓉一眼,冷笑说:“失望?从认识你,爷就总是在失望。知道你和四哥,十四弟的事,爷失望;去求母妃,碰了几次钉子,爷失望;害你落水,真心想求你原谅,可你连一丁点儿机会都不给,爷失望。我就真的那么不招你待见?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纨绔?白痴?还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说到这里,声音陡然增高,芙蓉看出他的情绪已坏到极点,芙蓉想到那晚落水的经过,不经害怕起来,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来。
“你怕了?哼,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又能把你怎么样?你是皇阿玛的红人,是我十四弟的心尖子,就连我那冷得都快没了人味儿的四哥也把你当成心肝宝贝一样捧着。我敢把你怎么样?”胤禟脸上全是笑,却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九爷,从始至终,奴婢都觉得您是个真性情的人,‘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您从来不掩饰什么,不管是对权力还是感情。奴婢心里是很尊敬您的。九爷若不嫌弃,芙蓉愿做您的朋友,当然,如果九爷不能原谅,那奴婢以后离得您远远的,不让您看着碍眼便是。”芙蓉诚恳地说。
“离得远远的,看不见就能忘怀吗?呵呵……”胤禟苦笑:“芙蓉,你没选我,我心不甘。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要是选了十四弟倒也罢了,可如果选的是老四,那你恐怕——,哼,我真是贱,你都那么不待见我了,我还为你操心。”胤禟慢慢走到芙蓉对面,他脸色凝重,面无表情地死死盯了她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苍白而俊美的笑容,漫声吟道:“离恨如旨酒,古今饮皆醉。只恐长江水,尽是儿女泪。”
芙蓉心中难受,低下头去,再抬头时,胤禟早已走了。空荡荡的养心殿,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一个人慢慢走回住处,日暮时分,一阵寒风袭来,芙蓉的心里也很冷。
慢慢推开小院的门,一个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胤禛。
没有行礼,没有请安。芙蓉看着他,心里似乎暖了些。向他嫣然一笑:“四爷等了很久吗?”
胤禛没答话,只是默默看着她,眼中有爱怜还有一丝责怪。
芙蓉紧走两步到他面前,伸臂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轻轻说:“我有点儿冷,抱着我好吗。”
胤禛环臂紧紧搂着她,嘴唇在她头顶温柔地摩挲。一个温暖坚定的怀抱,芙蓉闭着眼想:至少在此时,这个怀抱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良久,芙蓉头顶响起胤禛的声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折磨我到这个时候?刚才我一个人去给太后请安,是她老人家告诉我,你心里的人是我。可她还说,你并不想嫁给我。芙蓉,难道你还不肯完全妥协吗?我是皇子,很多事是注定的,是我无法推卸的,只有我们向它妥协。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小娇精。”
芙蓉深深吸了口气,放开双手,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说:“如果我们相爱,就顺其自然的爱吧,可是如果让我嫁给你,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一切都顺其自然,好吗?胤禛。”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叫出,胤禛说不出的欢娱,就仿佛从没听过别人叫他名字一样,他低头凑近她嘴边,含笑轻语:“再叫一遍。”
芙蓉莞尔:“胤禛”。
“以后就这样叫我名字,不许再变!”他又在下命令了。
胤禛心里有五分甜密也有五分担心,刚才芙蓉说顺其自然,可是这顺其自然的结果会不会是失去她?如果是那样,他现在还要不要听她的话?他知道她最在意什么,他也没忘记她曾说过的对婚姻的要求。她现在因为爱他而做出一些让步,可是以后呢,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吧?但胤禛没有把这些说出来,他知道她的个性,只能慢慢地用真情打动她,而现在能这样爱着她,就已经是莫大的惊喜和幸福了。
“芙蓉,老天真的很眷顾我。”胤禛发出满足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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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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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7
第三十九章
作者:冬寒 窗外,大雪纷飞,又快过春节了。过了这个年,就是康熙四十七年了。四十七年,就是一废太子的时候,芙蓉坐在自己的屋中想着:十三爷会被圈禁,八爷会遭到皇上斥责,还革了贝勒的爵位。十四爷,是什么,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唯独四爷,他不但什么事都没有,好像还在复立太子后,受到皇上赞扬,还封了亲王。算来算去,就数十三爷最可怜了,芙蓉每日在乾清宫见到他,他总是温和地对她笑笑。她和胤禛的事,他早应知道了,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她,但芙蓉知道他是真心希望他们幸福的。芙蓉看到胤祥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心酸,他很快就要跌到人生的低谷,先后两次圈禁,从此失去父亲的宠爱和信任——至少从历史上来看是这样的。直到他的四哥当了皇帝,他才得以扬眉吐气。
“吱——”屋门被推开,胤禛冒雪来了。他一进来就赶快关门,生怕带进来凉气。
“这么大雪,还来做什么?”芙蓉含嗔道。帮他脱下灰色狐皮大氅,拿在手中仔细摸了摸,才挂起来。
“怎么,喜欢这东西?等我随驾去塞外秋狝时给你打几只狐狸,捡毛色最好的让他们做一件给你穿。”胤禛总是不会错过她的一点小动作。他常这样,只要芙蓉多看一眼的东西,就定要弄来给她。
“不要,女官可不能穿这个。”芙蓉沏了茶端给他。
胤禛一手接过茶,一手顺势就把芙蓉搂在怀里,柔声说:“怎么,还想当一辈子女官不成?现在不能穿,以后也总能穿的。”
“喝茶吧,当心烫着。”芙蓉白了他一眼。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胤禛每次提出这类话题,芙蓉都会避过去。
这段日子过得还是很幸福的,他只要在宫里,就天天都来坐坐。他们之间始终能做到“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虽然这对胤禛来说确实有些困难,谁能整日对着一个心爱的美女而不动心呢?胤禛常对芙蓉笑称自己是柳下惠第二。芙蓉还是很感谢他的克制的,尽管他有时会吻住她不肯松开,有时会抱着她不撒手,还做出种种亲腻的动作,但只要芙蓉不点头,他还是会在最后关头放过她。
这样的日子就很好,芙蓉想:虽不知这种日子何时结束,以什么方式结束。但享受现在的甜蜜,就好了。也许以后会得到幸福,也许会痛断肝肠,但只要现在……
“外面的雪好大呀!这雪景真美。我和十三弟从小就很爱看紫禁城的雪景。那时候我们俩常会偷偷地跑到宫里没人的地方,躺在雪地上聊天,还看谁支持得最久。开始是十三弟一个人这样做,我在旁边看着,可后来他说这样很舒服,我也就忍不住试了试,后来就成了两个人一起躺着了。”胤禛今天心情很好,突然说起了过去的事。
“只有你们俩吗?那十四爷呢?”芙蓉故意问他。她总想提醒他,还有个亲弟弟。
胤禛脸上的笑容一下淡了,看了芙蓉一眼说:“他那时还小呢,在说,额娘特别紧张他,哪能让他和我们疯跑。更何况,他从小就和老八他们走的近。”
“他和八爷、九爷走得近,是因为你和十三不大理他,还是因为你这个做兄长的太严厉了?”芙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今天怎么说起他了?他,他来过这里了?”胤禛盯着芙蓉问。
芙蓉摇头,胤禵自那次走后,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更别提来这里了。就是在乾清宫碰到了,他也只当她是空气,视而不见。九爷看见她时,眼中总是寒光毕现,搞得她总觉得自己像犯了罪一样。只是,胤禵的腰上竟还挂着那条她打的穗子,从未摘下过。唯有八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很客气很温和,却也不再到她的小院儿来。
胤禛观察着芙蓉,他总感觉她对老十四有点特别。他之所以有此想法,并不仅仅是因为老十四也喜欢她,而是她总有意无意得在他面前提起老十四。不管怎么说,她是他的,是他的心尖子,谁也别想在他们中间插一杠子。
想到这儿,胤禛自信地笑了。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找出洒金纸来,丈量好尺寸,又用刀细细裁下。铺好纸,亲手研了磨。不是他喜欢做这类事,而是他不敢让芙蓉替他做,如果那样,他今天就别想写得成字了。想想好笑,恐怕也只有皇阿玛敢让这么笨手笨脚的人在书房里伺候吧!
“四爷要写字?”芙蓉问。
“今天的雪好,突然来了兴致。”说完,胤禛提笔挥毫,一蹴而就。
芙蓉走上去低头看,是她最喜欢的行书,行云流水地写着一首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
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苏武的《留别妻》,给你收着吧。”胤禛从后面搂住芙蓉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
“结发为夫妻”,芙蓉说:“四爷您送错人了吧,四爷的结发夫妻可不是我。”芙蓉很煞风景的说。
她刚说完,就感觉搂着自己腰的手臂僵了僵,半晌没动静。“哎——”胤禛忽然长叹一声,“就知道你最介意的还是这个,芙蓉,你还是这样固执。”
胤禛说完,扳过芙蓉,两人面对面看着。他忽然把脑后垂着的辫子拿到身前,又把芙蓉的辫子拉过来,将两人的辫梢系成一个结。抬头说:“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真正心爱的结发妻子。我要和你白头到老。芙蓉,只要你不再固执,我们将会是最幸福的夫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芙蓉眼圈一红,微微侧过头去。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等芙蓉更进一步的妥协,在等她真正想通了。可芙蓉本身不属于这个时代,让她向“一夫多妻”妥协,太难了。
胤禛此时也没再逼她,像往常一样,搂着她,由浅入深地细细吻她。用他的唇温暖她,用轻柔的抚摸表达浓浓的爱意。
“就这样地吻她、爱她一辈子,那该多好。”他在心中念着。
恋爱中的日子总是白驹过隙般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康熙四十七年的春天。
“阿思海,你也要随驾塞外吧?”芙蓉在乾清门遇到了他。
“是的,你去吗?”阿思海不敢直视芙蓉,他知道只要一看她,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芙蓉笑盈盈地说:“我不去了,刚下的旨,我留下来陪皇太后。”
芙蓉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她不想去亲眼目睹父子反目,手足相争的景象。历史不能改变,也无力改变。芙蓉早就提前开始打算怎么可以不去塞外。正当她想不出办法,想要求助于胤禛时,皇上却出人意料得下旨,命她不必随驾前往,留下陪着太后。
阿思海很失望,却不敢表现在脸上:“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我一时也想不起什么,你看着什么好,就随便捎些回来吧,反正,你白送给我的,我不挑!”芙蓉开着玩笑。
阿思海被她逗笑,摇摇头说:“怎么能随便呢?我一定找最好的东西给你,平常的东西怎么配得上你。”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芙蓉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呆了一下。这些时候,她发觉阿思海不再那么容易脸红了,但也不再敢直视她了,他似乎总在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十一日,康熙帝巡幸塞外,命皇太子、皇长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皇十七子、皇十八子随驾。废太子的序幕拉开了。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18
第四十章
作者:冬寒 皇上巡幸塞外,留守京城的是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等几个年纪稍长的皇子,皇上走了,他们这些办差的阿哥却更忙了。每天在宫里和衙门间两头跑。尤其是胤禛,总放不下在宫里的芙蓉,有时,宫里都快下匙了,他还匆匆跑来看看芙蓉。如果实在忙得脱不开身,也要派小高子进宫打声招呼。芙蓉虽在嘴上嘲笑过他,说他是在向她点卯。但心里还是感到很甜蜜。而胤禛则说自己对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转眼进入了六月下旬,忽然连着三天,胤禛一点消息也没有,连小高子也没来。芙蓉虽知他不会有什么事,但今年必竟不是一个平静之年,不免有些担心。
又过了两天,芙蓉才知道胤禛为什么连着几天没进宫。
那天已经是傍晚了,芙蓉才从太后宫里出来。边走边相,刚才在慈宁宫,太后让她打明天起搬过去住几天,也省得她每天跑来跑去。横竖皇上不在,芙蓉等于是在放假,去慈宁宫住几天也无妨。芙蓉不得已,只能答应了。今儿个先回去收拾几件衣物,走出慈宁宫不远,恰好碰到德妃娘娘身边的女官翠玉迎面走来。
“给婉侍请安,您吉祥。”翠玉的品级比芙蓉低,见了芙蓉连忙请安。
“翠玉,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芙蓉含笑。
“回婉侍,今天我不当值,去慈宁宫找一个姐妹说几句话。”
芙蓉突然想起她是德妃身边的,那胤禛这几天没进宫,也许德妃知道原因。倒不如问问她。
“翠玉,这么热的天,暑气重,德妃娘娘身子还安好吧?”芙蓉拐着弯儿问。
“是,娘娘很好,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太好。”翠玉很老实得说。
“娘娘生气了?十四爷也不在,还有谁能惹娘娘生气?”芙蓉慢慢迂回。
“不是生气,是因为五天前,四贝勒爷府里的宋格格突然小产了,把怀了四个月大的小阿哥掉了。大人的情形还有些危险。四爷这几天守在家里没敢离开。娘娘听说了,心里也难过。四爷在子嗣上本就艰难,好不容易家里要添丁进口了,可没想到还是——,哎!”翠玉一口气说了出来。这几日,她们宫里阴云密布,她今天出来也是为了透口气。
芙蓉听了,呆住半天不说话。翠玉看她不说话,便又说:“婉侍要是没什么事,那——”
“哦,你去吧。耽误你和姐妹聊天了。”芙蓉仍是笑着说。
和翠玉分开,芙蓉神思恍惚得往住处走。
走到门前,才看见一个太监正站在门口,是小高子。
“婉侍吉祥。是我们爷叫我来的,他说这几天公务太忙,一时走不开,请您别惦记着,等过一两天——”
“小高子,”芙蓉打断他,说:“你回吧,告诉四爷,他公务忙就不必来了。倒是宋格格可怜,公务再忙也应多陪陪她。你这几日也不必来回的跑了。”说完,也不等小高子回答,转身进了门。
小高子呆呆在门外立了一会儿,他就知道今儿个这差事不是好当的。偏偏爷以为芙蓉不太和宫里的人来往,不会及时听到什么消息,才让他来向芙蓉这么说。谁知鬼使神差的,她怎么就知道了?
在小高子眼里,芙蓉就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可仙女也有生气的时候。刚才,他看到芙蓉的脸色,就知道爷这次还真不好办了。虽说女人全凭哄着,但这位姑娘可不是一般女子,不是爷想哄就能哄得好的。要说这么多人里,还就是芙蓉能让爷低头。哪像爷府里的那些女主子们,爷高兴了哄哄,不耐烦了就一皱眉,还有谁再敢说半个字,更别说和爷赌气了。就说那位宋主子,还不是借着这个事儿,想让爷多哄哄她,陪陪她。哎!这下倒好,宋主子是如意了,可爷又把这位惹不得的主儿给得罪了。其实说穿了,爷倒不是怕她,依小高子看,爷是太爱她、太在意她了。人家不是都说吗,男人越是惧内,就表示他心里是真爱他老婆。芙蓉现在虽还不是爷的老婆,但在爷心里的地位可是比任何人都高呀。哎,没辙,谁让爷府里不只一个女人呢。不过这次爷的谎话被芙蓉揭穿了,还不知爷怎么收拾这残局呢!
芙蓉不是生气,或者也可以说,单用“生气”二字,不足以表达她此时复杂的心情。芙蓉呆呆地对着桌上的灯火,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久。脑中不断翻腾着这些日子以来,她和胤禛之间一幕幕的你侬我侬,痴恋缠绵的景象。胤禛,搂着她幸福地笑;胤禛,在她耳边甜言软语;胤禛,痴缠着看她,好像总也看不够;胤禛,一有机会就要吻她,每次都吻到她喘不过气来才肯停下。而紧接下来,芙蓉脑中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还是这个胤禛,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回到府中,和妻妾们说笑,吃饭,晚上从容地走进一个爱妾的房间,行使丈夫的义务,皇子的责任。夫妻床弟之间,也会有激情,也会有缠绵。然后,她们为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妻妾中谁病了,他会关心,要是遇到较宠爱的女人,他还会亲自看顾。宋格格并不是他最宠爱的妾,但她小产的是他的孩子,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多关心她。所以,像芙蓉这种妻不妻,妾不妾的“情人”,自然要靠边站了。
芙蓉很后悔,后悔今天不该问翠玉,要是她不知道实情,那后来小高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不也挺好,也省得心烦了。
芙蓉坐着,墙上映出她孤独的影子。顺手拿过镜子照,镜中人并没有此时该有的怨怒表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其实胤禛今天骗她,她也并不怎么生气,很显然,他是在乎她的,正如以前他俩在一起时一样,他从来绝口不提家里的事,不提他的妻妾。有时,芙蓉甚至觉得他只有她。但芙蓉很清楚,她也在欺骗自己,芙蓉看着镜中人想,能骗一时,就骗一时吧,等到有一天,连她自己再也骗不了自己时,就是她离开他的时候了。
今天这一切,都是芙蓉早就预料到的,不是吗?从芙蓉决定只跟他谈恋爱而不谈婚嫁的时候,她就能预见到会有很多这样的事发生。也早想到自己难免会失望,伤心。但芙蓉庆幸的是,以前在现代时的感情经历,早使她懂得,女人即使再爱一个男人,也要懂得为自己保留几分。付出感情就像泼水,所谓“覆水难收”,所以爱的再深,也不能把自己的灵魂交出。否则,真到了要分开的那一天,女人将失去的不止是男人的爱,还有自己的灵魂。
此时的芙蓉也伤心,可她早给自己打过“预防针”,所以心里虽有疼痛的感觉,却还不猛烈。有时,芙蓉也觉得自己对待感情过于冷静了,但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第二天,芙蓉就来到慈宁宫小住了,太后见她搬来,很是高兴,吩咐人安排芙蓉单独住一间房,虽只是小住,但各样生活用品一样也不能少,还说缺什么只管说。芙蓉感到这位太后确实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皇太后甚至还怕芙蓉在这里住几日,拘着她,嘱咐她没事可以四处走走,不必时刻在慈宁宫里立规矩。
来到慈宁宫的第二天一早,芙蓉来正殿给太后请安,看到太后皱眉而坐,不像平日。芙蓉也不敢直接问她,只得站在一边伺候。
“芙蓉,你说,唉,这个太子,真真要气死他阿玛的。”太后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太后,太子殿下不是陪皇上去塞外了吗?”芙蓉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却说:“来了,该发生的总归要发生。”
“他正是在塞外惹出那些事来。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了一些气人的消息,太子这次去塞外,不知谨言慎行,他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肆意捶挞贝勒、大臣、奴才。还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凌普敲诈勒索属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贡品,皇上还没见着面呢,他倒先截下享用了。这还了得!哎,再这么下去——,皇上这回是真生气了。爱之深,责之切,太子从小是皇上身边长大的,皇上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对他寄予了无限期望,可现在太子做出这些事来,皇上不定有多失望多伤心。
听太后絮絮说着,芙蓉心里也感到很难过。康熙这一生,几乎做到了一个英明帝王所能做到的一切,但唯一令他无能为力,痛彻心髓的是他最心爱的儿子。
芙蓉进宫两年,对康熙,从好奇到了解,从了解到钦佩,在她心里,康熙虽是君主,但同时也像她的一个忘年交,想到他既将面对的丧子之痛,废太子之痛,芙蓉不禁为他担心,他虽高高在上,但真正能和他说得上话的,能安慰他的人有几个。芙蓉有些后悔没跟着去塞外,自己一心想置身事外,却忘了有一个老人也许需要她的安慰。
“哎,你看我气糊涂了,芙蓉,这些事,你在这里听到也就罢了,出了这个门,跟谁也不能说呀!我是因为你是皇上身边信的过的人才没避着你,明白吗?”太后郑重叮嘱。
芙蓉也郑重跪下说:“请皇太后放心,奴婢知道轻重,不该说的奴婢绝不会乱说的。”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18
第四十一章
作者:冬寒 后宫没有皇后,所以一直是太后坐镇后宫,坏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慈宁宫,这些日子,慈宁宫里气氛异常紧张,大多数人虽不知道原委,但主子要是拉下脸皱起眉,做奴才的就得十二万分小心,以免在这时候惹火烧身。
除了慈宁宫,有些份位较高的主子也多少听到些风声,她们都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出一点错,否则是自讨苦吃。于是都不约而同的约束着自己的奴才,从上到下都谨慎小心,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因为看太后心情不好,吃不下睡不着,整日愁眉不展。本来只小住几日的芙蓉此时也不好提搬回去的事,就这么一直拖着住在慈宁宫。
芙蓉搬到慈宁宫的第三天,胤禛就曾来过,名义上是给太后请安,可芙蓉知道他为什么来。胤禛来的时候,芙蓉正好不在太后跟前,而是在自己的房间坐着,听前面人说他来了,她也无动于衷,关着门在房里喝茶。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在离芙蓉的房外不远处。“给四贝勒请安,贝勒爷吉祥。”一个慈宁宫宫女的声音。
“起吧,你告诉我乾清宫的芙蓉婉侍住在哪间屋里。”胤禛依旧冰冷的声音。
“回贝勒爷,就是那间。”显然,那宫女用手指给了他。
“你下去吧。”胤禛说。芙蓉坐在房里听到他的脚步声来到她门外。
“咳,咳!”胤禛干咳。稍等见屋里没动静,他不禁无奈得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冲着门说:“芙蓉,开门,我有话说。”
里面的芙蓉冲着门瞪了一眼,不但没去开门,反而转身上炕躺下,闭目养神。
“芙蓉,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可你也多少体谅我一点儿。我也很为难。我是府里的一家之主,是她们的丈夫,孩子的阿玛,我有我的责任。你先开门,我们好好说一会儿话。”胤禛的语气诚恳中带着无奈。
芙蓉也确实有话要对他说,可不是现在,她现在还不能保证自己能平心静气地面对他。所以只好先给他吃“闭门羹”。
不管胤禛在门外说什么,芙蓉只当没听见。胤禛也不能在外面久呆,时间长了,让别人看着不好。又过了一会儿,见芙蓉总没反应,只好走了。
“芙蓉婉侍,我是小高子,请您开门。”胤禛吃了“闭门羹”后的第二天,小高子又来了。
芙蓉开门,让他进来:“什么事?小高子。”
“爷让我给您带来封信,另外——”小高子突然压低了声音:“爷让我告诉您,最近可能会发生些事,请您在慈宁宫多小心,别惹太后生气。最好还是找个理由回去住,离那些是非越远越好。还有,这段时间,外面有事,爷可能会少进宫来,爷让您多注意身子,大热天,当心中暑,可也别贪凉,尽吃凉的食物,对身子也不好。”小高子说完,把信交给芙蓉,等着回话。
芙蓉展开信看,写的是一阙词——《木兰花》: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芙蓉盯着最后一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呆呆地看了半天。这是晏殊的词,记得前不久,在那个小院子里,胤禛和她依偎着看又将盛开的芙蓉花,胤禛在她耳边轻轻的念着这阙词。当时,芙蓉还笑他肉麻,他却说很喜欢这词里的凄然深情,而且此词妙在意思忠厚,虽受相思所累,为情所苦,却没半点怨怼口角。他还说自己对她就是如此,她的嘻笑怒骂,都甘之如饴。
“咳,婉侍,你有回信或回话要我带给爷吗?”小高子问。
芙蓉婉然一笑,找出纸来,提笔写道:“既是‘无情不似多情苦’,那四爷你何不‘你若无情我便休’?‘一寸还成千万缕’,是衣服破了吗?真该请四福晋好好补补了。——甜言蜜语有穷时,只是妻妾无尽处!四爷放心,我自会当心身体,我若病了,可没有个好相公殷勤陪在左右。”
写完看了一遍,忍不住又笑起来。折好信交给小高子,小高子告辞出来,他一出门就长长松了口气,这下可好了,回去他能告诉爷,芙蓉姑娘笑了。看样子是没事了,爷也不用拉着脸不说话了,也不用在书房走来走去了。
进入八月,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随驾去的十八阿哥胤祄生了病,情况还不太好,皇上已在起驾回京的路上,另差人回京,急召那几个没随驾塞外的太医赶去会诊。
消息传开,一时间,宫里阴云密布,人人自危。
时间在人们的焦急等待中渡过。芙蓉想,快了,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心中为皇上的身体担心,也为十三阿哥担心。
刚进九月,一个天大的消息传进宫里,太后首先知道了皇上将废太子的消息。九月初四日,康熙帝在巡视塞外返回途中,在布尔哈苏台,召集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圆等至行宫前,垂泪宣布皇太子胤礽的罪状:
第一,专擅威权,肆恶虐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圆恣行捶挞;
第二,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
第三,对亲兄弟,无情无义,有将诸皇子不遗噍类之势;
第四,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
第五,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罗列罪状之后,康熙帝说:不能让这不孝不仁的人为君。
康熙帝“且谕且泣,至于仆地”。谕毕,命将胤礽即行拘执。
也就在同一天,康熙帝为了打击皇太子集团的势力,下令将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及胤礽左右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
还是在这一天,皇十八子胤祄薨了。
皇上不在宫中,宫里一时间倒像是天塌了一样。几个份位高的妃子都聚到太后这里,哭的哭,叹气的叹气,胤祄的生母密嫔更是哭昏过去多次。当然,其间也有假装难过的,芙蓉冷眼旁观,宜妃和惠妃都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芙蓉想:她们也高兴不了多久了,九阿哥因为力保八阿哥而受到皇上的训斥。而惠妃的儿子——皇长子就更惨了。皇长子胤禔一心想当太子,他自以为持有的有利条件是:一则居长,二则原大学士明珠是其舅父,三则得到皇父的宠爱。为了争夺储位,他可谓煞费苦心。却没想到因为他用巫术镇魇胤礽,阴谋暗害亲兄弟,而最终被革其王爵,终身幽禁。当然,此时的大阿哥正因为太子倒台而欢喜,决然没想到不久后自己悲惨的结局。
到底还是太后经过事,把这些人说了一通,赶了回去,还下了一系列的命令,使后宫维持正常的秩序。
在这个消息传进宫里的第二天,忙得许久未进宫的胤禛,突然冒着秋雨来找芙蓉了。
此时芙蓉还是住在慈宁宫,太后早说了,让她等皇上回宫后再搬走。
走进芙蓉的房里,胤禛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抱着她,他低着头,把脸贴在她的脖颈上,深深地吸口气,闻着她身上最熟悉的幽香。
芙蓉也没说话,她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她想他此时应该是矛盾的吧。一方面,当了多年太子的二哥,也是胤禛辅佐多年的二哥被废了。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而另一方面,这又是他和那些兄弟的绝好机会。看着那个位置近在咫尺,谁会不动心?
“山雨欲来风满楼,”胤禛仍旧搂着她不放,轻声说:“芙蓉,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机会像这样单独在一起了。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记住,你是我爱新觉罗.胤禛最爱的女人。”
芙蓉明白他是怕这次自己会被太子迁连,毕竟君威难测呀!
芙蓉浅浅一笑:“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胤禛松开她,诧异地问:“你怎么这么笃定,就知道我没事?”
芙蓉歪着头,看着他笑:“你不是一向对自己极有信心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自信了?”
“我真的很担心,担心自己,也担心十三弟。我们都曾是太子的有左膀右臂。真不知他会不会——”胤禛紧紧握着芙蓉的手说。
哎,芙蓉心中叹气,她知道,现在很多事在皇上心里已成定论,谁也帮不了谁。
芙蓉正想着,发现胤禛又搂着她,开始寻找她的嘴唇。芙蓉稍稍侧头躲开,他马上发觉了,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凑过来,这次,芙蓉没有再躲。“芙蓉,好想你,每天,你的身影,你的笑靥,总在一不经意间就溜进我的脑中,越不见你就越是发疯的想你。”胤禛边吻边喃喃倾述。
窗内,两人相拥而吻,激烈缠绵。窗外,秋雨也绵绵不尽。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18
第四十二章
作者:冬寒 四十七年九月十六日,康熙皇上回京了。一回到宫里,立刻命在皇帝养马的上驷院旁设毡帷,给胤礽居住。又命皇四子胤禛与皇长子胤禔共同看守。当天,康熙帝召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九卿、詹事、科道官圆等于午门内,宣谕拘执皇太子胤礽之事。康熙帝亲撰告祭文,于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将废皇太子幽禁咸安宫,二十四日,颁诏天下。令很多人不解的是,十三阿哥一回京就被圈禁了,连四阿哥的面也没见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皇上病了,整晚睡不着觉,身上出虚汗,咽干,还常伴有咳嗽。这些日子以来,对康熙帝来说,真是祸不单行,十八阿哥死了,太子废了。感情上受到沉重的打击。康熙帝为了政治上的需要,不得不废斥皇太子。但废斥之后,又很难过,愤恨、失望、惋惜、怜爱,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所以才一连数日“未尝安寝”。
“芙蓉,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乾清宫外,李德全悄悄和芙蓉商量:“皇上连着六天没好好睡过觉吃过饭了。可不把人急死了,皇上龙体虽一向康健,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呀。皇上身边的人,也就是你我能说得上话,你看怎么办呢?”
“十八阿哥的生母密嫔娘娘前两天不是还请求见皇上吗?要不然请嫔主子来吧,十八阿哥是他们的儿子,两个人在一起痛哭一场,再想互安慰一下,也许皇上心里会舒服些。”芙蓉建议。
“哎,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嫔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连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来。让她去安慰皇上,还不如不去呢!皇上见她哭得死去活来的,心情能好吗?”李德全紧皱着眉。
“那,您到底想怎么样呢?”芙蓉觉得李德全已经有了主意。
“芙蓉,你本来只在书房里当差,皇上不在书房了你也就没事了,可现在是非常时期,皇上整日在书房里召见大臣、阿哥,你也要回避着,说起来最近你真正在皇上身边的时间很少,而皇上偏是很喜欢和你说话。我想要不这样,最近这几天,你不要只待在书房了,多陪陪皇上,比如用膳时,或就寝前,多在皇上跟前站站,没准儿,皇上多和你聊聊,能开怀些。你看呢?”
“啊?”芙蓉没想到李德全是这个意思,一时踌躇起来。康熙现在是需要别人的关心,可也轮不到她呀,有那么多妃嫔。可是看李德全的意思,是很想让她去的。想到皇上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想到他所受到的打击,芙蓉还是点头了。
乾清宫侧殿,皇上该用膳了。芙蓉站在一边,看着内侍们摆膳桌。这一盘盘的珍馐美味,精质器皿流水一般端上来,屋中顿时香气四溢。屋里人不少,可鸦雀无声,人人屏声息气,进退有序。芙蓉不禁感叹皇家的气派威仪。
康熙近几日哪里会有味口,每次用膳,都像蜻蜓点水般略动动就让撤了。
“咦,芙蓉?你怎么还在这儿?”康熙走进来,一眼看到她。
“回皇上,”李德全抢在前面说:“是奴才让芙蓉留下的,奴才想,万岁爷近些日子不思饮食,是因为心情欠佳,所以想让芙蓉多陪陪皇上——”
“好了,好了,留下就留下吧,不用找那么多理由。”康熙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李德全偷看一眼皇上,看样子皇上不但没怪他,好像还挺高兴,看来这么做是对了。
“李德全,今天让芙蓉替你为朕布菜,你在旁边指点她就是了。”康熙心血来潮地说。
“是,皇上。”李德全高兴地答应。
“回皇上,奴婢没、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怕——”芙蓉急了。
“那你受过哪方面的训练呀?朕书房里的东西,自从你进宫,就没剩几样完好的了。现在看,几乎又都重换过两茬儿了。快着吧,朕饿了。”康熙板着脸催她。
李德全一听皇上说“饿了”,就像是天上掉下了金子一般的高兴,这可是皇上从塞外到现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饿了”。
往常,皇上只要眼睛在哪个菜上瞄一眼,李德全马上就把这菜给皇上端过来了。可是芙蓉却没这种功力。
“芙蓉,你看今儿哪个菜好呀?”康熙饶有兴趣地问。
“奴婢看见这盘鸡丝什锦翅子不错,要不您尝尝?”芙蓉试探着问。
看见皇上点头,芙蓉连忙把菜端到他面前,康熙尝了尝,点点头,又夹了两筷子吃了。接下去,就是芙蓉端到跟前什么菜,康熙就吃什么。李德全在旁边看着,眼泪差点儿掉出来,这些日子皇上用的饭量加起来也没今天进的多,进得香。这芙蓉还真是个宝,是大大的福将,有她在,就不愁了。
“朕不吃菜了,吃个饽饽就撤了吧。”皇上吃饱了。
“皇上,这碟鸭子馅立桃饽饽看着颜色就好。”芙蓉自己的肚子饿得直叫,现在看着什么都香。
“嗯,就进一个这个吧。”康熙说。
“芙蓉,你别回去吃了,就在这儿吃些吧。婉侍服侍朕甚为用心,朕赐予膳食。”康熙说着就要走。
“回皇上,奴婢谢皇上隆恩,但还是允许奴婢端回去用吧。”
“端回去不是都凉了。就这儿吃!“康熙说完起身走出侧殿。
“哎哟,芙蓉,我怎么说的?看看,皇上今儿进得多香,多亏你了,这赏赐你当之无愧。我先走了,你慢用吧。”李德全脸上笑开了花。周围的太监宫女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芙蓉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想,这下宫里还不一定怎么传呢!不管那么多,先尝尝这御膳再说。
一顿饭,康熙用的心情舒畅。可这好心情还没延续多久,下午便出了大事。
下午,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众阿哥,大臣等。芙蓉仍旧回避到了偏殿围房里。这里的书房并不很远,如果有人在书房里大声喊,这里也会听到。当然,这种情况是很少会出现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皇上书房里喧哗,除非是皇上自己。这不,现在芙蓉在偏殿围房里,就听到了皇上的大声斥责声,这声音几近于咆哮。当真算是难得一见的雷霆震怒了。
芙蓉正在围房里绣花,打算做一个荷包送给胤禛,自从与他相识,就没正经送过他什么东西,这次可是芙蓉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绣花,为了这个,她还请教了好几个乾清宫的女官。花样自然是盛开的芙蓉花了。此时胤禛正在御书房中,想到两人相距这么近却不能见面,芙蓉不禁叹了口气。
“八阿哥?你们想让朕立他为储?”皇上的声音很大。围房此时只有芙蓉一人,很安静,所以听得极清楚。
不知是谁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就听到“哗啦”一声响,好像是桌上的东西被推到了地上。芙蓉吓得跳起来,外面的宫女太监都在提心吊胆地面面相觑。
“胤禩,你到处做好人,朝堂上下结交党羽,是何居心?”皇上质问。
八阿哥低声说了些什么,芙蓉听不清,过了一会儿,又听到皇上大声斥责:“允禩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允礽。今其事败露,即锁系,削去贝勒封号。交议政处审理。”一声令下,侍卫进来便要锁人。
九阿哥胤禟大声恳求:“皇阿玛,儿臣等保荐八哥是因为他确实堪称贤者,并无私心,八哥也不会做谋害二哥,请皇阿玛三思。”
“啪、啪”两声清脆的打击声,“滚,你们都是梁山泊义气!”
“皇阿玛,全是儿臣的错,请您不要责怪弟弟们。”八阿哥要一人担着。
胤禵也大声说:“皇阿玛,推举八哥为储是儿子和大臣们的想法,与八哥无关,你要锁了八哥,儿臣不服!儿臣愿以性命担保,八哥绝没有谋害二哥。”
芙蓉暗急,这个莽十四,说话太冲,这下可好,他和皇上针尖对麦芒,会出事的。怎么胤禛一直不说话?饶是芙蓉这个已知道历史结局的人此时也不免心慌起来。
芙蓉明知不应该,脚下却不由自主地穿过走廊往书房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皇上吼着:“你拿性命担保,你们的命都是朕给的,你竟敢要挟朕?逆子!你拿命担保,朕就成全你!“呛啷”!
芙蓉进来时正好看到皇上从侍卫阿思海的身上抽出刀来,穿过跪在地上的大臣阿哥们向胤禵走去。“皇阿玛息怒,”跪在地上的五阿哥一把抱住康熙的腿,哭着哀求:“十四弟年轻气盛,口不择言,实则绝无冲撞皇阿玛之意,求皇阿玛宽恕他吧!”哪知胤禵倔脾气上来了,他竟不服软,仍在嘴硬地说:“儿臣是一心为皇阿玛,为大清社稷着想,虽言语过火,但儿臣自认没错。”
“十四弟,你少说几句吧!”一直跪着没说话的胤禛突然张口,同时眼光迅速扫向芙蓉,示意她快出去。
皇上一见胤禵竟毫不悔过,怒气更盛,一手持刀,一手用力扯开五阿哥的手,走上两步举刀就要向他砍下。众人都惊呼:“皇上(皇阿玛)息怒!”
“皇上息怒!”芙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两三步就跑上去,“扑通”跪下,挡在胤禵身前。
“你!”皇上顿时愣住,难以至信地盯着芙蓉,即将砍下的刀就这么生生停在芙蓉头顶。
“芙蓉!”胤禛焦急地喊,冷汗瞬间而下。他已急得站起,随即又意识到自己不能起来,又硬生生的跪下。
“快走开,芙蓉!”胤禵慌了,刚才看到皇上举刀过来连眼都没眨一下的他,现在才害怕了。他想把芙蓉拉开,可此时芙蓉做了一个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她竟像刚才五阿哥一样,一把抱住了皇上的腿,哀求说:“十四阿哥顶撞皇上,皇上要打要罚都好,可他是您亲儿子,请您刀下留情,这刀要真砍下,那后果——”芙蓉已哭得说不下去。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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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8
第四十三章
作者:冬寒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皇上,等待他的反应。九阿哥自从芙蓉跑进来就几次欲冲上去,被一旁的八阿哥死死拉住。
康熙僵了好久,才慢慢放下举起的刀,深吸了口气,沉声问芙蓉:“谁让你进来的,越当差越不懂规矩了,阿思海,把她带出去打二十板。”
阿思海愣住了,他一时竟觉得自己听错了,二十板?芙蓉怎么受的了。胡思乱想的他,竟忘了遵命执行。
“阿思海!”皇上再叫。
“扑通!”阿思海神色坚定地跪下一动不动。他的举动已明显告诉皇上,他宁可抗旨杀头也不会那么做。
“皇阿玛”胤禵脸色苍白的说:“刚才,刚才是儿臣错了,儿臣——有罪。请您不要责罚芙蓉,她是女孩儿家,怎么受得了这二十板,她是为救儿子才失了规矩的,儿臣愿代受这二十板子。”虽然话是对皇上说的,但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芙蓉,眼中是无限的深情。
“皇阿玛,儿臣是胤禵的哥哥,平日对他失于教导,使他今天犯下这等错误,请让儿臣替受这二十板。”是胤禛。
“儿臣愿替。”是胤禟。
“儿臣愿替。”是胤禩。
芙蓉此时反倒平静了,她已松开抱着皇上的手臂,从容地说:“皇上,奴婢一时情急,做了不应该做的事,请皇上责罚。只是皇上自回京后,寝食俱废,龙体欠安。都说‘怒大伤身’,请您千万保重龙体。阿哥们都是您的亲儿子,又都是孝子,万一皇上龙体有何不适,让您的儿子们情何以堪呀!”
一句“情何以堪”,把在场的阿哥们都说得哭了起来。五阿哥刚才本就已经哭了,现在更是泪如雨下。十阿哥边哭边说:“皇阿玛别生气了,是儿子们不孝。要打要骂都行,您可千万别气着身子。”他边说边用袖子擦眼泪。那几个大臣看到屋中哭成一片,也感动得掉下泪来。
“哎——”无奈地叹了口气,康熙满腔怒火早已被儿子们的眼泪扑灭。“来人,既是胤禵要替受板子,就成全了他,告诉执杖的内侍,不能只做样子,给朕认真地打。八阿哥仍按朕刚才说的处分。另罚阿思海、芙蓉两人三个月饷银。都下去吧,朕累得紧。”一转身向内殿走去,路过跪着的阿思海时,停顿了一下,低着头盯了他一眼,突然抬脚向他狠狠踹了一脚,阿思海猛地向后坐倒,旋即又重新跪好。康熙再不看他,径直走了。跟在后面的李德全松了口气,冲着阿思海瞪了一眼,呶嘴让他出去。
八阿哥仍旧被押下去了,临走前,他向芙蓉微微一笑,似是在安慰她。芙蓉知道他不久就会没事,所以也向他报以微笑。
十四阿哥被“请”去挨板子,芙蓉不禁有些担心,可他竟没心没肺地冲她顽皮地眨眨眼,冲着大伙说:“我可有好些年没挨过板子了,今儿个是‘重温旧梦’呀!”他满不在乎笑呵呵地出去了。其他大臣阿哥也陆续走了。
九阿哥走近芙蓉,盯着她看了很久,苦笑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原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就算你不跟四哥,还有十四弟呢!怎么也轮不到我。只是,我真的很想听你说一句话,如果今儿换成是我,你会那样做吗?”他眼中闪出期盼。
芙蓉看他白晰的脸上有两个红红的掌印,可见皇上打时是下了死劲儿的,可他竟浑然不觉,倒记得问她这种问题,真像小孩子。
“快说,不过要是回答不和爷的心意,爷可不答应。”胤禟紧张的催促。
“您都这么说了,奴婢还敢说不会吗?今天不管换成是哪个阿哥,奴婢都会那么做的。奴婢不能看到父子相残的惨剧。”芙蓉目光沉静地说。
九阿哥明白芙蓉的意思,点点头,这个答案虽不完全满意,但总比她说“不会”要强多了。
九阿哥转身出门,走到门前,背对着芙蓉大咧咧地说:“以前的事儿爷原谅你了,以后允许你和爷说话了。”
芙蓉看他走远,无奈地苦笑:“还说什么‘允许你和爷说话’,好像我多愿意跟你说话似的。”突然想到,没注意胤禛是何时离开的,他这次一定对自己的行为很生气,一顿骂看来是免不了了。
“芙蓉,你——”是阿思海,他一直在外面等着芙蓉出来。
“阿思海——”芙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刚才他冒死抗旨的行为,令芙蓉震动,阿哥们抗旨虽也是大罪,但他们毕竟是皇子,有很多人为之求情,皇上也不会真杀了他们,但阿思海不同,他以一个二等侍卫的身份公然抗旨,这份儿勇气,令人敬佩。而这份儿情,芙蓉更觉无以为报。
阿思海似乎已看出了芙蓉的想法,他爽朗地笑说:“芙蓉你不必把今天的事放心上,我,我是心甘情愿的。就算真为此事而掉了脑袋,我也不后悔。我常想,人只有一条命,如果真要死,也要为值得的人、值得的事去死,这样才叫死得其所,不是吗?你放心,我不会有所求。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只做我愿意做的事,做我认为值得的事。”言下之意,他明知芙蓉对他而言就是水中月镜中花。但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芙蓉看着他,还是那样的英姿勃发,却更多了一种男人的坚定和沉稳。
“芙蓉,这次随驾塞外,发生了很多事,也没能给你带礼物回来,下次我一定补上,好吗?”阿思海问。
芙蓉笑着点点头,又笑着摇摇头,很多事,何必那么执着呢?
回到小院,她知道谁在那里等着她。推开门,胤禛缓缓转过身来,剑眉微锁,锐利的眼光中含着怒意。芙蓉也不说话,紧走几步,投入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他的双手垂着没动,任由她抱着,仿佛还在支持着什么。然而,最终,随着他一声无奈的长叹,他也紧紧回抱住她。两人一动不动的紧拥着。被他紧紧搂着,芙蓉才发现他又瘦了,十三阿哥被圈禁后,他的压力和担心可想而知。
“胤禛,我的时间不多,一会儿可能还要回乾清宫去,所以,别教训我。”芙蓉撒娇地说。
“哎——”幽幽一声长叹,“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多危险吗?别的我也不多说,但‘恃宠而娇’是任何皇帝都不能容忍的。今天算你走运。你胆子也太大了,竟在皇上最生气时冲出来,你要是有闪失,让我——”
“都说了不教训了,怎么又说了?”芙蓉拿手捂住他的嘴。紧接着,她把今天李德全让她多陪皇上的事告诉了胤禛,又问他怎么办。
胤禛皱眉想了想,说:“既是这样,那也只能先照他说的做了。而且这也是暂时的。毕竟皇阿玛对你是很好的。但‘伴君如伴虎’,你言行要谨慎。另外有句话我早想提醒你,你时刻记着皇上是你的主子,但他首先是一个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芙蓉撇了一下嘴:“知——道——啦。就知道你要说这个。我会有分寸的。”
胤禛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爱怜地为她撩起散下的头发,柔声说:“芙蓉,你要再像今天这样莽撞行事,我就不管你愿不愿意,求皇阿玛把你指给我,我要把你关在家里,这样才放心,也省得你吓掉我半条命。”
“哼,你愿娶我还不愿嫁呢!别忘了皇上早答应我的事。”
“你呀,真是个傻孩子。有些承诺是有很多前提条件的,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胤禛宠爱又无奈地说。他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拉起芙蓉的手为她带上,又将她的双手合拢握在自己双手中,低头说:“这串佛珠我一直未离过身,它虽只是一串并不十分贵重的紫檀佩珠(戴在手腕或臂上的佛珠),却是我皇额娘去世前向有道的高僧求来的。她那时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却放心不下我,所以求来它保佑我。檀木是除疾安身之药,故又名‘与乐’。皇额娘是希望它保佑我身体健康,平安快乐。自她送我那天起,我就一直带着它。这佛珠里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深的爱。我总觉得这佛珠就是皇额娘,带着它,就像她陪在我身边一样。现在把它送给你,我的心意你该明白,别再让我担心,你要永远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好吗?”
芙蓉知道他说的皇额娘是已去世的佟皇后。芙蓉爱怜地望着他说:“既这佛珠对你来说如此重要,又是佟皇后赐予你的,你该好好保存,别给我了,我以后不再惹祸便是。”
胤禛摇头:“傻子,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你的平安更重要?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比我自己更重要!再贵重的东西,也是有价的,而我们的感情是无价的。”
芙蓉眼眶微红,佯嗔道:“不就是今天做了件莽撞事吗,用得着说这么甜的话来腻我吗?想肉麻死我呀?”
“你再敢不听话,还有更肉麻地话等着你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胤禛轻笑。
两人不再说话,享受这短暂的甜蜜。
“对了,我以前一直没注意,原来那个阿思海对你——,你呀,人家对你有了心,恐怕你是才知道吧!”胤禛忽然想了起来。
芙蓉瞪他一眼说:“何止他一人,还有谁你心里也清楚,正好可以警告你一下,本姑娘的爱慕者可以从紫禁城排到天安门,纵贯北京城,你最好对我好些,不然——”
“呵呵,是呀,可这么多爱慕你的人,明儿个皇上要拿刀砍这个,后天又要杀那个,你救得过来吗?这次是胤禵,下次会是谁?老九?老八?还是那个痴心的阿思海?”胤禛还是没放过她今天因为胤禵而冒犯天颜的事,口气中带了嫉妒。
“咳、咳”芙蓉以为能混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用话堵在这儿。“那个,我要先走了,要不李谙达该急了。你也回家吧,一切小心。”三十六计走为上。
看着芙蓉的背影,胤禛无奈地摇头,今天他看到芙蓉为胤禵所做的一切,他很难过,因为她是他胤禛的女人,却为了他的弟弟而舍命相救。他心里怎能不怀疑不嫉妒。而且,因为要奉命看守废太子,他已经在宫里呆了好几天了,而她竟忘了,还让他早点回家。这也许说明她爱得并没有他深。至少,他会无时无刻的关心她,想着她,她在哪儿,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而她呢?好像总有些心不在焉地对他。就连那次,他骗了她,她虽也很生气,可竟很快就原谅了他,弄得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也许在他心里,倒宁愿她好好发回脾气,然后让他使尽浑身解数地哄她,这样也许才是正常的吧。而她那么冷静,竟让他觉得她不够爱他。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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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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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8
第四十四章
作者:冬寒 “皇上刚进了晚膳,又回书房去了。今天皇上没翻嫔妃的牌子,芙蓉,你好歹想办法让皇上早些安寝。”李德全在乾清宫外面对芙蓉说。
“李谙达,十四爷被打的重吗?”芙蓉忍不住问。
“重倒是不太重,只是这次皇上吩咐要认真打,下面人也只好做出个样子来,不然,真要是打了就跟没打一样,皇上跟前也交待不过去呀。十四爷这次算是吃了苦头了,不过养上半个多月应该就没事了。”
芙蓉听了,不禁暗自叹气,这个大傻瓜,当时就不能向自己的阿玛服个软吗?父子之间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这些儿子们呀,怨不得人家都说“仇人做父子”。
芙蓉硬着头皮和李德全走进御书房。今天下午的事,她确实莽撞,回想起来也后怕,万一那时皇上真的把刀砍下去,或者真罚她二十大板,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会儿,也不知皇上气消了没有。芙蓉边向里走,边从手腕上褪下佛珠藏在怀里,这佛珠既是胤禛常带的,大概没人不认识,所以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出为好。毕竟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还是个秘密。
“芙蓉,你还好意思来见朕。朕让你气得膳也没进好!”康熙一见芙蓉就板着脸找茬儿。
此时天已黑了,书房内灯火通明。康熙坐在御坐上,放下手里的笔看着芙蓉。
“回皇上,奴婢惹您生气,罪该万死。奴婢以后再不敢了,请皇上消气。”芙蓉做出诚心悔过的样子。心里却想,原来皇上耍起赖来跟他的儿子有一拼,明明是让那些好儿子们气得吃不下饭,居然赖到她头上。
“嗯,你如何表示你是诚心悔过呀?”依旧是板着脸,但眼中已有笑意。
“皇上刚才说今天的晚膳进得不好,那不如让他们端些点心来,奴婢伺候您用些,奴婢不才,再给您讲个笑话,您要是赏脸稍微笑笑,那奴婢头上这片阴着的天也算是放晴了。”芙蓉巧舌如簧,把哄太后的手段也拿了出来。
她一说完,康熙就忍不住要笑,可又怕一笑就镇不住她了,连忙忍住说:“李德全,去传。”李德全开心地答应了,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各色点心便流水般端上来。
芙蓉暗自感叹,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做皇帝,这皇帝只是要吃口点心,才半柱香不到的工夫,就端上来这么多种,花样、色泽无一不美,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嗤”!皇上突然笑出声来:“李德全,你瞧这丫头是不是饿着肚子来的,怎么看见点心,眼珠子都快给馋出来了。”
“回皇上,芙蓉刚才只是匆匆吃了点就赶过来了,大概还真是饿了。”李德全知道皇上的心意,自然顺着说。
“皇上,奴婢不是馋,奴婢只是觉得这些点心虽不知味道如何,但色香形俱全,看得呆了。”芙蓉心想:说得我好像是大馋猫似的,太丢人了吧!
皇上看到有盘点心形状像月饼一样,呈棕红色,色泽油润艳丽,便拿起一块儿,尝了尝,说:“这是什么?以前没吃过。”
“皇上,这是云南很有名的点心‘云腿月饼’,以前也叫‘云腿包子’。是用云南特产的宣威火腿,加上蜂蜜、猪油、白糖等为馅心,用昆明呈贡的紫麦面粉为皮料烘烤而成。千层酥皮裹着馅心。这种月饼既有香味扑鼻的火腿,又有甜中带咸的诱人蜜汁,入口舒适,食而不腻。”李德全回道。
“咦?李谙达说得头头是道,莫非以前吃过?”芙蓉跟他开玩笑。
“哎哟,老奴也没去过云南,再说这是专门呈给皇上的御膳,其他人怎么可能先尝着,老奴也是听厨子介绍的。”
“尝着味儿是不错,芙蓉,李德全,朕赏你们也都尝尝。”康熙笑眯眯地说。
两人连忙谢赏,李德全还犹豫着不敢当皇上面吃,而芙蓉早忍不住拿了一个尝起来。“嗯,真的是甜中带咸,入口酥香。”芙蓉吃得津津有味。
“哈哈——”皇上一看大笑:“瞧你吃得这么香,倒把朕引得也有了食欲。李德全,你也不必拘着了,快吃吧。”李德全也遵命吃了。
皇上又在桌上看了看,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说:“这是杭州水晶银菊糕吧?”
李德全回:“是的皇上,这还是您以前南巡时,在杭州品尝过的,您夸它有阵阵菊花香,清淡但绝不寡味,爽甜但丝毫不过,仿如西湖畔上一位不施黛粉冰清玉洁的女子。所以御膳房的厨子才学了来的。皇上您看,这种点心有冷热两种吃法,而风味迥异。您刚才用的是冷的,而这热的银菊糕口感糕更清甜爽滑。您再尝尝这热的?“他变着方儿得想让皇上多吃点。
皇上果然又吃了一块热的,品评道:“这银菊糕最适合饭后来吃,可以尽消之前的油腻,用过后齿颊留香。”看了一眼芙蓉,说:“芙蓉你把这冷热两种也都尝尝,你告诉朕是这银菊糕好吃,还是云腿月饼好吃。”
芙蓉奉命品尝过,对皇上说:“奴婢觉得这两种糕点属不同地方风味,味道各有千秋。不过奴婢更喜欢这冷得银菊糕,似乎菊花香气更浓郁一些。”
皇上含笑:“倒底是女孩儿家,就是偏爱香气浓的东西。李德全,今儿的点心做得好,赏!”
李德全应了,下去传旨,御膳房的厨子无不欢天喜地,这么些日子来皇上不思饮食,搞得他们每天战战兢兢,如临大敌。没想到今天一顿点心,万岁爷居然用顺了心,还赏了下来。真是让人大大松口气。
撤下去点心,皇上继续在桌前写东西。眼看着夜渐深了,可皇上还在奋笔疾书,芙蓉跟李德全使眼色,意思是怎么劝皇上早点歇了,李德全冲她呶嘴,意思是让她去劝,芙蓉摇头撇嘴,表示自己不敢。两个人正隔着桌子在做无声交流,负责茶水的女官如婷进来换茶了,皇上抬头看了一眼,无意中看见那两人正在挤眉弄眼,便知这两人一定是打什么主意呢。
“咳,芙蓉,李德全,你们俩又背着朕打什么主意呢?”
李德全使眼色让芙蓉回答,芙蓉只好说:“回皇上,奴婢看夜深了,担心皇上安置得晚了,龙体受不住,明儿还要早朝呢,想请李谙达劝劝皇上。”
殿内鸦雀无声,芙蓉和李德全都屏声敛气等皇上开口。
康熙看到这两人都面带倦色,尤其是芙蓉,可能是从没当差当到这么晚过,脸色略显憔悴,眼皮低垂,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欲发显得楚楚楚可怜。
“哎!罢了,安置吧。”康熙发话了:“不过,芙蓉,朕还有几句话跟你说,等会儿你也进内寝来。”
李德全快步出去轻轻拍两下手,便有侍候内寝的宫女鱼贯而入。铺床展被的、侍候皇上洗濑的,每人都在沉默中井然有序地做事。最后,一名宫女为皇上宽衣。皇上躺在了床上,宫女刚要为他放下帐子,皇上伸手拦住了,李德全一挥手,宫女们迅速安静地退下,他在向一旁的芙蓉使了个‘留下来’的眼色后也告退了。
芙蓉尽量站得离床远一些,寝殿内仍有灯火,只是很柔和,但现在只剩自己和皇上,芙蓉不禁冷汗直流。她想起了今天胤禛的话:别忘了皇上也是个男人。
“芙蓉,你走近些坐下,朕有话问你。”皇上躺在床上发话。
芙蓉慢慢挪近些,也不敢坐,“皇上,这么晚了,请快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儿个再问芙蓉吧?”
“朕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皇上从床上坐起,冲她说。朦胧中,芙蓉看不太清他的脸色,是不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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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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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9
第四十五章
作者:冬寒 “朕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皇上从床上坐起,冲她说。朦胧中,芙蓉看不太清他的脸色,是不是生气了?
“皇上要真是老虎,也一点都不凶。”芙蓉笑答。
“朕不凶?那你就敢做出像今天那样的事?”皇上的口气很严肃。
又要翻帐了,芙蓉想:今天在书房,自己冲上去拦刀时,胤禛为她着急得失了态。不知皇上是否看出来了,或者已经由此查觉出什么。当下笑着说:“万岁爷,您到现在才问起,奴婢还以为能逃过今天了,奴婢刚才已经认过错了——”芙蓉想用撒娇来应付。
“哼,朕不是想听你认错,朕是想问你,是不是平日对你太好了,你恃宠而骄,连轻重也不知道了?”皇上好像不太吃这一套。
“不,不是的,皇上,奴婢心里最清楚皇上对奴婢的好。一向以来皇上对奴婢特别宽容,不管做错事还是说错话,皇上从没追究过。奴婢的感激之情虽从没说出过,但却铭记在心。今天白天的事,奴婢只是一时情急,过后想想,皇上本是英明之主,又是慈父,怎么能真砍下去呢?不过是想吓吓十四爷,同时也给其他人一个警告。可奴婢是凡人,当时怎么能马上想到这些,竟一时糊涂做出了傻事。还请皇上瞧着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芙蓉撒娇不成就拍马屁。
半晌,皇上不说话。他慢慢躺下,叹了口气说:“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朕怎么能亲手砍自己的儿子呢?朕当时是气得懵了。其实,纵然他们让朕再伤心,再失望,朕也下不去手呀!胤禵这个混小子,犯起倔来,真真能把人气死。也不知这脾气像了谁了?”
芙蓉轻笑:“皇上,奴婢斗胆说一句,十四爷这脾气还真跟万岁爷很像呢!”
皇上也笑了:“胡说,朕就跟他一样,像个‘莽张飞’似的?”停了一下又说:“也是,他和朕年轻时还真有些想像处。”
“芙蓉,你觉得胤禵怎么样?”皇上突然问。
芙蓉想:什么意思?一般这么问话,都是要做媒的前奏。“回皇上,十四爷挺好的,只是奴婢总觉得他不够成熟,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哦?你倒觉得他小,你可才十五岁,比他小着好几岁呢!”
芙蓉很吃惊,皇上竟把她的年纪记得这么清楚。
“芙蓉,你怎么看太子。你不要顾虑,现在也没别人,你想什么就说什么。”皇上很想听听皇家以外的人的真实看法。
芙蓉知道此时的康熙心中还是很爱太子的,毕竟是他亲自养大的儿子,是他最爱的皇后唯一的儿子。明知他会复太子,芙蓉只能顺着说了:“皇上,太子从小由您精心栽培,文武双全,精明能干。当太子多年,协助皇上处理朝堂政务,也称得上是得心应手。只是他在太子的位置上,不免有很大的压力,上来自皇上,下来自众兄弟和朝臣。恐怕每日也是弹精竭虑,做事说话提着心呢!长久下来,不免心情烦闷,脾气暴躁了些,以致处事不妥,行为乖张。另外,太子是储君,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不知死活的人背地里打着太子的旗号做坏事。而太子真正知道的恐怕也没多少。日久天长,得罪了人还不知呢!”
皇上听了又是半天不言语,过后长长叹了口气说:“从决定废太子以来,所有的人都是只说太子如何不对,如何不可原谅,到现在,只有四阿哥和你说了他的好话,芙蓉,朕到真没想到你有这般思想,也算是难得的了。”
芙蓉心中一乐,胤禛的智慧和眼光果然非凡,他看出皇上的伤心,烦躁都是因为放不下太子,看出皇上心里还是很爱太子的,所以才适时的为太子说话。康熙心里一定很欣慰。
正想着,康熙又说了:“芙蓉,你为朕唱首歌吧,也许你唱着唱着朕就睡着了。”
芙蓉莞尔,皇上怎么也像小孩子,还要别人哄着才能入睡。略想了想,想起一首《星愿》,曲子也很雅,轻启朱唇唱道:“
“花影入水人入梦,风雨浮沉中,星海深处不胜寒,幽幽独眠愁。
不堪回首望年少,人间难预料,莫将烦恼着诗篇,淡淡红颜笑。
天涯人悲欢皆梦,寂寞路知己难逢,无奈时不妨随风月朦胧,莫辜负似水柔情。
在水一方歌声里,愿化作彩云飞,千言万语花落时,默默水东流。
不堪回首望年少,人间难预料,莫将烦恼着诗篇,淡淡红颜笑。
天涯人悲欢皆梦,寂寞路知己难逢,无奈时不妨随风月朦胧,莫辜负似水柔情。
在水一方歌声里,愿化作彩云飞,千言万语花落时,默默水东流——”
康熙静静听完,芙蓉以为他睡着了,正要退出,他却突然说:“‘寂寞路知己难逢,莫辜负似水柔情’,哎——!似水柔情……”随即寂然,再不说话。
芙蓉默默为他放下账子,行礼退出。
回到住处已很晚了,芙蓉快走近时,模糊看到门口有个人影。芙蓉问:“是谁?”
那人连忙迎上两步,向芙蓉打了个千儿。芙蓉一看,是个小太监,却不是很面熟。
“给婉侍请安,您吉祥。我是在永和宫德妃娘娘那里当差的,今天十四爷在宫里快下匙时,派人带进封信来给您,偏巧您不在,那人不能久留,就托我把信转交给您。婉侍以后要有什么话带给十四爷的,请尽管来找我,只是别让人看见。我叫李瑞。”说完,把信交给芙蓉,又打了个千儿走了。
芙蓉进屋点起灯来,打开信看,字写得较为潦草,有些笔划还带着明显的抖动。可见胤禵是忍着疼痛写下的。“芙蓉,我无大碍,勿念。今日得你一滴眼泪,便胜却人间无数,些许皮肉之伤能值几何?身体虽痛,但心中欢喜无限。望多保重。”
芙蓉看过,一声长叹。自己辜负了他的情意,他却痴心依旧。前段时间,他一直对她视而不见,其实心中却还牵肠挂肚,他腰上的穗子,缠住的竟是他的心。
太子废了,但事情还远没有结束。没过几天,三阿哥胤祉向康熙揭发了皇长子胤禔镇魇胤礽的罪行。三阿哥说大阿哥与一个会巫术的人有来往。经查,发现胤禔用巫术镇魇胤礽,阴谋暗害亲兄弟,并有物证。康熙大怒,惠妃听到消息,万般无奈之下,向康熙帝奏称胤禔不孝,请置正法。康熙帝不忍杀亲生儿子,令革其王爵,终身幽禁,并将其所属包衣佐领及人口,均分给皇十四子胤禵及皇八子胤禩之子弘旺。
康熙帝深恶皇子结党,内外勾结,上下串联,蓄谋大位。他说:“诸皇子有钻营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所不容。”
此时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中,在各党派争斗不断的情况下,康熙四十七年的冬天来临了。
一入十一月,皇上便悄悄召见了太子,还嘱咐太医给他用心看病。对太子的待遇也提高了很多,显然皇上对太子的气已消了不少。与此同时,八爷党中的大臣还试图联名保举八阿哥当太子,以人多势众来给皇上施加压力。
鉴于朝中保奏胤禩的势力大、呼声高,康熙帝考虑惟有用嫡长子抵制一途可行。后来他说:“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
就这样,胤礽被释放出来了,皇上虽还没明说要复太子,但像张廷玉这样有见识的大臣早已看出端倪。只有八爷的拥戴者们还执迷不悟,上下活动。更使康熙对八爷党深恶痛绝。同时,他对八阿哥在朝中的势力之大也暗暗心惊,虽然恢复了八阿哥贝勒之爵位,却在不动声色间着手进行了对八爷党的打压。
一连半个多月,芙蓉除了晚上或皇上休息时,能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其他时间几乎是泡在了乾清宫。而皇上竟以依赖上了她,除了例行女官不能在场的时候,其他时间,只要芙蓉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会有意无意地问:“芙蓉呢?又去哪儿躲懒去了?”
皇上差不多每次用膳后,都会把御膳赏给芙蓉。几天下来,芙蓉爱吃什么菜,皇上已一清二楚,他悄悄吩咐李德全,让御膳房在每次进的膳食中做几样芙蓉爱吃的来。宫里就是这样,皇上抬举谁,谁就成了众人议论,妒嫉,巴结的对象。芙蓉当然也不例外,一时之间,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皇上身边的芙蓉婉侍是最受恩宠的,可谓如日中天。有的人想巴结,有的人嫉妒,还有的人故意传着闲话。这些闲话芙蓉也听到一些,她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胤禛也劝她早点脱身,否则树大招风,他担心她会招人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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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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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9
第四十六章
作者:冬寒 将近年关,一日清晨,紫禁城的甬道上,五顶软轿抬着妃嫔们正向慈宁宫方向行进。
德妃,宜妃领着勤嫔陈氏,密嫔王氏,襄嫔高氏向太后跪下请安。太后见今天人来得还不少,也很高兴,笑着给她们赐坐。
太后见十八阿哥的母亲密嫔因为新遭丧子之痛,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分明是强打着精神来给她请安。太后心里也很怜惜她,和言悦色地跟她聊些家常,德妃本不爱说话,只是微笑得倾听。宜妃性情爽朗,口齿伶俐,又在一旁捡些有趣的事细细地讲给太后听,没过一会儿,众人都被她逗乐了。
太后笑了一阵,对宜妃说:“说起来,这宫里能让我开怀大笑的也没几个人,你是一个,芙蓉也算一个,那丫头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古怪有趣的故事,真把人笑得肚子疼。可自从皇上回来,她也没时间常过我这儿来,还怪想她的。”
一听太后说起芙蓉的名字,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宜妃突然不说话了,襄嫔高氏冷笑一声说:“太后,原来您还不知道吗?那芙蓉现在还哪儿有时间到您这儿来,皇上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得她,她如今可是这宫里最红的主儿了。以前虽也知道皇上对她很好,但觉得她还算老实守本分,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一转眼的工夫,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皇上迷得——。现在这宫里上上下下哪个见了她不得笑脸相迎,谁敢得罪?谁知道哪天一道圣旨,人家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倒时候皇上一定是专房专宠。我们这些嘴笨脸丑的一两年也别想见着皇上一面了。”
皇太后默默听她把话说完,慢慢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慢慢放下,停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今天人来得虽不算很齐全,但也不算少了,也好,我一会儿说的话,你们回去后也和其它宫的妃嫔们说说。”
太后抬眼扫了几个人一眼,说:“今年真是咱们大清国多风多雨的一年,自皇上巡幸塞外到现在,发生了多少大事?太子废了,十八阿哥薨了,大阿哥圈禁了。哎!发生这么多事,皇上能不糟心吗?前段时间,我看皇上人瘦了不只一圈,精神也不如以往好了,听李德全说皇上是寝食俱废呀!我心急如焚,可偏偏我这个老太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每天在佛祖面前求佛祖保佑皇上身体安康,心想,要是这时候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他身边,说说话,劝解劝解他,逗他开怀一笑,那我就念阿弥陀佛了。也是老天怜悯,有芙蓉这朵‘解语花’在皇上身边,李德全说,皇上虽宠爱她,也只是和她聊天,散步,下棋罢了,所以完全不必要乱吃飞醋。有的没的乱传闲话,毁坏皇上清誉是什么罪?不说大家也知道吧?如果我是你们,我会怀着感激之情对待芙蓉,你们时刻记住,皇上是你们的丈夫,更是咱们大清国的擎天柱,他要是倒了,你们谁也落不了好!做皇上的女人,要是没点肚量和见识,结果只能是一个:失宠!”
一席话说的几个人敛眉垂首,口服心服。而襄嫔更是面红耳赤,只恨没个地缝钻进去。德妃见场面尴尬,便打起圆场,笑着说:“皇太后的话是金玉良言,奴婢们都记在心里了,回去后,见着其他姐妹,一定把太后的意思说与她们听。后宫这么大,要是有一点儿事,大家就七嘴八舌的,那还能有清静可言?就更不要说规矩体统了。后宫必须安宁,皇上才能一心一意地处理国事。”
太后点点头,脸上又有了笑意:“还是德妃,说出话来既懂理又厚道。”
宜妃也笑说:“太后,八成是皇上自从回来还没翻襄嫔妹妹的牌子,她呀,想皇上啦!”
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襄嫔也勉强跟着众人笑着。今天在慈宁宫中,太后公开为芙蓉做了主,以后在明面上,恐怕没人再敢说什么了。
乾清宫偏殿围房内,芙蓉认真地和李德全谈了一次,向他说明自己的难处,请他帮忙。因为当时让芙蓉多陪陪皇上主意是李德全出的,如今却给芙蓉带来许多烦恼,所以他也很过意不去。再加上皇上现在的心绪也渐渐平复,日常起居饮食也恢复正常了,再让芙蓉顶着那些流言做事,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李德全答应芙蓉尽快将一切恢复正常。
第二天皇上用午膳时,见芙蓉不在身旁侍候,便问:“李德全,芙蓉呢?刚才还在书房里呢。”
“回皇上,前些日子奴才看您心情不大好,想着您喜欢和她说话,所以让芙蓉形影不离地侍候皇上,如今见皇上精神大好,胃口也恢复了,奴才想着芙蓉本是专在书房侍候的,就还让她恢复原来的差事,其它的事,仍旧由以前的奴婢们伺候吧。奴才擅自调动,请皇上恕罪。”
“是你提出来的,还是芙蓉自己要这样的?”皇上放下手中的筷子,两眼怔怔地望着一桌的菜。
“回皇上,是奴才提出来的,芙蓉也无异议。她身体本来娇弱,近些日子,她侍候皇上尽心竭力,但身子确实有些吃不消。”李德全知道皇上虽不愿意,但他是很心疼芙蓉的,不会让她受累。
康熙微微苦笑,李德全跟他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而真正的理由他早已察觉。康熙把玩着面前的勺子,默默地想,谁还会比自己更了解这座皇宫,了解它的壮丽,它的威严,它的美好;同时也深深地了解它的阴暗,它的可怕。如果他此时问李德全,是不是有人说闲话了。李德全一定不会告诉他的。但这么多年来的经历,他深深知道,他是皇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看着,揣测着。他多宠谁一点,多对谁好一些,甚至于多看谁一眼,都会让此人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甚至是众矢之的。这次,芙蓉也应该不例外吧!他早就料到了。康熙想到这儿,无可奈何得叹口气,重拿起筷子来,说:“罢了,就这样吧,这样她的日子会好过些。”
终于盼到了想听到的旨意,李德全松了口气,哎,没办法,谁让皇上是皇上呢!
康熙慢慢夹了口菜送入口中,抬眼向芙蓉平时站着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已没有那个娴雅的身影,已没有浅笑盈盈的脸庞。康熙自嘲地一笑,自己何时变得像那些文人墨客一般多愁善感了,他可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呀!“哼,朕这皇帝,那也不过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康熙在心中说。
“芙蓉!”午后,芙蓉正往乾清宫走,胤禵突然从她身后一跃而出,吓了她一跳。
“十四爷!您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真是‘吓死人不偿命’”。芙蓉吓了一跳,对他嗔道。
“从你一出门,我就跟着了。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低着头直管走路,连身后跟着人也不知道。地上有银子要捡吗?”他灿烂的笑容散发着逼人的魅力。
“十四爷,自你伤好后,就去了丰台大营,什么时候回来的?”芙蓉问。
“今天刚回来,等一会儿要去见皇阿玛。”
“是因为快过年了才回来的吗?”
“是呀,过了年可能还要回去。”胤禵停了一下,眼睛看着自己的鞋,低声问:“芙蓉,他,四哥对你好吗?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着他了?”
芙蓉没想到他一见面就问起这个,想了想说:“他对我很好,可我是个独立的人,谈不上跟谁不跟谁。至于以后,我不愿想太多。”看他还要继续谈这个话题,芙蓉连忙接着说:“十四爷先别说我了,您长时间在外面,府里的福晋们该抱怨了,您一定不舍得吧?”
胤禵瞪了她一眼,说:“又说这些,最不爱听你说这些,把我们这些男人一个个都看成什么没出息的人了。爷可不是那样人。”
芙蓉听了很认真的点点头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去兵营里历练一下,不但能学到很多带兵的知识,还能磨练人的意志,像十四爷这样立志要为大清国建一番功绩的人,去那里是最合适的。”
胤禵惊喜交集地说:“芙蓉,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种想法,我从未说过呀?原来你这么了解我,也不枉我——”突然不说话了,眼中全是欲言又止的无奈。
芙蓉见他动情,心中也有一番感动,执着如他,自己却无力回报。芙蓉整容欢笑说:“其实我刚才心里不想那么说的,你知道我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我想说,十四爷您真是的,放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跑去跟那群一身汗臭味的大兵们混在一起,这不是自找苦吃。瞧您被风吹得皮肤又黑又糙,哪儿还像个皇阿哥,让人看了笑话。快别去了,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她一行说,胤禵一行笑,等她说完,十四点头说:“如果你真这么说,也许我还更高兴些。”
见芙蓉不解,他解释说:“这说明你与我关系必定非同一般,所以你才会那么心疼牵挂我,才会说出那种小女人说的话。”
芙蓉没想到他会这么看,不愿让他陷下去,冷冷地说:“十四爷,您是不是还记着上次在御书房发生的事,如果是这样,那我告诉您,那天换成别的人,我也会那么做的。”
“那为什么偏偏不是别人而是你替我挡刀?这说明你心里有我!你现在可以不承认,但终有一天,我会要你承认的。”说着,从腰上拿起垂着的穗子,轻轻地揉捏着。“芙蓉,告诉你,这穗子,我打算要带一辈子,带到进棺材,除非,除非有一天,你的人在我身边与我形影相随,那我才可以解下它。”
芙蓉盯着穗子,心中一软,转念又想到不能这样“剪不断理还乱”,咬着牙说:“十四爷,前事种种,只当你我无缘,芙蓉负了您,您把我忘了吧!”
“胡说,谁负谁?我从没觉得是你负了我,从开始我就心甘情愿。你没负我,更没欠我,而且,我并不认为你已经是他的了。相反,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吧!”胤禵双眸闪出坚忍执着的光芒,越过芙蓉,直视着前方。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19
第四十七章
作者:冬寒 芙蓉和胤禵相对无言,芙蓉正要告辞,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俩:“十四弟,芙蓉!”
她和胤禵回头一看,是胤禛。
“十四弟,你回来了。”胤禛一袭淡青绸棉袍,套银鼠坎肩,神清气爽得缓步踱来。他含笑睨了芙蓉一眼,并没和她说话。芙蓉知道他这一眼中包含的内容。这个人看到她和十四在一起,不知又想些什么。
十四阿哥向哥哥请了安,淡淡地回道:“是,四哥。我今儿刚回来的。”
“前些日子,你养伤时,我让你四嫂送去给弟妹的疗伤药你用过了吗?还见效?”胤禛含笑关心地问。
“多谢四哥,做弟弟的不懂事,冲撞了皇阿玛,挨揍本是应当的,还劳哥哥惦记,真是我的不是了。”胤禵脸上毫无笑意。
胤禛似乎根本没察觉他的冷淡,反而点点头说:“自己兄弟,客气什么?你十三哥已出来了,你见过他了吗?”十三阿哥也是前不久结束了圈禁。
“还没呢,十三哥这次也算是吃苦头了,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惹皇阿玛生那么大的气。十三哥一出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四哥你了,别人要是不知道,还以为四哥和胤祥是一对亲兄弟,哈哈,好教弟弟我羡慕呀!”胤禵话中有话,其实他一直认为胤祥被圈禁一定与是四哥有关系,甚至是替他受过,可他却没查出任何珠丝马迹。真相只有皇上才清楚。
“是吗?那就等你有时间,去我府里,咱们也好好聊聊天,免得人家说咱们自家兄弟反倒生分。”胤禛仍是云淡风轻地说,眼中寒意渐深。
芙蓉在他们中间夹着,听这种不冷不热又暗含玄机的话实在太累了。本想找借口离开,可是胤禛和胤禵的眼光同时告诉她:不准走!
芙蓉仔细打量胤禛,总觉得他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的好,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有意无意看向她的眼光中带着柔情和幸福。芙蓉的目光突然惊奇地落到他的腰间,那绣着芙蓉花的荷包!天,那不是她前几日才绣好,准备过几天送给他的么,怎么已经挂在他身上了?他,他怎么得到的?
胤禵看到芙蓉两眼死盯着一个地方看,顺着她目光看去,顿时僵住,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一样。那荷包!那芙蓉花,再对照芙蓉的表情,四哥幸福的样子,瞬间,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胤禵眯眯眼睛,冷冷一笑,他觉得像四哥这样冷静的人原来也可以被爱冲昏头,竟把这么明显的定情之物带出来。不用说知道他们俩的事的人,一看便明了,就是原本不知道的人,看了这荷包上的花样,也会有所猜疑。不知四哥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是专门想让大家都知道,然后使芙蓉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坚持,顺从地嫁给他?如果真是这样,那芙蓉会接受这种方式的“逼婚”吗?如果是他,就决不会这么做,他永远都不会逼她改变自己,只要她肯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四哥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胤禵和芙蓉四只眼睛盯着那荷包,各自的心思却全不同。芙蓉粉面含嗔,用质问的眼光看着胤禛,胤禛嘴角一挑,轻轻摇头,又扫了一眼十四阿哥,意思是现在不是说的时候,过后再说。芙蓉瞪了他一眼,扭头向十四阿哥告辞,理也不理胤禛,抬步就走,只当没他这个人。
芙蓉走出一段路,回头望去,这么冷的天,这两人就这么站着,也不交谈,萧瑟寒风吹过,只能吹起他们的衣襟,却无法吹动他们挺立不动、形同对峙的身形。
晚上芙蓉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以前自己放荷包的地方,她记得是压在几本书下的。当然,那里现在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了。芙蓉回想起前几日胤禛到这里时,曾让她帮着把大氅上的积雪抖到屋外去,而她再进来时,看见他好像就站在藏荷包的地方,可当时她并未在意,现在回忆起来,那时他脸上似乎有一丝得意的笑容,原来是偷了她的东西。虽然本来就是送给他的,但也不能这样就拿走呀,总得有个浪漫的“交接仪式”呀!而且他到底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个荷包的,她绣这个时完全是背着他的。
第二日芙蓉不当值,早朝刚散,胤禛没换下朝服便来了。小高子也进来跟芙蓉请了个安,然后像以前一样到院子外面“放哨”去了。
芙蓉刚起床,正梳头发,一支手把一缕青丝挽上头,另一支手伸向刚进门的胤禛:“拿来!你偷我的东西呢?”
胤禛宠溺地斜她一眼,一边脱下朝服,一边说:“大清早的,胡说些什么?越不懂礼了。那荷包本就是给我的,我早发现你在绣了,我这儿倒是盼得眼穿,你怎么绣好了也不拿出来。害得本贝勒爷只好放下身份自己拿了。——对了,你伸出手来。”
芙蓉伸出手不解地看着他。“我送你的佛珠呢?”胤禛对芙蓉的一切都极上心。
心里有气,不愿解释,芙蓉随意得说:“我放起来了。”
“你——”胤禛咽了口气,侧过头,似乎是忍住不想和她吵嘴。
芙蓉含嗔瞪了他一眼:“从我这儿拿了荷包也罢了,事后也不知会一声,还明着带了出去,你是不怀好心。逼我呢,是吗?你——”芙蓉越想越生气,她有自己的坚持。
“放肆!”胤禛先是厉声喝止,随后却不由自主的走近,象往日一样,把脸藏在芙蓉脖颈里,贪恋地吸着她的体香。柔声说:“芙蓉,本来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咱们别吵架。我不是逼你,我只是高兴,你送我的东西我就想时刻带着。打今儿起,只带你一个人做的荷包,其它的一律不再带了,所以你还要再多绣几个来。”
“那怎么行,那么多老婆看着呢,很快府里又要进人了吧,新娘子做得定情物怎么好不带。”芙蓉话中带刺,她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总想冲他发火。
胤禛听了她的话身体一僵,半晌没吭声。过一会儿,突然张口在芙蓉脖颈处咬了一口,“哎哟”芙蓉呼痛。
胤禛搂住她,不让她动,嘴唇依然贴在刚才咬下的地方,咬牙切齿地问:“疼吗?你也有感觉,也知道疼?你知道我的感受么?你不愿让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想嫁我,我们永远要跟做贼似的在一起,是吗?你这个狠心肠的坏妖精,我真恨不得——”
芙蓉挣开一支手,狠命在他胳膊上一掐,他倒抽一口气,“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咱们就分开!”心里很乱。
胤禛一听此话,更生气,两眼冒火,双臂收紧,恨声道:“你再说一遍!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再敢说分开,绝不饶你!”
芙蓉一步不让:“分开怎么了?谁离了谁不能活?你还杀了我不成?”
胤禛低头看她,芙蓉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他害怕,怎么从她嘴中说出“分开”这两字就这么容易,好像她对他一点留恋也没有,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一样。想到这儿,他冷丝丝地说:“分开?你这辈子也休想!就算让你恨一辈子,我也不会放手。”说着突然弯腰把芙蓉打横抱起,向床走去。
芙蓉心想糟了,把他惹急了,还是先服个软,以后再算帐。“胤禛,我不对,以后我不说要‘分开’的话了,你饶了我吧,你说过要等我的。”
“现在才说,晚了,看来我是太惯着你,由着你了。”嘴上说,手下也没停,他把芙蓉按在床上,还没等芙蓉反抗,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嘴霸道地压在芙蓉嘴上,用手去解她的衣扣。芙蓉不停拧来拧去,他只能腾出一支手来解扣子,半天也没解开两个,一着急,索性用力一扯,将外衣扯开,露出雪白的中衣。灼热的吻随即印上那修长浑圆的脖颈。
芙蓉急了,看他不像是吓吓她而已,绝决的说:“死胤禛,放开我,你要真敢,我永不再理你!”
此话一出,胤禛蓦然停了下来。就这样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忽然轻笑一声:“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我‘死胤禛’,你也算开天劈地的了。芙蓉,我要你,还要我怎么求你?从认识你到现在,我爱你,纵容你,宠着你,小心翼翼地靠近你,我就是想完完全全拥有你,然后用自己的一生宠爱你。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芙蓉,芙蓉……”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甜蜜的情话仿佛要把芙蓉溺在里面。不再是强硬的索取,而是温柔地从额头吻到鼻子,嘴唇,一路向下吻去,解开中衣,绣着一朵娇艳的芙蓉花的肚兜露在外面。刚才还很抗拒的芙蓉,现在却无法拒绝他如水的温柔,耳听着他的绵绵情话,感受他轻柔略带挑逗的爱抚。缓缓闭上眼,先不去想太多吧,让我们享受此时的爱,此时只属于我们的爱,不管它有多么短暂。
肚兜摘了,露出莹白的身体,芙蓉羞涩地闭上眼睛,脑中却想起了未穿越时与丈夫的恩爱场面,积蓄在体内已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根本就不再想的情欲瞬间被唤醒了,而唤醒它的人不是她现代的丈夫,而是此时正忘情的抚摸亲吻她的胤禛。胤禛轻握那高耸诱人的浑圆,长时间地舔着那一点可爱的红晕。随即伸手向下探索,在那最隐秘的地方停下,反反复复轻柔的抚弄,最后在密口处用手指轻轻的向里试探,直到芙蓉不自觉的呻吟了一声:“嗯——”
这一声呻吟仿佛点燃了他最后的理智,他不再继续温柔地亲吻,以最快速度脱掉自己和芙蓉所剩无几的衣裤,轻分开她双腿,挺身而入。在他进入的一瞬间,芙蓉睁开眼睛,她看到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亮得刺眼。“啊——”芙蓉一声呼喊,这种疼痛的喊声是最诱人的催情剂,两个人完全被激情点燃。疼痛伴随着一波一波绵绵不止的律动不停搅动芙蓉体内最原始的欲望。
“胤、胤禛。!”芙蓉娇喘连连的轻唤,他浓郁的男子气息伴随着呼在她脸上的热气一阵阵扑面而来。
“要是疼得厉害就告诉我。”他的嗓音低沉性感,虽这么说,却一点儿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动作越加激烈。
芙蓉伸手紧紧抱着他,是很疼,但芙蓉愿意享受这种爱到极至的疼痛。“一会儿就好,再坚持一会儿。”他边动作边说,随即又吻上她的唇。把她一声声的呻吟全部纳入自己的口中,接着用手将她的腰托高,以便他们的身体能更紧密的结合。
芙蓉开始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到最后,可以承受住他的猛烈,可他却出人意料的持久,终于,芙蓉忍不住出声求饶了,胤禛听了轻笑一声,微喘着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打今儿起,多的是你求饶的时候。”嘴上说着,身体的动作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芙蓉的双手攀上他的后背,指甲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这时,胤禛的喘息突然变得极为粗重,几下更猛烈的冲刺,一声闷哼后,一切都恢复平静。两人相拥着,一动不动,他也没有要离开她身体的意思。“芙蓉,我爱你!”胤禛在她耳过温柔地说,汗水从他清俊刚毅的脸上滴落,一滴一滴,落在芙蓉脸上。芙蓉闭上眼想起以前从一本书上看到过,男人在××时说“我爱你”是最不可信的,而在××后还能主动说“我爱你”,那么这个男人才是真的爱你。
冬日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几番激烈缠绵过后,再看窗外竟已是日暮黄昏,胤禛不得不离开,临走时还因为被芙蓉媚眼如丝的妖娆风情吸引,差点控制不住又返回来,他刚要再跨上床去,却被芙蓉玩笑着用脚踢了下来,还顺手拿起枕头向他扔去,胤禛只得无奈地嘱咐了她几句,依依不舍地走了。芙蓉听到他走到院门口,干咳一声,小高子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跟着走了。他主子在屋里高兴,他这个做奴才的只怕差点儿没冻死,还要眼观六路地放哨,想着小高子冻得难看的脸色,芙蓉又想笑又觉得很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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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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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19
第四十八章
作者:冬寒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胤禛完全不像是早已熟识男女之事,家中妻妾成群的成熟男人,倒像是初尝情爱滋味的少年人,竟然一有时间就痴缠着芙蓉,吓得芙蓉见了他就躲,从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也不管她想不想,只一味地缠着她无休止的索取。有时芙蓉抵着门不让他进,他就信誓旦旦地表示决不乱来,可芙蓉刚让他进门没一会儿,便真相毕现,刚才说的全不算,软磨硬泡地哄她成事。
芙蓉生怕他来得太勤,被人发现可怎么办?但胤禛反复跟她保证,他每次来找她,都事先妥善安排过,在她小院的周围都是自己人。胤禛曾笑着轻敲芙蓉的脑门儿说:“爷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你以为每次就只有小高子一个人为咱们守着吗?只不过你能看到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我在你这儿的时候,你这院子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叹了口气接着说:“要不是你这么固执,不肯嫁我,我又何用这么费心。现在倒好,成天偷偷摸摸像个偷情的,真是荒谬!”
芙蓉从心底里一直是很冷静的,她深知这份感情有太多过不去的关,太多的无奈,也从不奢求会有什么美好的结果,所以,她很担心自己会怀孕,便悄悄利用科学知识千方百计地避孕,而胤禛却巴不得她立刻就怀上,故意和她做对,不配合她,他真希望她怀上孩子,好心甘情愿地跟他去求皇上指婚,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应该会答应的。而芙蓉正相反,她不想把自己拴死,奉子嫁人做妾,所以日夜担心,生怕“中奖”。
就在两人的缠绵悱恻中,恍惚不觉的已是康熙四十八年的春天了。
康熙四十八年,有喜有忧的一年。四十八年三月初九日,康熙皇帝复立皇太子胤礽,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次日,分别晋封皇三子胤祉为诚亲王、皇四子胤禛为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恒亲王;晋封皇七子胤祐为淳郡王、皇十子胤誐为敦郡王;皇九子胤禟、十二子胤祹、十四子胤禵,俱封为贝子,胤禩在此前已复为贝勒。康熙试图以此促进皇太子与诸皇子以及诸子之间的团结。
皇上复立太子之后,国家又有了储君,便像是去了心上一块大石,心情舒畅,一入四月就宣布要巡幸塞外。
芙蓉这次是一定会随驾的,皇上也早说过了。离出发没有几天时,一天傍晚,在芙蓉的小屋,雍亲王胤禛搂着芙蓉躺在床上,刚才的激情缠绵一过,两人都略有些疲倦,但这时也是该走的时辰了,胤禛起身穿衣,芙蓉却像往常一样懒得动,胤禛看她一眼,意思是想让她帮忙穿衣,可芙蓉竟对他眨眼一笑,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胤禛无奈一笑,能这样对他雍亲王的女人,全大清也数不出第二个,可自己偏偏一点脾气也没有,还是一味宠着她。
“刚才,好么?”他穿好衣,重又坐在床上,从后面抱着芙蓉,低声问。
芙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一红,笑骂:“去!讨厌。”
“我受了这么多累,也换不来你一句夸奖?”胤禛抚摸着她光洁如细瓷的后背,说着夫妻间闺房中最亲密的情话。看着她的娇羞绝艳的笑脸,他的心也醉了:“‘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芙蓉,能每天见到你这样的笑颜,我生足矣。”原来胤禛的声音也可以如春水般轻柔。
芙蓉最近听他这种调笑也听得多了,平常总会想,他也是这么和他的妻妾们调笑的,心里多多少少总有些别扭,可今天不一样,再过两天她就去塞外了,这样的情话,不知何时才能再听到。
芙蓉很清楚他们之间很可能没有未来,甚至可能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结束。每一次恩爱,每一次缠绵,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世事难料,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芙蓉也不知他们到底能走多远。也许走到他对她失去耐心的时候;也许是自己不愿再痴迷,决定离开的时候;也许是有强大的外力干涉的时候;甚至也许是自己突然又穿越回去的时候。很多可能,所以此时,面对即将到来的小别,芙蓉却还是很伤感。是呀,他和她,有了今天,却未必还有明天。
“芙蓉,想什么呢?”胤禛柔声问,他今天似乎并不着急走。
“没想什么。胤禛,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要分开的话,我希望你能坦然接受,放我走。”芙蓉微笑着说。
抚摸她的手僵了一下,紧接着胤禛从背后抱住她:“你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只要你愿意。只要你不再固执,点一下头,,我们马上去皇阿玛那儿求他指婚,他老人家绝不会不准的。芙蓉,我等着你点头等得心急。可你却总是说‘分开’,成心惹我生气。告诉你,咱们要永远在一起。你呀,就别想逃了。”说着用他好看修长的手指挑起芙蓉的一缕秀发,在手指上缠绕着,“我常觉得咱俩前世就是认识的,一定是我欠了你的,所以既使轮回多少次,我们也会再见,我用一辈子的爱偿还欠你的债,这辈子还不完,还有下辈子。
芙蓉眼眶发酸,勉强笑了一下,心想:胤禛,有些事,我永远没办法接受,而你还有太多的雄心未酬,你的心中装的是比女人更重要的东西,你绝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所有的男人,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也许会不惜一切,包括你的婚姻,爱情。所以,对我,你何苦那么执着。
四十八年四月,康熙率领皇家队伍浩浩荡荡向热河行宫出发。此次随驾的有太子、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佑(淳郡王),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敦郡王),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
皇帝在紫禁之外的驻跸所通称“离宫别苑”,此时的热河行宫是康熙四十二年开始修建,到此时才具备一定的规模,四月二十六日自北京启銮出古北口,五月初四日到达热河行宫。
一路颠簸,终于看到了热河,芙蓉站在行宫高处俯瞰,这里地质风貌雄奇俊秀,既有群峰回合,又有清流萦绕,绮绾绣错,烟景万状,美不胜收。
芙蓉本是抱着游山玩水的目的来此的,可没想到皇上到这儿来避暑,却仍是像在宫里一样繁忙,廷寄每日都有,皇上依旧是批奏折,见大臣,召见蒙古部落首领。芙蓉跟着伺候,竟少有时间出去游玩。阿哥们大都各有事做,也很忙碌,唯有十三阿哥如闲云野鹤般。芙蓉知道皇上带他出来,明的是表示父子之情,实则是另有目的,将他带在身边却不给他任何事做,看得甚紧但日常见面却很冷淡。这种情况,其他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也都对他敬而远之,十三阿哥此时心里的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来了数日,才得着机会出去逛逛,芙蓉特地换了简洁的衣服,兴冲冲地往外走。走出行宫的宫殿区,芙蓉直奔北面的湖州区。
“芙蓉,等一下。”芙蓉回头一看,是胤祥和胤禵。
“在后面瞧你连跑带颠的,这么高兴是要去哪儿?”胤禵一身薄缎淡青色长衫,阳光下显得帅气极了。
先给两人行过礼,芙蓉才白了一眼胤禵:“什么叫‘连跑带颠’,十四爷说得我好像有多疯似的。”
“哈哈——”胤祥听了就笑:“十四弟用词虽有些过,不过刚才我们在后面看到你时,你确实是半跑半跳的,好像是赶什么热闹去呢!从背影就能感觉到你很开心。”胤祥仍是一如既往地豪爽热情。
“我要去湖州区看塞湖。来了好些天也没机会,今天好不容易休息,可不高兴吗!”芙蓉的笑灿若朝霞。
胤祥看到她的明媚笑容,不自觉得眯了下眼睛,仿佛是被这笑容晃着了一样。“还是四哥最有福气,我却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幸运了,但愿他们能长久。”胤祥在心中感叹。
“那就一起去吧,我和十三哥也正要去逛逛。”十四贝勒拉起芙蓉的手就走。
芙蓉脸一红,想甩开又没他力气大,看向十三阿哥,胤祥微微皱眉,这个老十四,明知芙蓉和四哥是一对,还故意这么做,安的什么心!“十四弟,虽是在宫外,也要有个样子,好好走路。”眼睛看向他拉着芙蓉的手。
十四不以为然地一笑,松开了手。“十三哥这是替谁看着芙蓉呢?放心,我拐不走她。”又侧头对芙蓉坏笑:“你让我拐吗?”
芙蓉不理他,带头先走了。两位阿哥对视一眼,笑着跟了上去。
平白得了两个又帅又酷的阿哥做导游,芙蓉再不怕自己迷路了,沿途看见什么就问什么,这两位阿哥倒是极有耐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到湖州区,发现这里还没有完全完工,部分地方还在修建中。但景色仍是美得令人陶醉。
“这里比宫殿那儿还要凉爽得多,芙蓉你看,塞湖。”
塞湖水面二十九公顷,有九湖十岛,九湖是:镜湖、银湖、下湖、上湖、澄湖、如意湖、内湖、长湖、半月湖。十岛有五大五小,大岛有:文园岛、清舒山馆岛、月色江声岛、如意洲、文津岛;小岛有:戒得堂岛、金山岛、青莲岛、环碧岛、临芳墅岛。洲岛之间由桥堤相连。看着清澈的碧波如同一面镜子,微风吹过,微起波纹。如此美景,芙蓉赞叹不已,“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芙蓉诵出一副对联。
“好对子!好对子!你自己想的?”胤禵惊喜地问。
“不,不是,是——”芙蓉不知怎么回答,这是清末李文甫做的对子,可此时他还没出生呢!“嗯,是以前听一位来我家坐客的文人说的,至于出处我也不知道。”
“真是浑然天成的好对子,既对得工整,意思又深远,难得!”胤禵倒也没深究。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胤祥说:“芙蓉,你这么爱水,想必也是个通透的人了,很多事是要懂得妥协的,不能太固执。”如星般的眼眸看着她。
芙蓉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知道他又在为四哥做说客,劝她听话,乖乖嫁了。芙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山水各有千秋,仁智都是我们想拥有的,但力不能及,也不必勉强。芙蓉,你只要觉得开心就好了,不必想太多。”胤禵反应极快,他已听出胤祥的话意,故意这样说。
芙蓉无奈得暗自叹息,心情原本极好,却让这两位“导游”给破坏了。总要来说这种烦心事,好不容易离开京城散散心也不能。看见胤祥似乎还想说什么,芙蓉连忙说:“两位爷说话都这么高深,芙蓉实在听不懂其中的深奥道理,不如做些俗事吧?如此仙境般的美景,岂能无歌?让我来为两位唱一曲吧。”也不等他们反应,芙蓉启唇唱道:
小桥流水轻烟细雾,常记雨中初相遇
伞下携手雨珠如诉,把多少柔情尽吐
一朝离别叮咛嘱咐,香车系在梨花树
泪眼相看马蹄扬尘,转眼人去花无主
春去秋来离别容易,山盟剩下相思路
梦里相寻梦外何处,花落只有香如故——
胤祥听着歌,看着芙蓉唱歌时专注的神情,心中喟然长叹:“‘泪眼相看马蹄扬尘,转眼人去花无主。春去秋来离别容易,山盟剩下相思路。’这词末免也太悲凄了些,难道芙蓉心中真是这么悲观无奈吗?”
胤禵悄悄伸过手去,握住芙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他真想告诉她,不管到何时,只要她愿意,他就会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0
第四十九章
作者:冬寒 进入七月,天气越来越热了,康熙在行宫也呆不住了,一声令下,起驾围场,进行一年一度,大家盼望已久的木兰秋狝。
木兰围场,占地约一万平方公里,林茂水丰,峰峦叠嶂,被喻为水的源头,林的海洋,珍禽异兽的天堂。康熙选中了这块南拱京师、北控漠北的漠南游牧地,通过木兰秋狝,“行围肄武、治兵振旅”,同时笼络和威慑蒙古各部,进而有效地巩固北防,遏制沙俄侵略北疆的野心。
七月的围场草木繁盛,翠绿的松树错落连绵,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奇花异草,目不暇接,还有那汩汩流淌蜿蜒不绝的吐力根河像一根浅碧色的玉带缠绕在广阔的草原上。
清晨,晴空万里,围场上集聚了上至皇室、蒙古王公贵族下至八旗、蒙古储将、士兵等将近几千人的队伍。旌旗飘扬,马嘶声此起彼落,场面十分壮观。众人谈笑风生,摩拳擦掌。只等皇上亲临。由于围场中一般不允许女眷进入,所以芙蓉在皇上的允许下女伴男装,混在后面。用皇上的话讲:“你给朕长长见识去,亏你还是旗人,咱们旗人的好东西什么也没见过,只会缠着朕问。”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几千人呼喇喇全部跪下山呼万岁,场面令人震撼,芙蓉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看到这种几千人同时对着至高无尚权力的顶礼膜拜,任何人都会心神激荡,热血沸腾。她想看看那几位阿哥此时的神情,可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其实不用看也猜得到,他们从小耳濡目染,早就对“权力”一词有着超出常人的理解,正因为如此,才无法洒脱面对,为了那个位子,既使争得头破血流也再所不惜。
康熙皇帝脸上含笑,从容挥手:“众卿平身。”每年秋狝的第一箭都要由皇上射出。此时早有人准备好弓箭,跪在皇上面前,将弓箭高举过顶。
康熙淡定得拿起弓箭,拉满弓弦,“嗖!”一支羽箭离弦飞出,在场众人齐声欢呼,纷纷纵马进入围场,秋狝正式开始。
芙蓉看过刚才宏大的场面,知道接下来就会是大批的动物遭殃了,没太大的兴趣,也不忍心看,拨转马悄悄往回走。
“芙蓉!”一个满含惊喜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乾清宫的女官如婷。她怎么会在这儿?
“如婷,是你!你这次不是没有随驾留在宫里了吗?”芙蓉也很高兴。
“是太后娘娘觉得这次皇上身边带得人有些少,怕人手不够,正好又些东西要送过来,就派我跟来侍候了。”如婷说。她看芙蓉是男装打扮,觉得有趣:“你这身打份真有意思,这是刚从围场回来吧?”
“是呀,如婷,跟我说说宫里的事吧,有什么新鲜事儿吗?”芙蓉虽经常能从十三阿哥那里收到由他代转的胤禛的信,可还是想亲耳听听他的消息。
“你可不知道,前些天宫里可热闹了。三年一度的先秀,太后和娘娘们每天忙着选阅秀女,太后忙不过来,还临时把我也调了过去。你知道这次选秀哪个秀女最好看最出风头?”
芙蓉心往下一沉,她知道历史,四十八年,如果没记错的话,胤禛封王不久,年氏就进府了。“是谁?”芙蓉仍笑着问。
“是湖广巡府年遐龄的女儿年雪柔。我见过她,长得娇媚俏丽,两只眼睛看着人时也是媚得很,身段娇小玲珑,一副可人疼的样子。连太后也夸她漂亮。”如婷说着突然压低声音:“你不会想得到,好几个阿哥争着想要她,都各自让自已的额娘去求过太后,甚至雍王爷那样的人,居然也为了这个女子,让雍王妃去求过太后,太后还惊讶的不得了呢!看来这次,雍王爷是真看上这年雪柔了。哎,这年雪柔的命也太好了,要真被指给了雍王爷,很可能一进门就是侧妃。……”
年雪柔,雍王爷,求太后,侧妃,这几个词在芙蓉脑中一直打转,如婷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她一字也没听见。对呀,历史上的记载,年氏是雍正最宠爱的女人,临死还晋为皇贵妃。看来真有其事了。“最宠爱、最宠爱……”芙蓉在心中冷笑,如果她是他最宠爱的,那自己又算是什么?是呀!自己的穿越虽是个意外,可也不能改变历史。早料到的事,可就这么突然就到了,心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接下去该怎么办呢?继续谈自己的恋爱,骗自己,只当没有那个胤禛的“最宠爱”?还是就到此为止,结束自己这段恋爱?
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上年雪柔了,那样的女子,哪个男人不会动心?如果是这样,也许她抽身还容易些,要不然以胤禛的性格,怎么可能放了她?虽然后人大都认为雍正宠年氏是因为她的背景,尤其是她的哥哥年羹尧。可芙蓉觉得也不完全对,从种种表现上看,雍正对他的年妃还是很有感情的,不然怎么会一直坚持到年妃去世才动手处死她哥哥。芙蓉就这样从早晨想到晚上,想到头痛。干脆,不想了,芙蓉抬头,和自己同住一帐的如婷早已睡熟,自己又何苦折磨自己?事到临头再说吧!
在围场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已过了八月。天气渐渐凉爽了。
胤禛的信还是照常寄到,信中总是不厌其烦地倾述着他的相思,有时是一封洋洋洒洒的长信,有时是短短的一首情诗,甚至有时只是两个字“想你!”。
芙蓉认真得看这些信,她想也许以后不会有太多的机会看他写得情书了。每次看完后,她都把它们仔细收好,却再不回信。
这些天在围场以外的草原上,芙蓉一有空就去练骑马,骑术大有长进。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时而纵马疾驰,时而慢步小跑,有时高兴了还大声地唱两句。而每当此时,身边总有一个人陪伴——阿思海。
他大多时候是沉静的,很少说话,却陪着她并肩而驰,相随左右。芙蓉说话,他专注的倾听;芙蓉讲笑话,他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芙蓉唱歌时,他就一眨不一眨地盯着她看,眼中的深情令她不敢回看。有他陪伴,芙蓉可以放心的骑马飞奔,而不必有任何担心。在他面前,芙蓉想笑就笑,想说就说;想起烦心事时,她会半天不说一句话,而阿思海绝不会打扰她,她沉默多久就陪她多久。
一天,两人又像往常一样骑累了马,坐在草地上休息。阿思海突然反常地主动说起话来:“芙蓉,我已经想好要送你什么礼物了。”
“嗯?”芙蓉心不在焉地应着,她又想起了胤禛和年氏。
阿思海并不介意她这样的反应,继续认真地说:“你不记得了,我去年就答应你要送你礼物的,今年一定要兑现!我已经想好了,就是它了!”阿思海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
芙蓉终于回神,她看看这张晒成健康色的英俊脸庞,笑说:“你还惦记着呢!我不是说了么,随便什么都行,无所谓。再说这些天,你每天陪着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那怎么行,我说过,给你的礼物怎么能随便,一定要配得上你的才行。芙蓉,你想要虎牙吗?”
“什么?”芙蓉疑惑:“虎牙?有什么用?”
“你居然不知道?你可也是满人呀!”阿思海惊讶地看着她:“咱们满人和蒙古人最信‘万物皆有灵’,动物身上的牙,皮毛都有趋邪避凶的作用。是最灵验最珍贵的护身符。犹其是兽牙,而其中数虎牙最难得,最受推崇了。我一定要打到一只老虎,拨下它最好最锋利的一颗牙齿送给你做护身符。只有它配得上你。”阿思海兴奋地说。
“还是算了吧,心意我领了,但确实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事,你叫我如何心安?”芙蓉看到他的一片真心,也看到他的执着。
阿思海看她这么担心她,更开心了,幸福的感觉充溢在心口。他真想说,就是为了她被老虎吃了也无怨无悔。
果然,没过多久,一天傍晚,芙蓉正在大帐中侍候康熙,突然听外边一阵喧嚣,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吵到连皇上都听得见了。
康熙也听到了这吵嚷,正要叫人去问。帐外走进一名侍卫,跪下禀报:“回皇上,御前侍卫阿思海带着另外几名侍卫打死一只吊睛猛虎,现在正在外面。阿思海受了点轻伤,太医已经包扎过了。”
“哦?”康熙双眉一挑,惊讶地问:“他们怎么发现老虎的?阿思海是被老虎咬着了吗?”芙蓉一听,浑身直冒冷汗,又急又气,却不敢露出来。
“回皇上,是前几天,阿思海在林子深处发现了老虎出没的珠丝马迹,他带着几个人,几天来一直守着那一带的树林,今天才打死了老虎。阿思海是被老虎的掌风扫了手臂一下,虽流了血,但并未伤到筋骨,大夫说休养几天就没事了。老虎的致命一刀就是阿思海砍的。”
康熙很高兴,夸赞道:“真不愧是朕的御前侍卫,咱们满人的巴图鲁!”笑着吩咐阿思海先不必来见他,回去好好休息养伤,又吩咐赏给所有参与打虎的侍卫不少好东西。芙蓉告退时,康熙忽然看了她一眼,问:“你刚才也担心了吧?阿思海倒是个好孩子,只不过他只是个御前侍卫,与你不合适——”忽然停住,没再往下说,若有所思地沉默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芙蓉知道皇上希望她从阿哥里选一个,希望她成为皇家的媳妇,可是——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0
第五十章
作者:冬寒 阿思海因要安静养伤,特意被单独安排住在一顶帐蓬里。芙蓉进去时,他刚躺下,一看她来,马上要坐起来,受伤的胳膊不由地按了下床,疼得脸有些变色。
“快躺下吧,别跟我客气了,这儿也没别人在。”芙蓉秀眉紧蹙,仔细看他已包好的胳膊。
“还疼吗?”芙蓉问,她看阿思海脸色略有些苍白,可能是刚才失血的缘故。右手臂已被绷带缠得紧紧的,外面还渗出些许血来。
“别担心,早就不疼了。芙蓉,我弄到虎牙了,”阿思海丝毫不介意身上的伤,很兴奋地说:“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等我把它做好再送给你。嗯,你要是能随身带在身上,会保佑你一切平安的。你,你会带在身上吗?”眼中流露出企盼。
芙蓉看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与老虎的生死搏斗,又受了伤,可心心念念地还是惦记她会不会带那虎牙。这份儿深情怎能忍心拒绝。芙蓉又想到胤禛送她的佛珠,那里面蕴含的何尝不是一片情意,这两人都用这种方式,向她表达着爱。而如今,胤禛正在费尽心思求娶年氏,自己到底何去何从呢?
“芙蓉,你——你不愿意带我送的护身符吗?”阿思海见她皱眉不语,紧张地问。
芙蓉抬头看见他略带孩子气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阿思海,你跟老虎拼命得来的虎牙我怎么能不要!不过以后再别这样了,太危险了。什么也比不上你自己的生命重要呀!”
阿思海脸一红,嗫喻着说:“不,你比我自己重要。”一句话说得芙蓉呆在那里。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灼热地看着自己,芙蓉脸上也现出一抹红晕,阿思海痴迷地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子,美得仿佛是草原上最灿烂的晚霞。
一天黄昏,一个内侍来请芙蓉,说是八阿哥请她过去一下,芙蓉跟着内侍走进一顶大帐。一进去,只觉里面热火朝天,五、八、九、十、十四阿哥正围着桌子谈笑喝酒。原来是他们请芙蓉来参加一个小型的聚会。
“奴婢给几位爷请安,爷吉祥。”芙蓉刚要福下身去,却有一支手轻轻扶着胳膊将她托起,芙蓉抬头对上那细长好看的眼睛,是胤禟。
胤禟懒散地对她一笑,旁边的八阿哥说:“芙蓉,这边坐。”他穿一身浅蓝长衫,前阵子经历了一番风雨,却依然是丰神如玉。
大家重新坐好,十阿哥早迫不急待的找十四阿哥继续拼酒,而十四阿哥从芙蓉一进来便心不在焉,两只眼睛始终盯着她,哪里还有心思和十阿哥喝酒。芙蓉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看着他嫣然一笑。
十阿哥找不到人拼酒,只好坐下来规规矩矩地听兄弟们说话。芙蓉默默听着,偶然吃口菜。九阿哥看了她一眼,忽然说:“最近在京里的人传来消息,说选秀基本上已结束了,只等皇上回去亲自看过了,该册封的册封,该指婚的就指婚。”
说起这个,十阿哥马上来了精神,他大声说:“今年选秀可出了好几桩希奇事儿,你们知道吗?”他不等别人回答,自己继续说:“可最新鲜的一件事就是古板正统的雍亲王,我们的四哥,居然主动跑到太后那儿去要一个秀女!哈,天下奇闻。四哥,你们相信吗?我在京里的人写来信告诉我这事,我还愣了老半天呢!”
“十弟,别说这些了,来,八哥和你喝一杯。”八阿哥端起酒杯,同时向芙蓉扫了一眼,眼中竟有怜惜。
芙蓉听到他们谈论选秀,眼皮也没抬一下,浑若无事的低头吃菜,好像此事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种事说起来才有趣,八哥,今儿高兴,你别总拘着我们。”九阿哥笑得很自然。他接着又说:“既然四哥能这么火上房的着急去求太后,看来是真看上那女子了,真是难得。这要是真如了他的愿,娶回去还不定怎么宠呢!其他女人嘛,恐怕就要靠边站了。”胤禟说话时死盯着芙蓉看。
“四哥不是那种人,我想他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五阿哥善意的说,他对芙蓉与胤禛的关系略知一二,不想让芙蓉难堪。芙蓉抬头冲他笑了一下,莹白如玉的脸宠上微微上挑的唇角,这一笑当真是‘我见犹怜’!
“来来,喝酒,总说这些干什么?你们谁要是想要,有本事就去抢,否则管人家闲事做甚!”胤禵早看出九哥的用意,他无非是想看芙蓉对四哥死心。可这种方式太残忍,胤禵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芙蓉。
“十四爷,奴婢敬您一杯可好?”芙蓉站起,双手举杯,双目如水,柔柔看着胤禵。她知道胤禵对她的好。
胤禵微微一愣,随即开心的笑了,也站起身,要与芙蓉干杯。十阿哥在旁边酸酸地说:“凭什么一屋子的人,就先敬他,就算轮着,十四弟也应排最后。”
芙蓉向十阿哥抿嘴一笑,俏皮地说:“十爷别急,奴婢还没恭贺各位爷晋爵封王呢!等会儿,奴婢要一一都敬到,哪位主子要是不给面子,奴婢可不依。”
众人一听都笑,八阿哥体贴地说:“要是一一敬到了,你就醉了,心意到了也就行了。”
“八哥别管,这小妮子今天说大话,让她尝尝酒醒后头疼的滋味儿。”十阿哥已是摩拳擦掌。
芙蓉心中想:我正求一醉。她慢慢将酒杯重新举到胤禵面前,巧笑倩兮:“十四爷,请!”
胤禵看她可爱的模样,心中却像被人揪了一把似的,脸上却是最灿烂的笑容:“请!”
那天,喝到很晚,芙蓉是怎么回来的,她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笑,笑到脸上有一丝冰凉划过,她恍惚中用手一摸,这是眼泪吗?好凉……
九月,皇上起驾回京。
坐在马车上,芙蓉挑开窗帘向外看,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数里,看不到边。一个人催马跑到芙蓉车边,是胤祥。“十三爷。”芙蓉含笑打招呼。
“芙蓉,坐车闷吗?要不要出来骑会儿马?”十三体贴地说,但眼中却似乎还另有内容。
芙蓉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说,就点头答应了。
芙蓉骑马与十三并驾,跑得倒很稳,十三夸她骑术有长进。
“芙蓉,怎么这一个月来你都没给四哥回过信,他隔三差五地来信问我你的情况。你,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了?”十三有些迟疑,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
芙蓉妙目流波,盈然一笑:“塞外距离京城虽远,但那些好的坏的消息还是像插了翅膀似的飞过来,我想不听都不行呀!”言语间并无任何不快。
胤祥听她坦然承认听到了消息,也就不在迟疑。“芙蓉,你不相信四哥对你的心吗?就因为听到那些流言就不理他了,害得四哥在京城担心你。”
“十三爷,芙蓉虽是一介女流,但还是能辨真假的,有些消息恐怕未必是流言。至少确实有个年雪柔,雍王爷也确实主动去求了太后,您能说这些是假的?不过真假其实都无所谓,我并没想去干涉,也没资格干涉。你要是因为不放心我,怕我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坏了你四哥好事的话,那我现在就给你和雍王爷吃颗‘定心丸’,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也不敢劳动您十三爷受人之托,亲自来劝我。”芙蓉说完,冲胤祥柔媚一笑,也不告辞,直接催马向前跑去。
芙蓉早知道四爷会不放心她,怕她回去后一时接受不了,让胤祥先来给她打“预防针”。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做,也许胤禛娶年氏确实有目的,但今后他俩之间会怎么样,其实跟年氏并无多大关系。即使没有年氏,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出现,关键是她能否过得了自己这一关。这些都是迟早要面对的关卡。
芙蓉骑马飞奔,听到后面有马蹄声,回头看,是阿思海。“芙蓉,为什么骑得这么快?当心些。”原来刚才芙蓉已在不觉间超过他,他不放心赶上来看看。
芙蓉让马慢下来,掠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头发:“阿思海,你不在皇上跟前行吗?”
阿思海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小会儿没关系的,皇上这会儿在车里歇着呢。
芙蓉烂漫一笑,看向远处。“我陪你跑会儿马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阿思海看她脸色有些苍白,脸上虽笑得美艳,眼中却是淡淡的伤感。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芙蓉爽快的点头,双眸凝望前方,马鞭一举,朗声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阿思海,比比谁快!”与阿思海相对一笑,两匹马并驾向前驰去。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0
第五十一章
作者:冬寒 九月底,康熙一回京,连颁了几道旨意。其中就有把湖广巡府年遐龄的女儿年雪柔指给雍亲王做侧妃,即日完婚。另一道旨意是把修建好的圆明园赏赐给胤禛。旨意一下,妒嫉的,猜疑的,高兴的,每人立场不同,感受也不同。那些妒嫉的,有的是妒嫉年氏命好,一进门就当侧妃。还有人妒嫉雍亲王,结了门不错的亲家,以后势力大增。而猜疑的主要都是些与雍亲王不是一党的人,自然也包括八爷党。他们觉得胤禛求得年氏是别有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的年羹尧刚被划归胤禛门下的镶白旗汉军。年羹尧乃明珠孙婿,嫡妻是纳兰性德次女,而明珠一家皆八爷党人。所以朝中一些大臣以及八爷党的人都认为,皇上是怕年羹尧有朝一日加入八爷党,使他们的势力愈加强大,防微杜渐,同时也为了扩大胤禛的势力,在党派之间取得平衡,所以将年羹尧这一虎将调入胤禛门下,不得不说其用心良苦。
当然,这些都是众人的看法,但年氏当了侧妃已是不争的事实。雍亲王府近些日子来忙得四脚朝天,准备迎娶年侧妃了。
夜静更深,芙蓉仍在灯下出神,从回京到现在五六天了,还没有单独见过胤禛。对于见不见他,芙蓉心里也很矛盾,不见,觉得有话要说,见了,又能说什么?芙蓉回想起前天,在御书房,阿哥们来给皇上请安,因为不谈政事,芙蓉就没回避。她站在一旁听他们父子说着话,始终没有抬头去看就在不远处坐着的胤禛。虽然她能感觉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得扫在自己身上,可芙蓉却面无表情得低着头。
“胤禛,你的事太后都告诉朕了。朕已想好,既是你有意,就成全了你吧,你让府里准备准备,过两天旨意就到了。”康熙慈和地看着他说,皇上看似是随意说的,其实他早已将此事的关系厉害反复琢磨很久了。虽然康熙自始至终没提年氏一个字,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指的这件事。
胤禛起身谢恩,眼风扫向芙蓉,却始终没能与她目光交汇。他不易察觉得皱了下眉,又坐了回去。
十四阿哥狠狠瞪了胤禛一眼,旋即看向芙蓉,眼中露出关怀。在塞外喝酒那天,是他抱着醉得人事不知的芙蓉回帐蓬的,虽然她喝醉后更加柔媚入骨,那夺魂的魅力,把帐中的几个阿哥看得目眩神迷,可他知道她心里难受、矛盾。她曾亲口说过对爱和婚姻的要求,所以他很明白当初她选择四哥时内心的矛盾,也明白她此时是在爱与不爱,妥协与离开中挣扎。胤禵想,如果当初芙蓉选择的是他,那又会如何?难道她就可以不痛苦了吗?
不管书房内是怎么讨论胤禛的婚事的,芙蓉仍是没任何反应,就像老僧入定一般,两眼下垂,直盯着地面,全身上下,连衣角都没动一下。
“皇阿玛,这是我四哥封王以来第一次办喜事,我们兄弟想好好给他热闹热闹,你看可好?”九阿哥含笑问。
“嗯,胤禟说得对,是应该这样,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太过了就好。”皇上摸着胡子说。十三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皱了皱眉。
那天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更是令芙蓉大吃一惊,就是此刻回想起来,芙蓉还恨得牙痒痒。原来,是十阿哥竟然跟皇上请求,胤禛娶亲那天,允许芙蓉到雍亲王府看看热闹。十阿哥说这话时,眼神与九阿哥交汇,九阿哥嘴角边露出笑容,显然,这是两人早商量好的。十阿哥一提出这个请求,九阿哥就大声附和,八阿哥想阻拦,但他们话已出口,只好看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略一沉吟,眼睛扫向芙蓉,见她恍若未闻,仍是敛眉低首地站着。
康熙微微皱眉,他是了解芙蓉的,平时的她绝不会是这种反应。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了。想了想说:“芙蓉,你也有很久没回家了吧?不如这样,到了那天,先去看看热闹,然后,朕特许你回家休息三天,等你回宫后把再在婚礼上见到的趣事也跟朕和太后说说,让我们也跟着乐乐。”
芙蓉倒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安排,知道他是体恤自己,当下微笑着跪下谢恩。皇上看她并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也就放了心,又吩咐让阿思海负责在她回家的这几天跟随保护她。
不知怎么,芙蓉听到阿思海会和她一起走,心里倒有了些许安慰。
一只飞蛾直直向桌上的灯火扑来,芙蓉想阻止它自取灭亡,用手将它赶开,可飞蛾却还是执着地扑进火中,看它在瞬间化为乌有,芙蓉呆住了。这时突然有人轻轻扣门。这种时候,会是谁?
她走到门前刚要开门,却又停下,缩回手去。有一种预感,应该是他。
“芙蓉,是我,胤禛。我今晚借故留宿在宫里,快开门。”真的是他。芙蓉不但没马上开门,反而后退了一步。是呀,也许该听听他怎么说,可听了又能怎样?什么原因,重要吗?他心里有她,她知道,可是,这种事之前有,以后还会有,她能骗自己多久,她不知道。
“芙蓉!”他在压低声音催促。芙蓉想,该面对的还是逃不过,先听听他怎么说吧。于是打开了门。
夹着一阵凉风,胤禛快步进来,反手关门。接着,芙蓉就落进了那个有些凉意的怀抱。许久没说话,只是被他使劲儿地抱着。而她的手却始终没抬起来回抱他。
“怎么了,不愿意抱我了?”胤禛轻柔地说话,同时嘴唇在她的耳边厮磨着。芙蓉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就知道这些天你在瞎想,可怎么也抽不出空来看你,你生气了?”他开始轻咬她的耳垂,芙蓉仍是不动。是呀,是忙,忙着娶一个在你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她将与你生同衾,死同椁。(资料记载,乾隆时期,年贵妃的棺柩同雍正九年去世的皇后乌拉那拉氏的棺柩最终一起进入泰陵的地宫,同雍正合葬)。他将是你最宠爱的妃子。最后还与你同时写入历史,被后人津津乐道地说了又说。而自己,只是一个穿越过来的“意外”,没有历史,也没有未来。
芙蓉正想着,突然感觉他在亲自己的脖颈,大手也在她身上来回游走,呼吸已变得热切而急促。于是她抬手,生硬地一把将他推开。
胤禛没防备,急退两步,灯光下,一脸愕然,呆了一下,随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芙蓉,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容我慢慢说好吗?咱们有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还是那么英挺,双眸熠熠生辉,笔直的腰板似乎在任何打击下都不会弯倒。
“四爷还是省些力气吧,马上就要迎娶新人了,没休息好,倒时候怠慢了美娇娘就不好了。”芙蓉平静地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芙蓉,你——,我是为什么,你猜不到?那好,我告诉你,我娶她,是因为——”胤禛没了以往的从容,有些焦躁。他很怕看到芙蓉刚才的表情,和她眼神中的冷漠。
芙蓉面无表情扭过头去,打断他的话:“四爷,请不必解释。你自然有你的理由。我也不是笨蛋,也能猜到一二。我现在心里太乱,让我静静。谢谢你专程来和我解释,我相信你心里有我,可我现在要好好想一想,请先回吧。”说完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她听到他向她走了一步又停住了,半晌,他说:“芙蓉,你说知道我心里有你,其实你不知道,你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对你的心。好,我给你时间,不过,不管你想什么都行,就是别想以此为借口说离开我,我不会答应的。别忘了我的话,你是我的人,此生,永生!”
见芙蓉始终不肯回身,胤禛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绢包放在桌上,转身走到门口,临出门时,转身深深看着芙蓉的背影,说:“桌上绢包里是一根我自己雕得玉簪,这么久不见你,又收不到你的回信,我——”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不该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想她,想得只能靠雕那个玉簪来排遣刻骨的相思;想得居然迫不急待地找借口今晚住在宫里,如果被他的政敌发现,岂不是授之以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从没想过他爱新觉罗•;胤禛也会如此疯狂痴心地爱上一个女人,这种痴心对像他这样一个有着万丈雄心的男人来说,是最不应该有的。胤禛最终开门走出,又转身轻轻替她关好门。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希望可以等到她改变心意,跑出来抱住他,然后告诉他,她也很想他。可屋中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胤禛看着遍开小院的芙蓉花,每一朵都是那么美,都像芙蓉或笑或嗔的脸庞。胤禛暗叹:哎,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自以为自己从不会对女人动真情,现在看来是太高估自己了,大概是因为那时还没有遇到她吧。
芙蓉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听到他离开小院的脚步声,她才转过身,腿脚竟有些疼了。她坐到桌边,打开绢包,里面是一只白玉簪,雕得是朵芙蓉花,芙蓉细看这花样,竟与她送给胤禛的荷包上绣的芙蓉花一模一样。每一朵花瓣,每一片叶子,皆如初一辙,可见他是花了很多心思和精神来雕的。这种玉芙蓉簪芙蓉本来也有,只是不论从玉的品质或是雕工上,都与眼前这支相距甚远。
灯光下,半透明的白玉散出柔和的光晕,通体细致洁白,握在手中,温润光滑。这是上等的和田羊脂白玉。芙蓉用手指轻轻抚触,感受胤禛雕它时,每刻下一刀,心里的感觉。当手指摸到背面时,觉得有些异样,翻过一看,这芙蓉花的后面竟刻着两个字,小得几乎无法看清——“禛蓉”。芙蓉反复念着这两个字,柔肠百结,两行眼泪潸然而下。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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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20
第五十二章
作者:冬寒 那晚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芙蓉对谁都采取退避三舍的方针。少说多做,除了在御书房兢兢业业当差之外,就是偶然去慈宁宫陪陪太后,对身外的事几乎不闻不问。太后和皇上都是喜欢懂事又省事的人,看她如此,都从心里更疼爱她。
临近雍亲王迎娶年氏没有几天的时候,德妃娘娘的生日到了。生日那天,康熙特地派李德全和芙蓉两人都去永和宫给德妃拜寿,并赏赐了好几样珍贵古董,以示恩宠。
芙蓉知道今天一定会碰到胤禛胤禵两家人,虽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皇上让她跟李德全一起去的目的就是表示对德妃格外的恩宠,也是对她多年来协助太后打理后宫,尽职尽责的奖励。
走进永和宫,里面喜气洋洋,给德妃祝寿的各宫主子,有脸面的奴才络绎不绝,热闹得很。正殿中,满屋的珠光宝气,胤禛胤禵两家人几乎倾巢出动,平时没机会进宫的份位较低的妾氏也都来了。
德妃今日一改往常的简洁朴素,穿着得极为正式,满头珠翠,脸上薄施脂粉,打扮得雍容华贵,神采奕奕。福晋、侧福晋、格格、侍妾们各自按品级穿戴,同样是富贵袭人。
芙蓉和李德全一进去,刚才的喧扰立刻没有了,变得极为安静。德全宣读完圣旨,德妃及众人跪下谢恩。来拜寿的人都告辞离开了,只剩德妃和胤禛胤禵两家人。李德全和芙蓉要告辞退出,德妃怎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亲切随和地赐他们坐下,又赏赐两人东西。
芙蓉知道胤禛此时就近在咫尺,正盯着自己看,这么些天,一直躲着他,终究今天还是没躲过。不想看他企盼流连的目光,芙蓉偏过头去,却正好与胤禵目光交汇。胤禵一身天青色提花长衫,腰系黄带,带上系得还是那个穗子,精气神十足,薄薄的嘴唇向芙蓉微挑,那模样就像是个顽皮的大男孩。
李德全稍坐了一下,便起身告退,德妃知道皇上一刻离不开他,也不敢久留,芙蓉想跟李德全一起走,但德妃说什么也不让她走,要她留下一起说说话。李德全很识眼色,忙对芙蓉说:“今儿个是德主子的好日子,你就不必着急回去了,皇上那儿我去回禀就是了。”向她一使眼色,告退走了。事到如今,芙蓉只得留下,她坐着一语不发,只看着别人笑了,自己也陪着笑笑。
自家人在一起自然是轻松自在得多,女眷们说说笑笑,德妃含笑倾听。胤禵在一旁插科打诨,引得众人越发笑个不停。胤禛仍旧在众人面前很少说话,只是因为是母亲的生日,所以脸上也带上了温和的笑容。而他的眼神依旧锐利,总是用探寻的目光在芙蓉脸上扫来扫去,他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些让他放心的痕迹,然而最后还是失望了,芙蓉从不与他目光相对,连一个略带温情的表示也没有。胤禛此时只觉得头疼,真就这么倔,这么些天了,还没消气?既然她说知道他娶年氏的目的,为什么还要这样?难道是怀疑自己对年氏确有感情,伤心了?这些日子,胤禛为了她的冷淡和躲闪,心都乱了。朝堂上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下绊使坏,他什么惊险没遇过,可他都能泰然处之,大江大浪都过了,偏偏在这个小女子身上翻了船。对她,软不是,硬也不是,只怕她一个转身再不回来,当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坐在胤禛身旁的那拉氏看到丈夫眼睛总看着芙蓉,怕被母妃瞧见不好,轻轻咳嗽一声,提醒他。胤禛慌忙回神,收回了盯着芙蓉的眼光。那拉氏虽早知内情,但仍很惊讶,成婚多年,她很少看到丈夫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忘情,竟至失态。再看十四弟胤禵,虽极力掩饰着,但他对芙蓉的眷恋,已从眼神中泄露无疑。做为过来人的那拉氏又怎能看不出。她在心中暗叹,都说红颜祸水,这芙蓉可不是一般的美貌,将来真要跟了别人,这两位爷还不知得怎么样呢!
“前些日子我帮太后阅选秀女,也见过那个年氏,长得倒还算漂亮,只是身子骨稍显柔弱了些,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你说呢?”德妃看着那拉氏说。
“回额娘的话,儿媳也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在宫里远远望见的,大概是有些柔弱,可能是因为年纪较小的原故吧,等进了府,好好调养着,想必就会好了。”那拉氏恭恭敬敬地回话。
德妃点点头:“我也是担心胤禛的子嗣问题,你们府里倒底人丁单薄了些,我只盼取回这年氏来,能早日为你们府里添丁进口。看见她那么娇弱,不禁有些担心。你是最贤慧通情理的,我自然再放心不过,等她进了府,你也多照应些,别让她受委屈。”德妃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对年氏是极为重视的了,其实她重视年氏的另一层原因还不便说出口,那就是年氏是皇上亲自指婚的,其家世背景又不同一般,自然不能与其他侧室相提并论。
芙蓉与胤禛虽相交已近两年,但真正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并不多,只限于几个阿哥,他们的嘴风极紧,至今也没向别人透露过一星半点,这恐怕多是出于对芙蓉的爱护。而他们两人已有肌肤之亲的事,就更是个秘密了,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就只有小高子知情罢了。虽说如此,刚才听到德妃和那拉氏的对话,芙蓉还是有些心虚,而胤禛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竟这么不管不顾地盯着她看,像是成心想让所有人都看出他们的关系来似的。
“额娘,您只管放心。”胤衬禵在旁边笑着说:“这次若是娶得别人,倒也罢了,您还要多吩咐几句,怕四哥对人家不好。可这次这位嫂子是四哥亲眼相中的,我听说还是一见钟情呢!娶回去自然要当宝贝儿一样宠着,还怕对她不好?用不了一两年,准让您抱上大胖孙子!”胤禵故意要当着四哥的家眷这么说。
众人听了都笑,只不过德妃是发自内心的笑,胤禛的家眷是咬着后槽牙在笑,心里却都不是滋味,而胤禵的家眷则是看热闹一样的在笑。
“你怎么就知道四哥是一见钟情,你们爷们儿每天在宫里忙得不回家,赶情就是忙着打听这些事呀?”十四的嫡福晋完颜氏开玩笑似的说。
胤禵依旧笑着,眼中却是凌厉的光芒,他看着胤禛说;“这还用打听吗,宫里都这么说。我听十哥说,那天四哥逛园子,碰到一个秀女——”
“十四,你又在胡说了,当着你嫂子们的面,嘴上也没把门儿的。”德妃责怪得看了一眼十四,不让他再说下去。毕竟,女人就是再大度,也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罢了,哪个女人受得了别人当着面讲自己丈夫是如何追逐别的女人的?这年氏还没嫁,就够出风头的了,再给她宣扬胤禛是如何钟情她,那等嫁过去,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就是那拉氏再护着,也没用。
自始至终,胤禛都没说话,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在胤禵说年氏时,脸色变了变,眼睛看着芙蓉,从打进门都没正眼看过他的芙蓉,此时竟突然抬头和他对视,眼中没有怒气,而是漠然。
德妃也察觉出在芙蓉和胤禛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再加上她已注意到胤禛今天的失态,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她多少能猜到些了。“到时辰了,用膳吧。”德妃传命摆膳。芙蓉起身告退。德氏和那拉氏都留她,芙蓉还是找借口退出来了,她怎能吃得下去,人家一家人亲亲热热的,自己算什么?更何况吃着饭还要被胤禛胤禵两人看来看去,这份儿罪她可不想受。
从永和宫出来,芙蓉感到一身轻松,此时正值金秋十月,天高云淡,金风送爽。长长的甬道上只有芙蓉一个人在走着,看着红墙碧瓦,重重宫阙,芙蓉突然有些厌倦了,也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1
第五十三章
作者:冬寒 几天后,雍亲王迎娶年氏的日子到了。
本来十阿哥、十四阿哥是要一大早就接芙蓉出宫的,先去雍王府等着,用十阿哥的话说,“看热闹要赶早。”可芙蓉怎么会有那份儿心情,她对雍王府并不感兴趣,不想早早去那儿看着他们忙忙碌碌,更不想看到新郎官雍王爷。所以请他们先去,自己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十四阿哥看出她的心思,就劝着老十先走了,临走时,他偷偷捏了一下芙蓉的手,眼中有安慰、有怜惜。趁老十走出去,他低声说了一句:“别担心,你只当是去看热闹,一切有我。”
因为求皇上让芙蓉去参加婚礼的事,十四阿哥没少和老九老十吵嘴。他怪他们太过分,明知芙蓉与四哥的关系,还故意这么做,这不是欺负人吗!连一向对弟弟极为宽厚的八阿哥也板起脸来狠狠训了他们俩,并警告他们再不要用这种方式伤害芙蓉。九阿哥也很后悔,自己只是一时气不过四哥,恨他怀着目的去讨年氏,而皇阿玛为了分散平均阿哥之间的势力,竟痛快得答应了。年氏嫁给四哥,她后面的家族也都成了四哥的人,这对他们这一派,是个不小的损失。他一肚子气,不知要撒在哪里,又想起芙蓉当初不顾自己的一往情深,竟选择了四哥,害得他几个月都过得浑浑噩噩,后来还是被八哥狠训一顿才缓过劲儿来,而最可恨的是自己到现在居然还忘不了她,只要一看到她,心就咚咚地跳。这种种原因加起来,九阿哥就把怒气、怨气统统撒在芙蓉身上了。等被八哥、老十四骂过后,他才回想起那天在书房的情形,芙蓉始终低着头,逆来顺受的样子,他感觉很心疼。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芙蓉由阿思海护送着出了宫,按皇上的意思,这几日在宫外都要由他来保护芙蓉。她心情不好,但她自信还能控制自己。今天她只是一个看客,今天的主角是她的情人,今天的节目是她的情人和别的女人结婚。芙蓉已想好了,她要看到这全过程,甚至是闹洞房。她想试试自己的心可以承受到哪个地步。今后他们会如何,此时她不愿多想,只决定跟着自己的心走。
芙蓉从马车里向外看,骑着骏马的阿思海今天似乎格外高兴,显得神清气爽。虽只穿着一身常服,但仍旧有一种威猛的气势,顾盼之间风采出众。看着这个为了送她一样礼物而去和老虎拼命的男人,芙蓉突然很愧疚,她到现在还不了解他,对他的家世,背景,他的一切几乎都不了解。芙蓉一直有个很大的疑惑没有问过他,一般来说,这御前二等侍卫可不是轻易能当得上的,首先这御前侍卫就只有从皇亲贵冑或大臣之后中选拔担当,能当上就已经是全家族的荣耀了。而这二等侍卫就更是不易爬得上去了,不是皇上特别信任的人或在朝中没后盾的人就更别想了。可芙蓉从没听说阿思海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他年纪不过二十岁出头,却早已是“二等虾”了,这是为什么?而且康熙好像对他还很好,上次御书房他为了芙蓉抗旨的事,也不过是狠踢了他一脚,罚了俸而已。
“阿思海,你把马拴在车后,上车来咱们聊聊,反正时间还早,让车夫慢点赶车。”芙蓉觉得应该多了解了解他。
阿思海听了芙蓉的吩咐,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好像芙蓉把他怎么着了似的。他犹豫了一下,就照她说的做了。
阿思海上车坐好,看了看芙蓉,她今天依旧没有刻意打扮,换了一件八成新的白色缎绣玉兰蝴蝶旗装,身上不带任何多余装饰。梳着家常发型,只别了一根他常能看见的珍珠簪,耳朵上戴了珍珠耳坠,其它再无任何饰物。她显然没有趁机想在雍王府出风头的意思。
在阿思海看来,这才是芙蓉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是她真正可贵的地方。她总是那么淡淡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大多数女人极其在乎的事,她反而看得很淡。她有绝世倾城的容貌,确总是那么不在乎的样子,并没太把这个当回事,更没去好好的利用它达到什么目的。而她随意芳菲的样子,才是最吸引人的。大多数女人,在今天这种时候,哪一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以求博得别人的观注,让自己成为焦点。她们总是忘了婚礼的主角是谁,既使想出风头也应选在适当的场合。
“我脸上有花吗?”芙蓉笑问:“你盯着我看什么?阿思海,拿来吧。”
阿思海又是一个大红脸,看到芙蓉伸出的手,不解地问:“什么东西?”
“噗嗤!”芙蓉笑出声来,“傻子,你血也流了,伤也受了,那东西就永远放在你那儿了?”
听芙蓉叫他“傻子”,阿思海反而极高兴:“哦,我,我以为,以为你忘了,所以一直没拿出来。其实早准备好了。”原来他怕芙蓉根本没拿那礼物当回事,早已忘到脑后,所以一直没勇气送给她。
芙蓉凝眸看他说:“你把我当成那么冷血的人了?我那么没良心吗?”
“不,不是,我是觉得你心里,你心里可能装不下那么多人,我——”阿思海早看出芙蓉心里有人了,但知道不会是自己。
“我心里有没有人,并不妨碍我和你真心交朋友。阿思海,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傻子。”芙蓉秋波流转,笑盈盈地说。
阿思海沉默了一下,伸手从胸前贴身处掏出一个小布包,慢慢打开,一颗雪白如玉般的虎牙,顶端穿了孔,穿着一根较粗的银链子。“是我亲手做的,这根银链是我出生过百岁时,我额娘给我的百岁锁上的链子。这也是她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阿思海轻轻抚摸那银链,回忆着:“我不到两岁时,额娘就走了。没过几年,我阿玛也因病去世了。我成了孤儿,那时我八岁。你可能不知道,我阿玛就曾是皇上身边的三等侍卫,我家以前一直在关外,我阿玛曾是武科乡试第一解元,进京会试后又中了第四名,他武艺好,人也忠厚,皇上很赏识他,亲自点他做了侍卫。”
芙蓉听到这儿,忽然想到一件事:“阿思海,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你是镶白旗下的,那你的旗主应该正是雍亲王吧?”
阿思海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不解地说:“是呀,你怎么想起问这个的?”
芙蓉笑了笑:“没什么,随便问问。”她心里想:“我倒忘了阿思海正是胤禛旗下的,‘现官不如现管’,要是胤禛想和阿思海过不去,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阿思海继续回忆着:“没想到我阿玛英年早逝,皇上怜惜我是孤儿,亲自为我安排了生活,还让人教我读书习武。可能是天生的吧,书本上的东西我学得一般,但在武艺上还算有悟性,十七岁时,就被皇上调到身边做了三等侍卫,后来立了功,又升了二等。芙蓉,我在这世上已没什么亲人了,在我心里,只有两个人最重要,一个是皇上,他是我的恩人。一个就是,就是你。你是我的——”阿思海不再说下去,他抬眼定定地看着芙蓉,把虎牙递过去。
芙蓉从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没想过阿思海竟是个孤儿。想到自己穿越来清朝,这里虽也有父母,但毕竟自己心里知道那不是她真正的父母,看到他们对自己那么好,常有心虚的感觉,觉得那份儿爱本不是属于自己的。算起来,她与阿思海也可说是同病相怜了。
胤禛送她的佛珠和簪子,芙蓉至今没带过,她也珍惜这份儿情意,只是觉得一旦带上它们,就像是烙上了他的印,成了他的女人,不再自由。它们给她压力,所以芙蓉只把它们仔细地收藏着。而这虎牙,想到是阿思海拼了命,流了血换来的,芙蓉怎么能不带上。胤禛在一个人身上失意了,还会在许多人许多地方得意。他还会得到很多很多,可阿思海呢,他又拥有什么?除了一颗真诚火热的心,他不可能给她更多,芙蓉怎能忍心让他失望。
阿思海看芙蓉戴上了那颗虎牙,又把它从领口塞进外衣里,贴身带着。他笑了,眼中有感动,有不悔的执着。他因是孤儿,又从小就进了宫,所以一直没有成亲,他自己对这种事也从没上过心,自从遇到芙蓉后,他更是一颗心全放在了她身上,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到达雍王府的时候,正是新娘的轿子到达的时间。芙蓉故意让马车停得离大门远些,自己下车步行到门口,阿思海已和她说好,等宴席结束再来接她。芙蓉走到门口时,正看到新娘的轿子被抬进院里,芙蓉也混在很多客人中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喧嚣的唢呐锣鼓声把气氛渲染得喜气洋洋。这可是她穿越来清朝看的第一场原汁原味儿的满族婚礼,而最具讽刺意味的是这居然是自己情人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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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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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21
第五十四章
作者:冬寒 她看到胤禛了,一身喜气洋洋的吉服把他衬托得更添神采,清俊的面容略带笑容,唯一不能改变的是那眼睛,依旧幽黑清冷,从里面依然读不出多少喜怒哀乐。但今天他应该是很得意的,芙蓉想,既抱得美人归,又在政治上得到了更有力的支持者,真是双喜临门啊!
芙蓉定定地望着他,混在这么多人里,他是不会发现她的,或者说他根本没时间发现她,因为这时候新郎该向轿子连射三箭了。司仪走上去,将弓、箭递到新郞面前,胤禛刚要接过,突然怔了一下,锐利的眼睛疾速向芙蓉站立的方向扫来,显然,他看到她了,两个隔着热闹的人群对望。一瞬间,芙蓉和他都听不到周围的喧嚷了,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相隔不远,却咫尺天涯。胤禛的眼睛不再有刚才的清冷,在看到芙蓉的刹那,变得灼热深情。他张了张嘴唇,像是对她说了什么。芙蓉脸色有些苍白,楚楚地站着回望他,然后慢慢把眼光移向别处,不再看他。他心中一急,抬脚向前迈出一步,像是要奔向她。司仪见王爷半天没接弓箭,那轿子还等着呢,只得小声提醒他:“王爷,请接弓箭。”
胤禛猛然清醒,仿佛才想到自己身在何处,艰难地把已迈出的脚收回去,他犹豫了一下,看向芙蓉,又低头看看弓箭,咬咬牙,拿起了弓箭。他想,不管怎么样,先把眼前的婚事办了,自己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回头任她打骂出气便是,反正他早已决定用一生的时间好好爱她。现在就算是欠了她的,今后他会用自己的全部来补偿她。
搭上弓,向天射一支。司仪唱:“一射天狼!”向地射一支,司仪唱:“二射地妖!”向轿前射一支,司仪唱:“三射红煞!”众人一待射完就哄然拍手叫好,芙蓉看到他的动作,心,像被刀在割。疼痛让她更清醒,她觉得既然来做看客就要投入一点,这样才比较“专业”,所以她竟也跟着拍起手来。脸上笑得灿烂。“真的这么高兴?”胤禵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
芙蓉扭头笑答:“是呀,以前还没机会看过人家成亲的过程呢,今儿个算是补上了。”
轻轻地,芙蓉感到他握住了她的手,在耳边柔声说:“就这么要强,连一丝难过也不想让人看出来。”
听了胤禵温柔体贴的话语,芙蓉眼中忍不住要泛出眼泪,但她马上一摆头,把眼泪逼回去,冷冷一笑:“哼,十四爷想看我怎么样?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吗?那您恐怕要失望了。既使是女人,也是有自尊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打掉牙齿——”芙蓉盯着胤禵一字一字地说:“也要,和——血——吞!”
“好!有骨气!这样的芙蓉才是我喜——咳,我是说,你没有小女人的惺惺作态,博人同情。对呀,既然来了,就应该好好看热闹,何必自哀自怜,反倒俗了。”胤禵激赏芙蓉这种外柔内刚、越挫越强的个性。
“十四爷,刚才言语冲撞,请海涵。”芙蓉今天像带了刺一样,谁敢招她,她就会狠狠反击。而她更容不得像十四那样用怜惜的眼光看着她,她不要同情,讨厌同情,十四本是好心,但她不能听他那么说话,她怕忍不住会哭,如果真哭出来,那她绝不原谅自己。十四仍握着她的手,掌心传来阵阵暖意,仿佛要把全部的力量传送给她。
“十四你,求你件事。”芙蓉小声说。这时,凤冠霞帔的新娘由陪亲婆扶下轿,蒙着“盖头”,由司仪引领新娘沿所铺红毡走至院中预设天地桌前,与新郞同跪。开始拜天地了。此时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胤禵看着他们拜天地,冷冷一笑,低头问芙蓉:“你刚才说什么?太吵,没听清。”
芙蓉拉他站得远些说:“我说我想求你一件事,等会儿,也带我和你们一起进去闹洞房。”
胤禵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说:“从没听说女眷去闹洞房的,你去干什么?”
芙蓉轻挑嘴角说:“女眷?请问十四爷,我是谁家的女眷?再说,我是奉皇上命令来观礼的,既然要看,就看全了,回去和皇上太后说起来,也能捡些有趣的事讲,不然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他深深地盯着她,看到了芙蓉认真的样子,了然一笑,“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好,你说。”芙蓉就是想看到自己的情人和年氏在洞房里的样子,她要让自己学会麻木。这样,等到有一天,她要离开他的时候,也许可以使自己的心不会太疼。
“我的条件就是等一会儿去看完闹洞房后,别再去参加宴席了,直接回家吧,答应吗?”胤禵的条件出乎芙蓉的意料。她盯着他看,心中泛起感动,慢慢点点头。他的脸稍微红了一下,把头转开。
他们俩在这儿说着话,那边仪式已完成。在一片大人和小孩子的哄笑声中,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
芙蓉看见那拉氏和几位女眷今天也同样打扮的喜气洋洋,不管是真的假的,她们脸上都带着笑容。钮祜禄氏今天也一直在帮着忙前忙后,芙蓉盯着她看出了神。“看什么呢?你不是要看闹洞房吗?九哥十哥他们都去了,咱们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是不是不想去了,不去也好,我——”
“谁说不去,快走。”芙蓉催着胤禵带路。
“哈哈——”还没走近新房,他们就听到里面的哄笑声。胤禵说:“好戏开始了。”与芙蓉并肩走进新房。
他们一走进去,房里立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芙蓉。八阿哥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九阿哥责怪地看了一眼十四阿哥。五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五阿哥,还有些皇亲贝子阿哥也都在场。挤了一屋子人,好不热闹。芙蓉给众主子行了礼,便退到较远的地方站着了。
看到芙蓉进来,胤禛一直平静如水的眼眸中刹时泛起一丝波澜。她进来干什么?这个老十四,安的什么心?芙蓉,你这是何苦!总之都是我不好,你又何苦折磨自己。他盯着芙蓉,双拳紧握缩在袖子里。眼中甚至流露出恳求,他希望芙蓉离开,她在这儿,是对他们两个人的折磨。然而芙蓉却无动于衷。
芙蓉此时只专注地打量那位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她已经被揭开了盖头。端端正正地坐着,蛾眉皓齿,粉面含春。含羞带笑的样子甚是动人。
此时屋中渐渐安静下来,人们只盯着芙蓉和新郎新娘来回看。芙蓉见此情景,便笑着说:“几位爷怎么看见奴婢进来了就不说话了。今儿个是雍王爷的好日子,皇上允许奴婢来观礼,还让奴婢回去把有趣的事讲给他和太后听。奴婢想,这婚礼上最有趣的事自然要数闹洞房了,所以就来了。几位爷之前不是说要好好热闹热闹吗,还不赶紧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众人闻言都乐了,十阿哥首先说:“不错,难得今天是四哥的好日子,咱们今天要不逗逗两位新人,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十四爷也笑着说:“你们无非也就是请新人喝个交杯酒之类的,也没个新鲜的名目,皇阿玛早听腻了。”
九爷说:“要不还按咱们满人的规矩,新娘子“坐帐”,让四哥来问新嫂子吧?”
众人轰然叫好。坐帐俗称“坐福”,是满州人的传统婚俗,原本还要在院子里搭个帐蓬,后来渐渐地就省去了。新娘坐帐时,屁股下还坐把斧子,用垫子放在斧子上,寓意坐福。新郞身上背包,绕新娘三圈,问“留不留宿啊?”新娘回答:“留宿。”如不答,新郞便要再绕三圈再问。
大家都想看平时一本正经的雍亲王背着包袱问新娘的样子,连忙叫人去准备。不一会儿,斧子和包袱都拿来了。在大家商议准备过程中,胤禛始终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看一眼芙蓉,心里一下一下的疼。他爱她,可现在却在伤害她。他是为了比儿女之情更重大的事才走这一步棋的,原本想着只要向她表白自己的真心,让她坚信他的真爱只属于她一个人,那她就会理解甚至支持他这样做,可现在看来,他错了。她不是那种女子,她受不了这个。“不要让我失去她,否则——”胤禛在心里默念。
“四哥,请吧。”十阿哥亲手为雍亲王系上包袱。大家已忍不住在笑了。八阿哥一直没多说话,只在一旁含笑看着。十三阿哥笑归笑,但也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替四哥解围。
年氏虽含羞一直低着头,可她清楚这屋里因为多了一个人,气氛全变了。她偷偷抬眼,打量那个站在屋角的女子。当她看清这女子的容貌时,不由暗自倒抽一口气——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自己在宫里时,听说的干清宫的那个女官吧。除了她,谁还配被宫里众口一词形容成“艳冠群芳”?除了她,谁还能让这满屋子的男人丢下自己这个艳如桃李的新娘子不看,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还有,她的丈夫,今天的新郎,自打芙蓉进来,就再没说过一句话,动一动身子。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想到这儿,年氏壮着胆,含羞抬头看了一眼丈夫,在她看到他眼睛的一刹那,她愣住了,心里顿时冰凉。他,正看着那个女子,他的眼光是多么复杂呀!那里面有什么?是爱,是情,是恳求?他从没这样看过她,哪怕是在宫里的那段日子,那段她自认为最美妙幸福的时光——他和她,虽见面不多,说话不多,可他对她真的很好。温和,体贴,关心——还有,他清峻的面容上一双黑得不带一丝杂色的眼眸,盯着她柔声问:“你愿意跟我吗?你点头了,我就去求皇上。我会对你好的。”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的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印,再也擦不去了。她点头了,无怨无悔。可是,现在她才知道,他竟可以用这样一种深情的眼神去看一个人。
喜娘把斧子放在年氏身下,垫上垫子,年氏顺从地坐上去。胤禛被大家哄着只得开始在新娘面前来回走了三次,勉强问:“留不留宿啊?”刚一说完,屋里屋外看热闹的人都笑弯了腰。这可是雍亲王呀,居然也被兄弟们耍笑成这样。
年氏是知道规矩的,她刚要张口回答,却被在屋里看热闹的十五阿哥拦住,十五阿哥和这些成年阿哥比起来算是年纪小的了,他笑着对年氏说:“新嫂子别忙答话,等我四哥再问一遍。”
十四阿哥嚷嚷着:“老十五你懂什么,人家新嫂子是怕四哥累着,心疼啦!”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年氏娇羞无限,心里暗暗盼着他们快点走。
胤禛只得又照刚才的样子来了一遍,当他问:“留不留宿啊?”,不等年氏回答,众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大喊:“留!”紧接着十阿哥又扯了一嗓子:“不留我四哥今晚可住哪儿呀!”
“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芙蓉也一直都在笑,有那么一瞬间,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她甚至是真心的在笑,她甚至忘了眼前的新郎是自己爱恋缠绵的情人。芙蓉笑得欢畅时,看到八阿哥和九阿哥同时向她看来,八阿哥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而九阿哥抿着嘴,直直地望向她,眼中带着歉意和关心。芙蓉心中明白,却并不怪他,这是她应该面对的,所以回了他一个笑脸。九阿哥看到芙蓉的笑靥,怔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转过脸去。
终于,闹洞房结束了,在十三阿哥连请带拉的带领下,众人都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雍亲王已被拉出去喝酒,临被拉出门时,还不放心得看着芙蓉。十四爷觉得没什么事了,向芙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去,他自己也被十阿哥脚不沾地的拉走了。芙蓉跟着众人往外走,由于都是主子,芙蓉让主子们先行,自己落在了最后面。
年氏见状,慢慢站起来说:“这位姑娘请留步,我想和你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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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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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21
第五十五章
作者:冬寒 听到年氏要跟自己聊几句,芙蓉愣住了。今天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呆会儿胤禛可能就回来了,她居然要和自己聊天?
施过一礼,芙蓉沉静地问:“请问侧妃有何吩咐?”她站在年身较近处才闻到年氏身上散发出一股桂花油的香气,清清淡淡的,并不难闻。大概是年氏比较偏爱这种香味吧。
“我名份虽是侧妃,可咱们还是按满人日常的习惯,称我侧福晋吧。”年氏重新坐下,温和地说。在当时的清朝,虽然有些皇子已是亲王、郡王。但人们在日常里还是习惯称他们的妻子为福晋,而很少直接称为王妃的,这只是满人的习惯而已。
芙蓉垂眼说:“是,侧福晋有何吩咐?”
“其实也没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皇上身边的芙蓉婉侍吧?”年氏娇滴滴地问。
芙蓉点点头,心说你还猜得真准。年氏微微一笑:“我在宫里时,正好赶上你随皇上出巡塞外,没见过你。可我们那些秀女从一进宫就听说你了,宫里人跟我们说,有位芙蓉婉侍,极得皇上太后宠爱,还夸你有倾城之貌,艳绝紫禁城。当时我们这些秀女都好奇得不行,还直恨没机会见到你。刚才你一进来,我就猜出你就是芙蓉。”
芙蓉平静地说:“侧福晋这么说,奴婢不敢当。奴婢不过是侍候皇上的女官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心想你把我留下不会只是想夸我的吧?
年氏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婉侍常年在宫里,跟我们王爷应该很熟吧?”
芙蓉心中冷笑,这个年氏,进门头一天就打听丈夫的事了,也不知是个有心的还是个没心的。胤禛是什么人?他的事岂容别人去管?当下答道:“奴婢虽常在干清宫见到雍亲王,也不过是行个礼问个安而已,王爷是主子,怎么会跟奴婢很熟呢?”
“是吗?你间天得看见王爷,还不熟,那要是这么看来,我和王爷的缘分要算是天注定的了。”年氏笑得如花般娇艳。她的侍女端来茶,她接过来来喝了一口,边摆弄着杯盖边回忆:“那天我在御花园和姐妹们玩耍,后来发现自己的手帕不见了,姐妹们都跑到别处去玩了,只有我留下来找手帕。正找着,有个男子的声音在我背后问:‘你找的是这个吗?’我忙回头,就看见了王爷。当时他穿着一身蓝色丝绸长衫,领口袖边提花,腰系黄带,显得长身玉立,气度沉静。他手里拿的正是我的手帕。我一看是黄带子,就猜他是个阿哥,边忙施礼。他很温和地让我起来,又把帕子还给我,还问我是谁家的叫什么。说起来我也真傻,直到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位阿哥。直到我们第二次见面时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年氏突然脸红了,陷在回忆中不再说话。
芙蓉听她长篇大论地讲和胤禛如何想识,心里感到一阵厌烦。胤禛如何刻意得接近年氏,如何讨得她的芳心,如何算计娶到她的好处,芙蓉只要一想到这些,就从心底里厌烦,一种恨意涌上来,只恨不得立时离了这里。她见年氏正低着头,含笑回忆她的美好初恋,居然把她忘到了一边,只得又施一礼说:“时辰不早了,今天是侧福晋的好日子,奴婢不便久待,要是没什么吩咐,奴婢告退了。”
年氏这才回神,她留下芙蓉,是因为刚才闹洞房时,看到王爷对芙蓉的态度不一般,所以故意在芙蓉面前讲起他们的事,想让她明白谁才是王爷想要的女人。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再留她,于是点点头,让芙蓉走了。
走出年氏住的院落,向四周看看,芙蓉一时竟有些踌躇,不知该怎么走。刚才来时是胤禵带路,当时自己心乱如麻,只记得胤禵带着她七拐八弯地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的,现在让她自己按原路走到王府大门,几乎不可能。
芙蓉凭感觉选了一条路,信步走着。雍王府建筑凝重典雅,气势宏大。府里并没有繁复的装饰点缀,整体风格一如胤禛的处世风格:简练、大气却不露锋芒。芙蓉一路也无心仔细欣赏雍王府的景致,她选的这条路显然不对,越走越清静了。
“芙蓉姑娘!”一个人气喘着从后面追上芙蓉。
“小高子!”芙蓉回头看到他,不禁有些失笑,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姑娘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让奴才好找!”小高子边擦汗边喘着气说:“我们爷刚才特地吩咐奴才来找姑娘,请姑娘不要去参加前面的宴席了,爷已让人另备了上好的饭菜,摆在书房里,请您去那儿先用点儿,爷说他抽个空儿一会儿就过去,请您务必在书房等等他。”
芙蓉知道胤禛是担心她,也知道他想对她说什么,无非是一些解释、赔情的话,可她在乎的并不是那些,芙蓉也不可能让他明白一个来自三百年后的现代女性思想里的东西。
“小高子,去和你主子说,我不太舒服,先走一步了。你把往出走的路指给我就成了。”芙蓉说。
小高子一听这话,急了,苦着脸说:“好姑娘,千万可别走,爷知道了准得抽我!,自从您从塞外回来,就一直冷着、躲着爷。爷一天到晚阴着脸,府里上下没人敢喘口大气。福晋为了准备迎娶年侧福晋的事,经常要跟爷商量,可爷从来没认真听过,总是不耐烦地说一切由福晋做主,其实奴才知道是为什么。”小高子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四下望了望,确定没别人,稍稍走近一步,压着声音说:“爷真正的心尖子是谁,姑娘不知道?求姑娘好歹给爷一个当面说话的机会,要不然让爷怎么安心呢?”
“小高子,我只说让你指条出去的路,你就啰嗦个没完。你请我给你们爷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是想让他解释完了,好安心地去入他的洞房吗?我没那个心情!”芙蓉沉着脸说。
小高子很少见芙蓉这么疾言厉色得说话,知道她是真恼了,眼珠一转,赶紧赔笑说:“姑娘别生气,出府门的路是往左边走,奴才这就指给您,然后就走。”说着,他详细把路指给芙蓉,一看芙蓉点了头,赶紧告退,一溜烟儿地跑了。
芙蓉猜到小高子去干什么,也不理他,快步向府门走,在这雍王府,她感觉压抑得快要窒息了。只想赶快回家,让自己喘口气。
正以最快速度向前冲,突然一支手从后面生生拽住了她。她没防备,直接被拉入那人的怀抱中。
芙蓉奋力一挣,刚挣脱却又被重新抱住。“雍亲王,请你自重!”芙蓉恼怒地说。
一身吉服的胤禛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抱着她,也不在乎身上的新衣早就拉扯得不像样子了。紧接着,他拉着她的手,一声不吭地向另一个方向走着。芙蓉本想再挣脱,可想到此时在这里拉拉扯扯地实在难看,只得由他拉着了。
穿过几道门,走进一个种满芙蓉花的僻静院落,芙蓉知道,这就是他的书房。一进书房,胤禛便将门反锁。芙蓉冷笑一声:“哼,新郎官这是在做什么?让人看见了还不笑掉大牙。新婚之夜不去洞房,却和另一个女子反锁在书房里,你是不是喝多了?”
“芙蓉!”胤禛语中含着一丝责怪。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是我不好,你别怨我了,好吗?”冷面王居然低声下气的恳求她。
芙蓉心里一酸,看着他清峻的面容流露出款款温柔,眼泪已极不争气地流下。忍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是没把这该死的、该死的眼泪咽进肚子里。看到她哭了,胤禛一声长叹,轻柔地用一个又一个的吻将晶莹的眼泪吻干。“芙蓉,我想你,想疯了。”炽烈的唇仿佛要在她的脸上印下属于他的痕迹。可那泪珠却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把紧拥的两人胸前的衣襟都印湿了。他们就这样抱着吻着,暂时忘了身在何处,忘了周围的一切。
良久,芙蓉不再哭了,她已把多少天来积攒的眼泪流完了。理智告诉她,必须离开这里,再不走,雍王府的人找不到主子还不要急死了。今晚,是他与年氏的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呀!“胤禛,你放开我,我要走了。”芙蓉平静地说。
沉默,“今天先放开你,可以。但是以后,永远都不会放,明白吗?”胤禛松开怀抱紧盯着她说,幽黑的眼眸急切地在她脸上寻找着答案。
芙蓉苦笑一下,避而不答,只淡淡地说:“既然娶了她,自然该尽你做丈夫的责任,你快走吧。”芙蓉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年氏,那个漂亮的女人,他亲自求来的女人,正等在洞房里,今晚会和他——芙蓉不想再折磨自己,甩甩头,退后一步,用手帕擦了一下脸,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开门。
“芙蓉,不管怎么样,别离开我。”胤禛在她身后说。今晚,这是他第二次用恳求的语调对她说话,他,是真的怕,怕她就这么走掉。有时,坚强如他,也有害怕的时候。心硬如他,心上也有最柔软的地方。
芙蓉站在门口没有回头,迈出门槛儿时,快速说了一句:“胤禛,若无缘,莫强求。”说完,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出去,后面已听到他的脚步声,似乎是要追出来问个究竟。
“爷,您怎么在这儿,到处找不到您!”那拉氏的声音,她叫住了要赶上来的的胤禛。芙蓉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雍王府。走出大门,她回头望了一下,自嘲的一笑:曾几何时,她还想进来参观一下。可做梦也没想到竟是在这样一种特别的时候,以这样一种心情来的。老天爷,真会作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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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府中,芙蓉和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脑中还在回想着昨天在雍王府的情景,既使是见到亲人的欢喜,也无法令她舒展眉头。
“芙蓉,怎么一吃完就回屋,也不出去走走?”鄂济氏也跟了进来。
“额娘请坐。”芙蓉亲切得笑着:“许久没回来了,还真想我这间屋子,所以一有空就想回来坐着。再过两天不是又要回宫了吗?”芙蓉说着,想到马上又要与家人分别,情绪低落下来。
“芙蓉,”鄂济氏拉起她的手,关切得看着她说:“瞧你,瘦了许多!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跟额娘说说。”
如今的情境,进退两难,却没个知心人述说,芙蓉想了想,问:“额娘,假如有个男人,他很爱我,但他还有比男女之情更重要的目标想去实现,也许,为了达到那个目标,他会牺牲很多,甚至自己的感情,您说这样的男人,我应该爱他吗?”芙蓉很想听听额娘的意见,她很早前就发现这位额娘是一位很有见地的女子。
鄂济氏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得越发明艳了,真正是“出水芙蓉”,这样的人品,在宫里,一定有不少爱慕她的人,而这些人十有八九是那些阿哥们了。记得那次芙蓉在五阿哥家落水,送她回来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是何等紧张,尤其是四阿哥,送芙蓉回来时,紧握她的手不放,脸色看了让人害怕。难道芙蓉今天说的就是他吗?
沉思半晌,鄂济氏开口了:“你说的这种男子,必不是普通人了,想必是胸怀大志,有万丈雄心的好男儿,被他这样的男子爱上也算是种荣幸了。但爱上这样男子的女子却多半不会幸福。因为她们大多数的时间是在隐忍,等待,孤独中渡过。与他恩爱不过是有限的,却要为这短暂的恩爱付出一生,她永远只能等,等他累了,空了,才会回到她身边短暂的休息,然后再去拼争。”鄂济氏看了看低头倾听的芙蓉,接着说:“这种胸怀大志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很多,包括他自己的感情。出于种种目的,他会违心得做很多事,甚至是违心的对自己并不爱的女人好。而真正受伤害的却是那个与他相爱的女人。所以,如果这个女人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忍受这一切,还不如早早离开。”
芙蓉抬起头,凝视额娘,问:“额娘,你是不是已猜出我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了?”她听鄂济氏言谈中明显有所指。
鄂济氏一笑:“如果没猜错,就是那天送你回来的两位阿哥中的一个吧?我想,那天四阿哥,现在应该称雍亲王了,对你格外紧张,应该就是他吧?”
芙蓉微微脸红,低头说:“额娘想必是知道昨天他迎娶年氏,所以刚才才会那么说的吧?其实我,恐怕没有您刚才说的那样‘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忍受一切’,所以不如及早离开,免得相互折磨。”
鄂济氏听到这儿,才舒心的笑了,拍拍她的手说:“你若有这种明白的想法,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恐怕你要断,他却未必会放手。你要真心想‘快刀斩乱麻’,可能只有一个办法——”鄂济氏犹豫着不再说下去。
“额娘请直说吧,咱们母女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芙蓉真心佩服这位额娘的智慧。
“嫁人。”鄂济氏简单地说。
“嫁人?”芙蓉已明白额娘的意思,而现在真正的问题是嫁人容易,下这个了断的决心却难。芙蓉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能“拔慧剑斩情思”。如果不能,即便嫁了人,也不会幸福,还要连累她的丈夫。何况自己毕竟是身在清朝,在这个封建礼教达到顶峰的朝代,哪个男人会轻易接受一个婚前失贞的女子?自己是现代思想,还可以把过去当成一种经历,可她的丈夫呢?
鄂济氏离开后,芙蓉还在痴痴地想。想到胤禛对自己的痴恋缠绵,想到他说不要分开时的表情,想到他对自己种种的容忍迁就,如果让芙蓉此时便痛下决心离开他,就这么生生断了,那这种疼无疑将是痛彻骨髓的。当时芙蓉决定与他爱一场时,就是想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彻底接受他,接受他的一切。现在,事实证明自己确实不能做一个在他身后默默等待忍受的女人,既然如此,那“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及早分开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2
第五十六章
作者:冬寒 第二天,阿思海来了。后来据冰儿讲,门房的老李头告诉她,这位爷在进来之前,足足在门口转悠了一个时辰,害得老李头几次都想轰他走。可又见他气度不凡,不敢造次。后来,老李头实在忍不住,上去问他是什么人,来找谁。这位爷红着脸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说是找芙蓉小姐的。
阿思海来访时,芙蓉的阿玛福泰正好在家,先在书房接待了他。阿思海是御前二等侍卫,同福泰一样,都是正四品。阿思海是在御前侍候的人,论理又比普通的正四品官更尊贵些。但阿思海见到福泰却格外恭敬,全然没有一个御前侍卫的架子,居然抢先对同级的福泰行了晚辈的礼,还称他为伯父。搞得福泰一头雾水。后来看到阿思海红着脸地说起芙蓉,奉皇上之命在她出宫期间由他保护,今天特来看看,如果她想出门,就由他相陪。福泰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个小子是对女儿有心了。
福泰仔细打量阿思海,见他举止沉稳,言谈得体,双目炯炯,顾盼之间神采奕奕。又细问了他的家世,心中不由点头,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就如此不凡了,虽然身世有些可怜,但只要皇上眷顾,前途无可限量呀!福泰一转念,想到昨晚妻子和自己讨论关于芙蓉终身的事,他们也是发了一夜的愁呀,这雍王爷真是轻易得罪不起,但女儿终身幸福更加重要,想让雍亲王死心,唯有芙蓉嫁人,可一下让他们到哪儿去找配得上女儿的人。终身大事岂可草率,一有不慎,反倒让女儿一生不幸。想到这儿,福泰看了看眼前的阿思海,难道此人可托付?
阿思海眼巴巴地等着福泰答应他见芙蓉,可见他居然低头沉思,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咳,咳”他只得干咳。
“哦,来人”福泰回过神来,叫来下人:“去请小姐来见客人。”下人答应着去了。
轻盈得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一阵淡雅的幽香,人未到,香先闻。阿思海向门口望去,芙蓉已娴雅地站在那里。蛾眉敛黛,云鬓如雾,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笑了,这一笑令人目眩神迷,不敢正视。
芙蓉上前给父亲请了安,又向阿思海福了福。“阿思海,你来得正巧,我正想出去走走,又想你好不容易也能放几天假,不愿麻烦你,正发愁呢!”芙蓉亲切随意地说。
福泰见女儿对阿思海的态度既熟络又热情,而阿思海更是像个大姑娘一样,红着脸,眼中蕴藏柔情。见此情形,他不由大松口气,看来女儿的姻缘十有八九要着落在此人身上了。
在听了阿玛的一大堆叮嘱后,芙蓉和阿思海终于出了大门。两个商量着没有坐马车,只牵了两匹马慢慢地在街上走着。芙蓉看着繁华的街景,脑中想的却是上次胤禛陪她出来玩的情景。想到他温柔的笑,想到他炽热的眼神,想到他们并肩站着看风景时,他说过的话。芙蓉不敢再往下想,怕眼泪会流下来,她紧紧闭了闭眼睛,迫使自己不再回忆。看着身旁的阿思海,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那么纯真,阳光。“阿思海,从打一出门你就在笑,你是不是傻掉了?什么事这么好笑?”芙蓉问。
“没,没有。我是很高兴,因为可以这样和你一起走路。”阿思海努力想把笑容收回去的样子更让芙蓉忍俊不禁。
“真傻!”芙蓉含嗔地说:“快想想我们要去哪儿吧!”
“随便,去哪儿都好。只要是和——”阿思海不敢把话说完,怕唐突了。
芙蓉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踩上马蹬翻身上马说:“你对京城比我熟,你带我去郊外逛逛吧。”阿思海也利落的上马,动作要比芙蓉优美从容得多,“好,走吧。”率先催马前行。
“听,水流声!”芙蓉在马上兴奋地大声说。他们出城门放马奔驰了一阵后,已来到郊外。
“那里有条小河,我以前出去办差,回来时常在这里休息,放马喝水。跟我来!”阿思海大声说,一马当先地向前飞奔。芙蓉赶紧催马跟上,从后面看端坐在马背上的阿思海,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常年勤奋练武的他,身材特别健硕,结实坚硬的肌肉把外衣绷得紧紧得,和大多习武之人一样,宽肩细腰,浑身蕴藏着用不完的力量。
来到河边,潺潺流水声伴着阵阵秋风,令人神清气爽,芙蓉此时方才一扫多日来的郁闷,她忍不住弯下腰用手拨弄着河水,看着流水从她白玉般的手指间穿过,顿感心情舒畅。远处是一片树林,秋风过耳,落叶缤纷。
芙蓉看着迷人秋景,想起了何家劲的那着《秋枫》,于是轻轻唱道:“踏秋山看枫叶红,秋风里醒故梦。傲秋霜,似枫叶红,未惯受愚弄。未经霜雪,枫未红,风霜里起作用,愈遭苦困,心愈雄,未惯醉后寻梦,已饱经苦中苦,脚步愈见稳重。看花飞,秋风中,血泪眼中涌。羡丹枫,我心认同,不邀春风宠。”淡淡哀愁,千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一旁的阿思海静静听着,他看到芙蓉秀眉微皱,秋水含愁,猜想她心中一定有伤心事,而这让她伤心的人一定是她极在乎的人。他很忌妒,那个人是谁?谁让她念念不忘。他更气愤,那个人,怎么能忍心让芙蓉为他伤心。
“芙蓉。”他实在不忍看她难过的样子,鼓足勇气走近她,伸出手轻轻拉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心“砰砰”地跳。
芙蓉慢慢转头看着他,从漫不经心到专心凝视,良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盯着他问:“阿思海,你,喜欢我吗?”
芙蓉是现代人的行事做风,可阿思海是个不折不扣的清朝人,他被芙蓉的问题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松开了她的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芙蓉看到他的反应,意料之中似的笑了笑,慢慢转过头去,背对着他说:“如果你对我无意,就当我什么也没问。”
突然,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紧紧抱住她,耳边是他狂喜般的回答:“不,不,我,我喜欢,我喜欢你。芙蓉,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了。”
被他的热情逼得喘不过气来,芙蓉闭了闭眼,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对他说,这也是她昨天彻夜不眠,一直犹豫,要不要对他说的话。“可是,阿思海,我,已非完璧。你还愿意要我吗?”
此言一出,芙蓉感到抱着她的手臂瞬间僵硬了,像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变得岩石一般坚硬。她甚至可以感到刚才耳边的热气已变成了凉气,或者说是愤怒的气息。渐渐,他放开了紧拥的她,双手垂下,紧握双拳。
“告诉我,他是谁?为什么?”他的语气竟是如此阴冷。他无法想象芙蓉和另一个男人有肌肤之亲,更难以理解那个男人居然不要她。
芙蓉慢慢转身面对他,说;“如果你不能接受现在的我,那么他是谁,和你也没关系。如果你可以接受我,那么他是谁,还重要吗?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那个人要了我却不娶我,但我可以告诉你,不是他不娶我,是我不想嫁他。至于原因,你不用知道。”
阿思海听了这番话,激怒的表情渐渐恢复平静。半晌,他缓缓开口:“如果我娶你,好好爱你,你可以把他忘了吗?”
芙蓉反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心中不禁产生疑虑:他是想通了,还是不愿去想,在逃避?或者是怕失去我,而把不满压在心底?如果是这样,那以后我们会幸福吗?我会不会害了他?“阿思海,我——”
不等芙蓉回答,阿思海再次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不,你别回答,我不想听了。芙蓉,嫁给我吧,我要用全部的生命来爱你,直到死,直到死!”
芙蓉热泪盈眶,他对自己用情之深,已到了如此地步,究竟是好还是坏呢?她哽咽着说:“傻瓜,谁要你死!别说这种话。我只怕自己连累你,怕你娶了我,反而会不幸福。”
“不,芙蓉,不管怎么样,我都无悔。哪怕只能拥有你一天,我都心甘情愿为了这一天付出一生。”阿思海眼中泛起水雾。
“说你傻,还真傻,我嫁给你,就是一辈子,怎会只有一天?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芙蓉佯怒道。选择他,使她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听了他这些话,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我真会害了他?可不容她多想,阿思海早已欢呼着将她高高举起,这一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梦,一个喝醉时做的美梦,可他宁愿沉浸在其中,长醉不醒。
漫山遍野,都是阿思海疯癫般的欢呼,芙蓉惊讶地看着他边跑边喊,真想不到,沉静腼腆的阿思海也有如此狂放纵情的时候。跑到马身边时,突然,他停了下来,“噌”,竟把他挂在马鞍上长剑抽了出来,面向芙蓉原地站直,亮剑出鞘。“刷、刷”极潇洒地挽了个剑花,眼中精光闪现。
芙蓉一愣,随即明白,他竟是要为她舞剑!芙蓉也兴奋起来,她早听人传阿思海剑法出众,曾受名家指点,却从不轻易显露。看来今天要一饱眼福了。
只见阿思海从容起势,轻舒猿臂舞出一路剑法。芙蓉见他衣袂飘动,姿态刚柔相济,步法进退有度,配合着如流云般浑如天成的剑术,远远看去宛若谪仙。
芙蓉也被他感染,忍不住朗声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合下,白首太玄经?”
阿思海听到芙蓉吟诗,便随着她的节奏,忽尔凝重缓慢,一招一势平实轻柔,忽尔刚猛疾速,但见银光流动,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舞到最快时,已看不清舞剑之人,只见漫天剑影,来往纵横,令人目眩神迷。
忽然,银光刹那间消失,阿思海长剑一收,稳稳站住收势,一套剑法舞毕。望着看呆的芙蓉,他温柔地笑了。
芙蓉赞叹不已,轻轻为他鼓掌。阿思海还剑入鞘,随手放下,慢慢走到她面前。芙蓉看到他眼中爱怜横溢,直视着她,不禁低下了头。“芙蓉,你知道你有多美吗?”阿思海竟一改往日的腼腆,一把抱住她,再不肯松开。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2
第五十七章
作者:冬寒 傍晚,阿思海送芙蓉回家,路上已商量好,什么时候去求皇上,由芙蓉来决定。芙蓉心中明白,过皇上那关也许并不难,但怎么过雍王爷那一关,才是最让她发愁的。
到了家门口,阿思海不好意思再进去,芙蓉善解人意地说:“等皇上允了再正式拜见他们吧。”阿思海看着她,突然上前拉住芙蓉的手,恳切地说:“芙蓉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我,我做二等侍卫也好几年了,身边也有积蓄,再加上父母留下的家底,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嫁得风光,决不让你——”
他还没说完,芙蓉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说你傻,还真傻!我要图的是那些东西,如今也不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说着,低下头来,轻声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愿你能对我好,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阿思海听她这么说,只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也顾不得是在街上,紧紧抱住芙蓉。芙蓉脸红了:“快放开,像什么样子,也不害臊!”阿思海不情愿地放开她,芙蓉发现他的眼圈竟红了。他看芙蓉在看他,连忙转过头去,吱唔着说:“我走了,后天回宫再来接你。”说罢牵着马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盯着芙蓉,问:“芙蓉,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看到芙蓉含笑摇头,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说:“既使是做梦,我也愿永远都不醒来!驾!”扬鞭策马而去。
芙蓉目送他离去,心中叹道:“阿思海,你真的能接受已非完璧的我吗?这样对你是不是不公平?我不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你就甘心不再问吗?是不是,我已经伤害了你,你心中已有了一个结?”
“人都走远了,还这么恋恋不舍?”身后冰冷入骨的声音。芙蓉猛然回头,倒吸一口凉气,胤禛!
没有丝毫的表情,眼中也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声音却是芙蓉从没听过的冷硬:“我着人打听你出门了,就在这儿等着你,想见你。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跟别的男人——”他从鼻中哼出冷气:“哼,好亲热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跟皇上巡幸塞外的时候,或者更早?”他强压怒火,挑衅着说。
芙蓉知道此时他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幸好就在家门口,也不答话,转身向门口走去。胤禛迈上一步一把抓住她,把她向反方向拉去,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你最好老实点儿,别逼我在大街上发火。”他对正在挣扎的芙蓉说。
芙蓉深知他的脾性,越跟他对着干,越会激起他的征服欲,所以只能先上马车再说。被雍王爷的眼风凌厉地扫过,小高子带着那几个随从和马夫早就分散开,躲在远处侍候着。
马车里,两人一动不动,对峙着。芙蓉受不了他盛怒之下可以杀人的目光,微微偏过头去。“看着我!”胤禛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猛地扭正她的脸,再次面对着他。“爷刚才问你的话,回答!什么时候?”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来的。
芙蓉表面镇定,心里却很慌,倒底该怎么办?直接跟他说分开,那无异于火上浇油,胤禛非吃了她不可,而且阿思海也会受连累。她原本已有一些初步打算在心里,需要在适当的时间才能办成,却没想到今天横生枝节,意外让他撞见了,唯今之计,只能暂时安抚住他,再按计划去做。想到此,芙蓉在心中苦笑,原本倾心爱恋的人,此时却精心算计着想离开他,究竟是自己太狠心,太无情了,还是老天捉弄人?
芙蓉在这里左思右想,胤禛早已等得不耐烦,看她沉吟不语的样子,越发又气又恨,刚才虽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亲眼看到了他们拥抱,他就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冷水一样,彻骨得寒冷,自己深爱的女人,居然与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他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才执着地问她,要听她的解释。
“说话!你要是不想让那个混蛋明天就突然消失,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芙蓉深吸一口气,说:“你看到什么了?无非就是阿思海抱了我一下,你能趁我不在宫里时,用尽心机讨年氏欢心;能为了她跑去求太后,最后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能和她洞房花烛,你侬我侬,难道我就不能和别人交个朋友?你忙着陪你的新娘子,没时间看我,我就不能请别人陪我去散散心?至于他刚才抱我,我也没想到,也许他是一时冲动吧,以后也不会这样了。我只有这样跟你解释,信不信也由你。”现在时机未到,芙蓉只能这么说。
“你——”胤禛正想发火,转念一想她刚才的话,像是酸味十足,口口声声计较他娶年氏,这不是吃醋是什么,胤禛满腔怒火瞬间熄灭,多日来的烦恼担忧一扫而空。“原来她是因为我娶年氏才这样的,原来她这么在乎我,那么她和阿思海也应该没有什么了。大不了,以后想办法把那个阿思海调离皇宫也就是了。”他在心中长长舒了口气。
胤禛想到这儿,眼中逐渐有了暖意,他挪到芙蓉跟前,紧紧挨着她坐好,伸臂用力将她搂入怀中,向往常一样,在她耳边喃喃低语:“芙蓉,你这个小傻子!叫我把你怎么办?你不是说猜出我娶年氏的用意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你这样,让我怎能安心去做事情?你忘了我曾对你许下得那些诺言了?那些绝不仅仅只是甜言蜜语,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都会兑现!我,爱新觉罗•;胤禛,此生绝不负你!”
他说完,紧紧搂着她,像是怕她会跑掉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稍稍离开芙蓉一些,细细地看她,眼光落在她的发间,问:“一直没机会问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簪子吗?怎么从不见你戴着?”
“我看着挺贵重的,怕弄丢了。”芙蓉不忍伤他,只能这么说。
胤禛听了,不由笑了,轻抚芙蓉的秀发,爱怜地说:“怎么这么孩子气!那东西再好不过是个对象儿,就是给人用的,放在那里不用,还有什么价值?以后戴上吧,我想看你戴。你的荷包我可一直带着呢!”
芙蓉忽然有些好奇,问:“真是你亲手雕的?雕得那么精细好看。”
“难道还骗你不成?从你去塞外到你回来,前后用了四五个月时间。我手生,本来就雕得慢,又想雕得好些,所以特地去请教了几个雕玉的师傅。平时事情又多,这簪子大部分都是我在夜静更深时,坐在书房里雕得。那佛珠,你不戴,好生收着也就罢了。这簪子上有我们的名字,你戴上它,就像咱们时刻都在一起一样。”
胤禛说着轻轻捧起芙蓉的脸,看着她如新月清晖般的脸宠,爱怜得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成天瞎想,戴上这簪子,让你心里总记着,爱新觉罗•;胤禛就是你的男人!”芙蓉心中一颤,“你的男人”,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是多么甜蜜,多么令人心动。如果他不是皇子,不是雍亲王,那自己此时该是多么幸福呀!抬头凝视他的面容,禁不住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抚过,如远山般修长的眉毛,如寒星般明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嘴唇,芙蓉失神地流连抚摸着,脑中却想到当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时,将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将会有多恨她。在手指碰触到他的嘴唇时,胤禛一声轻笑,快速张嘴,竟将她的手指轻咬在口里,不肯放。
芙蓉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胤禛,为什么你是胤禛?为什么我要放纵自己爱上你?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放纵自己,更不应该允许你也爱上我。你以后将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那些我接受不了的事,以后还会无数次的重复,我真的试过了,还是受不了。但是,谈这场恋爱,我无悔。你别恨我,不,你还是恨我吧!也许那样,你才会好过些。不过你毕竟是胤禛,不是普通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你会很快从这儿女私情中跳出来的,会很快忘怀的。”芙蓉在心里默默念着。
看着芙蓉略带悲伤的面容,胤禛还只是认为芙蓉是为了他娶年氏而伤心,他现在一心只想用尽所有的方式,让她快乐起来。他张嘴放开芙蓉的手指,低声问:“想我么?我们,有多久没有了?我不信你不想我。”轻轻解开芙蓉领口的扣子,凑上去吻她的脖颈。
芙蓉黯然神伤,堂堂雍亲王,为了哄她,竟然不顾这是在马车里,她的家门口,如此曲意讨好自己。他一向是最冷静的,最心硬的,为了她——
芙蓉正在不知该怎么拒绝他时,忽然闻到一阵淡淡地桂花香气,竟是从胤禛身上散出来的。“这香气,似曾相识?胤禛,他身上怎么会——”刹那,芙蓉脑中闪过一个女子姣好的脸宠——年氏。这香气,不正是年氏身上的味道吗?一想到他是从她房中走出来,直接又来找自己,芙蓉几乎要跳起来尖叫。
“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芙蓉轻轻推开他,努力使自己表情上不带着一丝不快。
“还不是让你给逼的。”胤禛斜了她一眼,又仔细看看芙蓉的神情,确定她没有再生气,放心地说:“也好,今儿也不是时候,小妖精,回头收拾你。”说完就忍不住先笑了,眼中柔情一片。
芙蓉躲避着他的目光,整理好衣服,下了车。夕阳西下,与他告别,目送他的马车离开,她此时脑中只想着那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明知自己不应该在乎这些,只要他最爱的人是自己就好了,可偏偏她就是这么“小气”,就是最在乎这些。芙蓉突然很佩服那拉氏,真不知这些年,面对他的妾们,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换成是自己,恐怕早疯了。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2
第五十八章
作者:冬寒 一入十一月,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萧瑟冷风吹起,百花凋蔽,树叶凋零。
芙蓉回到宫里后,照常当差做事。阿思海总是找各种机会看看芙蓉,他是御前侍卫,可以经常在干清宫见到芙蓉,但单独说话的机会并不多。每当两人可以独处时,哪怕只有一小会儿工夫,他都快乐得像个孩子。有时痴迷地盯着芙蓉看,有时轻轻捏一捏她的袖口,最动情时也只是握着芙蓉的手不松开,却再没有做过拥抱之类的动作。饶是如此,他脸上还总是一副幸福满足的神情。芙蓉觉得阿思海和胤禛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男人,他们表达爱的方法也迥然不同。
从太子复立以来,这一时期,诸阿哥之间掀起了一个扳倒太子,争夺储位的小高潮。八爷党更是极极活动,四处拢络人心。此时的胤禛,深知就算太子换人,也还暂时轮不到自己。前有三阿哥比他年长,后有八阿哥比他势强,而且此时太子在皇上心目中倒底还有多重,谁也不清楚。他觉得倘若刻意谋取太子之位,成功则罢;失败了的话,那就连亲王也做不成了,还可能会被圈禁。所以此时的胤禛仍旧处处维护太子,不辞劳苦,发奋办差。与此同时,他还和八阿哥等人和平共处,不把关系搞僵。
也正因为胤禛分外的忙碌,芙蓉才能稍稍避开他些,她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虽然不能常见面,但胤禛隔两天就会派小高子悄悄送来各种新鲜小吃、补品,甚至还有一些解闷的小玩艺、书籍,芙蓉看着这些代表他一片心意的东西,心中别是一番滋味,时至今日,纵有千种难过,万般不舍,终究还须自己狠下心,亲手结束这段感情。
一日下午,外面又吹起了冷风,芙蓉在干清宫庑房内独自待着,皇上此时不在干清宫,她正好歇会儿。沏了壶茶,芙蓉坐在窗前想心事,想到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不禁皱起眉头。
“美人春梦琐窗空。眉山蹙恨几千重。又为谁发愁呢?”一身藏蓝长袍,外套单色缎坎肩,干静利落,除了腰上挂的那个荷包略有些显眼外,简洁得几乎不像是一位亲王的装束,胤禛,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芙蓉起身迎上去问:“是来见皇上的吗?那你要等一会儿了。”她与他之间,没有第三人在场时,早已省去了所有的客套礼节,胤禛也早已习以为常。前一阵子,芙蓉冷着他,见了他就又是请安又是称呼“王爷”,反而让他不知所措。
“那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给我倒杯茶来。”他含笑看她。
芙蓉把茶杯端到他面前,他接过来品了品:“皇阿玛把好茶叶都给你了,你也真会享福。这么好的四川蒙顶仙就你一个人品着,以后也得有我一份儿才行。”说着顺手将芙蓉拉过来,轻轻搂着那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怜惜地说:“汉人喜欢女子‘三寸金莲四寸腰’,你虽不是‘三寸金莲’,可这‘四寸腰’已是名副其实的了,可别再瘦了。”说着依然像以前一样,把脸埋进芙蓉的脖颈,深深吸着她迷人的体香,“别再瘦了,我心疼。”
芙蓉眼一酸,不由自主地依偎在他怀中。这怀抱,让她眷恋,可有时,又觉得像是水中月,那么难以把握。他会越爬越高,而她会越来越老,等自己年华老去的时候,他还会这样,撇开众多如花般的少女,仍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她吗?
“送去的吃食可还合心意?”见芙蓉不说话,胤禛问。
“挺好,也不用总送来了,怪麻烦的。”芙蓉轻声细语地说。
“你喜欢就好,前儿送来的那几种点心是我府里新招来的南方厨子做的,你要吃着好,就再让他做些来。这个厨子在南边也是很有名气的,请他来还颇费了些工夫。”他边说边一下下轻吻着芙蓉晶莹如玉的脸庞。
“南方厨子?”芙蓉心里疑问:“胤禛一向是北方口味,怎么会突然想到千里迢迢地请一个南边的厨师?听他说,此人在当地还是名厨,那应该不是偶然为之了,必是特意去请的。”略一思忖,芙蓉恍然:哦,年氏!因为她一直随着就任湖广巡府的父亲住在南边儿,一定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为了迎合她的口味,胤禛特地从南边儿请来了厨师。芙蓉自嘲地想,原来自己还是沾了年氏的光呢!没有力气再为这种无谓的事生气了,既然已下了决心,分离就在眼前,又何苦再折磨自己。
胤禛此时绝不会想到芙蓉脑子里竟想的是这些,他已渐渐把嘴唇移到了芙蓉的唇上,用舌尖轻柔又坚决地启开她的贝齿,迫不及待地探入她芬芳香甜的口中。芙蓉木然被动地接受着,他却丝毫没有察觉,用情地吸吮着她的香甜。他呼吸已不由自主的粗重起来,他想她。有多久不曾与她燕好了。府中虽妻妾成群,如今又多了个千娇百媚的年氏,可又怎么样?她们不是她,谁也代替不了她。年氏,在他心里只是府里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是因为她的背景,他才娶她宠她,那些都是有目的的。而只有和芙蓉在一起时,才能感受到爱的激情;只有与她欢好时,才能让他激情澎湃。有时,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热情吓到,原来,他爱新觉罗•;胤禛也可以如此痴恋上一个女人,臣服于她的一颦一笑。
他是怎么了?忘了这是在哪儿了吗?随时会有人来的,芙蓉试着推了推他,却没推动,就在芙蓉犹豫不决时,那股淡淡的,不贴身是绝不会闻到的桂花香气又飘进芙蓉的鼻子里——年氏!那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就这么长驱直入地伸进芙蓉的身体,狠狠揪住了她的心。
心痛使芙蓉又一次抬起手,这一次不再犹豫,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使劲儿推开他,从那个温柔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胤禛被推开两步,失望、疑惑地看着芙蓉,这已经是第几次被她拒绝了?就算这里不合适,但非要用这种方式,就这样推开他吗?她,还是那个他最熟悉的芙蓉吗?那个可以肆意对他撒娇耍赖,亲密时风情万种的芙蓉?
芙蓉也看出他眼神中的失望,正想说点儿什么,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有人轻轻拍门,“咳,咳,王爷,皇上快回来了。”是干清宫的小六子!芙蓉这才明白,怪不得胤禛这么笃定,原来有人给他放哨呢!难道这小六子,李德全最得意的徒弟,竟是胤禛的人?果然,胤禛,早已在不动声色间,党羽遍布朝野,只是他善于韬光养晦,从不显山露水,所以康熙从没像提防八爷等人一样提防他。
“过两天,我会出去一趟,是皇阿玛吩咐下来的差事,大概要走一个多月,我不在,你多保重,还会有我府上的人不定时的给你送东西来的。遇着什么难事,就跟胤祥说。我已嘱托过他了。”胤禛慢慢走向门口,背对着芙蓉说:“还有,我们的事,不能再拖了。等我回来,趁着过年,就跟皇阿玛请旨娶你,不能再由着你这么下去了。再这么拖下去,我怕我——”胤禛猛然回头,直视芙蓉,咬着牙:“会被你折磨疯。”说完转身而出。
芙蓉站在那里,呆了半晌,想到刚才的情景,想到胤禛临出门时说的话,他说那几句话时,眼神中是坚决,是不容反驳。看来,这次他出门办差是她能找到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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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原来你今天不当值,我早上从皇阿玛书房出来时,还去庑房找过你。”胤禵走进芙蓉住的屋子,熟门熟路地找张椅子坐下。
“十四爷?您可是稀客。”芙蓉惊讶地说。自从两年前的那天,她亲手为他带上那条穗子并委婉地拒绝了他后,他好像一直没来过。
“刚在宫里用过午饭,没事出来走走。外面阴得厉害,怕是要下雪了。我四哥这种天气出门办差,也够他受的。”胤禵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喝,犹豫了一下,问:“你,很惦记他吧?”
芙蓉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胤禛是前天离京的,这次办差,是皇上亲自吩咐的,芙蓉也没多打听,他离开前也没再见她。胤禵说的对,这种天气,别的不说,光是在路上,天寒地冻,风餐露宿,既便是一向都较能吃苦的胤禛,恐怕也够受的了。
“刚才碰到十三哥了,他对我说四哥已捎回信来,说是在路上一切都好。你,也不用惦记。”胤禵低着头说。
芙蓉有些不明白,难道他来找自己,就是怕她会担心四爷,特意来告诉她的?这胤禵最近是怎么了,对她体贴入微。就像那次在胤禛的喜宴上,他的温柔体贴就令她既吃惊又感动。芙蓉仔细一想,不由笑了,恐怕是自己太粗心了,其实细细回想起来,从相识至今,胤禵一直都是这么爱护体贴她的。上次在塞外,酒桌上不也是他为她解围的。
“喂,爷从进门到现在,你一共才说了一句话,只顾着自己出神,是不是不欢迎我?”胤禵瞪着眼问。其实,对这个小院,对这间屋子,他一直魂牵梦萦。总忘不了屋中的这个女子,她的嗔,她的喜,她的一举一动,在他心里,她是世上最美的花,独一无二的花。但是一想到他的四哥,经常在这里出入,现在,他们才是一对儿,自己成了多余的人,还来这里干什么?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特别的想见她,想问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最近因为四哥娶了年氏,她心里一定很苦,他真心想安慰她,哪怕看到她真正的展颜一笑,也安心了。
“十四爷,您还说我只顾着出神,您不也出神了?”胤禵抬头,看到芙蓉正浅笑盈盈地看着他。胤禵会心一笑,说:“芙蓉,在宫里闷吗?找机会咱们出宫去玩,好吗?”
芙蓉无奈地摇头:“我是女官,不能随便出宫,既便是十四爷能领我出宫,偷偷摸摸得也没意思。”自从胤禛离京,她一直在找合适的时间去求皇上,所以不大想离开皇宫,以免节外生枝。
“谁说偷着出去了,咱们回禀了皇阿玛,大大方方地出去不就成了。”胤禵大咧咧地说。
芙蓉听了失笑:“十四爷倒像是成竹在胸了,那您有什么好的名目让我出宫玩儿”?
“这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过一两天听信儿吧。”胤禵故做神秘。
芙蓉不满地说:“那也总得让我知道去哪儿呀,要是你说的地方我不愿意去呢?”
“外面天寒地冻的,总不能再到大街上野去,我想领你去外面的庄子上玩一天,至于皇上那儿吗——我去说恐怕不成,不过自有人能办到,你就别管了。”胤禵兴奋地搓搓手,像是马上就要出发似的。
芙蓉见他这么热心,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得点头答应了。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3
第五十九章
作者:冬寒 初冬是寒冷的,习惯了前段日子的秋风送爽,对这凛冽的北风还真有些不适应。芙蓉做在马车里,想到自己从穿越过来,过得日子也算是锦衣玉食了,在那紫禁城里,越发养成了“温室的花朵”,偶尔出趟门,对这寒冷的气候还真有些受不了。
他们一行人,两辆马车,十几匹马,已出城走了很长时间了,这八爷的庄子也该到了吧?芙蓉正想着,窗帘被撩开,胤禵骑着马,探进头来含笑问:“冷吗?手炉还管用吧?”
芙蓉笑着回答:“多谢了,您的手炉顶大用了,不然即便是在马车里,我也冻得受不了。”今天早上向八阿哥的农庄出发时,胤禵悄悄塞给她一个手炉,小声说:“知道你早不像咱们满人的女子,娇贵得很,特意为你预备的。”当时芙蓉还挺不服气,可等坐到了马车上,走了一段路后,她才真心感谢起胤禵的这个手炉。
“其实骑在马上反而比坐在车里好些,要不咱俩骑一匹马如何?”胤禵贼忒兮兮地说。
芙蓉瞪了他一眼说:“你想让那辆车上坐的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看我笑话?人家三个人宁肯挤一辆车,都不屑和我同坐,你倒要和我骑一匹马,人家心里会怎么想?”
胤禵一怔,没想到芙蓉会想到这些,随即解释:“她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她们是跟你不太熟。况且她们妯娌之间平时也不常有机会凑在一处,所以坐在一辆车上,好趁机说说体己话,你别多心。”说着突然一笑:“你嫌闷,我进车里陪你。反正就快到地方了。”说完也不等芙蓉答应,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一声,策马赶到车前,车夫搭了把手,他直接从马上跨到了车上里。等芙蓉反应过来时,他早笑嘻嘻地坐到了芙蓉对面。
芙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进马车里,让同行的八爷、九爷、十爷和福晋们心里怎么想。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上来劲儿了,说做就做,谁也拦不住。
“叹什么气呢,怕你闷,进来陪你还不好?等会儿到了八哥的庄子,咱们去冬狩,你跟着我走,准能打到又肥又大的兔子、野鸡。回头让庄子里的厨子给咱们好好做顿野味儿,尝尝鲜。整日在家里吃那些东西,早腻了。”十四今天兴致极高,说话时眉开眼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十四爷,您前天说要带我到庄子上玩,您可没说还有那三位爷和福晋们一起来,今天早上见着他们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三位福晋我也不熟,你也真是的,早知这样,我就不出来了。”芙蓉受不了八福晋的骄娇二气,虽然九福晋十福晋还算随和,但她们之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芙蓉多少有些别扭。
胤禵也无奈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呀,我也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人,本来只想就咱俩的。我去求八哥帮我想办法让你出宫,八哥说恐怕只有请八嫂出面,皇阿玛才会点头。正好八嫂生日到了,借着这个由头,八嫂去和皇阿玛说了,请你去庄上玩,皇阿玛才答应了。谁想九嫂十嫂知道了,非缠着九哥十哥带她们来凑热闹。”
芙蓉倒没想到此次能出宫,还是八福晋帮了忙,虽然知道她多半是受八爷所托,但还是要感谢她。而胤禵一心想和自己单独出去,却没想到事与愿违,“阴谋”没能得逞。不过这样也好,真要是和胤禵单独出去,如果阿思海知道了,心里恐怕会不自在吧,时至今日,芙蓉每行一步,都要顾虑到阿思海的感受。
到了八阿哥的庄子,众人也不急着进去,而是分成几小队,准备走进周围的山里打猎。看到胤禵极其自然地和芙蓉组成一队,开心得脸上像开着朵花,九爷嫉妒又无奈,但今天九福晋也在,所以只能干看着胤禵和芙蓉“成双成对”了。十爷和福晋也很久没有这样出来玩了,夫妻俩有说有笑,心情不错。八福晋依旧艳丽高贵,只是脸上少了些平日里的冷傲,随和了些。她目光始终追随着八爷的身影,眼中一片柔情。八爷不太放心地看了看十四和芙蓉这一队,他走过来低声叮嘱胤禵几句,又把自己队里的侍卫拨了两个给他,大家才各自散开进山了。
芙蓉跟着十四爷和几个侍卫走进山里,初冬时节,又快到中午了,气温逐渐上升,走了一会儿,芙蓉感到身上有了些暖意。
胤禵始终和芙蓉并肩走着,时不时地拉她一把,几个侍卫跟在后面,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寻找猎物。一个大个子侍卫说:“今年冬天算是个暖冬了,一点儿都不冷。”
另一个侍卫接话道:“可不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哪儿有现在这么暖和。”胤禵听了,瞧着芙蓉直笑,芙蓉明白,他是在笑她那么怕冷,别人都觉得这天气已经很不错了,而她却冻得在马车里发抖。
正走着,忽然一只野兔冷不丁的斜窜出来,吓了芙蓉一跳,“啊!”芙蓉跳了起来,一个侍卫眼疾手快,一箭射出,“嗖”,正中兔子。
侍卫把死兔子呈到胤禵面前,胤禵点点头,转过头笑着瞪了芙蓉一眼,说:“胆小鬼!”语气中带着无限宠溺。
芙蓉撇了下嘴,无话可说,谁让自己刚才那么不争气,还没看清是什么动物就一惊一乍的。想到胤禵刚才说自己是“胆小鬼”时的表情语气,不禁联想到曾听过的那首《胆小鬼》中的歌词:“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寂寞的称谓,甜蜜的责备,有独一无二专属的特别。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我的心情就像和情人在斗嘴——”
正回味着那首歌中的意境,突然听到一阵欢呼,芙蓉抬头一看,原来是胤禵射到一只极大的野鸡,那野鸡的毛特别好看,颜色鲜艳。
胤禵笑着说:“不过是一只野鸡,也值得你们高兴,咱们还要多打些猎物来,把他们比下去。”
众人手里有了猎物,兴致更高,说笑着又往前走。芙蓉看到前边有几株梅花,清清雅雅的长在那里,远远的,仿佛就能闻到那一缕梅香。芙蓉止住脚步远远地望着。
胤禵顺着芙蓉眼光望去,知她喜爱这几株腊梅,笑着吟道:‘年年芳信负红梅,江畔垂垂又欲开。珍重多情关伊令,直和根拨送春来。’你喜欢,就折几枝。我也为你‘送春来’,可好?”说着就要去折梅,旁边的侍卫要替他折,他一摆手,示意要自己亲手折。
芙蓉看胤禵走到梅树前,探手折了一支,回头朝她笑了笑,芙蓉正想说一枝就够了,他却又探手去折第二枝,忽然,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不动,“哎呀,蛇!”一名侍卫惊呼出声。一条头略呈三角形,粗短,全背呈暗褐色的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得窜在胤禵的手臂上,咬了他一口,胤禵猛一甩,蛇掉到了地上,一名侍卫赶上去,手起刀落,将蛇斩为两段。
胤禵快速撕破袖子,露出手腕上端蛇咬的部位。芙蓉吓坏了,三两步跑上去,细看伤口,这伤口只是两个小点,并无明显牙印。但芙蓉知道这才最糟糕,这种伤口正说明是毒蛇咬的。胤禵脸色苍白,却还很镇定,另一支手居然还拿着那枝梅花不撒手。
一个侍卫看着伤口说:“爷,是毒蛇!”芙蓉在现代时,对这方面多少有些常识,她迅速撕下一条衣襟,和另一侍卫一起动手为胤禵紧紧捆住上手臂,以防毒液在身体里迅速漫延。
“没事,我死不了。”胤禵看芙蓉吓得脸色青白,还安慰她。芙蓉白了他一眼:“知道你死不了!”同时也在心中安慰自己:他是十四爷,照历史来说,命还长着呢!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不是冬天了吗,蛇不是都眠了,怎么——”一个侍卫边说边把随身携带的水壶打开,为胤禵冲洗伤口。
“大概是今冬不太冷,有些蛇很耐寒,所以——”刚才还有精神说话的胤禵脸色越来越白,双眸失神,说话声音渐渐微弱。显然,蛇毒扩散极快,光用水冲是绝熬不到下山的,眼看胤禵已失去知觉,昏了过去,常识告诉芙蓉必须马上吸出毒血,她也顾不了许多,迅速低头用嘴吸住伤口,吸一口吐一口,一直到看见伤口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才停下。她吸吮伤口的时候,几个侍卫都愣在一旁,他们没想到,这个娇柔的女子,居然有这种胆量!这可是毒蛇咬的,用嘴吸吮,如果嘴中有一点儿破的地方,就会中毒。他们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总是对人淡淡的,不远不近,像个冷美人的芙蓉真是刮目相看。
一看芙蓉吸完,一个侍卫连忙递上水壶,让芙蓉及时漱了口,另几个人也面带羞愧和惶恐,七手八脚的把胤禵抬起,向山下飞奔。芙蓉忍着恶心,把那断成两截的死蛇捡了起来,尽最大的力量跟在后面跑,一路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山。
一行人飞奔进八爷的庄子,庄头一面吩咐人去叫大夫,一面安排人把胤禵抬进卧房,又派人去山里向那几位爷报信。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3
第六十章
作者:冬寒 接到报信的几位阿哥和福晋几乎是和大夫同时冲进门的,大家见了也顾不上说话,先让大夫检察了胤禵的伤口,大夫问:“是什么蛇,你们知道吗?”那几个侍卫一怔,正不知如何回答,芙蓉连忙从地上捡起死蛇给大夫看,大夫吃惊地先看了芙蓉一眼,又细观察了蛇,随即说:“这是土皮蛇(腹蛇的别称),毒性很强,但看这伤口已有鲜红的血流出来,是有人用嘴吸过了?”
一个侍卫答:“是芙蓉姑娘吸的。”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芙蓉,芙蓉也顾不得他们的目光中是赞许还是担心,连忙问大夫:“要不要紧?虽已吸过毒液,但还是有毒液进了身体,所以他才昏迷不醒,有药吗?”
大夫说:“姑娘已及时吸过伤口,只要用药得当,应该可以救过来。”说完开出药方来,十爷亲自拿着出去了。八爷本来很担心,但这个大夫是他庄子上的,他很了解,此人对蛇毒颇有研究,如今看他笃定的样子,知道胤禵不会有危险,也就放下了心。
旁边侍候的庄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也安慰众人道:“这位赵大夫医术极好的,平时,庄子里的人在田里劳作时,免不了遇到蛇、蝎咬,都靠他手到病除,以前也有人被这种土皮蛇咬过,赵大夫就医好过他,况且十四爷吉人自有天象,请几位爷不用太过担心。”
九爷胤禟听了这番话,也舒了口气,刚才在山上听说十四弟被蛇咬了,把他们吓得够呛。
他们说话的工夫,赵大夫已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粒丸药,研碎了,芙蓉亲手用勺子撬开胤禵的嘴,将药灌了进去。不一会儿,十爷也将熬好的药端进来,八爷让芙蓉歇一会儿,由八福晋亲手端着药,他自己扶起胤禵,扔是撬开嘴,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了。胤禵喝下药不一会儿,脸上就现出了血色,呼吸也平稳很多了。八爷赞道:“赵大夫果然是解蛇毒的高手。”那赵大夫却谦逊说:“本来这药喝下去后也没有这么快见效,还多亏这位姑娘及时吸出了毒液,才能使十四爷这么快就化险为夷。”他说着,看向芙蓉,脸上突然现出担忧,问:“姑娘,你的脸色可不好,你现在感觉头晕吗?”那赵大夫注意到芙蓉的脸色越来越暗。一听大夫这么说,大家才都注意到她的脸色,九爷也顾不得九福晋就在身边,急着说:“哎呀,对了,她用嘴吸的毒,那唾液里也难免会有毒,快给她看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九福晋看到丈夫这个样子,脸都变了。
芙蓉刚才一心只认为要不是自己看那梅花,胤禵也不会因为要为她摘梅花而被蛇咬,心里全是愧疚,所以刚才全副精神都放在胤禵身上,丝毫没顾虑自己,如今被他们这一提醒,才感到浑身无力,头晕得厉害,嘴里又苦又涩。那大夫拿了丸药正要走近她,胤禵醒了过来,芙蓉原是坐着的,看他醒了,忙起身要走过去看,一下起得猛了,刹时只觉天旋地转,她在最后的知觉里,听到好几个人一起喊:“芙蓉!”,然后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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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都疼啊,芙蓉试着动了动,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忽觉得眼前有一片亮光,慢慢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正是自己在宫里的小屋。
“哎呀,芙蓉你醒了!芙蓉看清是如婷站在床边说话。
“快去禀报皇上,说芙蓉醒了。哦,你再悄悄地去和那个一直魂不守舍,傻呆在干清门外的阿思海说一声,让他放心回去吧。”如婷转头对一个小宫女吩咐。
“我睡了多久了?”芙蓉被如婷慢慢扶着坐起来,问:“你刚才说阿思海怎么了?”
“你哪儿是睡,是昏过去了。从昨天下午被送回来,到现在一天一夜了。那个阿思海一直在干清门外守着不回去,他倒是挺关心你。”如婷把刚准备好的药端给芙蓉喝,芙蓉边喝药边担心着阿思海,他这样胆子也太大了。接着说:“听八爷说你为救十四爷,自己也中了毒,虽不很严重,但你吃药吃得晚了,而且体质本来就弱,所以才昏迷不醒。正经被蛇咬了的十四爷仗着救得及时,身子又壮,早就醒了,这会儿恐怕都没什么事儿了。”
芙蓉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你就不管四哥心里能不能过意得去。”一推门,十三阿哥胤祥板着脸站在门口。
如婷连忙请了安,看他有话要对芙蓉说,如婷知趣的退了出去。她是被皇上临时指派过来照顾芙蓉的,皇上对芙蓉的厚爱真让她吃惊,现在回想起皇上得知芙蓉中毒昏迷时担心的神情,还令她震动不已。刚才虽然打发了个小宫女去报信,但皇上恐怕还会亲自过问芙蓉的情况,那小宫女怕是说不清楚,所以还是赶快回干清宫一趟为好。还有那个呆子阿思海,他肯定还是不会放心,非要她亲自去和他说了才行,真没看出来,这阿思海倒是个痴情种。
胤祥拉过椅子坐下,凝视芙蓉,半晌无语。芙蓉昏了一场,此时也不知自己是一副什么样子,不过她向来不很在乎这些,见他无语,自己索性也靠在床头不说话。芙蓉清楚,胤祥过来了,这顿数落是免不了的。
“要喝水吗?”胤祥打破沉默。
芙蓉先是想摇头,一转念,又点点头,胤祥起身为她倒了杯茶,先用手在杯外摸了摸,确定不烫,才端给芙蓉。芙蓉喝了几口,本想先把杯子放在床边上,胤祥却早接了过来,把杯子放回桌上。
“芙蓉,你救十四弟虽是好心,但你想过吗?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让四哥怎么办?四哥临出门时还对我千叮万嘱的,让我照顾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有什么脸再见他。”胤祥沉着脸说。”
“对不住,十三爷,让您担心了。”芙蓉看胤祥是真心对她好,所以也很过意不去。
“四哥在外面办差,隔几天就写信回来问你的情况,我也不准备把这次的事告诉他,一来是事情既然已过去了,就没必要再告诉他让他担心。二来,他与十四弟虽是亲兄弟,但向来不对盘,在你的事情上,越发是寸步不会让的。他要是知道这件事,还不定怎么生气呢!这么下去,与十四弟的关系岂不是越来越僵?倒不是说四哥会介意你救老十四,毕竟是亲兄弟,要是当时他在跟前,也会救的。只是你这么不顾性命地救老十四,四哥心里会舒服吗?换句话说,谁救了十四弟,四哥都会感谢他,唯独不要是你。”
“是呀,如果我听说胤禛不顾自己安危,救了一个女子,我心里会怎么想?况且这次救的还是一直爱慕她的十四爷。这就更让他不好受了。”芙蓉听了胤祥这番话倒也服气,只是她早已决定离开胤禛,这一切也就不再重要了。
胤祥见他不说话,以为说重了,忙又说:“嗯,我也是担心你们,你和四哥,都要好好的,我,才放心。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芙蓉一笑,点点头。病过一场的她,此时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苍白的脸上,就连笑容也显得很空灵,像水晶般透明。
“那个,还有件事。”胤祥斟酌着说:“那个皇阿玛跟前的侍卫阿思海,昨天在干清宫,一听说你中毒昏迷,脸色当时就变了,竟当着我们几个阿哥的面儿,恳求那个如婷好好照顾你,还说一有什么事,快点儿给他捎个信,他就在干清门外等着。刚才我过来时,路过干清门,还看见他。他看到我,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是有话要说,却没说出口,脸色也不比你现在的脸色强多少。芙蓉,你和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存着什么不该有的心呢?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绝不能袖手旁观了,四哥不在,我——”
“十三爷,您什么时候变得像老太太一样唠叨了?”芙蓉不想听他这些话,自己与胤禛之间的恩怨,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旁人就更理不清了。再说,听十三话里话外,好像自己已经铁定是他四哥的人了,其它人要敢有非分之想,他就会替四哥收拾他,这算什么?她自己的命运难道还真要受别人的摆布,难道自己已成了胤禛的私有物品,真要一辈子都打上他的烙印?
“哟,十三哥,你怎么在这儿呢?”胤禵手臂上裹着纱布,很精神的走了进来。
“十四弟,怎么你都可以下床走动了?”胤祥没想到胤禵恢复得这么快。
“瞧十三哥说的,我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早就没事了。不过还要多谢十三哥的关心。芙蓉舍命救我一场,我要是能行动了还不来看她,我还是人吗?”说着,转头看向芙蓉,眼中蕴满深情,旁若无人地对芙蓉说:“我欠你一条命,你说怎么还?”用那只没伤的手握着芙蓉的手,贴放在自己胸前。
胤祥转过脸不看他,脸上带着不屑。
芙蓉见胤禵这样,有些尴尬:“十四爷,您言重了,救您的那个大夫很会解蛇毒,就是没有我为您吸毒液,他也一样能救了您的。”
胤禵不顾在一旁的十三爷倒抽凉气,温柔而固执地说:“第一,没有你不顾安危为我吸出毒液,我不会那么顺利脱险,这点八哥都对我说了。第二,如果你没那么做,即使大夫顺利为我解了毒,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神志清醒得下地行动,这手臂以后会不会落下病也很难说。第三,如果是别人像你那样救了我,我会感激他一辈子,把他当恩人,我会给他我能给的东西,荣华富贵,金银财宝。但你就不同了,”胤禵咬着嘴唇,“你在我心中,本就与他人不同,更何况又救了我,我不会拿那些身外之物谢你,我要用最珍贵的东西谢你——”胤禵抬头,眼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沉声说:“只要你想要,我的命就是你的!”
啊!天呀,胤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如何承受得起!芙蓉想着,有点不知所措,自己那天救他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提感觉绝不能让他有危险。
“芙蓉,还记得去年在御书房,你为我拦住皇阿玛的刀吗?其实从那时起,我就这么想过,不过我一直没勇气说,可现在我不在乎了。天上人间,此心为证!”胤禵按紧自己胸口前芙蓉的手,像是要让芙蓉触摸到他的心跳,相信他的誓言。他略偏过头,对胤祥说:“十三哥刚好在这儿,我也不怕你说给四哥听,既然芙蓉现在选的是他,我也没怨言,只是如果他若负了芙蓉,我决不饶他!还有,告诉他,我不在乎他和芙蓉的曾经,我能等。所以,请四哥最好对她好一点。”
“十四爷,请你别这样,你这样,倒让我——”芙蓉真是被他吓到了,这家伙,是不是被毒蛇毒坏脑子了?说这此肉麻话,也不能避着些别人吗?偏偏又是让胤祥听到,回头四爷准得找她麻烦。找她麻烦也就罢了,反正他俩之间有比这个更大的麻烦,但他们是亲兄弟,为了她,闹得更僵了,可怎么好!一个胤禛已够她心痛了,还要再多一个吗?如此深情,让自己如何回应?芙蓉不禁头痛的厉害,早知如此,不如多昏迷几天,这两位爷也就烦不到她了。
胤祥见芙蓉脸色比刚才更难看,瞪了一眼胤禵,说:“芙蓉你才刚清醒,还要多休息,你歇着吧,我和十四弟走了。十四弟,你恐怕说得也太多了,也该歇歇了。”胤祥严肃得看着胤禵,一语双关。
胤禵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恋恋不舍地放开芙蓉的手,站在床边,低头凝视芙蓉半晌,然后对胤祥说:“十三哥,今儿个我说的话,别忘了告诉我四哥。”说完转身出门而去。胤祥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其实刚才老十四的那番话,字字敲在他心上,因为曾几何时,他对芙蓉也曾经那么眷恋不舍,若不是为了四哥,他今天也许会像胤禵一样,说出这番话。可是如今——芙蓉对他来说,只是永远的美景幻境,只能远远地看着。
“十三爷,您怎么了,是不是生胤禵的气了,其实他就是那样,总是不管不顾的。”芙蓉想替胤禵环转一下。
胤祥回过神来,宽容地一笑说:“你不用替他解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他的脾气?懒得和他计较,真要计较起来,早被他气死了。”
胤祥又嘱咐了芙蓉几句,才告辞走了。芙蓉看着胤祥的背影想:胤祥为人宽和,不会真和胤禵计较,可胤禛就绝不会那么好说话了。这亲兄弟呀,难道上辈子是仇人?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3
第六十一章
作者:冬寒 乾清宫东暖阁御书房内,芙蓉将一块旃檀香放进香炉里,一会儿,一缕淡淡的香气冉冉从香炉中飘出。这种御制旃檀香极为名贵,香味自然芬芳,清雅绵长,长熏室内而自然芳香,令人感到芳香愉悦。
芙蓉闻着香气,觉得好香可以净化心灵、宁神静气,是心灵的芬芳。
“芙蓉,望着香炉发什么呆呀?”皇上一身常服,精神饱满地走进书房,坐到书桌后的龙椅上含笑问。李德全跟在后面站好,冲着芙蓉微微点头示意。
“奴婢躬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芙蓉还是一如往常,没有像其它人见到皇上那样诚惶诚恐,而是微笑着请安。
“圣躬安。你身上的蛇毒都去净了?还头晕吗?”皇上关心地问。
芙蓉感动得微微点头,“回皇上,都好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太医说我是在吸吮毒液后,漱口没漱干净造成的,加上体质较弱,吃药又相对晚了些,所以昏迷的,不妨事。”皇上派太医去给她诊断,还赏赐了许多补药物品,如今又念念不忘地亲自问她,这份儿恩宠恐怕连大多数后宫嫔妃、阿哥格格都享受不到。
皇上又对她微微笑了笑,癯烁的面容上现出温情和感动:“芙蓉,想让朕怎么赏你呀?你救的可是朕的儿子。”
芙蓉摇头说:“皇上,奴婢不敢无故居功,奴婢也已经跟十四爷说过了,没有奴婢那样做,十四爷也会脱险的,这个‘救’字,奴婢不敢当。皇上在奴婢养病的这几天,已赏赐过许多物品了,奴婢已经觉得是在‘无功受禄’了。”
“芙蓉呀,让朕怎么说你?你越是这样,越让朕和老十四过意不去。在那种关头,能像你那样不顾自己救人的有几个?老十四是朕的儿子,朕欠了你的情,你要不求些什么,难道让朕一直欠你这个情?朕一定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恩赏,你就只管说吧。”康熙执着地说。
“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吗?”芙蓉觉得时机到了。
皇上郑重点点头,等着她开口。
“皇上您一定没忘了,曾经许给奴婢的那个恩典吧?奴婢可以自己选个想嫁的人,皇上会为奴婢做主的。是吗?”芙蓉斟酌着说。
一听这话,皇上笑了,哎,这个丫头,到底是留不住了。“朕当然记得,你只管说,心许何人呀?朕的哪个儿子有这等福气?”他一厢情愿地认定芙蓉选的人出不了那几个儿子。是呀,有哪个女子会那么傻,放着现成的皇子不嫁,再去选别人?这对于一个女子,和她身后的家族来说,都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呀!再说,在康熙心中,自己的儿子大都很优秀,哪个女子不会倾心。
听了皇上的话,芙蓉无奈地笑了笑,这早在她意料之中。“回皇上,请皇上把奴婢指给——御前二等侍卫阿思海。”
笑容僵在脸上,康熙半晌没说话。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李德全也吃惊地看着芙蓉,他看到康熙脸色很不好看,不禁为芙蓉捏一把汗。
“朕的儿子里,就没一个你中意的?朕的儿子连个阿思海也比不过?你想过自己在做什么吗?”皇上慢慢开口,一字一句的说。。
“回皇上,这个,这个不是比不比得过的问题。三千弱水,独取一瓢饮,两情相悦时,眼里也就再容不下他人。纵然他人再优秀,也——。况且,奴婢觉得阿思海秉性纯良,对奴婢一心一意,足可托付终身。皇子们皆是天之骄子,奴婢是个女官,家父也只是个四品官,奴婢不管妄想高攀。”这是芙蓉早想好的一套话。她暗暗祈祷,但愿皇上不要为难她。
“‘两情相悦时,眼里也就再容不下他人。’原来你与阿思海早就私相授受了,是不是?”从芙蓉入宫,康熙还从没这么严厉地对她说过话。
芙蓉跪下说:“奴婢不敢,只是平时当差时,常在干清宫见面,渐渐心意相通。皇上圣明,男女之间,有时,并不用说明什么,也许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便可印证彼此心意。”
是呀,只要相爱的人含笑一顾便胜过千言万语,更何况是眼前这个绝色佳人,回眸一笑,再硬的汉子也要伏首了。康熙心里想着,一时踌躇不决。他一直觉得像芙蓉这样的绝品女子,要是不嫁入皇家,岂不是暴殄天物!可自己先前早已许诺过她,如今她又救了老十四,已答应给她一个恩典,现在让他怎么办?他脑中浮现出十四阿哥倔强执着的脸庞,芙蓉两次不顾性命救十四,康熙一直以为她已倾心于胤禵,至于另一个儿子胤禛,他曾看到胤禛挂在腰间的荷包,对他俩的关系也有所怀疑,但在他心里,胤禛一向是个处事冷静,小心谨慎的人,如果那荷包真是芙蓉送的,不可能如此外露地带在外面,所以他也没派人去调查,他绝不会想到他俩之间早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芙蓉,你就这么狠心?你嫁了阿思海,让朕的老十四怎么办?”康熙也是进退两难。
“啊?”芙蓉没想到皇上有此一问,想了想说:“皇上圣明,芙蓉只有一个人,一颗心,终须做个选择,十四爷固然很好,只是奴婢没有那样的福气,与他无缘。宫里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必有德容俱佳的女子,十四爷很快就会忘了奴婢的。”
缘分二字,说来也真是奇妙。康熙想,这么些优秀的阿哥芙蓉都没选,偏偏选了忠诚老实的阿思海,这也许就是缘分吧。阿思海虽是御前侍卫,品级也不算很低,只是没什么家世背景,孤单一人,终究有些配不过芙蓉。
“终身大事须谨慎!你父母会愿意吗?虽说女子一入宫,终身大事便再也由不得父母了,但既然朕许你自选良人,你父母的意见也要考虑在内。”康熙想尽最后的努力把芙蓉留在皇家,搬出了她的家人。
“回皇上,奴婢虽没有问过双亲的意思,但双亲在奴婢的事上一向是极开通的,他们只愿奴婢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家世门弟都在其次。奴婢的父亲曾见过阿思海,对他的映象也很好。”芙蓉虽没明着问过家人的意见,但她很了解他们,所以很有把握。
康熙眼看着芙蓉心意已决,知道现在自己只能有两种选择,要么拉下脸来拒绝芙蓉,再下旨把她嫁给他的儿子。要么就是顺了她的心,让她嫁给阿思海。前一种做法,无疑将深深伤害芙蓉,而选择后一做法,他又有些不甘心,做为父亲,他当然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抱得美人归,幸福快乐。正犹豫不决间,内侍进来禀报,十三阿哥在殿外等候皇上召见。康熙这才想起今天上午下朝后,他曾让老十三下午过来一趟,有些事想问他,被芙蓉的事一岔,倒忘了。
“先宣他进来吧。”康熙这么说的时候,跪在地上的芙蓉脸色变了变。
十三阿哥胤祥走进书房,向康熙请过安后立在一旁,他看到芙蓉竟跪在地上,微微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并不知道四阿哥与芙蓉的纠葛,所以也没想到要避着与四阿哥交好的十三阿哥。他并没急于和十三阿哥说话,自己低着头沉思。
“哎!”皇上一声长叹,似乎想好了。“既然你心意已决,而朕也答应过你——”康熙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做最终的决定,芙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胤祥似乎查察觉到了什么,警觉得看向芙蓉,皱起眉头。
“好吧”康熙用手轻点了一下椅子扶手,说:“朕就成全你和阿思海吧!阿思海,从小孤苦,如今却成了最有福的人,真是羡煞天下人啊!朕有空儿,还要召见阿思海,然后再下旨。你跪安吧。”
此话一出,芙蓉松了口气,目的达到了,她含笑谢恩,退出时,一眼瞥见胤祥脸色煞寒,也正死盯着她看,芙蓉被他看得眼皮子直跳,知道这件事肯定没完。虽然芙蓉知道自己的事一旦定下来,消息很快会传遍宫内外,但此时胤禛离京城很远,即使有人报信,等他赶回也晚了。现在芙蓉最担心的是,他回来后会做什么。会不会去和皇上说出他俩的过往,以此来阻止她嫁给阿思海。如果他真的“冲冠一怒”,那事情就糟糕了,私通宫女是什么罪?真把皇上惹急了,胤禛,她,阿思海都会获罪。只有一个人能劝住他,而这个人就是——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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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爷,我一直在等您。”干清宫门外,芙蓉看着迎面走来的胤祥说。
胤祥双眼冒火,一把拉住芙蓉的手,拽着她往干清宫走:“你去跟皇阿玛说,说你后悔了,你不是真要嫁阿思海,请他收回成命。”
“十三爷,请别这样,请平心静气得听我说几句。”芙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挣脱胤祥的手。胤祥就那么瞪着她,眼里全是失望:“你怎么能,你是在耍四哥玩儿吗?四哥把心都掏给你了,你却就这么背叛了他。我马上就派人快马加鞭去给四哥送信,让他星夜兼程赶回来。让他当面向皇阿玛讲清楚你们的事。”
胤祥说着,也不再拉她去干清宫见皇上,而是向外走去。芙蓉急了,平时处事宽容温和的胤祥真要生起气来也有霹雳雷霆般的作风。芙蓉赶上去,拉住胤祥的手,握着不肯放。
被她这样一握,胤祥的整个身体都僵了,停了一下,想用力甩开,刚动了一动,感到她柔软的小手就那么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明眸中全是恳求,心不禁一软,刚才的火气稍稍消了些,咬着牙不说话却也不再往前走。
“这里离养心殿极近,那儿很清静,请您移步,我们去那儿谈谈好吗?”芙蓉低声下气的征求意见。
胤祥犹豫了一下,看看芙蓉恳切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向养心殿走去。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3
第六十二章
作者:冬寒 养心殿位于内廷干清宫西侧。顺治皇帝就病逝于此地。在康熙年间,这里曾一度成为宫中造办处的作坊,专门制作宫廷御用物品。后来就闲置下来了,只有几名内侍负责定期洒扫。直到后来雍正继位才重新启用。
胤祥一个眼神,那几个在养心殿的内侍就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芙蓉,我想听你的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胤祥已冷静下来,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十三爷,我自己的私事没必要向您交待。我想劝您的就是不要报信给雍王爷,会出大事的。”芙蓉也很平静。
刚刚消下些火气的胤祥听了这话又火冒三丈了,他指着芙蓉咬牙说:“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就是这个。我不报信给四哥,好让你背叛他,高高兴兴去嫁给那个家伙不成?那个阿思海,哪点儿能和四哥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
“十三爷,您别急,听我说完。我和四爷之间的事,只有我们自己明白,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芙蓉也站得乏了,她很自然得坐在胤祥对面,说:“四爷是去出公差,办什么差,我也不便知道。但既然是皇上指派的,想必很重要。现在公事没办完,如果收到你的信,他一冲动提前赶回,到那时皇上会怎么看?堂堂大清雍亲王为了一个女子,撇下正事不管就跑回来,往轻了说,是玩忽职守,往重了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到时,在朝堂上,难道不会有言官上折子参他吗?皇上一向认为雍王爷处事稳重谨慎,可堪大用,王爷为了在皇上面前保持这种形象,想必是经过多年辛苦经营的,难道如今为了我就把多年来的好形象毁了吗?”
芙蓉从容流畅地分析着:“现在朝堂上的局势是什么样,十三爷比我清楚。所有阿哥都在咬着牙盯着,挺着。盯着对手,看他有没有犯错,好找机会把他一脚踩死;挺着精神,勤奋为皇上办事,以求博得皇上的好感。从太子复位以来,四爷怎么努力的,十三爷也比我清楚,难道你真要不顾一切给他报信吗?你不告诉他,也许在短期内他会怨你,可过后冷静下来,他会感谢你的。”
胤祥坐着不动,可心里就如翻江倒海一般,芙蓉一翻话说得他彻底冷静下来。自太子复位以来,行为乖张,疯狂报复那些曾想扳倒他的人,把朝堂弄得人心惶惶,污烟瘴气。夜深人静时,四哥和他不知分析过多少回,一致认为太子的日子长不了了,单是看皇上对他的态度就能猜到几分。当初复立太子,也是皇上为平息朝堂上的争斗所做的权宜之计,而太子又如此令人失望,皇上既然能废他第一次,就可能会有第二次。而在这段时间中,正是四哥好好表现的机会,四哥那样不辞辛劳地办差,什么别人不接的苦差事他都毫无怨言的接下来,而且还办得很好。现在看来,种种努力没有白费,皇上越来越倚重他了,凡遇大事必和他商议;他上的折子、出的主意,皇上很少驳回。前不久还把年遐龄的女儿指给他,明摆的就是为了增长他的实力,让他腰杆儿更硬,在朝堂上更有分量。
现在局势对他们越来越有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犯一点错呀!胤祥也很矛盾,他知道芙蓉对四哥有多重要,如果她嫁给别人,四哥怎么受得住,伤心愤怒是难免的了。可他也知道芙蓉刚才说的全是事实,进退两难,真不知该怎么办!
“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策划好的,趁四哥不在才做的,是吧?”胤祥眯着眼问。
“我只是不想当面伤害他才出此下策的。如果他在,闹开了对我们都没好处,只能两败俱伤。我想,还是给我们各自存些体面吧!十三阿哥,你最了解他了,儿女私情对他是最重要的吗?”芙蓉坦然面对他。
胤祥无语,良久开口:“可是,我可以忍住不报信,但并不表示四哥就不会知道,在宫里,到处都有四哥的人。”
“这就是我想跟您说的第二件事,就算他在我成亲前赶回来了,也请你一定劝住他,不要让他做出冲动的事来。即使再沉稳的人,也有冲动发火的时候,更何况胤禛实际上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认谁的事,很难改变。刚才我已说过了,我不想看见他因为我,把多年来在皇上心中留下的好形象毁了。这也许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你也是。”芙蓉凝视胤祥,等待他的回答。
胤祥咬着嘴唇沉默,脑中想象着四哥回来后的震怒和伤心。他想象着四哥到皇上面前说出他与芙蓉的事,皇阿玛会怎样的生气,接着,他们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芙蓉和阿思海更可能性命不保。想到这儿,胤祥用力闭上了眼睛,不,他决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芙蓉说的对,只有他能劝住四哥。他不能眼看着最敬爱的四哥在皇阿玛面前抬不起头。
“芙蓉,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而我只能尽力而为。我最后问你,你这样做不后悔?你,你已经是四哥的人了,却如此狠心。我太了解四哥了,就算他能暂时忍了,但终究他不会放手的。你,是他最在乎的人。”胤祥说。
芙蓉的脸红了,但神态却很坚定:“十三爷,四爷很好,是太好了,我配不上他。这是真心话。芙蓉只愿能与一个爱我的人平淡渡过此生。”芙蓉想:你不会想到我早已预料到四爷的未来,所以才不愿去做被锁在皇城高墙中的女人。
胤祥狠狠攥攥拳头,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帮不了四哥,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哥视若生命的女人嫁给别人。许久,他慢慢站起,向门口走去,步步沉重,临出门时,他缓缓转过身说:“如果四哥赶在你成亲之前回来了,我会想办法劝解他。但你别忘了,还有一个痴情种不会轻易放了你的,你知道是谁。”说完深深看了一眼芙蓉,走了。
“胤禵。哎!胤禵。”芙蓉知道十三指的是他,心中暗暗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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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我们真的,真的要成亲了?”第二天,阿思海一阵风似的冲进干清宫庑房,一把抓住芙蓉的手,惊喜地问。
“你知道了?皇上召见你了?”芙蓉含笑反问。
“是呀,皇上刚才召见我,对我说了昨天的事,还嘱咐我好多话。可是芙蓉,为什么你要选昨天去跟皇上说呢?昨天我恰好不当值。我一直想,我们应该一起去见皇上的,我愿意在那个时候,站在你身边。这可是我们俩人的事。”阿思海一直担心皇上不会答应,所以他想不论怎样,都要和芙蓉并肩在一起,哪怕是跪着求他,也要两个一起跪着。他不能让芙蓉独自承担。
其实,芙蓉就是专门挑了阿思海不当值的时间,因为这方便她和皇上之间,在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时,可以更自在的交流,而那时的康熙往往更好沟通,没有太多皇帝的架子。另外,她也怕皇上要问起她与阿哥们的事,有阿思海在场不方便。
“只不过是昨天恰好有合适的机会罢了。皇上和你说什么了?”芙蓉问。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嘱咐我一些事情,另外,芙蓉,你不会想到皇上赏赐我们什么了?”阿思海两眼闪着光芒,幸福得像要傻掉了。“皇上赏我们一套宅第,说是离皇宫不远,皇上说,成了亲,升你为干清宫淑仪,秩二品,只是挂个名,月饷照领,却不用天天呆在宫里,只要你经常来宫里走走就行了。你看,这可真是皇恩浩荡了。”
芙蓉听了一呆,心里叹气,原以为成了亲可以彻底逃开宫廷,安静得过日子,却不想皇上竟做这种安排。成亲后,再进宫,难免会碰到害怕见到的人,哎——
“芙蓉,你不愿意再呆在宫里了是吗?”阿思海敏锐得观察出芙蓉不情愿的态度。虽然他答应芙蓉不再追问,但他完全可以猜到,那个与芙蓉相恋过一场的男人一定是属于这皇宫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那些阿哥中的一个,因为只有他们才有那么大的胆子。看芙蓉刚才的样子,明明是不想再进皇宫,那么她是不想再见这个人了。她是真的打算忘了他吧?她能忘么?这已经成为阿思海这些日子来,最大的心结。他可以不在乎芙蓉的身体最初是给了谁,但他会计较芙蓉的心最终会给谁。
想到这儿,阿思海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要把自己点燃了,仿佛是急于想求证什么,他抬起芙蓉的脸,毫无预兆地吻上她的唇。——这是他第一次吻一个人,他很急切,急切地想从芙蓉的反应上寻找答案。
毫无准备下,芙蓉被他的吻压得喘不过气来。开始,她本能得想推开他,手抬起,又停住了。芙蓉以女子特有的直觉,察觉出阿思海的担忧,他在用这种方式来求证她对他有多少情意。芙蓉能感觉也这一定是他的初吻,热情急切,却吻得毫无技巧,甚至让她感到有点儿疼。
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双手搭上他宽厚的双肩,用嘴唇和舌头慢慢引导他,告诉他接吻应该是这样的,告诉他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渐渐的,阿思海似乎有所领悟,他不再急躁,试着放温柔些,在芙蓉的引导下,用舌头轻搅着她的舌,唇与唇相贴,齿与齿相依,那仿佛甘霖般的甜液沁人心脾,阿思海此时脑中不再多想,这一刻,她完完全全成了他的。
由轻渐趋为重重的吻,芙蓉有些喘不上气来,一瞬间,这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想到那个也这样吻过她的胤禛。他那湿润的,长久的,甜蜜的吻,也曾令她陶醉、窒息,往往是一个长吻下来,他热血沸腾,她媚眼如丝,于是,两人缠绵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不,不能想他,我竟在吻阿思海时想另一个男人,我在做什么呀!芙蓉心中挣扎着喊,我一定,一定要忘了他。不然,我会恨自己的。
阿思海终于很不情愿地放开了芙蓉,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芙蓉,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们尽快成亲。你说呢?”阿思海为刚才的冲动感到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她。
“人家男方不着急娶,难道要我这个小女子哭着赶着嫁吗?”芙蓉戏谑着说。
“谁说我不急的?我这就请人看皇历,定下成亲的吉日。既然咱们是由皇上指婚的,媒人这一节就省了,皇上说今天晚些时候就会有旨意了,我明天就去你家拜见二老,‘认亲’。过几天选个好日子就定亲。接着就是过礼、成亲了。总之越快越好。”阿思海认真地说。
芙蓉想到阿思海孤身一人在京城,准备成亲恐怕会很费力,就说:“婚事也不用办得太繁琐了,你一个人,太累了。”
阿思海见芙蓉如此体量自己,开心地说:“那怎么行,不能委屈你的。皇上也想到这点了,他命内务府打点办理成亲的一应事务。另外,赐给咱们的宅第虽不很大,但里面的一应家俱、装饰陈设,各种用品都由内务府办理,咱们只等着住就行了。皇上说,这些赏赐只当是对咱俩这些年侍候皇上尽心竭力的犒劳了。”
芙蓉心里也很感激康熙的周到,一国之君,能为她想到这一步上,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3
第六十三章
作者:冬寒 很快,康熙旨意一下,芙蓉与阿思海的婚事传遍宫内外。吃惊的,高兴的,还有幸灾乐祸的人,到跑来恭喜芙蓉了。那些幸灾乐祸的人,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很忌妒芙蓉那么受宠,都以为她将来一定会被指给皇阿哥,却没成想,最后竟只嫁了个二等侍卫,白白长了副绝色的容貌,却没做贵夫人的命,怎能不大快人心。
芙蓉的阿玛在第一时间进宫向皇上谢恩,高高兴兴地去准备婚事了。而康熙似乎也怕夜长梦多,芙蓉的阿玛刚离开,他就让芙蓉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家待嫁。
芙蓉正在屋里收拾,如婷就气喘嘘嘘地跑来了。
“芙蓉,你知道吗?刚才在干清宫,十四阿哥怒气冲冲地闯到皇上面前,也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我在偏殿只隐隐约约听到他说:‘儿子也喜欢她,为什么皇阿玛不把她指给儿子?儿子连那个侍卫也比不过吗?’后面还说了什么,就听不清了,反正最后皇上气得砸了个茶杯,还大声命令人把十四爷带回自己府里去,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他出门。”
芙蓉早料到十四阿哥会有这种反应,先前他之所以能一直忍耐,是因为芙蓉选的毕竟是他的四哥,他的自尊心还可以承受。但当他得知芙蓉最终要嫁的人是阿思海时,他是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身为皇子,他怎么也不会想得通,自己第一次输给同为皇子的四哥也就罢了,可第二次,他竟输给一个侍卫,爱情上落了空,自尊心也受到严重打击,他怎能不冲动?
况且,以前胤禵虽知道她和四哥在一起,但毕竟还没成亲,对他来说还有一线希望。特别是前几天发生了吸蛇毒的事,更让他发现,她对他是有情的,他的一颗心还沉浸在喜悦甜蜜中,甚至已开始憧憬将来,却没想到在这时听到了她要嫁给阿思海的消息,让他怎能接受。
“芙蓉,你怎么不说话?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吃惊。”如婷问。
“也许,这样更好。由皇上出面驳了他,就如快刀斩乱麻,也省得我跟他解释了。长痛不如短痛,让他从此死心,对他是最好的。”芙蓉自言自语地说。如婷听了,吃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拜别了对她依依不舍的皇太后,又向皇上辞行,芙蓉走出了紫禁城。向皇上辞行时,皇上并没提起昨日胤禵来闹过的事,似乎根本就没发生。他想:既然木已成舟,又何必再烦扰芙蓉,让她平静快乐地出嫁吧。至于胤禵,身为一个皇子,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应该会渐渐忘怀的。皇上对芙蓉离开皇宫也并没太在意,反正成了亲,芙蓉还会挂着干清宫淑仪的名儿,常进宫来的。他笑着对要离开的芙蓉说:“你要是敢有了相公就忘了朕和太后,朕就有办法让阿思海天天在宫里当差不回家,倒时候你自会乖乖地进宫。”这种话也能从皇上嘴里说出来,听得站在一旁的李德全和芙蓉眼角直抽。
虽然是出于不同的想法和目的,但皇上,芙蓉,阿思海似乎已在婚事上形成默契,那就是婚礼办得越快好,看出皇上意思的富察•;福泰也在家里加紧操办着。
在诸多事务上有了内务府的协助,婚事的准备进行得极为顺利。内务府深知芙蓉在皇上面前极为得宠,阿思海也是皇上很欣赏关照的人,这次皇上亲自指婚,又亲口吩咐内务府承办婚事,他们怎么不尽心竭力?
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皇上赐给芙蓉的宅第上下里外装饰一新,宅子里的各种用品、物件都是上好的,阿思海也把自己原来住的宅子里的东西搬来一些,他御前侍卫,也是正四品武职京官,也有服侍自己的管家、仆人,随从,虽不多,但也都跟着搬到新宅里来了。
认亲、定亲、过礼等一系列的仪式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这段时间,芙蓉待嫁闺中,看着家里人兴高采烈地忙里忙外,心里却别是一番滋味。芙蓉坐在屋里,看着将要做为陪嫁丫头,随她过去的冰儿,正忙着收拾各种用品,芙蓉默想:距她离开皇宫快一个月了,她相信胤禛已经知道她嫁人的事了,但她现在呆在家里,很难得到外面的消息,更见不到胤祥,所以对胤禛的反应也无从知道。再过两天就是正式成亲的日子了,只要过了那天,一切也就成为定局,胤禛于她,便是“从此萧郎是路人”。
正出神,外面走进一个丫鬟,向芙蓉行了礼说:“小姐,八贝勒爷来了,在老爷书房里,要见您呢!”
“八爷?”芙蓉吃了一惊,自那次到他庄子里去玩儿以后,一直没见过他,他怎么会突然来的?
芙蓉换了件衣服,略整理了一下头发,去书房见八爷。
八贝勒爷身着一袭通身银灰提花长袍,外套夹棉银白貂毛领坎肩,头戴便帽,帽正中镶嵌着一块四方白玉,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芙蓉款款福下。
“吉祥,一段日子不见,你身子可大好了?”八爷微笑着问,明亮温和的眼眸中露出温柔。在八爷心里,每次,只要有一段时间不见芙蓉,再见面时,总会觉得她又美了几分。这张脸,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永远都看不厌的。
“都好了,劳您惦记,真是不敢当。八爷是稀客,今天来——有事?”芙蓉开门见山。
八爷点点头说:“我来,一是看看你家里或是阿思海那儿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一直管着内务府,虽说早吩咐过内务府各个管事的,让他们尽心办理,但终究还是我自己过来看看才放心。刚才已见过令尊了,他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善完备,这我也就放心了。二是,九弟,十弟和我自己都给你准备了贺礼,今天特地赶在成亲前捎过来。他们自己就不来了。”
芙蓉点头:“我早就听说八爷对我们的诸多关照,正想当面道谢呢!”说着深深一福,八爷连忙抬手虚扶,请她不必客气。
说着话,就有八爷的跟班把贺礼端进来,芙蓉一一收了,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芙蓉知道以自己阿玛和阿思海的身份地位,阿哥们是不可能在成亲那天亲自来祝贺的。况且九爷恐怕根本不想看到她嫁人,更别提是嫁给一个御前侍卫了。
“嗯,胤禵——”八爷欲言又止,稍停了一下又说:“胤禵最近心情和身体都不好,皇阿玛也不准他出门,所以他也不能来了。我到他府上去过,本想把他的贺礼也捎过来,他正病在床上,听了我的来意,半晌没吭声,临了,只说让我捎句话给你——”八爷犹豫该不该说。
“八爷只管说吧,就算是不好听的话,我也听着。这,原也是我该受的。”芙蓉总觉得自己不但几次令胤禵失望,而且又突然请旨嫁给阿思海,没给胤禵一点心里准备,确实是伤他太深。
“芙蓉,你多虑了,并不是什么难听的话。我了解十四弟,不论何时,他都不会忍心伤害你的。我只是觉得你马上要出嫁了,而他让我转述的那两句话似乎不太适合在此时说。”八爷无奈地笑了笑,看定芙蓉道:“也罢,受人之托。他说:‘让芙蓉永远记着我说过的话,我能等,天上人间,此心为证!。’”
“我能等”。芙蓉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滋味。胤禵,你真傻!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为什么不忘了我,傻瓜!芙蓉心里骂着,眼睛却湿润了。八爷看了,微微低下头去,心里也暗自为十四弟的痴心叹息。
送八爷出门时,芙蓉还是忍不住问:“十四爷生了什么病?有大碍吗?”
八爷摇摇头,说了两个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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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喜气盈门,终于到了成亲的这天。
一大早,富察府全府上下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芙蓉也起大早开始梳装准备,看着冰儿为自己梳头,芙蓉外表平静,但心却咚咚跳着,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小姐,这支簪子真好看,今天戴不戴?”冰儿手中拿的竟是胤禛送给芙蓉的芙蓉玉簪。
芙蓉伸手接过,轻轻的抚摸了一会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不戴了。”却并没将它放回盒子里,摆在梳妆台上,眼睛始终盯着看,芙蓉只是想多看一会儿,然后从此再也不看了。
“看看,小姐真是太美了,什么西施,什么杨贵妃,哪有我家小姐倾城倾国。”冰儿看着梳装完毕的芙蓉,由衷地赞叹。
芙蓉仍盯着桌上的玉簪,听了冰儿的话,忍不住皱起眉说:“冰儿,胡说什么!让人听了,会觉得我也太狂了,敢和历史上都有名的美人比,不知羞,没的让人笑掉大牙。”
冰儿不服气地说:“太狂?才不是呢!冰儿长到这么大,跟着夫人出去见过多少家小姐太太,还没见着过一个容貌能和小姐比肩的,凭她再漂亮的,也不抵小姐您回眸一笑。”此时离迎亲的时间还早,芙蓉只得和冰儿闲聊,打发时间。
她们在后院闲聊,却不知道,芙蓉的阿玛福泰和额娘鄂济氏站在前院亲自看着仆人们布置,正忙着,夫妻俩同时听到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瞬间就停在自家门口,紧接着,几个王府侍卫簇拥着一个人急步走了进来。
清朗冷峻的面容,挺拔笔直的身姿,从容不迫却给人无形压力的气度——雍亲王!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4
第六十四章
作者:冬寒 一行人风尘仆仆进来,雍亲王面容憔悴,嘴唇也有些干裂,眼中透出急怒的光芒,袍角上沾着灰尘,手中还紧紧攥着马鞭,胤禛看着跪在面前请安的福泰夫妻,竟半晌没说话。雍亲王环顾四周,满眼都是刺目的红色,这里的人都是满脸喜气,唯独他,唯独他感到彻骨冰凉。
福泰与鄂济氏交换了担忧的眼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也知道雍亲王这段时日一直不在京里,可没想到他竟在成亲这天赶了回来,看他疲惫、匆促的样子,竟像是长途跋涉,日夜兼程赶回的,连王府都没回就直接来了这里。
“都起来。”胤禛终于开口,“我要见芙蓉。”语调平静冷淡,却没一丝商量的余地。
“这——,王爷,小女今日要出嫁了,不方便——”福泰顶着雍亲王冰冷淬厉的眼神,能说出这句话已很不容易。
“我要见芙蓉。”仿佛没有听到福泰的话,雍亲王只盯着墙上的喜字,一字一字地又说了一遍。
“王爷,您——”福泰咬咬牙,刚要拒绝,鄂济氏一拉他衣袖,上前一步说:“有些事是躲不过的,我想芙蓉也愿意当面和王爷说清楚,王爷请。”
雍亲王像是才听到他们说话,他收回目光,看了看鄂济氏,向她略一点头便向后院走去。
此时在芙蓉房里,有两个仆妇在忙里忙外的收拾,芙蓉早已梳妆完毕,正闲坐着听冰儿说话,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狂跳,她忍不住用手捂住心口,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使她几乎窒息,她下意识的慢慢起身,转头看向外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屋里的仆人都在第一时间离开了,包括冰儿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得脸发白,出门时连头也不敢回,他们都怕雍亲王冷苦寒潭的眼光,和那种逼人的气势。
胤禛与芙蓉对望着,谁都没有急于说话。一会儿,芙蓉缓缓移开目光,垂下眼帘。胤禛慢慢走到她面前,眼中包含着极复杂的感情,是愤怒、是伤心、是失望,还有刻骨地思念。
“你喜欢他?”胤禛嗓音已经沙哑,语音中带着疲惫。
芙蓉稍稍犹豫一下,暗自咬咬牙答:“是”。
“啪!”一记耳光。芙蓉晶莹玉润的脸上渐渐显出掌印,但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甚至没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
胤禛紧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处显得很苍白。“我才走了一个多月,你就移情别恋了?或者,早在我没走之前,就已经变心了?”他颤抖着声音问。
“胤禛,对不起。你我,我们不合适。”芙蓉平静地说。
“现在才说?太晚了!”胤禛失去了以往的镇静,眼冒怒火,“你是我的人,你的心,你的身,都是我的。皇上根本不知道这些,如果知道,怎么会把你指给阿思海?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我愿意嫁给他,这是我的选择,如果你心里有我,就请放手吧!”芙蓉看着他说。
“哼、哼,说得好容易!看来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根本没往心里记,我说过,你是我的,此生,永生!”说着,胤禛伸手拉住盛妆的芙蓉,向门口走:“进宫,去跟皇阿玛说清楚,这婚礼是一场闹剧!”
“胤禛,你现在根本不冷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皇上下旨给我们指婚,君无戏言,怎能更改!”芙蓉一口气说完。
“四哥!”胤祥信守承诺,终于在紧要关头赶到了。“四哥,你先放手,我有话和你说。”胤祥喘息未定,上前拦住胤禛。芙蓉看到他,才略松了口气。
见到胤祥,胤禛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冷冷地看着弟弟问:“你要劝我,以后再说。”手依然紧握着芙蓉手臂。
“四哥,你难道忘了自己是谁?你是爱新觉罗•;胤禛!你忘了你想做什么了?好,我不劝你,由着你去为了儿女私情毁了自己,毁了你的抱负!”胤祥显然是有备而来。
盯着胤祥,他半晌没说话。似乎冷静了一些,但手还是不肯松开芙蓉。“胤祥,你知道你今天拦着我进宫,结果是什么。”
胤祥说:“我当然知道,四哥,我也知道你情根深种怎能说放就放。可是芙蓉要的东西四哥你给不了!勉强留住她,你们两个都不会好过。”
胤禛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把那里看穿一样。他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胤祥趁热打铁:“皇上旨意早下,芙蓉去意已决,你此时带她进宫,会让所有人耻笑!不但毁了你,也毁了芙蓉,难道真要两败俱伤才好?”胤祥看了眼芙蓉又说:“芙蓉是什么样的女子,四哥你最清楚,她决定的事,能轻易改变吗?四哥,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也不用再论谁负了谁。你只能把所有的不甘心,都咽回肚子里,给你们两个都留几分余地吧!”
他咬咬牙,走上两步,一手握住胤禛的手腕,一手握着芙蓉的手臂:“四哥是做大事的人,儿女私情只能退居其次了。”他手下用力,沉声说:“四哥,放手吧。”说着他用力分开了两人。芙蓉稍微后退一步,竟有一种要虚脱的感觉。
胤禛任由弟弟这样做,并没反抗,两眼始终盯着地面,脸色苍白,眼神中全是绝望。胤祥知道时辰不早了,必须带着四哥离开,他正要说话,胤禛却先说话了:“十三弟,你到大门外等我,我有几句话跟她说,说完就走。”
胤祥看出他已经有了决断,于是点点头,走了出去。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两个曾经倾心相爱的人。
胤禛走进屋中,细细打量芙蓉,心潮起伏。她今天真是美极了,宫样蛾眉,云鬟雾鬓,恍若是走下瑶台的仙女。多少次,他想象她嫁给自己时,就是像现在这样,身着盛装,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女人。从此,风雨同舟、祸福相依。有她在身边,不论前面的路有多难,也能挺过去。他会把她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有了她,其它的女人,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只有她才是他真心爱恋的。可如今,她却用行动告诉他,她不要成为他的女人。这难道真的只是一段孽缘?不,不是!好,她要嫁,让她嫁,可终有一天,她还会回到他的身边。
想到这儿,胤禛平静地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想要的我给不了,可还是忍不住要拥有你。只有搂着你时,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冷漠无情。我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我只是想一直这样,宠你,爱你,一辈子与你相依相伴。却没想到你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说完,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在梳妆台上的芙蓉簪上,眼神中露出一抹温柔。走上去,拿起簪子,放在手心上凝视了一会儿,然后为芙蓉插在头发上,柔声说:“从来也没戴过吧?今天就戴上吧,就当是看在我一刀一刀雕了它几个月的份儿上。”他倾身上前紧紧搂住芙蓉。感受到他的温暖,芙蓉此时早忍不住流下泪来。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他说着,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芙蓉只感到有几滴滚烫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脖颈里,他流泪了。
不再等芙蓉说话,放开她,胤禛转身向外走,芙蓉叫住他:“胤禛!”他缓缓转身,脸上已看不出悲喜。
“胤禛,忘了我。”芙蓉泪如雨下,心里疼得像针扎。
胤禛微微一笑,只吐出两个字:“决不!”脚下不再迟疑,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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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告诉芙蓉,迎亲的队伍到了。
脑中还在不停地回响着刚才胤禛对她说的话,想着他的眼泪落在自己脖颈上时的灼热感,想着他出门前说的两个字,心痛到无以复加。芙蓉机械地做着别人让她做的事,额娘流着眼泪嘱咐着她,盖上大红盖头,上轿,一路听着唢呐锣鼓吹吹打打,下轿,新郎射箭,迈火盆,拜天地,入洞房,芙蓉对外面的喧闹充耳不闻。她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身穿庄重吉服,脸上洋溢着幸福光彩的阿思海挑起她的盖头,含笑看着她的时候。在挑起盖头的一刹那,在场观礼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洞房内静得像是只有两个新人。所有人,都被面前这位新娘的绝世容光震住了。清雅?艳丽?娇媚?这些平庸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新娘的容貌,“她是仙女下凡吧?”很多人心里不约而同的这样问。
喝过交杯酒,吃过子孙饽饽,说笑几句,阿思海被闹洞房的朋友们拉出去喝酒了。临出门时,他不顾大家的哄笑,拉起芙蓉的手,体贴地说:“你吃些东西,别饿着。我很快回来。”亮晶晶的眼眸中柔情似水。
芙蓉御掉重重的头饰,换上轻便的衣服,环视洞房。
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式样做工均考究的家俱,零星点缀的漂亮装饰,质地上乘,色彩艳丽的被褥整齐叠放在芙蓉坐着的床上。芙蓉仔细一看,锦被、枕头上绣得所有花样都是芙蓉花,或盛开,或含苞,或是水中的草芙蓉(荷花),或是陆地上的木芙蓉,满眼皆是,无一例外。
“福晋可喜欢这些花色?这都是少爷特地找人绣的。”一个十七八岁,身材娇小,语音清脆的侍女在一旁问。芙蓉细打量她,觉得她长得很清秀,目光灵动,一看便知是个很机灵的女子。
“你是?”芙蓉问。
那侍女忙请了个安答道:“回福晋话,奴婢是少爷的侍女,叫画儿,奴婢全家一直是侍候布赛家的(阿思海姓布赛,前文提过)。奴婢的父母在世时,就是侍候布赛老爷夫人的。”
芙蓉点头说:“既然你一直侍候着少爷,以后还是如此吧,反正我也有自己的丫鬟。”芙蓉没想到木讷老实的阿思海在家里还有个这么机灵漂亮的丫鬟,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堂堂正四品,二等御前侍卫家里怎么也得有几个像样的下人,即使是像他这样的孤儿也不会例外,毕竟是个四品官呀!看来阿思海的日常起居都是由这个丫环照料的。
月亮升起来了,前院的喧闹声渐渐变小了,又过了一会儿,彻底安静下来了。芙蓉突然有点紧张,阿思海对她虽倾心爱慕,可他们以前实际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芙蓉一想到今晚是他俩的洞房花烛之夜,不禁有些羞涩。他,真的不会介意吗,对一个古代男人,洞房的那一刻,宣布一个女人完完全全归属于自己,这意义是很重要的,这一夜,很多细节,有些人会记一生。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4
第六十五章
作者:冬寒 带着几分酒意,阿思海走进洞房。高大壮健的身姿在一举一动间都似蕴藏着无尽的力量,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客人们都送走了”阿思海说着话,画儿很自然的走上去帮着他脱掉吉服,阿思海看了她一眼,对芙蓉说:“画儿和管家还有其它几个下人都是我从原来的宅子带来的,这个宅子比我原来住的大些,需要用的人也会多些,以后还要用什么人,你看着添吧。”
芙蓉笑说:“我从家里也带来两个人,一个是冰儿,另一个是粗使的仆妇,两处加起来,暂时也够了。你常在宫里当差,我恐怕也会常进去侍候,家里放太多下人也没用。”
冰儿边为他们铺床边看着这两个人,只觉得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貌美如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禁偷偷笑起来。
红烛高照,下人们都很快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这对新婚夫妇。芙蓉在穿越前早已结婚,对这种场面也不陌生,所以说话动作还算自然。但阿思海却是毫无经验,下人们一退下去,他就变得不自在起来,坐在桌边有些手足无措。
芙蓉看他只是痴痴盯着自己看,却不说话,不觉想笑,她坐在床边说:“你坐过来吧,咱们说说话。”
阿思海一如既往地脸红起来,他走过来坐在芙蓉身边,看了看铺好的被子,问:“你累了吧?要不,要不咱们躺下说话吧?”话还没说完,脸就变得更红了。
“噗嗤。”芙蓉看到他局促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她答应着,很自然地背对着他躺在里面。
芙蓉听到背后窸窸挲挲脱衣服的声音,紧接着就感到床往下沉了沉似的,一阵温热的男性气息传来,让她也不觉得红了脸。
“这段日子,在宫里,你听到有人说什么了吗?”芙蓉有些担心地问,虽然胤禛与自己的事始终没有公开出去,但十四阿哥那天在宫里一闹,谁都知道他对芙蓉有意了,肯定会有许多议论和闲话,阿思海的压力也不会小。
一阵沉默,阿思海说:“管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语气平静,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尽管芙蓉还是担心他心里会有不快,但也不便再问什么。做为一个男人,他有自己的自尊,也有自己的做法,做为妻子的她也不好问得太多,何况是这么敏感的事。
芙蓉正想着,感到阿思海在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她此时只穿着贴身的的衣服,可以清楚感到他手掌的温度。
“芙蓉,嫁给我,你觉得委屈吗?”阿思海在身后轻声问。
芙蓉翻过身面对他说:“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是我自己求的皇上,我还会觉得委屈?倒是你,你以后在宫里,恐怕——”
“我不在乎!”阿思海说完,还没等芙蓉有反应,炽热的嘴唇已贴上了芙蓉的唇。他的舌头霸道地占有了芙蓉,在里面用力的吸吮着,几乎夺去了芙蓉的呼吸。
阿思海双手略带颤抖地抚爱着芙蓉的全身,急躁地脱下她的中衣、肚兜,亵裤,很快芙蓉已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面前,这是一具近乎完美的身体,美到阿思海忘了继续,只傻傻地盯着看。
芙蓉红着脸,闭上眼,随手要把被子拉上身,“别”,阿思海按住她的手,声音略带沙哑的说:“芙蓉,你真美。”用嘴吻遍她的全身,最终停在她高耸的双乳上,把那点红晕含在口中,辗转反复地吸吮亲吻,久久不肯放开。
“嗯。”芙蓉忍不住出声。“吸疼你了?”阿思海问。
芙蓉睁开眼看他,轻轻的摇摇头。阿思海健硕的肌体透着带着温和的野性,每一寸肌肉都是那么性感。芙蓉心中一荡,他继续延着她完美的身体往下吻,在她最敏感私密的地方停下来,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面对的又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感到自己全身就像着了火一般难耐。
“啊!”随着芙蓉的一声呻吟,他终于进入她的身体,停了一下,阿思海开始慢慢抽动,他感到芙蓉的身体深处似乎可以把自己的灵魂也吸进去。
他再次吻上她的唇,开始加快那律动,近乎疯狂的动作摇摆着芙蓉的腰肢,看着她诱人的模样,阿思海忍不住发出低吼,这声音是如此性感。
芙蓉看到他的眼睛,那平日里十分温柔的眼眸,此时因情欲而销魂夺魄,闪出夺目的野性光芒。他的动作几乎令她无法承受,真想不到内敛温和的他,在床上,有如此强烈的征服欲,如此的狂野。芙蓉不禁紧紧抱着他的肩,咬牙等待着他释放的一刻。
快速的进出蕴含着他所有的感情,在那一刻,迅速达到**的巅峰,阿思海低声的嘶喊透着巨大的欢愉,激情狂野热液四射。
四周一片寂静,跟刚才欢好时两人的呻吟与嘶吼形成强烈的反差。芙蓉不禁羞得不敢看他,刚才,在最后那一刻,她也失去了控制,呻吟出声,而阿思海在听到那呻吟后,就迅速攀到了快乐的巅峰。芙蓉想,不知这房子隔音怎么样,以后可要注意点,不能让下人们听到什么了。
在芙蓉额头深深一吻,一脸满足的阿思海凝视着微微出汗的芙蓉,替她擦去汗珠。而自己胸膛的汗水早已被他刚才身体里冒出的热气蒸发了。在她耳边,他喃喃说:“芙蓉,你真好。”然后带着无限的满足,紧握她的手,沉沉睡去。
芙蓉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所以很快就睡着了。可睡了还不到一个更次的时间,睡得正香的她在朦胧间感到阿思海又在热情的抚摸着自己的全身,他的呼吸是那样粗重,对芙蓉来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年少初尝情爱滋味的他,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安静的渡过一整个晚上。
“我累了,明天吧?”芙蓉闭着眼推掉他的手。
略停了停,那手又开始行动,揉着,摸着,不厌其烦。“芙蓉,我要你。”不等芙蓉拒绝,嘴唇再次被他霸占,那份儿热情使芙蓉也不得不回应。双腿被他轻轻分开,于是,那坚挺又一次进入了她的体内。湿热的温存、疯狂的交缠、饥渴的唇舌交战,在这间洞房内再次上演。外面,天已快亮了,而洞房内是阿思海一次又一次激情的索取,这一夜,芙蓉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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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你疯了。”成亲已近三个月,下人们还经常能在外面听到主子屋里,福晋的嗔怪。每当此时,识趣的下人就赶快走开,各忙各的去了,而那卧房中必定又是无限春光。
康熙四十九年春天,一切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芙蓉和阿思海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阿思海定时进宫当差,也很忙碌,芙蓉也要时不时地进宫陪陪皇上和太后。她已经不用再到御书房当差,所以只要可能,她都尽量避开那几位阿哥。芙蓉不知道,在她成亲的当天,雍亲王一回府就病倒了。这场病,断断续续,时好时坏,竟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病得最重时,雍亲王发着高烧,有时还说胡话,那拉氏听到丈夫在昏迷中,嘴里还一声声念着芙蓉的名字,语气是那么缠绵、深情。那拉氏想,既然芙蓉嫁了别人,爷也只能放手了,应该尽快让爷忘了她。于是一过完年,她做主把爷书房外的芙蓉花都拨了,趁着春天,种上了其它花草。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向行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的雍王爷,在回到书房时,发现院里变了样子,呆了半天。在听了那拉氏婉转的解释后,他只说了三个字:“种回去。”把那拉氏丢在当院,尴尬至极。于是,第二天,书房外的院子又恢复了原貌,重新种满了还没开花的草芙蓉。
春雨连绵,芙蓉一连几日,每夜都梦到现代的家,梦到她的儿子,搞得她心神不宁,所以报病没有进宫。此时已近傍晚,又是家家户户炊烟升起的时候了。
“爷,您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当值吗?”本来轮到今天当值,晚上也不会回来的阿思海却突然回来了。画儿边问边帮他脱去沾湿的外袍。
“有些不太舒服,就告假先回来了。”阿思海的语气略显沉闷,脸色也不太好,不同往日。
芙蓉亲手为他端过茶来,打发下人先退出去,问:“怎么了,在宫里遇着事了?”自成亲以来,芙蓉始终为他担着份儿心,在宫里,与四爷、九爷、十四爷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要想为难阿思海,易如反掌。
“瞧你说的,能有什么事。稍有些头疼罢了。”阿思海温柔地冲芙蓉一笑,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明显有些不自然。芙蓉与他成亲以来,渐渐了解了他的个性,他外表温柔敦厚,但骨子里却十分倔强,自尊心也很强。他想说的话,她不用问也会说,他要打定主意不想说,任谁也别想套出半句来。
芙蓉微微一笑,问:“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疼得厉害吗?
阿思海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说:“哪有那么娇气,吃了饭睡一觉就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芙蓉越发觉得今天在宫里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虽从他嘴里问不出来,可只要她一进宫,就不难打听得出来。当下也不再多问,吩咐下人摆上饭来,夫妻俩坐下来吃。
吃饭过程中,芙蓉注意到阿思海始终微皱着眉,对着一桌的菜心不在焉。有几次都是只吃米饭忘了夹菜。看来要不是怕芙蓉担心,他根本不想吃这顿饭。
两个人早早地洗漱上床就寝,阿思海自成亲以来破天荒地没有缠着芙蓉做每晚必做,甚至不少于两次的“功课”,竟然饶过了她,只是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体贴地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倒头就睡。
芙蓉看着身边的他,粗黑的眉毛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俊郎的面容显出一丝疲惫。他总是不穿中衣,光着胸膛平躺着,发达壮硕的肌肉,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显得那么动感野性。芙蓉知道他有多爱自己,也正因为这样,很多事,对他来说都可能成为心里的包袱。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5
第六十六章
作者:冬寒 第二天早晨用早餐时,阿思海情绪似乎好了些,看向芙蓉时,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他因为昨晚晚饭吃得少,早餐用得很香甜,画儿熟知主子的喜好,早餐都是阿思海爱吃的,用餐时,画儿在旁边侍立,殷勤服侍,冰儿反倒没什么事可做了。芙蓉不太习惯吃饭时有好几个人在旁边看着,就把这两个丫鬟都打发下去吃饭去了。
喝了一口小米粥,芙蓉突然想到一件事,问:“你从原来府里带来的齐管家,大概有三十岁了吧?我看他为人踏实肯干,又不乏精明,是个难得的好管家,为什么他没有家眷?”
阿思海夹了一个小包子,说:“他的妻子早些年就亡故了,也没孩子,他一直未续弦。他还是个秀才呢,只是家里太贫困,所以很早就放弃举业了。他来我这儿也四、五年了,家里上上下下全靠他和画儿操持着。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芙蓉听他提到画儿,又问:“既是这么好的人,那你为什么不做主把画儿许给他。他们结成夫妻,又在同一府里侍候,岂不好?”
阿思海抬头看了芙蓉一眼,疑惑地问:“你今儿怎么这么热心,做起媒来了?”
芙蓉笑看他:“你没听人家讲,女人最热衷的事情之一就是做媒人。倒底行不行?”
“此事,咱们倒是想到一块儿去。我早就跟画儿提过,她自己不肯,还说要、要——”阿思海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还说要伺候你一辈子,是不是?”芙蓉淡笑着接道。
阿思海一惊,伸手抓住芙蓉的手问:“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她和你说什么了?这个丫头,真是——不像话!芙蓉,你别误会,从我看见你那天,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一人,我决不做对不起你的事。画儿虽有意,可我从没想过要了她。你放心,我会再找她把话讲清楚,她要是能死了心,就还在这里侍候,她要是不死心,我也只能帮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呵呵,”芙蓉掩嘴而笑:“我不过是凭女人的直觉猜到七、八分,你怎么跟‘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么一串儿话。你成亲本来晚,家里就算有一两个通房丫头也不为过,我也没怪你什么。不过,既然今天说到这儿了,索性把我想的说了吧。”芙蓉推开碗说:“我知道她还不是你的通房丫头,本来我想以她的人才,嫁给齐管家倒正好是一对儿,可既然她不愿,也不能勉强。你说要再跟她把话讲清楚,我看,如果她对你死心踏地,你再说也没用,不如以后找机会,寻个好人家把她嫁了,让她有个好归宿,也不枉你们主仆一场。”
“芙蓉,你没多心吗?真的不生气?我发誓,我跟画儿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我对她从无半点想法——”阿思海还是不放心,担心芙蓉心里不高兴。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这有什么不信的,我有眼睛有脑子,难道连你和她的关系也看不出来?”芙蓉截住他的话说:“另外,还有一事,我的陪嫁丫头冰儿比我还略大些,也该给她寻个好人家了,如果画儿对齐管家无意,那我想把冰儿嫁给他,你看呢?”
“哈哈,原来你第一次媒做不成,马上又来做第二次。齐管家要是知道你对他的事这么上心,一定很感激。不过,冰儿会不会嫌他穷,或者嫌他只是个管家。”阿思海见芙蓉真的不生气,也放了心。
“这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走着瞧吧。”这段日子来,芙蓉早看出冰儿对齐管家很赞赏,搓和他们应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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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芙蓉进宫。做为干清宫二品淑仪,她已得到皇上的特许,进出宫廷十分容易。她的住处一直为她保留着,没有任何人占据,宫里人单从这一定,就看出皇上对芙蓉依旧是宠爱无比。
先在太后宫里陪了她一上午,中午用过饭后,芙蓉趁皇上午睡,找到了干清宫的如婷。
“淑仪姐姐,你怎么这么多天不进宫来,皇上念叨了好几回了。每次总说你没良心。”如婷笑着说。
“如婷,最近干清宫发生过什么事吗?”来不及和如婷客套,芙蓉直截了当的问。
如婷愣了一下,说:“没有呀,你指的是什么?”
“我是指与阿思海有关的,你知道吗?”
如婷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吧,不过我每天忙着当差,在这干清宫也不出去,很多事也不清楚。你要是想打听阿思海的事,最好去问其它的侍卫。有一个叫巴兰的三等侍卫,是新调进宫里来的,最近他常和阿思海一起当差,也许他会知道吧。”如婷不明白,芙蓉有事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阿思海,可人家夫妻的事,自己又不便多问。
芙蓉想,今天阿思海正好不在宫里,不知那个巴兰在不在。
“也不知那个巴兰今天当不当值,要不然我替你去看看,他要是在,我就替你把他叫来,怎么样?”如婷自告奋勇。
芙蓉连忙道谢,如婷笑着去了,不一会儿工夫,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侍卫走了进来。
巴兰浓眉虎目,身材健壮,因为岁数不大的原故,眉宇间还略带着稚气。“嫂子好。”他见了芙蓉还略有些局促。他是刚进宫不久,但也早领教了这位二品淑仪在宫里的名气。
芙蓉含笑让他坐了,客套几句后便问了阿思海的事。巴兰犹豫了一会儿,说:“嫂子既然问起,我也不能不说。只是嫂子不要告诉阿思海大哥是我说的,因为他那天还特意叮嘱过我,让我不要往外说的。那天下午,我和阿思海哥出了干清门往保和殿走,遇到九阿哥十阿哥,他们像是在宫里喝了酒,正要出宫的。我俩给他们打千儿请安,九阿哥满身酒气,也不让我们起来,只是站在那里瞪着阿思海看。过了一会儿,他跟十爷说:‘十弟,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话虽这么说,有几只癞蛤蟆真的能吃着天鹅肉的?无非是那癞蛤蟆的空想罢了。可现如今还真出了这种怪事,还真有只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真是暴殄天物,好好的一只天鹅让那癞蛤蟆给占了。’十爷听了,哈哈大笑,还说:‘九哥,都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可偏偏有人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他也不怕保不住已经到嘴的天鹅,终究让那天鹅飞了,落得一场空。’我虽不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可看意思是冲着阿思海哥来的。阿思海哥听了他们的话,脸色铁青,我和他并排跪着,看他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双拳紧握,我怕他忍不住,暗暗拉住他衣角不敢撒手。”
芙蓉听了,想到阿思海因为自己受到的侮辱,心里一阵疼,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又问:“那后来呢?怎么了结的?”
“正说着话,四爷,八爷,十三爷都来了,他们好像也听到了九爷刚才的话。八爷一见他们就说:‘刚才酒席散了,到处找不到你们,我正好遇到四哥,十三弟,就和他们一起出来了,你们怎么越来越没主子的样儿了?’九爷恨恨地说:‘做主子有什么好,倒不如做个侍卫,还能娶到自己心爱的人。’四爷看到这种情况,什么也没说,远远地站开冷眼旁观。十三爷让我们俩起来,跟九爷十爷说:‘要不是什么大事,九哥十哥就别跟奴才们计较了,让他们告个罪,下次注意就是了。’九爷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本来也没什么事。就算真做错什么了,我也不敢计较。人家阿思海的福晋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回去跟她一抱怨,人家福晋一心疼,跑到皇上面前一说,那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九爷说这话可真气人,连我听了也受不了,别说阿思海哥了,这分明就是在讽刺他靠着您、靠着您——阿思海哥实在忍无可忍,我看见他两眼冒火,嘴唇都白了,他上前一步正要发作,八爷紧走两步拦在他身前说:‘多喝了两杯,嘴上就没把门儿的了,这儿离干清宫这么近,让皇阿玛知道你们喝醉了寻事,有你们好看的。’说着一手拉一个,生把那两位爷拉走了。他们走了,四爷慢慢走过来,盯着阿思海哥看了半晌,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来一句话:‘看好你的天鹅,别一不心让她飞了。’说完也和十三爷走了。哎,我们只是侍卫,在主子眼里永远是奴才,遇到这种事,只能强咽下这口气,阿思海哥原地不动站在那里半天,脸色一直都没缓过来。”巴兰终于将事情经过讲完了。屋里,芙蓉,如婷,巴兰三人都不说话,一阵沉默。
“巴兰,这件事跟别人都不要再提起。另外,你阿思海哥平时不喜欢多说话,又怕我担心,遇事不肯让我知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我先在这里谢过了。”芙蓉诚恳郑重的嘱托他。巴兰连忙答应了,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先走了。
“哎,淑仪姐姐,这以后阿思海在宫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呀!”如婷替他们担心,虽然她不完全清楚芙蓉与这几位阿哥之间的情感受纠葛,但这么久以来,通过她自己的观察和听别人的议论,多少也知道些,除了九爷,那个现在被皇上打发到丰台大营的十四爷不是也对芙蓉情有独钟吗?还不惜为了她惹皇上生气。听人说,十四爷闭门思过一个月,倒有半个月是躺在床上养病的,看来这场“相思病”得的可不轻。
“此事不知皇上是否知道。”芙蓉皱着眉说。
“就在皇上眼皮底下发生的事,那还能不知道!”如婷很确定的说。
其实,在刚才听到阿思海受辱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报复”,给九爷一点颜色看。可冷静下来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必竟他们并未做出什么实际的事来威胁到阿思海,只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这些也早在她意料之中,相信阿思海还是可以承受的。如果冒失的报复,反而使关系更恶化,她自己倒没什么,相信他们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可阿思海呢?他们会更变本加厉的折辱他。况且,阿思海是个男人,他有强烈的自尊心,他不会接受自己的福晋为他出头的,何况又是这种事。所以芙蓉决定息事宁人,她相信,康熙也是这样想的。
有时,芙蓉真想和阿思海摆脱这些烦恼,离开京城,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然而身不由己,身处在这个环境,很多事无法随心所欲。别人不说,阿思海曾受皇上大恩,此时正是为皇上效力的时候,决不可能说走就走的。更何况这里还有她的父母家族,牵连太多了。想到父母,好些天没回去看他们了,也该和阿思海回去看看了。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5
第六十七章
作者:冬寒 富察府,今晚十分热闹。芙蓉夫妻俩特地回来陪着二老吃晚饭。
“芙蓉,阿玛近一年来总感到身体不如以前了,这官场上的事也越来越力不从心。最近我总在想,是不是应该辞官,和你额娘过过那闲云野鹤般的日子。”饭桌上,福泰对女儿说。
“是啊,要不是还牵挂着你们,你阿玛早两年就不做这官了。我们只想趁着还能走得动路,游遍大江南北、万里河山。”鄂济氏说。
“阿玛额娘不必牵挂我们,女儿现在已出嫁,阿思海的为人您们也是知道的,难道还怕女儿受委屈不成?如果真不想再做这个官,不如辞了好。”芙蓉笑着说。
鄂济氏看了一眼阿思海,说;“也不是怕你受委屈,阿思海的为人我们自然信得过。你阿玛主要是担心虽然阿思海是御前侍卫,可在这里毕竟势单力孤,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怎么行?俗话说‘朝里无人莫做官’,你阿玛虽然和他一样都是四品官,但在这官场多年,根基倒底深厚些,有什么事,也可以帮帮他。”
“请阿玛和额娘不必为我挂心,”阿思海稳重地说:“我在宫里当差有好几年了,上上下下的关系也很好,皇上对我也很照顾,如今又有芙蓉事事为我操心,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别人的事我一律不闻不问。”阿思海说着看了一眼芙蓉,似乎是要告诉她,他对那些闲话不会放在心上。
福泰欣慰得连连点头,对鄂济氏说:“既然如此,咱们也该放下心才是,我要是辞了官,咱们就离开这京城,四处看看去。”
鄂济氏点头说:“孩子大了,就该放手的,我虽舍不得芙蓉,但他们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也是放心的。只是你们成亲也几个月了,芙蓉还不见动静,我——”
“额娘!怎么说起这个了!”芙蓉有些不好意思。说也奇怪,芙蓉在穿越前已经生育过。但自从穿过来后,始终没有怀过孕。其实芙蓉倒并不十分盼望有孩子,她总怕有了孩子后,万一哪天老天又捉弄人,把她送回现代去,那留下那个孩子在这里,岂不又是一个没娘的孩子。在这里,令她牵肠挂肚的感情太多了,实在不想再多一份儿,她真怕自己会受不了。
阿思海的脸也有些红,喝过酒的眼眸显得异常明亮,他讷讷张口道:“孩子的事,我也不急,芙蓉身子弱,也不用急在这一两年。反正,还有一辈子呢!”
他最后这句话,听着普通,仔细一回味却深情无限,鄂济氏先是想笑,又看到阿思海认真的样子,她与丈夫对视一下,两人眼中都流露出欣慰。
夜深了,芙蓉和阿思海没有回自己家,留在富察府过夜了。
他们仍住到了芙蓉出嫁前的闺房中,脱衣上床后,阿思海迫不急待地搂着芙蓉求欢。芙蓉因是在自己娘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推拒着:“明儿吧,我累了。”
“累了吗?那——”阿思海犹豫着。芙蓉以为他会放过自己,却没想到他接着说:“那,就一次,我保证。”说着已经吻上她的唇,双手在她全身游走。
他热情如火地吻芙蓉,有力的吮吸,激情辗转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拉开疯狂的序幕。芙蓉顺从地承受着,主动贴近那具完美的身体,抚摸那光滑坚韧却又富有弹性的肉体,突然,他离开她,支起上身火一般盯着她看。
“怎么了?看什么?”芙蓉含羞问。
“芙蓉,我这样,你喜欢吗?”阿思海盯着她问。
芙蓉忍俊不禁:“不喜欢,你就能停下吗?”
“不,我会做到你喜欢为止!”铺天盖地的吻向芙蓉袭来,芙蓉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他的手指顺着芙蓉光滑细腻的肌肤向下游走,在他最喜欢的部位,那高耸的乳峰处停下来,或轻或重地揉捏,反反复复地亲吻,良久,他终于舍得放开了,嘴唇继续向下扫荡,停在了小腹上,他用舌头舔着,亲着。芙蓉只觉得浑身都热起来,将头埋入他颈间。
分开她双腿,一挺腰,他终于进入了芙蓉的身体。这里可以找到最原始最激情的快乐。芙蓉感觉着他的心跳,有力强悍,带着男人特有的侵略性,他用手握住她的腰,配合他的进出律动,用手一下下的将她拉近又放松,反复如此,似乎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呼,嗯——”他喘息出声,似乎已不能抑制自己,腰部似有无穿的力量,支持着他无休止地猛烈律动。“喜欢吗?”他急切的问,语音沙哑。
芙蓉含羞不肯作声,他就更狂野的抽插,芙蓉紧紧抓着他手臂,感受激情和快感。
“说,喜欢吗?我要听你说。”阿思海眼神中带着企盼,下身边动作,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双峰。
“嗯,喜欢。”芙蓉怕他动作更猛烈,只好低声回答。
谁知这一回答,更激起了阿思海的热情,他翻来覆去地进攻,已到了激狂的边缘,室内只有他压抑地低吼,性感而强悍。
“我,阿思海,求你——”芙蓉终于忍不住出声求饶。其实成亲以来,他们每次欢好,差不多都是在芙蓉反复求饶后,阿思海才勉强释放,饶过她的。可今晚却例外,阿思海丝毫没有释放的意思,他仍一下下的冲击着芙蓉的身体,他低下头,用力吸吮着她的胸,喃喃低语:“从此,别想我放过你。”
“告诉我,我是谁?”那律动像要贯穿芙蓉的身体,当芙蓉闭着眼努力承受这疯狂的动作时,她听到他在耳边这样问。
“阿思海。”“我是谁?是你什么人?”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仍然执着的问。
“我的丈夫。”芙蓉心里突然有一点悲哀,看来,他总想时刻要她记住,他是她的男人,今晚床上的疯狂,是想证明他是实实在在拥有她的。
阿思海听到芙蓉的回答后,继续猛抽了数下,然后,随着他豹子般的低吼,那极限的快感汹涌而来,“啊!”他终于将热液全数暴发进芙蓉体内了。这两天来的担心气恼也在这时消化了大半。
一切恢复平静,他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汗水从额头直流到胸前。芙蓉坐起来,拿手帕为他擦汗,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说:“芙蓉,我爱你。永远也别离开我,好吗?”
“好。”芙蓉把脸贴在他宽厚健壮的胸膛,答应着。他的心受伤了,也许根本不是这次与九爷的冲突,而是早在她告诉他自己已非完璧时,甚至更早。他不是傻子,他早就可以感受到她在很早以前就心有所属。而且,还有其它的男人在喜欢着她,他怎么能不在乎。
“阿思海,你是我的丈夫,我会爱你的。”芙蓉抬起头,给他一个郑重的承诺。
阿思海坐起身,捧着她的脸急切而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心地笑了,他从芙蓉眼中看到了了解,也看到了爱。“芙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爱我的,你是我的。”
芙蓉笑着问:“我是你的,那你呢?”
“我吗——我是——”阿思海故意迟疑着,眼睛一眨一眨,做冥思苦想状。
芙蓉咬着唇,掐着他胳膊上的肌肉,问:“还犹豫?快说,你是谁的?”
“哎哟”,阿思海夸张的叫着:“好狠心,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你男人。”
“你倒是说不说?”芙蓉不依不饶,手上继续加劲儿。
“好,好,我说,你是我的,我是天下女人——”阿思海一脸认真的说着。
“什么?你,好啊你!你说清楚!”芙蓉瞪圆了眼,气鼓鼓地说。
“我说,天下女人除了你,谁也不会入我的眼。我,布赛•;阿思海永远是芙蓉一个人的。”阿思海一口气说完,眼中蕴满深情。
芙蓉脸一红,嗔道:“知道你也不敢想别人,要是你敢再想别的女人,我就——”还没说完,嘴已被他堵住,一个长长的,甜蜜的吻。
――――――――――――――――――――――――――――――――――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一度巡幸塞外的时间。康熙照顾他们新婚燕尔,竟没有让阿思海随驾塞外,这也算是个大恩典了,康熙这么多儿子,他什么时候想过他们愿不愿随驾,什么时候问过他们家中是否有牵挂,他总是根据自己的意愿确定随驾的人,所以他能这样照顾芙蓉夫妻,真可算是龙恩浩荡了。
皇上一离宫,芙蓉也就尽量避免入宫,这样,就算雍亲王现在仍在京城,她也不太担心会碰到他。实际上,自从芙蓉成亲后,他们从没在私下的场合单独遇见过,是芙蓉有意躲避也罢,是雍亲王不愿见她也好,反正现在他们是不见面最好。
夏天,月上柳梢头,芙蓉薄衣轻衫靠在阿思海身边,坐在院里乘凉。阿思海轻轻挥手,为芙蓉拂赶闻香而来的蝴蝶。“芙蓉,你上辈子会不会是花仙呀?身上总有股幽香,把蝴蝶都引来了。”
“肉麻!”芙蓉白了他一眼,“平时笨嘴拙舌的,偏偏对着我就一套一套的甜言蜜语。”
“这可不是甜言蜜语,这是我心里的话,要真让我专门去讲这种话,我可说不出来,我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阿思海的眼眸亮过今晚天边的明月。“芙蓉,今晚这么好的月亮,你唱首歌吧。我平时总听你小声哼曲,随便唱一曲吧。”
芙蓉低头想了想,忽然笑了:“唱一曲也行,不过有个条件。你答应我就唱。”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5
六十八章
作者:冬寒 “什么条件?”阿思海没想到芙蓉唱歌还要提条件。
芙蓉四下看看,下人们都不在近前,凑到阿思海耳边说:“我唱支歌,你今晚就不许——,行不行?”成亲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可他在那方面的“兴趣”却丝毫不减。有时,阿思海当差晚上不回来,芙蓉反而松口气。可自从皇上去了塞外,阿思海也闲了下来,真令芙蓉头痛不已。
“呵呵,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嗯,好吧,看在你这些天也累了,饶你一回。不过可要唱得好才行。”阿思海也逐渐学会了夫妻之间的调笑,不再是那个羞涩的青年。现在,他的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一份儿已婚男人的沉稳、历练,男人味儿也越发十足了。
芙蓉坐直身子,说:“说话可要算数啊。”
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轻声唱道:“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芙蓉唱完,正想听阿思海夸自己几句,没想到阿思海却用一个热吻代替了夸奖。“唔——”芙蓉推开他,“你干吗?”阿思海低语:“别动。”轻轻托着她的后脑,贴近他,就这样长长久久,辗转吻着。芙蓉渐渐张开口迎接他,他的舌霸道地伸进她口中,不断地索取着她的回应。渐渐,他的手臂已紧紧围住她,大手在她后背来回抚爱着,动作越来越激烈,那大手也不甘只限于在她的后背活动,还不等芙蓉反应过来,已轻车熟路的解开她的前襟扣子,急切的伸进衣服中,寻找他最爱的那可爱的浑圆。
“干什么?在院子里呢!”芙蓉揪出他的手,瞪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芙蓉,你的歌真让我感动,‘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这些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吗?”阿思海憨直地问。
芙蓉看着他,笑着点点头,她从嫁给他那一刻,就下过决心,不能负他。他是这么真、这么痴,怎么能伤他!
“我知道了,我们都要有勇气,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我们不变就好了,是不是?”阿思海看着妻子,看她很认真的点头,他会心的笑了,把嘴凑到她耳边说:“告诉你一件事,我反悔了。”
“啊呀!”芙蓉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打横抱起,大步向卧室走去,他眨着眼笑:“下次唱歌不要再唱到我感动,害我食言。”
进屋,关门,一片黑暗中,只听屋中渐渐传来压抑的轻吟声,偶尔还夹杂着芙蓉的语声:“说话不算——哎——你、你讨厌。”
月色无边,浓情蜜意,此时,只羡鸳鸯不羡仙。
――――――――――――――――――――――――――――――――――
一整个夏天,芙蓉与阿思海如胶似膝,恍然不觉间,树叶泛黄了,秋天来了。康熙皇帝也像每年一样,结束了木兰秋狝,回到皇宫。
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芙蓉拿在手中边走边看,紫禁城长长的甬道上,日落余晖,洒在她身上,还可以感受到日落前最后一点暖意。
一个身影映入眼帘,拦在芙蓉面前。芙蓉抬头,那人脸上是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胤禵。他锦衣华服,腰系黄带,带上系的还是那条已显旧的穗子。微风吹过,拂起长衫一角,胤禵凝视芙蓉,一动不动。
自芙蓉成亲以来,胤禵一直在丰台大营,这还是她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见到他。芙蓉福下身给他请了安,站起来,也不躲避他的目光,反而也打量着他。因为长时间在丰台练兵,胤禵又晒黑了不少,脸面略瘦了些却极有精神。那漆黑闪亮如宝石的眼眸中,有恨,有怒,而更多的,还是爱。
“哼。”看到芙蓉坦然地与自己直视,胤禵轻笑一声,他缓缓走近,立在她面前,冲她挑挑嘴角,带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你成亲以后,倒是略胖了些,与阿思海的小日子过得倒是美滋滋的?”
芙蓉一笑:“许久不见十四爷了,怎么一见面就取笑奴婢?”
“取笑你,是你取笑了我吧。是不是,从始至终,你都在暗地里笑了,笑我傻?”胤禵眼中闪过一道怒火。
“这么久了,十四爷终究还是耿耿于怀。为什么不试着放手呢?我值得吗?”芙蓉平静的问。
“别问我这个,我说过,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胤禵笑了笑,一只手无意识的把玩着腰间的穗子,芙蓉从他的动作不难看出,这是他做惯了的动作,已经成了习惯:“不过说起来,你可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女子了,你把我四哥蹬得够惨的,害得他在家躺了那么长时间,要不是那之前他出过一次公差,十三哥以此为借口跟皇阿玛说他是累病的,连皇阿玛也要怀疑他和我一样,是为情所困了。我一直以为四哥不会放过阿思海,却没想到他一点儿动他的意思也没有。大概是碍着你的原故,终究下不去手吧。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本以为只有我那么没出息,为了你这样一个狠心的女人病趴下了,没想到连四哥也——哼,说来真让人笑掉大牙,我和四哥从小不对付,事事意见相左,没想到这回都同时栽在了一个人身上,真正成了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了。呵呵——”胤禵说到这儿,竟笑个不停,好像这真是什么很好笑的事一样,眼里却流露出一丝伤痛。
芙蓉低下头听他的话,心里一阵悲哀,一阵难过,不知该说什么。胤禵同胤禛一样,都是意志坚强、争强好胜的人,今天却当面承认自己为了她病倒过,看来胤禵这次受到的伤害不是芙蓉三言两语就能弥补的。
“看着我。”胤禵突然伸手托起她的脸,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怒是笑:“你刚才让我放手,那我问你,我四哥会放手吗?你和我难道不了解他的性格?芙蓉,今个儿我就给你句准话,他没放手时,我不放手,他放手了,我就更不会放手了。”胤禵放开她的下巴,却转而搂住她的腰,紧紧贴着自己:“我能忍,我也能等。这一点,我也不比四哥差!”
“十四爷,你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已经嫁人了!”芙蓉挣开他的搂抱,退后一步说,她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
“那又怎样?人这一辈子长着呢!我相信,还有一个人也是这么想的。”胤禵痞痞地笑着说:“不过你放心,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小人,我不会欺负你家阿思海的。”看看天也晚了,他让开路说:“你这是要出宫了吧,快回吧,晚了你相公该着急了。”说完再不看她一眼,与芙蓉擦肩而过,向前走了。
芙蓉脚下沉重,慢慢向前走着,她不知道,本来已经先走的胤禵早已回过身来,凝视着她的背影,痴痴地想:“她为什么不回头,如果她也像我这样,回过头来看,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心里有我。”芙蓉越走越远,高挑窈窕的身影渐渐模糊。胤禵始终等着,可最后还是失望了——她终究没回头看过一眼。只剩他,一个人呆呆立在空旷的甬道上,在晚风中执着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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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这院子虽不大,却十分别致,亭子也这般精巧。正好我们府里那花园也正修葺着呢,赶明儿个,把修这亭子的工匠介绍给我们,让他也给我们修几座好看别致的亭台。”十三阿哥的侧福晋,芙蓉的远房姐姐月兰此时正坐在芙蓉自家花园的亭子中赏着秋菊和池子里的荷花。
“姐姐觉得好,我就打发人去内务府问问,当时这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是由他们负责的,我们也不清楚。”芙蓉笑着说。
“哎,你瞧我这记性,倒把这个忘了。说起来,皇上可真是宠你,连内务府都动用了。要这么说,也难怪这儿的里里外外都这么好,内务府为皇上办事敢不尽心吗?”月兰今天来串门,顺便还带来了请贴。“妹妹,说了半天了,你还没给我句准话呢,我们爷寿辰宴席,你去不去呀?”
芙蓉沉默不语,不知该怎么推辞。按理说,十三阿哥对自己十分好,上次又在成亲那日帮了大忙,他生日请客,怎么说也应该到贺的。可芙蓉明白,这次去一定会碰到胤禛,那种揪心的感觉和尴尬她真不想面对。况且自己论名份只是个女官儿,丈夫是二等侍卫,去参加皇子的寿宴,未免有点儿——就算是以他侧福晋的亲戚的名份去,也应该连阿思海一起请,可请贴上就只请了她一人,这算什么?置阿思海于何地?
“我是姐姐的亲戚,姐夫生日,我本该去庆贺。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请贴上只有我一个的名字?”芙蓉慢条斯理地问。
“哎,妹妹,我来时爷就说,你一定会问起这个。”月兰无奈地摇头:“要从亲戚这边论,自然是要连妹夫一起请的,可你也知道,你现在是宫里的二品淑仪,阿思海是御前二等侍卫,都是红人。皇上最忌讳身边的人跟皇子联系过密,原因不说也都知道,这也不是咱们敢随便议论的。所以这次你就以女眷身份参加,想来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妹夫那边,我想还是少招惹些是非。我们爷说,现在正有人想找妹夫的不是,在皇上面前告状呢,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好,这样对大家都好。”
芙蓉点头,说:“还是姐夫想的周到,我刚才倒误会了。哎,阿思海倒没什么,他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只是我总觉得他娶了我,倒受了不少委屈,也有很大压力,所以时时处处想着他。”
“你若真为他想,就让他少和皇亲权贵们交往,能免多少是非!这样,皇上才能更疼你们。”月兰说着四下看看,倾身向前低身说:“四十七年废太子时,我们爷受了连累,到现在皇上对他也是冷冷的。爷私下也担心以后怕没好日子过,说不定哪天又要——,反正爷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庆生也是因为府里好久没热闹过了,嫡福晋又快生产了,爷难得高兴才请人的。”
芙蓉笑道:“你们嫡福晋可真是多子多福的命,眼看年底又要得子了,怎么偏偏姐姐就不见动静?”
月兰粉脸通红:“没正经的丫头!怎么话一拐就说到我了。”月兰顿了顿,叹道:“哎,实不瞒你,你还记得四十五年时我小产吗?自那次后就再没怀上过,大夫说恐怕以后也难了。这也是命,其实爷对我也算不错了,只是我没人家嫡福晋那么好的命。我如今也死心了,嫡福晋能生,就让人家生呗,我只帮着她把府里管好就是了,没有牵挂倒也省心。”说着眼眶就红了。
芙蓉听了心中恻然,嫁入皇家却不能生育,玉兰心里的苦可想而知。她连忙安慰姐姐半天,又讲了几件宫里的趣事,月兰才转悲为喜,说笑起来。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5
第六十九章
作者:冬寒 月兰走后的当天晚上,芙蓉把胤祥请客以及月兰的一番话告诉了阿思海,阿思海躺在床上,沉默片刻说:“你姐姐说得话自然是十三爷教她的,说得倒很在理,也是为咱们着想。书上不是说‘君子不党’吗,皇上最看重的也是这个。这么些年,皇上之所以对我恩宠有加,一是因为我阿玛的关系,二是因为我是孤儿,身世可怜。三么,我想就是因为我是孤儿,在京里没有家族群带,跟那些党派没有任何牵连,皇上用我用得十分放心。其实想想,皇上身边的宫女、侍卫,哪个不是跟朝中大臣,皇亲国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皇上想找个真正没私心的‘自己人’可有多难。安知那些表面上对他忠心耿耿的人私下里是谁的人?我自当上侍卫,也有很多人想拉拢我,可我想,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我若为了那些富贵功名就把良心卖了,还是人吗?”
芙蓉从床上坐起,笑着说:“哎哟,我的相公果真是个坦荡荡的君子,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阿思海也坐起,抱住芙蓉笑:“不许取笑我,是我捡到宝了才对。”停了停又说:“你难道不奇怪皇上用了我好几年了,既然对我不错,为什么不赏我个官儿做做?其实就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原因。皇上只想身边多几个像我这样的‘自己人’,所以不会轻易放我出去做官的。也难为你跟了我这么个没出息的相公,只能做一个御前侍卫的福晋。芙蓉,等再过些年,我历练得更成熟了,皇上总会让我做官的,你能等吗?”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妻子。
“不能等,我现在就休了你吧!”芙蓉用手指点住他的额头,笑着说。
“岂有此理,自古哪有女休男的?你呀,就踏踏实实地跟着我吧!永远也别想跑了。”阿思海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芙蓉在床上躲躲闪闪,他就扑来抓去,两个人像小孩子般追逐玩笑,嘻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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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生日转眼就到,芙蓉带着冰儿装扮一新,前去赴宴。
“姐姐,府上的花园和我以前见到时相比,变了很多呢,景致更精致漂亮了。”芙蓉给今日的寿星请过安,送上寿礼后,就带着冰儿由姐姐陪着逛园子。其实她是故意要躲进园子里的,为的就是不见那几个人。
“这园子也是前不久重新修葺的,还没完全修好,你看那几处不是还围着呢。”月兰今天神清气爽,边走边给芙蓉指着。
她们身后,月兰的丫鬟小云和冰儿也悄声说得正欢。小云偶一抬头,看到了什么,连忙对主子说:“小姐,您看那不是咱们福晋陪着几位阿哥福晋在亭子里呢!”月兰此时也望到了,好像是兆佳氏陪着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坐着。她笑着对芙蓉说:“知道你不愿和她们多打交道,可既然看见了,只能过去打个招呼了,走吧。”拉着芙蓉向她们走去。
兆佳氏挺着大肚子陪着几位妯娌在亭子里坐着,她们也都望见远处走来几个人。“那是侧福晋月兰吧?弟妹。”八福晋问。
“是呀,她旁边的人,远看倒很眼熟,是谁呀?”兆佳氏眯着眼看。
“哼,还能是谁,看那身段仪态还看不出么?自然是那些奴才背地里传的什么‘艳绝紫禁城’的富察•;芙蓉了!可惜,长得比杨贵妃还美也没用,她哪有杨贵妃的命,还不是嫁了个侍卫。奴才就是奴才,这就是命!”完颜氏早知道胤禵的心思,前阵子胤禵为了她出嫁,病得躺在床上起不来。所以今天一看到芙蓉就气不打一处来。
兆佳氏温和的笑笑:“十四弟妹可别这么说,她可是我们爷亲自写请贴,派了月兰上门去请来的客人,况且又是月兰的妹妹,皇上宠爱的女官儿。咱们做主子的,也应该有些肚量才是。何苦听那些奴才们闲嗑牙的话。”
八福晋说:“可不是,没的自降了身份。”这句话明的是帮兆佳氏,其实还是在贬低芙蓉。
“她们过来了。”九福晋小声提醒着。
月兰、芙蓉过来给几位福晋请了安,大家寒喧着坐下说话。芙蓉还是老样子,见了她们就没话说,只是含笑坐在一边听着。秋高气爽,天高云淡,芙蓉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云还淡然。兆佳氏很关照芙蓉,不时找话跟她说,还不停招呼她吃点心。芙蓉出于礼貌,也关心地问着她的身体和怀孕的情况,旁边的七福晋听她们说起这个,便问:“也不知十三弟妹这次要生个阿哥还是格格。”
十福晋细细打量兆佳氏的肚子,说:“弟妹,我说了你可别介意,依我看,怀的像是个格格。”
“十弟妹怎么知道,兴许又是个阿哥呢!”五福晋怕兆佳氏不高兴,连忙说。
“阿哥、格格都好,是女孩子我就更高兴了,女孩子贴娘的心,又不淘气,我正想这一次就生个女孩子才好。”兆佳氏笑着说。
八福晋一直不能生育,最不愿听到这种话题,她无意中看到芙蓉挑了挑嘴角,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便问:“芙蓉你为什么笑了,像是已经知道十三福晋生男生女了?”
芙蓉婉然一笑,心想:你们这里所有人的结局我都知道,不过可惜,偏偏不知道我自己的。她看八福晋在等回答,便欠欠身说:“我猜,十三福晋这次一定还生个阿哥。”
“哦?这么肯定,倒像你能掐会算似的。我可不信你能猜这么准。我和十弟妹一样,都猜会生个格格。”十四福晋冷笑着说。她只要一看到这张堪称人间绝色的脸,就想到自己的丈夫无论是醒着还是梦中,心心念念都是这张脸,她就恨不得不顾身份地上去在那张脸上抓上几道。胤禵有好几个妾,可她从不在乎那些女人,因为她们都没走进胤禵的心里,不值得她在意。可芙蓉不同,她深知只要有一丁点儿机会,胤禵都会不顾一切得到她,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可惜,完颜氏暗地一笑,这个芙蓉到现在没给过他一点儿机会。
“咦,那不是四福晋带着年侧福晋吗?正往这边儿走呢?”月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结束了这个“无聊”的话题。
在坐的都是四福晋的弟妹,所以都站起来相迎。四福晋带着年氏笑着走进亭子。众妯娌相互见礼,四福晋看到芙蓉,倒有些吃惊,不过她还是笑着对她点点头。
“我来时看到前面热闹的很,你这个做女主人的倒在这里躲清闲。你身子重,不去也罢了,不过还是让月兰去前边照应着才好,我怕你们爷那几个妾忙不过来。”因为雍亲王与十三阿哥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四福晋与兆佳氏的关系也很亲密。
“四嫂说的是,我疏忽了,月兰你快去吧,快开席时,让人来告诉我们。”兆佳氏吩咐。月兰本来也是坐坐就要走的,她向芙蓉使个眼色,便和芙蓉同时站起来告辞。坐在一旁的年氏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越发显得漂亮了,她见月兰她们要走,便站起来对四福晋和兆佳氏说:“今天早上丫鬟给我梳头没梳好,现在发鬓有些松了,我想借月兰姐姐的屋子抿抿头发,不知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这么见外。月兰妹妹你领年妹妹去吧。”兆佳氏忙说。
见四福晋也点了头,一行人才辞了出来。月兰要去前面照应,请芙蓉带年氏去她的屋里抿头,月兰对芙蓉说:“正好,你要嫌前边吵,就和年侧福晋在那儿等着,一会儿我派人去叫你。”
芙蓉想,既然那些事已成过往,也不必太在乎,所以大方的答应了。
坐在月兰屋中,芙蓉坐着随便翻着本书看,年氏让丫鬟为她抿了头,就打发她出去侍候着,冰儿看主子们歇着,也就走到外面去了。
“我还不知你我谁年龄大些呢?”年氏柔声细气的问。
芙蓉放下书,客气地说:“我快十八岁了,应该是我虚长您几岁吧?”
年氏笑着:“可不是,我才十五。”她摆弄着梳子,看了看四周说:“哎,我们爷总说我是小孩子,长不大,还说我不会照顾自己,总爱生病,一点儿不让他省心。”她一脸娇羞幸福的说,芙蓉听她提起那个人,心里微微抽了一下,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对年氏说这话时,语气中的宠爱。是呀,怎么能想象不到,他曾经也是那样对她的。可是,是她自己先不要他的,不是吗?
年氏见芙蓉若有所思,心里微微有些得意,故意接着说:“上次我偶感风寒,他急得请了太医来看,拖了几天病还不见好,他就一口气连请了三个大夫为我会诊。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他那么紧张。”
“王爷宠爱侧福晋,这是谁都知道的。您身份贵重,也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您要是有什么,王爷一定会很担心的。”芙蓉说这些话时,心里是麻木的,并不疼。
年氏脸上虽笑得如花般灿烂,心里却慢慢地泛上苦涩。不错,爷是对她很好,可那种好,只限于表面,她始终没进入他的心。这一点,做为一个女人,她早感觉到了。多少次,他搂着她时,常常盯着远处出神,忘了自己的存在,当她轻声提醒他:“爷,您想什么呢?”他收回眼光,幽幽地凝视她,但那眼神却是空洞的,那眸子里分明没有她的影子;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依然不在床上,她坐起身看,他还是立在窗边,痴痴地望着天上的明月,总能听到他幽然一声长叹,那叹息中有多少无奈,多少思念,多少深情。可这些都不属于她这个枕边人。他对她再好,又能怎样,他的心是属于这个叫芙蓉的女人的。以前她还不肯定,可自从芙蓉出嫁,他病倒后,她就彻底明白了。他为她相思成疾,为她高烧不退,为她辗转病榻,为她病中呓语,为她梦中流泪。她从不知道,原来爷也可以这么爱一个女人,原来爷也是个痴情种子。
年氏越想越伤心,如果可以,她宁愿与芙蓉交换,就算不能与他朝朝暮暮,却能拥有他的一颗痴心。想到这儿,她竟不能控制地流下泪来。她慢慢站起来,走到芙蓉面前,芙蓉惊讶地看着满面泪痕的年氏,也站了起来。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6
第七十章
作者:冬寒 “芙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又有多恨你!”年氏站在芙蓉面前,幽幽地说,“
芙蓉低下头,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年氏为什么这么说。半晌,芙蓉说:“侧福晋,有些事,慢慢就会淡忘,你给他一些时间吧。”
“哼哼,淡忘?要是能忘,他还会这么痛苦?真不知你是为了什么这样伤他。不过,我还要感谢你,感谢你的绝情,如果你真嫁给他,我又将置身何地?我们雍王府的女人们怕是都要守活寡了。”年氏冷笑。
“侧福晋太小看自己了,王爷冷落谁也不会冷落您,这一点,您心里最清楚。”芙蓉同样冷笑如霜。
“不错,我知道,他是对我很好,至于原因,我也清楚。可我不稀罕那些‘好’,我要的是他的心,他的心!”年氏此时早已收回眼泪,狠狠地看着芙蓉。
“那就想办法夺回你男人的心,哭,喊,又有何用?”芙蓉平静如水。
“你、你在嘲笑我得不到自己丈夫的心?好,我倒要看看,最后谁赢。”年氏咬牙说,粉嫩的脸有些变形。
“错了,我不会和您抢他的。如果要抢,也不会嫁给别人了。他的心只由他自己做主,您想办法让他爱上您,那心不就是您的了。”芙蓉已经不想再多说了,扭过脸去。
“如果,如果我现在摔倒在地,大声哭喊,对跑进来的奴才们说是你故意推倒我的,那爷会怎么看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吗?你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年氏挑衅着又向芙蓉走近一步。
芙蓉微微一笑,笑脸如春花般灿烂,把年氏的面容映衬得黯然失色,她悠然开口:“你不会那样做的。第一,你们王爷没有那么蠢,会轻易相信。第二么———”
“第二是什么?”年氏沉不住气地问。
“第二,你是堂堂官家小姐出身,雍王爷的侧妃,你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你这样做。用这种龌龊手段对待你的对手,你做不出。更何况,我根本就是你假想中的对手。”芙蓉从容说道。
年氏呆立片刻,慢慢转身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月兰的香粉往脸上略扑了些,遮掩了泪痕后,起身走了出去。芙蓉看她纤弱的背影,想到这个年氏的一生,也是悲大于喜,苦多于甜。是呀,身处在这个年代,又被卷入男人之间的争斗,这个女人也是身不由己,虽然得到了荣华富贵,却没得到丈夫的真心,最后人在中年就含恨病死,可怜可叹。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她刚一咽气,她的家族就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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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是男女宾客分开的,芙蓉倒轻松了不少。她知道今天胤禵有事没来,所有真正要躲的只有雍王爷,幸好两处宴席较远,谁也见不到谁。
酒桌上,贵妇们谈论的依旧还是老一套话题,芙蓉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看着满厅灯火通明,满眼珠光宝气,她忽然觉得很孤单,特别的想家,特别的想阿思海那温柔、安稳的怀抱。这宴席快点结束吧,芙蓉默念,真的很想马上飞回家,只要看到他沉静的面容,深情的眼眸,她就会很安心。
终于熬到宴席结束,由于芙蓉刻意回避,所以一晚上都没看见过胤禛,芙蓉早已迫不急待地想回家,所以宴席刚一结束,芙蓉就先找借口辞了出来。也不让月兰送到门口,自己带着冰儿坐上了马车,回家。
自家车夫老王赶车的技术芙蓉是很放心的,她吩咐让他赶快些,老王恭敬的答应一声,扬起鞭子赶着马加快了速度。芙蓉和冰儿坐在车里,冰儿正叽叽喳喳说着今天在宴席上的见闻,突然,两人同时感到身子一歪,又向下一顿,“迂——”坐在车外的老王勒住的马,跳下车去检查。冰儿挑起帘子问:“怎么了?车坏了?”
老王趴在地上看了一下,站起来答:“晚上路太黑,可能因为刚才速度太快,车轮碾了什么东西,坏了,恐怕要修修。”
“要修也得回去修呀,这半路上怎么修?”冰儿发愁。
“是,不过车轮坏得挺厉害,恐怕冰儿姑娘你得下车来了,主子一人坐在车里没事,只是要慢慢赶着马车走。”老王惶恐着,赔着笑说。
芙蓉听了苦笑,真是欲速则不达。冰儿只得下了车,跟着老王走在马车边,老王慢慢赶着马走。
刚走没几步,后面响起一阵马蹄声,冰儿回头一看,一行人十几匹马,护着一辆马车赶了上来。她一看这阵式,就猜到来的必定不是一般人,她连忙示意老王把车靠边,让出路来请人家先过。
在那马车经过冰儿身边时,冰儿看到马车的车帘似乎微微挑起了些,可她也没敢细看,赶紧低下了头。
冰儿看到他们已过去,正要让老王继续赶路,却吃惊地看到本来已飞驰过去的车马突然停了下来,那马车边的一个侍卫翻身下马,低头躬腰贴在车窗前听里面的主子吩咐了几句,然后向冰儿他们走来。
此时芙蓉早从车窗看到了刚才的情况,她让冰儿挑起车门帘,看着那侍卫走上来,向芙蓉打了个千儿说:“给淑仪请安,奴才是雍王爷的侍卫。我们主子刚才认出了你的侍女,就停了下来。主子让奴才来问问,是不是车坏了,这么晚了,街上不安全,淑仪离家还有一段路,请您移步到主子车里吧,主子说送您回去。就让您的侍女和车夫把车慢慢赶回去就是了。”
芙蓉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马车,知道他也在车里看着她。今天千躲万躲,还以为能躲开,却没想到居然在回家路上相遇了。拒绝他,是芙蓉第一个反应,可依他的脾气,既然说出口了,这马车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芙蓉不由耸耸肩,何必扭捏作态,当着这么多人,要是过分了反而让人心生疑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
芙蓉扶着冰儿下车,嘱咐她几句后独自走到雍亲王的车前,看着那垂下的车帘,又有些犹豫,好久没见了,在宫里,即使遇到,她也会远远避开,很久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陌生吗,不,有些人已长在自己心里,永远不会觉得陌生。
刚有片刻的犹豫,“唰”,车帘已被他挑起。芙蓉抬眼,对上那已刻在心底的双眸。雍亲王一身便服,简单干净,根本看不出是刚从一个豪华的宴席上回来。瘦削英挺的身材,清矍白晰的面容,湛然清洌的眼神在看到她的一瞬,闪过一丝柔情。
“上车,秋夜了,外面凉。”声音低沉,略带着一丝颤动。
芙蓉由侍卫扶着坐进马车,面对面与他坐着。身子一晃,车渐渐动了起来,可速度却很慢。车中一片静默,谁也不说话。芙蓉偶尔抬眼,看到雍王爷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她赶快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
“哎——”他幽然一声低叹,一字一句慢慢吟道:
“学画宫眉细细长。芙蓉出水斗新妆。
只知一笑能倾国,不信相看有断肠。
双黄鹄,两鸳鸯。迢迢云水恨难忘。
早知今日长相忆,不及从初莫作双。”
芙蓉缓缓抬头,心中翻涌:“‘只知一笑能倾国,不信相看有断肠’;‘早知今日长相忆,不及从初莫作双’,字字句句,不正是你我的写照?胤禛、胤禛,为何这么苦自己,你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更狠。难道不能放了你自己吗?”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对我已经没话说了?这阙词真是我们的写照。我就不信,你能忘了我。”胤禛说。
“王爷,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加以时日,您会忘怀的。”芙蓉淡淡说。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这倒是个新鲜句子,虽也有几分道理,却要看是对什么人,什么事。有些人有些事,在心里烙上了印,想抹去除非连心一起摘了。”
芙蓉皱眉,她不愿听这么绝对的话。可她也知道,胤禛是说的出做得到的人。
“阿思海是我镶白旗下的人,如今他在宫里做了好几年的侍卫,年纪也不小了,你有没有想过让他出来做个官儿?”雍王爷突然转了话题。
芙蓉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怎么突然关心起阿思海了。
看到芙蓉的眼神,雍王爷轻笑一声:“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现在在宫里,日子也不好过。况且我,我也不愿让你做一个侍卫的妻子,太委屈了。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帮你们的忙。好男儿应有鸿鹄之志,总是做个侍卫,即便是皇上身边的,也不如出去当个小官,从头做起,一拳一脚打拼,搏个封妻荫子才是出路。”
见他说的诚恳,芙蓉才信他没恶意。细想想不禁好笑,自己是不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来他竟能为了她,提携阿思海。自己以前一直以为胤禛会为难阿思海,却没料到他有这份胸襟。也对,要连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怎能做成大事?况且,他又是出了名儿的能忍的。即使他对她仍不会放手,但至少现在他不会伤害阿思海,因为他不想她恨他。想到这儿,芙蓉微微一笑说:“谢谢王爷的心意,不过前不久阿思海才和我谈过,他还不想离开皇上身边,原因很简单,他是有恩必报的人,现在皇上也渐渐上了年纪,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不能离开皇上。另外,皇上对我们夫妻一直恩宠有加,过几年时机适合时,皇上自会安排他的。王爷的提携我们心领了。”
“你不用回去问过他之后再答复吗?你能做了他的主?”雍王爷浓眉微皱,他听到芙蓉语气中,处处流露着与阿思海夫妻同心的情意,还“我们”长“我们”短的,心里很不舒服。
芙蓉摇头说:“不必,即使问他,他也是同样的答复。”
“你倒是了解他。哼,你跟他成亲不足一年,就这么了解他,我们曾经相处那么久,你却从来也不了解我,或者你根本无心来了解我,是不是?”胤禛浓眉一轩,眼中有一股炉火。
芙蓉低头轻声说:“有种人,像一汪清泉,一眼便可望到底,他倾心待我,毫不保留,我在没成亲前就已很了解他的为人了。而王爷您——”
“叫我胤禛。我不想听你‘王爷、王爷’地叫。我不缺你叫的这几声‘王爷’。”胤禛较真儿地说。
沉默一下,芙蓉接着说:“胤、胤禛你,像深不可测的大海,哪里是我这种平凡人看的透的。你应该知道,大海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时而平静无波,时而汹涌澎湃,而大海深处所蕴藏的东西,更是让人永远也无法完全了解的。我想不单我不了解你,就连与你朝夕相处的人,也不会完全了解你。”
“所以你就离我远远的,是不是?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理由之一?”胤禛冷笑问。他看着芙蓉,很久没与她相距这么近了,很久没单独面对她了,她知道他有多想她、多气她吗?她知道,可她却从不心软。而自己,就像傻瓜一样,时时刻刻思念着她,每天夜里,只要一想到她躺在别的男人身边,他就再也睡不着了。从她嫁人后,本来睡眠就不好的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夜深人静时,他相思欲狂,几欲成疾。
芙蓉不回答这种问题,她估摸着快到家了,而阿思海要是看到她坐雍王爷的车回来会怎么想?阿思海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与胤禛的事,所以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为好,以免误会。“请停车吧,我想就在这儿下,想必冰儿他们就在后面不远,我等他们跟上来一起回去。”芙蓉说。
雍亲王倒也没迟疑,他跺跺脚,马车立刻停下,一个侍卫在外面问:“爷,有何吩咐?”
“就停在这儿,等后面的车上来了,再禀报。”胤禛不让芙蓉提前下车等着,担心她着凉,执意要她坐在车里等。
冰儿和车夫没多久就赶到了,原来是冰儿不放心芙蓉坐着雍王爷的车,所以让车夫尽量催马快点走,她自己也不坐车,几乎是半跑着赶来的。
芙蓉扶着冰儿下车,望见此处离自家大门还有些距离才放了心。她想回头再向胤禛告辞,可挑起车帘的胤禛却出声拦住她:“别回头,芙蓉。我怕,如果你回头,我会控制不了自己。我已经够能忍了,别考验我的忍耐力。你,以后不必处处躲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的心再硬,也不会忍心伤你的,你放心。”
不等芙蓉再有反应,他就放帘子坐了回去,轻轻一跺脚,马车在众人护送下先离开了。一会儿工夫就再也望不见。芙蓉看着远处出一了会儿神,然后回头对冰儿和老王说:“今儿的事,你们跟谁也不能说,明白了?”那两人连忙郑重答应。
到家了,望着大门前高挂的灯笼,芙蓉心里才感到一阵温暖。是呀,这是我们的家,阿思海,我回来了,你一定担心我了吧?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6
第七十一章
作者:冬寒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康熙五十年,正月,皇上视察通州河堤。二月,阅筐儿港,命建挑水坝,次河西务,康熙帝登岸行两里许,亲置仪器,定方向,鼎椿木,以纪丈量之处。
其实从康熙五十年到五十二年,他每年免掉全国三分之一省区的丁粮,即三年内轮免了天下丁粮一次。据估计,他一生减免的钱粮有两亿两白银之多。康熙死后,被谥为“清圣祖仁皇帝”,一个“圣”,一个“仁”,恰当的反应了他一生的功绩。”
三月,尚书耿额等数名大臣以“为太子结党会饮”罪受罚。所谓“结党会饮一案”,即指安郡王马尔浑丧事期间,部分满族大臣,多次聚集都统鄂善家宴饮,参加者约有一二十人,除去步军统领托合齐、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外,多为八旗都统、副都统等武职人员。康熙帝认为,“以酒食会友,有何妨碍,此不足言,伊等所行者,不在乎此”,而是通过这种方式,为皇太子“援结朋党”。值得注意的是,参与宴饮者中,包括原为安郡王属下辛者库的都统雅图,康熙帝为此斥责他:“王丧事未毕,即与人会饮,蔑视小王子(指马尔浑之子华),妄自尊大,负恩背义如此。”雅图于马尔浑丧期去鄂善家宴饮,很有可能是景熙首先掌握的一个把柄,沿此重要线索,进一步发现并揭出托合齐结党会饮案。
这个“会饮案”也是再废太子的“导火索”,这是反太子派与太子的第二次较量,此案拖到五十一年结案时,也是反太子党立下了首功。这一年,储权与皇权暗中进行了多次较量,而反太子党发动的扳倒太子的争斗也愈演愈烈。
七月,皇上开始秋狝木兰。
八月,终于有了一件让康熙极高兴的事,皇四子胤禛第四子弘历出生,母
为四品典仪凌柱女钮祜禄氏;第五子弘昼生,母亲为管领耿德之女格格耿氏。这两个孙子的出生让一向为老四子嗣问题担心的康熙乐了好几天。
十月,皇上命张鹏翮置狱扬州,处置江南科场案。
十一月二十日八贝勒生母良妃薨,八贝勒心甚悲痛,半年后仍需人扶掖而行。
康熙五十年的冬天,芙蓉的阿玛富察•;福泰以身体欠佳为由,辞去了官职。在官场混迹多年,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福泰在辞官后才算真正放松下来。他与妻子早商量好,等明年一开春,就出京城,拣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游历一翻。
这一年朝堂上虽风波不断,但芙蓉与阿思海还过着幸福平静的小日子,冰儿也高高兴兴地嫁给了齐管家。初为人妇后,也把原来的泼辣性情收敛了许多,每次看到冰儿对齐管家说话时,温柔可人的样子,芙蓉就忍不住笑她。能撮合一桩好姻缘,也算是功德一件,芙蓉心里也很高兴。
画儿依旧不愿嫁人,尽心尽力地服侍着阿思海,而对芙蓉却总是敬而远之的样子,芙蓉和她说话时,她在恭敬中透着冷漠,令芙蓉有些头痛。有时芙蓉独自在花园里,有时是和阿思海在屋里,芙蓉在不经意间一瞥,常能看到画儿盯着她看,目光那么冰冷。冰儿几次劝她赶快把画儿嫁出去,管她自己愿不愿意,可芙蓉却觉得自己做不出这种事来。如果她是古代人,做这种事当然觉得很合理,可芙蓉来自现代,她完全理解被强迫嫁给不爱的人是什么感觉。画儿既然选择默默守护在阿思海身边,就让她坚持着好了,总有一天,她自己会死了心,虽然看见她时,芙蓉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也可以容忍。毕竟画儿从没做出一件出格的事来,而且阿思海对芙蓉一往情深,也从没把画儿放在眼里。
康熙五十一年春天到了。芙蓉知道大概在这一年的秋天,大清朝会发生一件大事——再废太子。
过不了多久皇上就又要巡幸塞外、避暑打猎去了,阿思海这次是一定要跟着去的,而芙蓉却因为一个理由,使康熙很痛快的答应她不用跟着去——她已怀孕五个月了。虽然怀孕,芙蓉还是坚持让她的阿玛额娘出门游玩去了。她不想让他们在这种时候留在京里,正好有在山东的亲戚邀请他们去,老夫妻俩也就高高兴兴地出了门,他们与芙蓉说好,等芙蓉快生时就回来,老两口还想亲手抱抱外孙呢!
自从怀孕后,芙蓉就有些神经紧张。她总是一夜一夜地做梦,梦到她的儿子,梦到他刚出生时喝奶的样子,他咿呀学语时的样子,他蹒跚学步时的样子,芙蓉知道自己是想儿子了,又因为怀孕而变得更敏感,所以才会精神紧张。
阿思海知道自己要当阿玛后,就像傻了一样。一有时间,他就绕着芙蓉的肚子转来转去。有时对着她的肚子跟胎儿说话,有时只是傻笑良久,眼里全是憧憬。芙蓉看到他又痴又呆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天气好时,芙蓉总是坐在花园里,一首诗接着一首诗地背,儿歌也是唱了一首接一首,把自己能记起来的,曾经为了哄儿子睡觉时学的歌全唱了。在现代有各种方式的胎教,可在这里,只有靠芙蓉的记忆给肚里的宝宝做胎教了。而阿思海只要在家,在这种时候就一定会守在她身边,静静听着。芙蓉累了,就让他接替,逼着他把他会的满语儿歌唱了个遍。看阿思海红着脸被逼无奈唱歌时的样子,常让芙蓉笑地前仰后合。芙蓉发现,让一个有铮铮铁骨的大男人唱儿歌是一件令人忍俊不禁又赏心悦目的事。看看阿思海就知道了,他唱儿歌时,脸上绯红,眼中蕴着柔情,有时还带着淡淡的愁怅,芙蓉知道,他唱歌时一定想起了自己的额娘和他曾经幸福的童年。每到此时,她就忍不住把他搂住,用手轻抚他厚实的肩背,想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些安慰。
成亲到现在,芙蓉发现自己已变得越来越在乎阿思海了,她想,自己是真正爱上他了。他不身边时,她是那么想他,真想他不用去当差,天天陪着她。他总能让她感到自己是他最大的宝贝,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那颗虎牙,他拼命换来的护身符,她一直戴着,没事时,从贴身小衣时掏出来,反复摩挲着。
从怀孕后,他就不敢再与她欢好。却变得酷爱吻她,有时被他吻烦了,芙蓉拒绝他,他就说:“可怜可怜你相公吧,过过嘴瘾还不行。”看他死皮赖脸的样子,真是没办法。有事没事,白天晚上,只要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就会凑上来索吻。先是蜻蜓点水似的试探,然后就用舌头“攻城略地”。直吻得芙蓉头都晕了,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芙蓉明白,做为丈夫,妻子怀孕的这段时间,同样也是他最难熬的日子。
有好几次,夜里,芙蓉从梦中醒来,发现阿思海起身下床,用脸盆里的凉水洗脸。她知道做为一个年轻力壮又成婚的男子,要忍住不和妻子欢好是多难受的一件事。芙蓉让他搬到别的房里去睡,他皱着眉问:“你是不是嫌我吵着你了?我知道你最近睡眠不好,觉轻。大不了,以后我在床上少翻身,下床也尽量轻手轻脚好不好?别让我一个人睡,我离开你睡不着。”
芙蓉看他微微撅着嘴,一副受委屈的小孩子样,只得摇摇头随着他了。
就在临去塞外的前几天,一天阿思海从宫里回来,进门就说不想吃饭,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芙蓉看他脸色难看,知道一定又有什么事发生了。但以芙蓉对他的了解,一般情况下,阿思海是不会这么失魂落魄的。开始,芙蓉怀疑是哪个阿哥又为难他了,可看着又不像,如果是那样,他就不想让她担心,就是装也会装得像没事一样。而这次,他表现的竟这么明显。
晚上,芙蓉躺在他身边,看他始终闭着眼,几次想开口问他又不知该不该。正犹豫着,阿思海突然侧过身来紧紧抱住了她。
“芙蓉,我觉得可能会有大事要发生。”阿思海闭着眼说。
“你在宫里遇到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芙蓉问。
阿思海沉默半晌,像是有些为难,“芙蓉,有些事,尤其是皇家的事,你不知道反而更好些。知道的太多,我怕会害了你。”
“倒底什么事?你这么一说,让我心里更没底了,你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芙蓉急着问。
阿思海咬咬牙,下了决心似的摇摇头:“此事只有我和巴兰亲眼见到。我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只要你和肚里的孩子平安,我就放心了。”
“此事与谁有关?你总得多少说点儿好让我放心呀!”芙蓉心慌的厉害。
“其实你就是知道了也没用。我只能告诉你,是太子的事。事关重大,我和巴兰也绝不会再跟别人说的。太子,他应该不会——”阿思海停了口,神色凝重,目光中竟透出一丝恐惧。过了一会儿,他亲了亲芙蓉的面颊,温柔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现在朝廷局势动荡不安,像咱们这种小人物,更是会被大局牵着走。稍有不慎,就会被牵连,也许稀里糊涂的就丢了命。可惜你阿玛额娘都离京游玩去了,此时让他们赶回也不妥。要是他们在这里,我就会在离京前把你送回娘家去住,我才能安心走。不过好在冰儿和齐管家成了亲,对咱们也很忠心,有他们陪着你,我还多少能放下点心。”
芙蓉越听他说话越担心,好像真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以至于他这样放不下她。
芙蓉知道太子行将被废,但关键是在废太子前的这段时间,若真是阿思海和巴兰在宫里撞见太子干了什么坏事,惹着了他,太子会为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做“垂死挣扎”,不顾一切铲除他认为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芙蓉很想帮阿思海,可是现在明摆着,阿思海为了保护她,不让她搅进来,所以问他是绝对问不出来的。看来只有指望从巴兰那里得到答案了。
可自芙蓉怀孕后便极少进宫,根本没机会见到巴兰,捎信传话就更不妥当了。
眼看去塞外的日子就在眼前,阿思海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与她厮缠在一起,只要一会儿见不到她就会四处找。下人们都笑他恨不得跟福晋拴在一起,一刻不分开。而芙蓉却能感觉到外表平静的他内心的忧虑。
在出发前一天的夜里,芙蓉郑重将那颗虎牙戴在了阿思海的脖子上,然后紧紧抱着他说:“别想那么多,你是御前侍卫,只要把皇上伺候好,别人能把你怎么样?我和孩子等你平安回来。”
阿思海抬起芙蓉的脸,深深地吻她,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似乎都想把彼此融入在自己的身体里。缠绵良久,阿思海放开芙蓉,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那件事过去也有几天了,也没见太子有什么动作,想必他也不会那么鲁莽。毕竟知道此事的只有巴兰和我,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吧。”阿思海轻轻抚摸芙蓉的肚子,那里有他们夫妻相爱的证明,也是他最甜蜜的牵挂。
“我一定能做个好阿玛。等我回来。”阿思海柔声说,“芙蓉,再给我唱首歌吧,我想听你的歌声,不管我走得多远,只要脑中回响起你的歌声,就会感觉你就在我身边。”
芙蓉点头,轻轻唱道:“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芙蓉唱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这歌词似乎太悲伤了,这时候唱这个,不太吉利。尤其是后面那段“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更不应该在此时唱的。
“怎么不唱了?”阿思海抚摸着芙蓉的披散下来的秀发问。
“不应该唱这个的,我唱个别的歌吧?”芙蓉笑着说。
“小傻子,怕什么?歌词而已,那么当真。”阿思海笑着说,他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阿思海,记得我们刚认识时,我问你‘阿思海’在汉语里的意思,你说是‘翅’的意思。后来我们成亲后,我总想,其实你就是我的翅膀,总是支持着我,爱护着我,为我遮挡风雨。你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失去你。”芙蓉说着,唱了起来:“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芙蓉,我要永远做你的‘阿思海’,做你的翅膀。”阿思海眼中的光芒令天上的星星也黯然失色。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6
第七十二章
作者:冬寒 七月,北京城暑气熏蒸时,阿思海随皇上巡幸塞外了,他常有信寄来报平安,从信中字里行间,芙蓉没有看出他的处境有什么危险。一个月后,芙蓉也渐渐放下心来,也许,前阵子是他们过分紧张了。此时芙蓉已怀孕七个月了,动作越来越笨拙,所以她几乎足不出户,成日帮着冰儿(大部分时候是帮倒忙)做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月上中天时,她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哼着歌儿想着阿思海,想着即将出生的孩子。有时,看着月亮,她常想阿思海此刻在做什么。是侍候在皇上身边,还是也像她一样坐在月亮下面想她。穿越过来已经六年了,她不是不想自己现代的家和亲人,但既然已穿来这里,又不知能否回去,只有宽解自己,尽量不去过多的想他们。否则自己成日活在回忆和担心里,怎么能在这里生活得下去。有些事,只好暂时把它们埋在心底,才能面对现在的一切。珍惜眼前人,这才是最重要的。芙蓉对月默默祈祷,祈祷在两个时空里的所有的亲人都要好好的。
八月骄阳似火,晒得地面都是炙热的。这么热的天,就是心静的人也难免上火,可芙蓉却在这时,意外地收到同样随皇上出行的巴兰的一封信。她的心“咚咚”跳着,急忙打开信看,看过信后更是郁热难解,心头像着了火一样。
巴兰在信中讲述了他和阿思海在离京前的一天晚上,在宫里倒底看到了什么。原来他们竟在无意中撞见太子和一个后宫嫔妃私通约会。至于这女子是谁,出于谨慎,巴兰始终没有说。他在信上说,当时太子也发现了他们,但只是警告不要乱说就让他们走了。可巴兰年纪太轻,没经过什么事,心里忐忑不安,他怕太子不会放过他们。此次出行塞外,一路上经过观察,他觉得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太子的行为更加乖张,而更要命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居然不知从哪儿里生出了一些风言风语,传的就是太子与那个女子的事。巴兰担心太子会认为是他们说出去的,要对付他们。他也知道阿思海不会把此事告诉芙蓉,可他觉得如果没有一个人了解内情,万一他们出了事,别人就是想帮他们也无从帮起。
看过信,芙蓉心急如焚,一时间手足无措。怪不得阿思海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做太子的,和他皇父的女人私通,这是最大的皇室丑闻,真捅出去,全体皇室都将颜面扫地。到时,就连皇上也会为了保住颜面,而不得不处置所有知情的人。凭你是谁,受不受宠,谁知情谁倒霉。都会成为维护皇家尊严的牺牲品。
此时,芙蓉才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身处这个时代,做为一个女人,看到丈夫身处危境,而对手是那么强大,她又能做什么?她以前倚仗的不过是皇上的垂青和宠爱,而这件事是绝不可能在皇上那里找到庇护的。
芙蓉脸色煞白,在屋里不停的走动。冰儿看到这种情形,也吓坏了。她看到芙蓉坐在书桌边,略一凝神,提笔写了一封信。
“小姐,您给谁写信呢?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写?身子累着可怎么办。”冰儿担心地说。
“这封信要尽快送给十四爷,我有事要求他。”芙蓉边说边写着。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托付同样在塞外的胤禵照顾阿思海,芙蓉知道只要拖些时日,到九月底皇上再废太子,就不用再怕他了。她不知道这次传出关于太子的风言风语是不是八爷党所为,就算不是,他们也绝脱不了干系。八爷党一心要扳倒太子,这次传出丑闻,不正是个大好机会。她最担心他们会趁此时机把传言传到皇上耳里,促使皇上发怒。芙蓉知道如果那样的话,阿思海的处境就很凶险了,就是太子不杀人灭口,皇上也会这么做的。她只有求胤禵在可能的情况下,保住阿思海一时的安全。
给胤禵的信寄出去很多天了,芙蓉仍旧焦躁不安。户外艳阳高照,烁石流金,可芙蓉心里却总是感到阵阵寒意。每天都盼着阿思海的来信,盼着他报平安。九月初时,阿思海的信还是每隔几天就照常送到,此时阿思海已从芙蓉的回信中得知她已知道了太子的事。他除了安慰她,还在信里提到胤禵找他谈过,让他没事不要出帐蓬,尽量在皇上身边呆着。他也会尽力保他。至于那些不利于太子的传言是否会传到皇上耳里,就难说了。
算算皇上马上就要回京了,芙蓉每日挺着肚子算日子。到了九月中,天气稍稍有了些凉意时,阿思海突然毫无预兆地停止了写信。芙蓉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每天都受着煎熬,她心里不停地想: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明知收不到他的信,她会有多着急。如果他还平安,为何不写信来?数日来的殚精竭虑,使芙蓉一下子瘦了下来,有时,她甚至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所幸肚里的孩子倒还一切正常。
傍晚,芙蓉勉强吃了几口粥后,正要躺下时,看到画儿走了进来。阿思海不在家时,除非是芙蓉找,一般她都很少主动进这个屋子。近些天因为阿思海的事芙蓉寝食不安,也没注意画儿在做些什么。
“福晋,奴婢斗胆请问您,爷是不是好些天没来信了?”画儿问,眼中全是担忧。
芙蓉疑惑的审视她,画儿一直都是很谨慎知礼的,如果不是十分担心,也不会问一个下人根本不该问的事。最近发生的事,只有芙蓉一个人知道,连冰儿也被蒙在鼓里,看画儿担忧的神色,她似乎查觉到了什么。
“福晋,是不是爷有什么麻烦了?这些天,奴婢看您神态异常,每次只要爷的信一到,您就松口气似的。奴婢也很担心,虽然知道有些事是做下人不该问的,可还是忍不住。”画儿见芙蓉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解释。
“画儿,爷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你不必担心。”芙蓉语气温和的说。
画儿凝视芙蓉半晌,缓缓点头:“福晋说的自然是对的,爷一准儿会平平安安的。”
画儿告退出去时,站在门口幽幽说了一句话:“福晋,如果爷有什么事,画儿也不会独活。您,能吗?”芙蓉被她问的一怔,回过神来时,画儿早出去了。
画儿的意思很明白,她愿意与阿思海同生共死,而在她心里,芙蓉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芙蓉轻抚肚子,感受里面小生命的动静,她想:为一个人死很难,但为一个人而坚强的活着,也许更难。死可以一了百了,而活着却要忍受许多痛苦。想到这儿,芙蓉猛地一惊,坐直了身子,心里责怪自己:“我这是想到哪儿去了,死呀活呀的,阿思海又不会有事!都怪这画儿,好端端地说那种话。”她不禁向地上虚“呸”两下,默念几遍“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后才稍安下些心。
此后的几天还是一直没有阿思海的来信,芙蓉已经没力气再问冰儿“今天来信了吗?”,她只是每天坐在窗口向外望着,心里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正在回来的路上,太疲劳太忙碌才没写信来的,反正用不了几天就能见面了。等见了面再好好罚他,看他以后有事还瞒不瞒她。
一天早晨,芙蓉刚用过早饭就听冰儿进来禀报,雍亲王福晋那拉氏到访。芙蓉听后怔了一下,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自己是什么身份,那拉氏是什么地位?她竟然屈尊降贵来这里,太阳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吧?这位贵人“无事不登三宝店”,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芙蓉不及多想,连忙整装到前院跪迎雍王妃。
那拉氏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她拦住大腹便便的芙蓉,不让她行礼,笑容可掬地拉着她的手走进正房坐下。芙蓉见那拉氏脸上虽笑着,眼里却含着些犹豫,她的心脏便乱跳起来。
两个人寒暄几句,芙蓉说了几句场面上诚惶诚恐的话后,便都不说话了。不过今天那拉氏显然是有事要说,她喝了口茶,斟酌着开口:“芙蓉,令尊令堂是不是有些天没写信来了?”
芙蓉一呆,没想到那拉氏问起了这个。这些天光顾着担心阿思海的事,竟忽略了阿玛额娘有段日子没来信了,当时离京前就说好,他们会赶在她生产前回来照顾她,按理也该回来了,可现在竟连信也没来一封。芙蓉想到这儿,才着急起来,问:“请问福晋得到什么消息了?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你别急”那拉氏连忙安慰她:“没什么大事,只是前些天我们王爷得到下面人的消息,说是令高堂在返京时,还没出山东就遇到一伙拦路抢劫的歹徒,令尊和跟随他们的侍从都受了些轻伤,令堂也受了些惊吓,一行人只好又返回山东的亲戚家里养伤了。这也就是前十天发生的事,想必令尊是怕你担心,没捎信给你。但王爷怕你得不到他们的消息更担心,又想到如派别人来告诉你,那人把握不好分寸,说得不清楚反而更让你心焦,你现在即将临盆,可不能受惊吓,所以王爷特地让我亲自过来告诉你。”
“我阿玛伤在哪里,重不重?额娘受了惊吓,也不知现在好些了吗?”芙蓉只觉得口燥唇干,心也慌的厉害。
“你快别这么惊慌,王爷就是怕你这样才让我来的。令尊是伤在腿上,应该没什么大碍,令堂只是受了惊吓而已,我想吃些定气安神的药也会没事的。现在最紧要的是你和肚里的孩子,咱们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前走一趟,可一点儿也不能大意!”那拉氏温和地劝解着芙蓉。她看到怀孕的芙蓉不像大多数孕妇那样发胖,反而削瘦了许多,尖尖的下巴,那完美的瓜子脸像只有巴掌大似的。苍白的脸庞映衬着那秋水双眸越发黑亮如星。那拉氏看她身体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也有些替她担心。
“多谢福晋这么关心奴婢,还劳驾您亲自来一趟,真是当不起。”芙蓉说着起身福了福。
那拉氏微笑摇头,她注意到芙蓉只谢了自己而故意忽略了王爷,其实,他才是那个最在乎、最爱怜芙蓉的人。
“现在看来,你令堂是没法赶回来陪你了,你这是头一胎,必然会麻烦一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我已找了两个最好的接生嬷嬷,明天就让她们住在这里吧,随时预备着。等你分娩时,再派人去知会我一声。”那拉氏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感叹她们王爷就连这些事都为芙蓉想到了,还对她千叮万嘱的。他爱芙蓉爱到可以为她事无巨细、体贴入微的想到每一件事。甚至,芙蓉背叛了他,和别的男人成亲生子,他竟也可以为她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芙蓉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都是四爷的心意,可当着那拉氏的面,她又能说什么。何况自己已是有夫之妇,对他的这份用心良苦,她无以为报,也不能做任何的回应。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6
第七十三章
作者:冬寒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帝自热河回銮京城,驻畅春园,立召诸皇子谕曰:“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巳奏闻皇太后,著将胤礻乃拘执看守。朕明日再颁谕旨示请王大臣。”
芙蓉一听说皇上回京,便想阿思海一定也驻在了畅春园,废太子之事一经公布,满朝上下又不免一阵动荡,此时皇上更需要身边的人随侍在侧,加强防范,阿思海八成是脱不开身的。
十月初一日,康熙帝亲笔朱书谕诸王大臣等。云胤礽“自释放之日,乖戾之心即行显露。数年以来,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朕久隐忍,不即发露者,因向有望其悛改之言耳。今观其行事,即每日教训断非能改者。朕年巳六旬,知后日有几,况天下乃太祖、太宗、世祖所创之业,传至朕躬,非朕所创立,恃先圣垂贻景福,守成五十余载,朝乾夕惕,耗尽心血,竭蹶从事,尚不能详尽,如此狂易成疾,不得众心之入,岂可付托乎?故将胤礽仍行废黜禁锢。为此特谕”。
皇上回京两天了,虽然此时废太子的旨意还没有向外公布,但芙蓉心里早已知道了。此时正是非常时期,阿国海在畅春园肯定无法捎信出来,芙蓉本想再等一两天,要是他还没消息,就想办法进畅春园一趟。她现在已怀孕将近九个月,随时都会临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出入了。芙蓉正坐在屋里想着,冰儿走进来对她说:“小姐,刚才十四爷打发他的侍卫送来了一大堆的礼品,都是这次在塞外秋狝时猎获的东西,什么狐狸皮,貂皮,鹿皮鹿角的,还有一些补品,一共装了两大箱子,那侍卫头领说,十四爷让告诉您一声,这些天皇上身边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咱们家姑爷暂时出不来,也不能捎信儿出来,所以就托他给您报个平安,一切都好,让您别担心,注意身体。姑爷可能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家。”
“真的是阿思海托十四爷带来的信儿吗?”芙蓉高兴地问。
“十四爷的侍卫是这么说的,十四爷怎么会骗您呢?”冰儿看主子高兴,自己也放下了心。
“阿弥陀佛!”芙蓉长出一口气,多日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阿思海,只要你平安,我宁愿少活十年。”芙蓉想。早在收到巴兰的信后,她就曾在佛前默默许愿,只要他能渡过此劫,自己情愿减寿十年。有时,芙蓉真觉得自己从思想上越来越像个古代女子了,竟然在惊慌失措时,想到在佛前许愿来保佑自己的丈夫。也许她是被这个环境慢慢同化了,也许她是太在乎阿思海了。
“福晋,还有一件事。送东西来的那个侍卫首领认识画儿,他看到画儿时还和她点头打招呼了呢!我问画儿,她说这个人是她的远房表亲,很早就跟着十四爷了,还很得他的信任呢!”
芙蓉现在满脑子都是阿思海平安的好消息,对冰儿后来说的话并没太上心,只是不在意得点了点头。
晚上,画儿在芙蓉用完饭后,进屋来给芙蓉行了礼:“回福晋,天气一天天转凉了,爷一直没能回家,他走时只带了几件夏天的长衫,您看——”
芙蓉点头说:“难为你想着,这个我也想到了,可他现在在畅春园伴驾,按规矩是不能私自传递物品进去的。我想,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回来了吧。”
“今天早上我问过十四爷的侍卫首领了,他是我是远房亲戚,他说咱们爷跟其他的侍卫不一样,是皇上特命他留下伺候的,恐怕短期内是回不了家的。我这个亲戚几乎天天都护送十四爷去畅春园,和那些御前侍卫都熟着呢,要往里面送些什么应该不难,所以奴婢想把一些爷用得着的衣物托他送进园子里去。福晋您看呢?本来福晋若是还像以前一样经常去见皇上,那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可如今福晋身子不便,十四爷今儿个又特意嘱咐让您暂时不要去,奴婢才想到这个办法的。福晋也可以写封信连衣物一齐送进去给爷。”画儿显然是深思熟虑后才来跟芙蓉说的,她相信芙蓉也不会拒绝。
芙蓉听她说阿思海是皇上特命留下的,不禁有些疑惑,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信任阿思海,还是太子的丑事暴露了,皇上禁锢了所有知情的人?芙蓉总觉得不安心,这里面总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让画儿的亲戚去送东西也好,正好可以试出阿思海此时是否自由,如果真被禁锢了,这衣物是万万送不进去的。于是她就对画儿点了头,至于写信还是算了,私自送些衣物也就罢了,再私自通信可是犯了大忌,在这种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画儿看到芙蓉点头,高兴得说:“那奴婢这就去收拾,明天就带着衣物去十四爷府上找我那个亲戚,他一定会帮忙的。”
芙蓉一笑:“衣物由我亲自收拾吧,你明早来拿就是了。”
画儿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出去了。芙蓉知道画儿听到自己说要亲自收拾阿思海的衣物,不想假手与她,心里不高兴,可芙蓉只能这样做,她心须让画儿明白,她与阿思海才是夫妻,而画儿应该及早抽身,不要在这无望的单恋中越陷越深。
夜深了,芙蓉房里仍点着灯,她已细心为阿思海挑了几件用得着的衣服和物品,一件件抚摸着他常穿的外衣,芙蓉喃喃地说:“阿思海,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没有你在身边,我连生下孩子的勇气都没有。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只要你平安,我一定也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芙蓉一朵霜秋色。
迎晓露、依依先拆。
似佳人、独立倾城,傍朱槛、暗传消息。
静对西风脉脉。
金蕊绽、粉红如滴。
向兰堂、莫厌重深,免清夜、微寒渐逼。
第二天,画儿就来拿走了包袱,去十四爷府上找那个侍卫首领去了。芙蓉急切的想知道这事办得顺不顺利,坐卧不安得等着画儿回来。本以为画儿会很快回来,可到了傍晚也不见人影。芙蓉和冰儿去大门口望了几次,也没等到,两人就在前院的正房里坐着等。
正坐着,突然从外面传来女子的哭声,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芙蓉和冰儿走出屋门,向大门口看,只见画儿满面泪痕,披头散发的跑进大门,紧追在她身后的人竟是胤禵和几个侍卫!胤禵一看到芙蓉更是脸色一变。芙蓉紧向前走几步扶住画儿问:“画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画儿连哭带喘,一时说不出话来,眼中却充满悲伤绝望。胤禵上前一把揪开画儿,厉声说:“画儿,想要命就马上给我出去!不许说话!”接着又对芙蓉婉言解释:“芙蓉,没什么事。这丫鬟去我府上找人时不守规矩,骂了她几句,她一时气不过才这样罢了。你快回屋去吧。”说着不由芙蓉再问,拉着她手就要往后院走,而那几个侍卫则把画儿往门口拽。画儿拼命挣扎,喊道:“不,让我说,福晋,咱们家爷他、他——”一个侍卫死劲儿捂住她的嘴不让出声。
芙蓉猛地一惊,她挣脱胤禵的手,转过身来,一步步朝画儿走去,胤禵在后面急得跺脚:“芙蓉,你听我的,别理她,她失心疯了,”他朝侍卫大吼:“还不快把这疯子拉走!”那几个侍卫正要继续动作,芙蓉轻轻说:“住手。”
侍卫们稍一犹豫,画儿趁机挣开,跑到芙蓉面前声嘶力竭地哭喊:“爷他,他在塞外时,被人害死了!”就像耳边响了几声炸雷,震得芙蓉头晕目眩,站立不稳,芙蓉强自支撑问:“死了?谁死了?你怎么知道?谁说的?”
胤禵赶上前两步拉住画儿,眼中寒光毕现:“你要是不想死就闭嘴!”
“哈哈——,爷都不在了,我还怕死?哈、哈、嘻、嘻——”画儿神经质的笑着,令人毛骨悚然,她盯着芙蓉说:“早上我去十四爷府上找亲戚,要他帮忙送包袱。可他支吾着不肯,逃避着我的目光,我想起他昨天来这里时也是这种样子,就起了疑心。我追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他被我缠不过才说,九月中在塞外时,爷和另一个御前侍卫,被人暗中下了毒,害死了!这件事,所有当时在塞外的人都知道。回京后,皇上下令封锁消息,所以咱们才不知道的。他以为我只是个丫鬟,告诉我也没事,还能帮着他们一起瞒你呢!可是他不知道,你们谁也不知道,我对爷的心。只有我对他才是最真心的。他们要瞒你,我就一定要让你知道,我要让你痛苦,让你难受,就因为你,我才不能嫁给爷,就连做个妾都不行,为什么?为什么?”
芙蓉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下,眼前的事物似乎都在旋转,她挣扎说:“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胤禵,你说,你说呀!”,她像抓救命稻草般问胤禵,希望他能否定画儿的话。
“芙蓉,你回屋坐下,听我慢慢和你说。”胤禵看她这样,担心至极,生怕芙蓉受不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画儿误以为阿思海是因为娶了芙蓉招来别人忌恨,才被害死的,她冷笑着说:“爷是被暗害的,死得不明不白。皇上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还不就是那害人之人是他的儿子?你,都是你这个妖孽,是你害死爷的!哈哈哈,我呀,我知道爷不在了,就要回来告诉你,十四爷赶到把我关了起来,可我还是拼了命地逃出来,等他们发现已经晚了,呵呵呵,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拉上你给爷陪葬!”画儿几乎是疯癫着在说话。
芙蓉听了画儿的话,绝望地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望望胤禵沉重的脸色,一切都明白了。阿思海,你答应过我,答应过我要回来的。你回来呀,回来呀!脑中乱成一团,眼中全是阿思海的影子,耳边是他临走时坚定的承诺“我一定能做个好阿玛。等我回来。”阿思海,你走了,让我和孩子怎么办,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日盼夜盼的孩子,还没有看到他,你怎么忍心走?
看到芙蓉眼神已错乱,胤禵心急如焚,深恨自己太大意,竟让画儿跑了回来。皇上和众人千方百计地要瞒她,就是怕她受不了这突如其来打击。是太子干的,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以为杀了知情人,皇上要查也死无对证。暗杀行动干的太快太突然,胤禵得到密报时已太晚了。所有随驾塞外的人都已知道此事,但他们不敢露出蛛丝马迹,甚至不敢亲自来看她,就是怕她疑心。可不料却坏在这个疯丫鬟的身上。
冰儿哭着要扶芙蓉回屋,可芙蓉站着一动不动,她没有一滴眼泪,她怎么也不相信阿思海真的不在了。七月,临出发前一晚,她还为他唱歌,他还温柔的吻她,到现在她的唇上似乎还留着他的温度。难道那就是永诀,从此,天人永隔?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芙蓉身上,齐管家和下人们早就站了一院,大家只顾哭着看向芙蓉,忽略了画儿,画儿擦干眼泪,咬牙切齿地说:“爷不在了,我也不活了,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好活!”她猛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芙蓉重重推倒,芙蓉精神涣散,毫无防备,向后便倒,胤禵疾速伸手,只来得及拉住她的衣袖,“嘶”一声,衣袖扯断,芙蓉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啊!”芙蓉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便再无知觉。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7
第七十四章
作者:冬寒 迷迷糊糊间,芙蓉感到肚子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她已神智不清,只知道周围有许多人影,有人喊,有人哭,有人在指挥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阵剧痛袭来,她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亮得似乎能穿云破雾,她在潜意识里松了口气,放下了所有的牵挂和羁绊,彻底闭上眼睛。
一片白茫茫的薄雾中,芙蓉的灵魂抽离了肉体。“这就是死亡吗,我现在已经灵魂出窍了吗?”芙蓉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像一缕轻烟飘浮在上空。低头俯视,看到胤禵不顾阻拦,疯狂地闯进产房,嘶哑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抱着自己的躯壳拼命的呼唤,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那毫无知觉的身体上。周围众人乱成一团,有人跑去请大夫,有人跪着哭泣。
芙蓉还要再看,却被一个声音打断,轻柔温和,和仙乐般动听:“你还要看下去吗?那只会让你更难受。”
芙蓉惊得一回身,看到一个若隐若现,飘然而至的美丽身影。“你,你是谁?”芙蓉从不相信有灵魂,更不相信在天上真有神仙。
“呵呵,我知道,我能看透你在想什么?不过你错了,我真的就是神仙。”那仙女冉冉地走近,高贵而柔媚。
“我死了是吗?我,是要回到现代,还是要再去投胎吗?”芙蓉不知所措地问。
仙女捂嘴一笑,娇美无限,“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穿越吗?”
芙蓉茫然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现在还在为阿思海的去世而痛彻心扉,脑子乱极了。
“别难过了,那些都是命中注定。你在这一世的丈夫,阿思海,只是因为他前世欠了你的情,这一世特来还给你的。你二人的缘分仅限于此,情债一还,他自然要归去的。”仙女对芙蓉在想什么知道得一清二楚。
“情债?他前世欠我的?那我是为了这个才穿越的?”芙蓉忍住心痛问。
“也不全是。还有你欠别人的情债,到现在还没还完呢。不过也不用急,我自有安排。”仙女回答:“我是天界掌管人间情事的女仙,如今特来唤你,你不想知道你原来的丈夫孩子怎么样了吗?跟我来吧。”仙女招招手,芙蓉不知不觉得跟着她走。
穿过一片白茫茫的云雾,走进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殿中央摆着一面一人高的圆镜,镜中似烟似雾,看不清楚。仙女来到镜前对芙蓉一笑,说:“首先要告诉你,你在那一世叫做丁宁,你的阳寿很短,只有二十八年。
“也就是说,我在现代,已经死了,不是昏过去了?”芙蓉惊讶地问,她一真以为自己只是昏过去才穿越来的,很有可能还会再穿回去做丁宁。
“是的,已经死了,你的家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你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仙女说着,用宽大的衣袖轻轻一拂镜子,镜中立刻清楚起来,映出芙蓉在现代的家。
芙蓉从镜中望去,那真的是她的家,一个小男孩在屋里玩儿,芙蓉热泪盈眶,儿子,我的儿子!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温和的呼唤:“宝贝儿,来洗手吃饭了。”
儿子撇嘴说:“我不想洗手。”不一会儿,一个女子走进来,拉着儿子的手说:“乖,不洗手吃饭,把脏东西吃进肚里怎么办?”这时一个男人走进屋笑着说:“把脏东西吃进肚里,肚里就生出小虫子,到时候就打针吧!”
儿子急了,边去洗手边对那女子说:“妈妈我不打针,我洗手。”那女子笑着亲了一下他的小脸,带他去洗手了。
芙蓉还在痴痴地看着,仙女一挥衣袖,镜中重新变成一片迷蒙。
“不,让我再看看,我的儿子。”芙蓉扑到镜前哭着恳求。
“你看到了,你在那个世界去世已经两年,你丈夫为了孩子,又娶了一个女人,她很贤慧,对你儿子视若己出。你也该放心了。毕竟,你已经死了。”
“那到底为什么我死后又穿回了清朝?而且我在清朝已经过了六年,可在现代却才死了两年。”芙蓉擦着眼泪问。
“这是两个不同的时空,时间也是不对等的。就像你现在在天上不过只呆了一会儿,而下面的世界,时间却在飞速流逝。”仙女耐心解释,“现在来说说你为什么在死后穿越吧!”
芙蓉点点头,倾听仙女的讲述:“人在生生死死中,不停轮回,你在以前的某一世,曾与别人想互欠下许多情债,而你还没来得及偿还就离世了。所以命中注定你一定要把所欠之情都偿还了才行。你在清朝遇到的人,所有与你有情感纠葛的人,都是曾与你互欠情债的人。所以,欠你的,他就还给你。你欠的,就要还给他。”
“那我究竟还完了吗?我欠谁最多,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算还完?”芙蓉问。
“当然没还完,不然你早就去轮回投胎了,也不会在这里听我说话了,就像阿思海,他现在已去了他该去的地方。而你,在这一世的阳寿还长着呢!”仙女盈盈一笑:“至于你问的另外两个问题,我却不能回答你,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刚才和你说的那些,都是可以让你知道的。而其他的,只有靠你自己慢慢感受,随着自己的心去做就行了。一切结果,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我一定要回去吗?可是活着太苦了,我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我不该怎么办。”芙蓉无奈地说。
“哎,我不是说了,不必烦恼,你的归宿自有天注定,只要顺其自然就行了。你现在就回去吧。”仙女说。
“不,我,我不想面对那些残酷的争斗。”芙蓉一想到又要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就颤抖起来。
“傻子,等你的魂魄回去时,那场争斗已接近尾声了。别忘了,我说过你在这里停留一会儿,而下面早已匆匆数年了。你的肉身一直在昏迷中,还等着你的魂魄去附体呢!爱你的人,也在等你。另外,我会让你在清醒时忘掉在这里的一切,否则岂不是要泄露天机?速速归去!”仙女说完,不等芙蓉再说话,长袖如流云般卷出,芙蓉感到一股气流袭来,不由闭上眼睛,她在失去知觉之前想:“倒底我的归宿在哪里?也许,我欠谁的最多,就要用后半生去偿还——”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8
第七十五章
作者:冬寒 康熙五十七年春天,这些天来,北京城皇亲国戚家里、亲贵大臣中间把一件奇事传得沸沸扬扬。在六年前因遭遇丈夫突然去世,自己受伤难产三重打击而一直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的乾清宫二品淑仪富察•;芙蓉竟然毫无预兆地苏醒了。
大家对此事都感到难以至信。六年来,芙蓉一直昏迷着,除了还喘着气外,几乎与死人没有任何差别。好多人都放弃了她能醒过来的希望,总觉得说不定哪天,芙蓉躺在那里,一口气没上来,就真正的死了。可她竟然在一天早上醒了,而且身体复原出奇的快,现在几乎已彻底康复。她在六年前难产生下的儿子,布赛•;阿思海的遗腹子和伦泰整天跟在她身后,好奇得观察这位自他记事以来就一直在“睡懒觉”的额娘。
令人惊讶的还有很多,自从芙蓉昏迷后,皇上曾几次把她接入宫里医治,甚至还请了洋大夫来看,可所有大夫的诊断结果都是:没希望。为此,皇上没少生气,把那几个主治的御医挨个儿骂个遍。阿思海的遗腹子和伦泰的名字就是皇上御赐的,汉语的意思是“威”。还亲点了教养嬷嬷照顾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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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和煦暖风吹拂着十四贝勒府里的柳树,迎春花开遍花园,几位福晋正坐在亭子里闲聊喝茶。
十福晋又发福了许多,她好整以暇得拂了拂袖子,对几位妯娌说:“最近的新鲜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哎,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万年’呀!都以为那芙蓉不会再醒了,谁知她就那么醒了,还一点儿事都没有,真的就像是睡了个长觉一样。你们听说了吗,见过她的人回来说,她一点儿都没变老,这六年过得就像是六天,还是那样青春貌美。要我说,该不会是让什么妖孽附了体吧?”
“咳。弟妹,这话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可别让外人听到。听说皇上因为她醒了,高兴得仰天大笑,好几天上朝时都和颜悦色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赏给芙蓉的东西更是多不胜数,可见圣眷之隆。咱们可别说出什么让皇上生气的话。芙蓉醒了,会比以前更受宠,她丈夫没了,皇上更会厚待她。”九福晋温婉得说。
“何止是不能让皇上听见十弟妹的话,就连咱们自己家的这几位爷也都不能让听见,否则非和你急眼不可。”十四福晋完颜氏尖酸地说。
八福晋冷笑一声说:“十四弟妹,你还真能忍。六年了,胤禵只要在京里,就几乎天天去芙蓉家,春夏秋冬,风雨无阻,这些你恐怕比我们还清楚吧。听说他去了就坐在床边陪着她,跟她温言细语的说话,有时一说就是一天。喂药、翻身更是亲历亲为,我还听说——”
“八嫂,请别说了,十四嫂心里怎么会好过。”九福晋打断她的话。
八福晋看了看完颜氏苍白的面容,心里有些歉意。她刚才只顾发泄对芙蓉的不满,忘了别人的感受。自从芙蓉昏迷后,这几个阿哥,包括她的丈夫胤禩都十分痛心,经常去探望她,尽管她毫无知觉,他们还是乐此不疲,好像不看看她就不能安心一样。他们对芙蓉的儿子也是分外的好,和伦泰应该就算是在这几个阿哥眼皮底下长大的。
“哼,九嫂,你也不用拦着八嫂,她说的那些事我又何尝不清楚。”完颜氏凄然一笑说:“而且我比你们知道得还多呢!世上的人和事,无非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们爷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就是在皇上面前,惹急了他也敢顶撞。可偏偏在那个妖精跟前儿,倒成了千古难遇的痴情温柔汉了。自打那妖精昏过去,他就把芙蓉家当成了自己家,一天不去看一趟就死活不放心。要是被皇上派出去公干,回京以后就先直奔那里,路过我这儿,连马都不下。直等看完了她才想起回来。现在那妖精又醒了,我们爷的心就更不会在这儿了,什么娇妻美妾,什么儿女成群,加起来也抵不过那妖精醒来对他笑一笑。你们可知道,芙蓉醒来后,胤禵回来,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书房里喝酒,又哭又笑,还吟了一阕词,我也记不清了,什么‘梦醒芙蓉’、‘宋玉秋花相比瘦,赋情更苦似秋浓。’
我当时站在门外听了,心里才叫一个透心凉。如今,我这心也早死了。”
众人听了都为完颜氏感到难过,心下凄然,默默不语。良久,八福晋开口道:“十四弟一直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他这样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一意孤行也不希奇。最让我希奇的是咱们那个冷若冰霜的四哥。堂堂雍王爷,也是隔三差五地往她家跑。我听说这几年,为了这件事,那个他宠爱的年氏没少伤心。前些天芙蓉醒了后,听说雍亲王在自家的佛堂里跪了一天一夜,感谢佛祖,为芙蓉还愿呢!哼,这对儿亲兄弟,竟为了一个女人,都变成了痴人了,真真可笑。这男人们呀,不就是爱她长得比狐狸精还好看吗!我就不信她还能永远不老!”
妯娌几个把这一天的时间都用在了讨伐芙蓉这个“狐狸精”身上,几个人逞口舌之快,发泄了一通,以平心中怨气。其实,她们不知道,芙蓉自从醒来后,日子过得也不舒服。
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般,芙蓉醒来时,真的不敢相信冰儿说的,她已经昏迷了将近六年。“大梦方觉晓”,如果六年前发生的事真的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阿思海,真的再也无法见到你了吗?再也触摸不到你英俊的脸庞,再也感受不到你深情的拥抱,再也不能叫你一声“阿思海”。芙蓉反反复复在心里这样问。
从六年前得知这一噩耗到现在,芙蓉始终没有流过一滴泪,在外人眼里,也许会觉得她无情。可只有芙蓉自己知道,她是多么绝望和悲痛。唯一的安慰和寄托,就是他唯一的骨血——六岁的和伦泰,那是她与阿思海曾经幸福、曾经相爱的鉴证。儿子是那么健康聪颖,活泼可爱。只有看到儿子时,芙蓉冰凉的心才会感到一丝温暖。儿子总是眨着和丈夫如出一辙的大眼睛看着她,然后天真地问她许多问题,让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悲。
醒来后,令芙蓉伤心的事又何止一件!生活对她来说,早已不复旧貌,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又伤痛的事是她的阿玛额娘竟在那六年里相继去世了!虽然冰儿怕她伤心不愿多说,但芙蓉可以猜到双亲早逝的原因多半是她。看到他们唯一的掌上明珠,一下遭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又长期昏迷不醒,与死人无异。年事已高的他们怎么受得了。他们也非常喜欢阿思海这个女婿,对他的死因,二老大概可以猜出几分,这就更促使他们悲愤不平,以至于先抛下还在昏迷的女儿,撒手人寰了。
“我在这里,是个没爹娘疼,没丈夫爱的女人了。”芙蓉无数次哀伤地感叹。
芙蓉稍能下地走动时,就催着冰儿、齐管家陪着她去给父母和阿思海上坟。正赶上清明节,一行人坐车来到埋葬芙蓉亲人的坟地。
站在阿思海墓前,亲手擦拭了墓碑上的尘土,看到碑上刻着的阿思海的名字,芙蓉忍不住用手指随着名字的笔划描画着。还是不能相信他真的就这么走了。他的一言一笑在芙蓉的脑海里,就像是在昨天。
“昨天,好像是昨天他还和我说话来着。”芙蓉面色惨白,自言自语。
冰儿牵着和伦泰的小手,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一下,担心地说:“小姐,姑爷生前那么疼您,您一定要为了他保重自己呀,再说还有小少爷呢!六年了,他从懂事起就总问奴婢,为什么额娘不理他,总是睡觉。现在老天有眼,您醒了,从此以后好好守着小少爷,好好过日子,姑爷和老爷夫人在天上看见了也欢喜呀!”说着,就忍不住流下泪来。这六年,冰儿与丈夫带着家里的下人全心全意照顾人事不醒的芙蓉和幼小的少爷,中间还经历了老爷夫人辞世这样的悲痛,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阿思海,你不是说要永远都做我的翅膀吗?你说话不算数。没有你,我就像是折翼的鸟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哪里也去不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在原地不动,等着你来找我好不好。”仿佛不曾听到冰儿的话,芙蓉仍在对着墓碑说话。她温柔地倾诉着,就像在她面前的不是冰冷的墓碑,而是阿思海。
“走了这么久,你不想我吗?那天你走时,不是说一定会回来吗?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们?你的武艺那么好,我还想让你好好教教他呢!”芙蓉这么不停地说着,小和伦泰越听越糊涂,虽然还不太明白什么是“死”,但他能隐约知道阿玛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可听额娘的口吻,好像阿玛还会回来一样。
“额娘,冰儿说我阿玛死了,不会回来了,可你怎么还说要等他回来呀?”和伦泰忍不住大声问。
“不,儿子,额娘心里一直都觉得你阿玛没死,说不定有一天,他突然就回来了。”芙蓉居然笑了,冰儿和齐管家看到这情形更加担忧了。
“他死了。”一个沉郁的男声在他们背后响起。芙蓉惊回头看,一袭蓝缎提花长衫,腰系黄带,气势威仪,眼神湛然——雍亲王。
“你,你不要这样说,我不想听。”芙蓉咬紧嘴唇看着胤禛说。
“我不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胤禛眼光中掠过一抹温柔,语气却依旧严厉:“前些日子你刚醒,身子还虚,我去看你时有些话不好说,现在你也该真正清醒清醒了。阿思海,你的丈夫死了。他在塞外被害后,胤禵曾亲眼看到他的遗体。遗体从塞外运回时,我亲自安排了丧葬之事,这些难道还不能让你面对现实,相信他已去世六年了吗?”
芙蓉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不想听到那些话。冰儿急着说:“王爷,您别说了,太、太残忍了。”齐管家一拉冰儿说:“冰儿,王爷这么做是对的,难道你想看着福晋永远自欺欺人地活在幻想中吗?”在芙蓉昏迷的六年里,雍亲王和十四贝勒一样,早成了她府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地来看芙蓉与和伦泰,所以府里一众下人都对他有了亲近之感,冰儿和齐管家在王爷面前说话时也早已没有太多的惧怕。在他们心里,这令人受煎熬的六年,是雍王爷、十四爷和其他几位阿哥陪他们共同渡过的。尤其是王爷和十四爷,他俩对芙蓉多年如一日的执着,对和伦泰的爱护更让他们觉得感动。
齐管家带着冰儿和伦泰走到较远处,留下芙蓉和王爷单独说会儿话。他们面对面站着,胤禛凝视芙蓉,而芙蓉也默默不语,想着刚才胤禛和齐管家说的话。
“我听说你从六年前的那天到现在从来没哭过,是不是?”胤禛抿抿嘴唇,看到芙蓉娇怯的站在对面,长年的昏迷使她更加削瘦单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他真的很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揉进自己的胸膛,好好的疼爱她。可是不行,她一定会拒绝的。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让她清醒过来,于是他狠狠心继续说:“你是没有眼泪,还是不相信他死了,所以不哭?”
“我,我不能相信。他那么好,那么爱我,不会丢下我的。”芙蓉轻声回答,回身望向墓碑。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8
第七十六章
作者:冬寒 听了芙蓉的话,胤禛双眉一挑,愤怒地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扭向自己,“别再看墓碑,看着我!芙蓉,你一直是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里最清醒、淡然的人,你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放弃什么。所以当初你对我才会那么绝情。难道昏睡六年后,你就不是你了?我要看到原来的那个你,那个坚强、倔强、最懂得保护自己的你。我不要你这样怯懦,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现实。”胤禛突然松开她双肩,向后退了半步,眼神中闪着冷酷、坚定的光芒:“他死了,富察•;芙蓉,你的丈夫他死了,除非你现在也跟他而去,你们可以在阴世相会,否则你再也别指望见到他。我要你哭出来,哪怕把眼泪流干也没关系!别再这样骗自己。”
芙蓉呆呆看着胤禛,脑中不停回荡着那三个字“他死了。”
冰儿三人站在远处,虽听不清他俩的声音,但也能猜到一二。他们看到芙蓉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浑身颤栗着,似乎已坚持不住了。冰儿担心地要过去,齐管家拦住她说:“再等等看,王爷做得对,你家小姐是需要有人给她当头棒喝才行。”正说着,他们就看到芙蓉慢慢转身,面对墓碑,良久。她忽然蹲了下来,头埋在膝盖上,双肩抖动着,冰儿松开眉头说:“小姐好像在哭呢!”紧接着,看到雍王爷也蹲下去,对芙蓉说了几句话,芙蓉不再压抑着低泣,哭声越来越大,雍王爷倾身紧紧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哄着一个孩子。芙蓉的眼泪倾刻就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可他仍是那样紧抱着她不放。
冰儿与齐管家同时长舒一口气,数日来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卸了下来。和伦泰早看呆了,他不解地问:“王爷是不是骂我额娘呢?我额娘都哭了。”
冰儿笑着说:“少爷,你额娘哭了才对呢!哭出来就没事了,不然才会憋闷出病来呀!还是王爷有办法,多亏他了。六年了,那些个日日夜夜,看着小姐躺在床上,王爷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那么难那么苦都熬过来了,王爷的这份儿情意,真是——”
还没说完,齐管家忙和她使眼色,示意有和伦泰在身边,不要乱说话。齐管家想,虽然这几年来,王爷和十四爷待这孩子视如己出,这孩子也很尊敬喜爱他们,但毕竟他们爱的是他的额娘,而那坟墓里躺着的才是他的亲阿玛。等他长大懂事了,不知会做何感想?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女主人心里的想法。雍王爷情比金坚,不离不弃;十四贝勒痴情深种,执着等待。这六年,齐管家把这两位爷的心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可女主人的心,却难以琢磨。无疑,这是一个多么让她为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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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坟回来后,芙蓉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虽然有时还是会盯着阿思海的遗物怔怔出神,潸然泪下,但却不再精神恍惚,脸上渐渐红润了。
春末夏初的午后,胤禵悠闲自在地坐在芙蓉家正厅里看着她,见她气色不错,心里也长出口气。刚才一起用饭时,听冰儿叙述了上坟那天的情景后,他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四哥,只有四哥可以破釜沉舟地这样做。从芙蓉醒来后,胤禵就减少了来这里的次数。不是不想她,但毕竟她不再是个昏迷不醒的病人了,不再需要他像过去的六年一样握着她的手,跟她倾诉心语,为她翻身、喂药。他们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芙蓉现在是孀居,经不起别人的闲言碎语。然而六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常常陪着她,一下子拉远了距离,真有点受不了。
喝了一口茶,胤禵抬眼问冰儿:“和伦泰那个小捣蛋午睡去了?”
冰儿笑着回:“是,亏了今儿个您来了。少爷平时最不爱午睡,要不是看您在这儿,他怎么肯乖乖去睡!在这个家里他也就是怕您和四爷。”
听到冰儿说起四哥,胤禵挑了下嘴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忧虑。四哥和芙蓉的过往他很清楚,原来碍着有阿思海在,四哥只能忍着,现在芙蓉守了寡,他一定会再要她的。只是不知芙蓉的想法。
芙蓉看了看沉思中的胤禵,他今年应该是整三十岁了,三十而立,眼前的他确实成熟了不少,举止也不再是六年前那个飞扬跳脱的大男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洞透世情的眼神,气度从容的言谈。然而芙蓉还是能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找到那独有的不羁。还有那种已经渗入到他骨子里的痞雅的气质。
“看我看得这么入神?”胤禵斜着眼笑她。
芙蓉脸一红,讪讪一笑。胤禵看到冰儿已出去了,只有他们两人,就说:“是不是本贝勒长得很好看呀?‘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唇红齿白,风流倜傥”。
芙蓉听他对自己评价这么高忍不住笑出声来,娇艳无伦的脸上一双妙目如水波般流转。胤禵看到她笑便呆住了,心里狂跳,嘴唇发干。半晌自言自语:“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绿波。”
芙蓉听了一怔,知道他是沉醉于她的美貌中了。
“芙蓉,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胤禵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问。
芙蓉摇头说:“还没想好,我双亲都过世了,丈夫又——,现在只有儿子是我的亲人了,不管怎样,我要多为他打算一些。”
“芙蓉,你不是只有和伦泰一个亲人,还有,还有我呢!”胤禵说这话时深深地盯着她。
芙蓉垂下眼睛望着地面说:“你的心我知道,可我还没——”
“我知道,你别说了。六年前,八年前我都说过那句话,我能等。”胤禵把手指横放在嘴边,无意识得按着嘴唇,他很紧张,怕芙蓉还会说出拒绝的话。
“胤禵,这么久了,你一直没遇到一个让你动心的人吗?”芙蓉几乎不能相信他真是一个这么长情的痴人。
胤禵略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说“早遇到了,现在就在我眼跟前儿,正装糊涂呢!”
“噗嗤”芙蓉笑了:“我的意思是六年了,你难道就真的没再遇到一个——”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
胤禵更加不满地睨着她,冷冷地说:“贝勒爷我不喜欢‘芳草’,喜欢花,最好还是那种在水里、陆地都能生长的花,好养活!”
芙蓉现在真觉得胤禵比以前更幽默了,而且说的话还能句句都噎人。不知他和别人说话是不是也这样,真让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芙蓉款款站起,向他福了福说:“贝勒爷慢坐,我大病初愈,还有些虚,恐怕要去午睡一会儿。您对这里已再熟不过,请自便。”
胤禵坐着一动不动,阴阳怪气地说:“我对你这府里别的地方都不熟,只对一个地方最熟了,不知能不能去那里歇一会儿。”
芙蓉不解,没心机地问:“当然,是哪里呀?”
胤禵“刷”的站起身,一抖长衫,痞笑着说:“还能是哪儿,这六年我只在一个地方呆得时间最长——你的内寝!”说完,也不理满脸通红,后悔上当的芙蓉,向外面吩咐备马,扬长而去。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虽然言语中处处与芙蓉做对,但心里却像呵护最珍爱的宝贝般保护着芙蓉,绝不会做让她尴尬难堪的事。
芙蓉慢慢走回房中,回想刚才的每句话,想到胤禵的痴心,再想到胤禛的执着,心乱如麻。生活像个怪圈,捉弄着她,在这么多年后,几经变化却又把她推回原地,又要面对一个两难的选择。
芙蓉知道现在是康熙五十七年,不久后,大概是冬天吧,胤禵就会被皇上封为抚远大将军派去西北打仗,恐怕以后要见面就很难了。而等到雍正继位后,就更会身不由己了。胤禛对她旧情难忘,一定会要了她,所以自己必须要在近期内做出选择,或者,是做出了断。何去何从,芙蓉头疼不已,如今她已是孀居,又带个孩子,别人会怎么说?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选,一走了之。转念又想起冰儿告诉她的那些六年来的点点滴滴,胤禵、胤禛这些年来的一往情深,不离不弃。又觉得自己一走了之,未免过于无情了。自己欠他们太多,可让她以身相许,又终究会在意许多事,包括他们的那些妻妾,一千个不愿意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芙蓉抬头看到墙上阿思海留下的剑,心痛不已。“阿思海,你在天上,一定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要怪我了?我竟在为别的男人心烦。可我睁开眼时,你已经不在了,而我还要一个人面对现实。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而现实却是这么残酷,我还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芙蓉心中默念着,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28
第七十七章
作者:冬寒 乾清宫,芙蓉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站在乾清门,看到那座庄严华丽的建筑,想到那里有个老人,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对自己真心的宠爱关怀,许多感激涌上心头。然而,芙蓉此时的心里不只有感激,还有怨恨和愤怒。只要一想到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害死了阿思海,就不由得牙根紧咬。理智告诉芙蓉,此事不能怪他,要恨就该恨那个已被囚禁的废太子,可毕竟是他的儿子呀!
皇上废了太子,也算捎带着给她出了气,可芙蓉觉得这还远远不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为什么不能让太子以命抵命?阿思海,你在天上是不是也在怨我不能给你报仇?太子废了,可好歹他还活着,而你呢?已在阴世,永远都不能再拥抱你最爱的妻儿。
芙蓉越想越伤心,走到乾清宫门口时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她不敢这样进去见皇上,背转身去,站在门外擦眼泪,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芙蓉。”再熟悉不过的呼唤,温和平静。康熙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已走了出来,站在芙蓉身后。
“皇上!”芙蓉转身惊呼,连忙三两下擦去泪水,跪下请安。
“起来。朕在里面等你觐见,半天等不到,踱到门口来才看见你在外面哭。怎么?你是因为快要见到朕了,喜极而泣,还是不愿见朕这老头子,委屈的哭?”康熙已经六十五岁了,仍精神矍铄,看向芙蓉的眼光中流露出许多疼爱。
“回皇上,都,都不是。皇上您又取笑奴婢了。”芙蓉找回了一些昔日和康熙相处时的感觉。
皇上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转身进去。芙蓉赶紧跟上。走进殿,环顾四周,一切摆设都那么熟悉、亲切。只是殿里殿外侍立的太监、女官、侍卫都是陌生的面孔。芙蓉想,六年了,真正是物是人非。从进宫到这里,芙蓉几乎不敢正眼看那些御前侍卫,看他们熟悉的服饰,怕自已触景伤情,不能自控。
康熙从御案上的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样东西,让李德全递给芙蓉,芙蓉一看便呆住了。是虎牙项链!是阿思海送给她的定情之物。那夜,分别之际,她又将它戴回阿思海的脖子上,盼它能保佑他平安。可如今,物还在,人未还,阴阳两隔,永不复见!伸手接过虎牙,紧紧握在手中,冰凉的,再没有他的体温。一想到这虎牙的来历,想到它曾陪他渡过最后的那段日子,想到他离世后,有人把它从他身上摘下,芙蓉心痛得简直要窒息了,那心上的伤口裂开在流血。
“芙蓉,阿思海的事,应该已经有人把前后经过跟你说了,朕也不再赘述。此事完全不在朕的预料之内,朕很痛心。阿思海也算是在朕眼皮底下长大的,是朕一手调教的,他就这么走了,朕心里十分难过婉惜”康熙并不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他知道,为君为父,他都应该给芙蓉一个交待,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
芙蓉听到康熙温柔安抚的语调,刚咽回去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李德全连忙拿来手帕递给她,芙蓉向他点头示意。李德全看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眶也红了。
“在听到他被害后,朕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和你交待。朕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你,芙蓉。让少年夫妻生离死别,让和伦泰成了遗腹子,都是那不肖子造的孽,也是朕造的孽。朕对你,永远都心存愧疚呀!”权势至尊的千古一帝,此时在芙蓉面前,却显出了一个老人的无奈、伤心和愧色,看到他露出这种神情,芙蓉纵然有满腹怨恨,又能说什么?
“皇上,您为培养他废尽心血,难道不指望他好好的做人?可他却辜负了您,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皇上不必过于自责。”芙蓉只能说些场面上的话。
康熙看了芙蓉一眼,摆摆手说:“‘养子不教父之过。’芙蓉,你心里有恨,朕岂不知?不必违心地说这些话。朕能理解你。胤礽犯了许多错,朕废了他,却不能为他弥补那些过错。纵然是天子,终究不是仙人,很多错事已无可挽回。有时,朕在想,阿思海死后有知,会谅解朕吗?哎!”
康熙坐在御案后,手里摆弄着一支笔,低头沉思一会儿说:“你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恐怕也还要再往前走一步吧?”康熙婉转的说,他很为芙蓉的归宿担心。
“记得当年你求朕赐婚时曾说过,‘两情相悦时,眼里也就再容不下他人。’可是,纵然在你心里没人能代替阿思海,也终究还需要一个男人为你遮风挡雨。不为别人想,也要为和伦泰想想。他是个男孩子,看在布赛家两代为朕效忠的份儿上,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他。只要他自己努力,必然有光宗耀祖的一天。而培养他成材却不是你一介女子做得到的。想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成为有见识的巴图鲁,就要有一个他真心敬佩的男人在他身边,做他的榜样,指点他支持他。你认为呢?”康熙显然早已想好这番劝辞了。
芙蓉早料到今天来,必会谈到这个问题,可她真不知该怎么办。难道非要让她在他们中做出选择吗?如果,她并不渴望和伦泰能光宗耀祖,只盼他平安快乐,那么可不可以带着他远走高飞?
“皇上,奴婢经历了这些大喜大悲,早已将荣宗耀祖,富贵权势看得淡了,奴婢只想自己的儿子过平凡快乐的日子,那些身外之物何必强求。”
“芙蓉,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包括你的儿子,他现在是男孩,用不了几年就会长成真正的男人。如果他长大后知道你代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会怎么想?会甘心情愿?”康熙喝了口茶,想了想继续说:“和伦泰五岁那年,进宫来玩,朕问他长大想做什么。他很认真得想了想说‘十四贝勒爷常常抱着我坐在娘的床边说话,他总对我说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我也想当大丈夫,想光宗耀祖,为我额娘争气。’芙蓉你听听,你的儿子五岁时就有这样的志向了。咱们满州男儿,岂能做安于享乐,平淡一生的人?”
芙蓉摇头苦笑,这个胤禵,趁着她昏迷时,不知给儿子灌输了多少这种“封建”思想。怀孕时,芙蓉早想好将来要用自己现代的思想教育孩子,教给他怎样做一个快乐的人。可没想到老天弄人,偏偏让她昏迷,而替她教育儿子的一个是铁腕无情、野心勃勃的四爷,一个是文武双全、志在千里的胤禵。这可倒好,和伦泰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男人,芙蓉已经能猜到一二了。
“皇上,您认为奴婢应该怎么做呢?”芙蓉只得这样问。
看到芙蓉无可奈何的样子,康熙又笑了:“别人也罢了,但朕的那两个痴儿,这么多年来的守候,你也该心软了吧?你这次若再选别人,他们是绝不会再坐视的。芙蓉,你下狠心选一个吧,另一个,让朕来替你安抚。快刀斩乱麻,‘痛快、痛快’,先痛过才能快活起来。”
“奴婢还要想想,请皇上给奴婢一点时间。”芙蓉低头回答。
“当然,你回去好好想想。别人要说什么闲言碎语,让他们说去。”康熙站起来走到芙蓉面前,轻柔地说:“一切有朕为你做主呢!你有个好归宿,朕心里才好过些。阿思海在天有灵,知道你幸福,也可瞑目了。”
芙蓉一听到这儿,再一次洒下眼泪,皇上轻叹一声,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乾清宫内,除了芙蓉的低泣声外,再无任何声音。李德全悄悄退出,站在门外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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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芙蓉闭门不出,想到皇上说的话就头疼不已。
一天早上,和伦泰早读过后,便在院子里练习胤禵教他的一路简单的拳法。小小的人儿,个子已经比同年龄的孩子高出一些来。看他绷着漂亮的小脸,挥动小胳膊小腿,一招一式也能使得有模有样。芙蓉站在一边笑盈盈得看着。
最后抱拳收势,芙蓉忍不住轻轻拍手以示鼓励。和伦泰小脸一红,不太满意得看了眼母亲,讷讷说:“额娘干吗要鼓掌,儿子又练得不好。”
“额娘也不懂这些,只觉得你年纪还小,能把这路拳法打成这样,也难得了。”芙蓉牵着他的手走进屋里,冰儿带着个小丫鬟端来茶水。
和伦泰见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走路,几次想抽回来,芙蓉故意逗他,偏偏抓紧不放,强忍住没笑出来。
“额娘,儿子都六岁了,您别总拉我的手。十四爷说他六岁的时候可比我厉害多了。比我书读得多,武艺也比我练得好,四爷就更别说了。您还总当我是小孩子。”和伦泰一本正经地说。
芙蓉微微皱眉凝视儿子,自她苏醒后就发觉,这孩子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心智,虽然年龄所限,有很多事他还不懂,却已在言谈举止上显示出令人惊讶的沉稳。尤其是当康熙把他说的那番话告诉芙蓉后,芙蓉更想找时间好好问问他。
“和伦泰,你长大了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芙蓉问。
和伦泰嘻嘻一笑,不再绷着小脸,他说:“我阿玛是御前侍卫,听他们说,阿玛武艺很好,连皇上都夸他呢!我也想好好学武,但是不想做侍卫,我想——”
“想做什么?”冰儿在一旁忍不住问。
“我想做一个为咱们大清朝开疆守土的武将。”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为什么不想做御前侍卫?这可是好多人求也求不来的荣耀。”芙蓉问。
“当侍卫保护皇上当然也很好,但儿子不想整日呆在一个人身边,或是困在一个地方。十四爷说,好男儿应该纵横驰骋在沙场上,凭自己的一刀一枪为自己搏出一个前程才算有本事。”
芙蓉听了半晌无语,无疑,康熙那天说的话是对的,和伦泰才六岁就能这么想,等他长大后,他所要求的绝不仅仅是芙蓉所希望的平凡快乐的生活。他会有更高的志向,渴望能如大鹏展翅般发挥自己的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也许,做为一个母亲,不应该只想到自己,而应更多的为儿子着想。毕竟,他有志气是好事。自己不应该也无权为他做出选择,他的道路,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而做为母亲,难道不应该尊重支持他吗?
“和伦泰,在你心里,四爷和十四爷是什么样的?”
和伦泰扬起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四爷不大和我说笑。有时我做错事,他坐在那里看着我不说话,可我就是想发抖。有一次就是这样的,后来他走了,齐管家进来后就擦汗,他说四爷坐在屋里,就像有千军万马压阵一样,他们站在外面,都感觉喘不上气来。四爷一走,所有人都觉得一坐泰山从心上挪开了。”
芙蓉点点头,心想这齐管家形容得还真贴切。冰儿笑说:“六年来,四爷隔一两天就要来一次,要是不和十四爷碰上,他也一呆就是好半天,有时干脆把公事带过来办理。可到现在,这府里的人还是怕他。每次他一来,这些下人、大夫们都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倒是十四爷来时,这些人觉得轻松许多。”
和伦泰笑着说:“十四爷对我也很亲近的,额娘,儿子认得第一个字,打得第一套拳就是他亲手教的。他对儿子真的很好呢!”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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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29
第七十八章
作者:冬寒 芙蓉听儿子这么说,便问:“那么说,你是喜欢十四爷,不喜欢雍亲王了?”
不料和伦泰摇摇头说:“不是的,儿子都喜欢。四爷虽严厉,但他对我其实也很好,只是不像十四爷那样亲切。儿子总想,他们俩都那么好,儿子长大要能学到他们一半的本事,就满足了。”
芙蓉没想到,在儿子心里,对他们两人都如此敬服,言谈中充满感情,哎!真为难,怎么办?
“和伦泰,你是不是偷懒,没打拳啊?”宏亮轻松的声音传来,芙蓉看向门口,胤禵已快步走到门口,一撩袍角,利索地跨过门槛。一身崭新的薄绸青长衫,亲切的神态中隐藏着与生俱来的不羁。从很久以前,他和四爷过这府里来,再不用下人通报了,随便得就像进自家后院一般。
“十四爷,我没偷懒。刚打完拳,额娘今天问了我好多话。”一见胤禵,和伦泰高兴得说。
胤禵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小子,赶明儿得空儿,看看你练得怎么样。”
“现在不就有空吗?就现在吧?”和伦泰说着就要往出走。
“今儿个不行,十四叔刚下朝回来,在马车里换下朝服就来了这儿,有些累了。对了,你额娘怎么就问了你好多话?”进屋半天,胤禵像是才记起屋里还有个芙蓉,似笑非笑地拿眼角瞟了芙蓉一眼。
“额娘问我,四爷和您谁好。”芙蓉还没来得及阻止,和伦泰已说了实话。芙蓉皱皱眉头没说话。
“哦?”胤禵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毛,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们都很好。”和伦泰老实地回答。
“是——吗?”拖长了语调,“和伦泰,让冰儿带你去别屋玩儿,爷和你额娘有话说。”胤禵垂着眼皮,转动大姆指上的玉扳指,慢悠悠说。
冰儿连忙尊命带着和伦泰出去了。胤禵隔着桌子坐在芙蓉旁边,芙蓉喊人上茶,胤禵止住说:“不必,不是很渴,有这点儿就够了。”说着拿起桌上芙蓉喝过的茶,三四口喝光了。
芙蓉忍不住白他一眼,怎么还是这个痞样儿。转念想,多年前的那天,自己告诉他选择了四阿哥时,他也是这样喝了她喝过的茶。
“你嘴上的胭脂是桃花味儿的。”他抿抿嘴,挑衅一样看着芙蓉,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就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芙蓉有些恼羞成怒,又不好发作,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十四爷这么爱喝别人喝过的茶,想必您府上的茶一定很省,不拘从哪位夫人嘴里省下一口,爷就够喝了。”
“哈哈,这我倒没想过。因为除了你,爷还没喝过别人的。这么说,那我回家试试?”好像征求意见似的看向芙蓉,眼神促狭。
芙蓉淡淡一笑,“随便吧,您好这一口,也没人拦着。”两人都是标准的京腔。
胤禵看着她,眼光渐渐变成凝视,再没有刚才的轻薄。过了一会儿,沉沉开口:“芙蓉,这些天我很忙,来得也少了。你,有没有一会儿,有一会儿想到我。”
芙蓉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地问这种问题,避重就轻地答:“和伦泰倒是天天念叨您呢!”
“你刚才问和伦泰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胤禵也不再追问,直接转入正题。
本来芙蓉想支吾过去,可一转念,何必这样躲躲闪闪,没意思。目前的状况,他们三人心里都明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那还用问吗,你应该明白的。”
胤禵沉默了一下,幽幽说:“今天下朝后,皇阿玛找我谈过了,他让我们给你时间。我跟皇阿玛说,一切都由芙蓉你自己做主。只是,我不明白,你自己的终身,难道只靠去问你儿子来解决吗?如果他说更喜欢四哥,那是不是你就会又一次放弃我?从相识至今,你连一次机会都没给过我。我心里憋屈得慌!”他把头侧向一边,不愿让芙蓉看到他此时眼中流露出的感情。
“我是有这样想过,毕竟我现在为人母了。和伦泰是我和阿思海唯一的骨血,我一定要对得起他阿玛,把他培养成人。我只想更了解孩子的想法,并不代表我自己不会思考。”芙蓉柔声解释。
胤禵深深看着芙蓉,轻声说:“最近,那个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仗着自己有沙俄扶植,在西边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恐怕一场大仗是再所难免的了。我等了这么多年,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向皇阿玛证明自己了。只是,如果真有机会带兵上战场,我希望可以在走之前听到你一句话。是我,还是四哥?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能安心上战场了。我不想自己在领兵打仗时,心里还在牵挂你的选择。那份儿煎熬,可不是人受的。”
芙蓉点头说:“我明白。这么多年,咱们之间也该有个了结。”
胤禵急了,直起后背说:“什么了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的意思是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都会尊重你的选择,绝不会逼你。只是如果要判死罪,就来个‘斩立决’,给我个痛快的。疼也疼得干脆。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像个女人,夜夜难眠,食不知味。好歹也算是堂堂七尺男儿,却变得患得患失,自己都觉得丢人。那天老十见了我,居然笑我像个单相思的小娘儿们,还说我是‘为伊消得人憔悴’,气得我——”胤禵憋红一张脸,停下不说了。
芙蓉知道这么多年来,胤禵对她的守候,不管是在她与阿思海成亲后,或是在她昏迷不醒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他依然没有放弃或移情,这份爱真的令她动容。
“十四爷,我与四爷的过往你是清楚的,你不怕我跟了你,心里却还装着他吗?更何况,我心里还有个故去的丈夫。”芙蓉坦白地问。
“怕,很怕。但是我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我会努力的一点点占据你的心,最后我会完全把他从你心里挤出去,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和一次机会。”胤禵热切地看着芙蓉。“至于阿思海,你可以永远把他放在心里,也可以永远怀念着他,这些我怎么会记较!这不是说我不屑于和一个去世的人计较,而是我知道,没有人能争得过一个不在人世的人,因为他不在了,所以你才会永远想着他的好。”胤禵并不想取代阿思海在芙蓉心里的地位,而是想在她心里重新开辟出一块只属于他的地方。
芙蓉没想到胤禵已把他们之间的事想得如此透彻,似乎只等着自己来决定了。
胤禵最近极忙,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芙蓉送他出来时,他回头凑近些低语:“芙蓉,当初你离开四哥,多少也跟年氏有几分关系吧?你可以容忍他有许多妻妾,但不能容忍他背着你讨好年氏,更不能容忍他那么宠她,你一定觉得他心里不只你一个人。年羹尧春风得意,年氏如今是越发得宠了。你的男人别有目的地去宠爱另一个女人,你受得了吗?我承认我也有很多妾,但我不会宠爱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不管这女人背后有什么势力。如果能和你共渡余生,我会用全部来爱你。心里更不会再装别人。这不是甜言蜜语,别忘了,七年前你救我后,我就说过,这条命是你的了,更何况这颗心。”
芙蓉眼眶微红,侧过头去。胤禵又看了她良久,方依依不舍地转身去了。
因为胤禵的一番话,芙蓉的午饭也没吃在心上,午睡过后,冰儿进来禀报,雍王府年侧福晋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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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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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29
第七十九章
作者:冬寒 年氏还是很美丽,只是面色不好,身体虚弱些,不过这样更显得她娇柔可怜,这样的女子站在男子面前,都会激发他们的保护欲,对她加倍怜惜。
芙蓉请她坐了,命人端来上好的茶点款待,年氏也微笑着请她不要忙了,还说只是出门烧香路过此处来看看她。
“你一睡就是六年,前儿个我还想呢,这一觉可睡得真香,让人羡慕!”年氏巧笑嫣然。
“羡慕?侧福晋何出此言?”芙蓉不解,难道昏了六年还会有人羡慕。
“哎!你有所不知,我虽年纪不大,却有失眠的毛病。平时没事时,全仗各种补药吃着,还凑和能睡两个更次。如果心里有个什么事,几天都睡不着也是常有的。”年氏神色黯淡下来,笑容中露出难以遮掩的疲惫。
“哦,”芙蓉笑了,难怪年氏要羡慕自己,这睡不着的滋味儿确实难受,“那大夫们怎么说?”
“还不是老一套,也说不出什么来。也不指望他们了。我心里有数,失眠主要是因为我心思重,想得太多又没人能倾诉,日久天长闷在心里才这样的。”年氏若有所指的说。
通常,人们听到这里,出于礼貌都会问:“有什么心思?说出来也好排解一下。”
可芙蓉早知她是为什么,但笑不语。此时和伦泰走进来请安,年氏一把拉住,捧着小脸端详了半天,又问了许多话才放他出去。
年氏羡慕得说:“芙蓉,你相公虽走了,可好歹还给你留下这孩子,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这孩子聪明伶俐,将来也是你的依靠。不像我,”年氏稍带哽咽,“爷那么宠我,我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生了女孩儿偏偏又早夭了。我现在总想,纵然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一个健康的孩子。”说着就开始用手帕轻拭眼角。
芙蓉知道早在七年前,弘历弘昼就相继出生了,生母钮祜禄氏和耿氏“母凭子贵”,如今在王府里的地位很稳固。以雍王爷处事的风格,就算再宠年氏,也不会为了她冷落了他儿子的额娘。他自有许多哄女人的手腕儿,所谓“雨露均沾”,年氏是不可能专房专宠的了。
“侧福晋年纪还轻,将来有的是时间呢!何必为这个伤神,只要将养好身体,孩子是迟早的事。”芙蓉说这些话时,心里五味杂陈,可她也不愿再去细细品味,统统压了下去。何必虐待自己?
“道理是这样,可我这身体——哎!”年氏长叹一声,说:“有时,我坐在院子里,看着王府里高高的围墙,总想我这一辈子,在家做姑娘时,有双亲兄长管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出了阁,又被丈夫、礼法管着,也很少出门。从小到大,看得最多的就是那高高的围墙。有时,心里憋闷得真想大哭几声,可是不行呀,我是王爷的侧妃,在人前总要保持雍容端庄、波澜不惊的样子才行。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芙蓉听她这么说,倒认真端详起这位高傲的女子来,她说这番话倒像是十分真诚的,芙蓉在宫里呆过好几年,当然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这也正是当初她宁肯忍受痛苦而离开胤禛的原因之一。因为她知道王府的围墙不算什么,那皇宫的围墙才是终身的禁锢。年氏还不知道胤禛将来会做皇帝,可芙蓉知道,所以她更清楚的预见到,如果成为胤禛的女人,就要准备成为三宫六院中的一员,一辈子难见天日。纵然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又怎样?看看眼前的年氏就知道了,是怎么重的心思,多么大的压力让她夜夜失眠的?相信真爱吗?真爱可以抵得过岁月的侵袭,留住帝王的心?年氏活得太累太痛苦,而自己根本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侧福晋,人得到什么东西,必然要用与它等价甚至更珍贵的东西来交换。侧福晋得到王爷的宠爱,就算在高高的围墙里呆一辈子又何妨?”芙蓉违心地说。
“是吗?你真这样想?好,如果你能许诺我可以继续得到王爷的宠爱,不会介入,我就相信你的话,从此也放心了。”年氏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
“我许诺?您应该让王爷许诺才对吧?”芙蓉笑了,她很高兴年氏终于说出来了,“原来您还在担心我与王爷的过往,那以经是很久前的事了,何必念念不忘?”
“芙蓉,我希望你我能坦诚相见,你明知道王爷根本没忘,或许永远也不会忘。他对你的感情,甚至比几年前还要深。这六年,你人事不知地躺着,王爷有多少次以为从此就失去你了,每当那些太医说你不会再醒时,他就躲在佛堂里几天不出来,谁敢劝就让谁碰钉子。每当这种时候,我总以为他快死心了,等他出了佛堂,必会有所顿悟,彻底放下你。可没想到,一次又一次,也不知他在佛堂里都想通了些什么,出来时还是原来的样子。依然对你不离不弃。他明知十四爷也常常来看你,可他还是忍不住也总来。你昏睡着,六年如同六天,可对他来说却正相反,真正是‘度日如年’!”
芙蓉听年氏娓娓而谈,内容却是胤禛对她的痴情,虽知年氏绝不会会凭白无故说这些——“为他人做嫁衣”,但从她嘴里听到胤禛的对自己的一片深情,还是难免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胤禛,你这么苦自己,何苦?从前的事,难道真像你说的,已经刻在心上,要忘怀除非连心也摘了吗?
“芙蓉,难道你忍心他为你,这么多年受煎熬?如果你不想嫁进雍王府,就趁早狠下心告诉他,也让他死了心吧?”年氏已迫不急待要芙蓉一个承诺。在年氏心里,最大的威胁不是府里的那几位,而是眼前这个沉静少言,淡定若水的女子。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使她蜕变得更加妩媚成熟,言谈笑语间明眸善睐,堪称风华绝代!
芙蓉想了想正要说话,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年氏的贴身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说:“主子,爷、爷已经进大门了。”
“啊?!”年氏一声惊呼,咬着嘴唇站起来,她左右看看,似乎是想找个什么地方躲一下。
“快,快——”那个丫鬟也想让年氏避一避,可已经晚了,雍亲王已站在门口冷冷说话:“快什么?让你主子躲起来是不是?”
那丫鬟浑身一震,连头都不敢回,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年氏脸色青白,她不愿在芙蓉面前失了面子,强笑着说:“爷怎么也来了?妾身出去烧香,回来时路过这里来看看芙蓉。也打扰了好一会儿了,正要走呢!不如咱们这就告辞吧?”说着上前,轻轻拉着胤禛的衣袖。这动作是以前她常做的,她当着那拉氏和其他姐妹们这样做时,曾十分得意。在王府里只有她敢做这样的动作,只要她可以让他这么宠着。她这样做时,曾看到那拉氏紧闭的嘴唇和钮祜禄氏、耿氏忌妒的双眼。今天,她也这样做了,只为让芙蓉看到。
胤禛从进门还没正眼看过年氏,他一直死死盯着芙蓉,芙蓉也看着他,带着苦涩却淡定的微笑。年氏拉住他,他微一用力,摆脱了她的手,仍没看她一眼。
“爷!”年氏怔住了,她下意识得看了看自己被拒绝的手,真不敢相信一向把她宠上天去的胤禛竟毫不犹豫得甩开她的手,脸上如寒冰般冷漠,把她的心也冻得几乎停止跳动。年氏后退一步,几乎不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昨天还对她温柔体贴的丈夫。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您生雪柔的气了?您是怪我,怪我不该来这里吗?为什么,怕伤害她吗?她心里根本没有您,她不值得您这样!”年氏已哭得泪如雨下。
胤禛听她说完才侧头看向她,好像不认识一般打量了良久,又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怒气咽下,一字一句说:“带上你的奴才马上走。”
“爷,为什么?这么多年,雪柔尽心竭力地伺候您,难道还换不来您的一点真情?爷忘了,这些年是妾身陪您朝朝暮暮,您忘了您总在早上为我画眉,秋天我们一起赏桂花,冬天您为我暖手。您还说要妾身为您多生几个孩子,您会永远都宠我——”年氏还在痴痴得说,眼中放出爱的光芒。
“别说了!你马上走,以后永远不许再来这里!”胤禛态度虽还强硬,脸上却不再寒冷。
年氏呆了一下,扭头哀怨地看了一眼芙蓉,似乎在说“看吧,只要有你在,我就是这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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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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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29
第八十章
作者:冬寒 年氏带着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的丫鬟走了,她临走时那哀怨的一眼,让芙蓉也有些可怜她。
芙蓉与胤禛相隔几步远对视着,屋里静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芙蓉看着他,忽然笑了,轻声说:“她说的是对的,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得罪她,更不值。”
胤禛并没急于解释,他踱到芙蓉近前,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芙蓉的手,慢慢说:“她刚才说得那些话,你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了,是不是?从此,你会对我更冷漠,对我敬而远之,然后,再趁我不在时另找个男人。最后,我们又会成为陌路人,就像六年前一样。是不是?”
芙蓉想了想,干脆地说:“是。我别无选择。你回去告诉她,她不用失眠了,至少可以不用再为我失眠。”
胤禛苦笑一下,“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直正的原因是你觉得我不是全心全意地爱你,是吗?”
“也许是吧。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原因,对不起,我不想说。”芙蓉总不能告诉他,他将来会做皇帝,而她不想像年氏一样,后半生被关在那高墙中,苦苦挣扎守候。
胤禛说:“这次想嫁给谁?十四弟?”他语气平静,眼中却闪着危险的光芒。
“我只会有一个丈夫,就是阿思海。不管我会不会找个男人,都不会再嫁。”芙蓉不想做妾,她宁可没名没份地跟着一个男人,也不想让和伦泰觉得母亲改嫁了,他多了一个继父。芙蓉想给和伦泰一个独立的家,他是布赛家的户主,而不是依附于任何男人的继子。他是布赛家唯一的男人,一家之主。等他成人后,别人议论起他时,不会说这是谁谁的继子,他娘嫁给那人做妾,他才能有今天。芙蓉要和伦泰有尊严,受人尊敬地生活。他长大后所争得的荣誉,都要完全属于布赛家。
胤禛缓缓点头说:“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这倒没想到。芙蓉,刚才年氏说那些话时,我一直看着你,从你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我没机会了。”
“我承认我离不开年氏,并不是说我爱她,而是我需要她的家族。我很卑鄙吗?”
“是。但如果你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宠她,让她好过些,那她也不会怨你。也算你对她的一种弥补吧!”芙蓉坦率回答。
“为了娶她,我失去了你。我有多痛苦都是活该,不是吗?我没指望你会原谅我,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胤禛死劲儿握着芙蓉的手,芙蓉已经感到他手心里出了汗。
“芙蓉,我有很多治理国家的想法,也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治理好它。可要想实现这些想法,必须先拥有这个权力。为了这个目标,我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我把心里的爱踩碎了、压扁了,然后埋起来。这样做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你当初跟了我却不愿嫁我,我想也好,这样你就不必关在那府里,整天面对其他女人,也能少受些伤害。我以为你会等我,终有一天,我会得到那个权力,然后名正言顺地娶你,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胤禛放开芙蓉的手,轻轻抱住她,芙蓉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她喜欢听他这样倾诉,可以让他这么不忌讳地说话的人,恐怕很少吧?
“还记得我们曾把头发结在一起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芙蓉,你可以相信我有野心,我别有目的地宠年氏,但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爱。在我心里,没有谁能与你相比。别对我这么狠心,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等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爱新觉罗•;胤禛最爱的女人是富察•;芙蓉。这一天不会远了,我向你保证。”胤禛拥着她,在她耳边承诺。
“那年氏呢?告诉别人你最爱我,她怎么办?我不相信你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这么多年,你们朝夕相处,举案齐眉。她又是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子,你能否认你在宠她时,不只是想到她背后的家族,而是对她也有一份感情?胤禛,别骗我,也别骗自己。”
胤禛有片刻没说话,像是在沉思。芙蓉伸手想推开他,他却猛然一惊,反而更紧得搂住她,“芙蓉,别这样推开我。我刚才是在想,如果我告诉你我对年氏只有一份怜惜,却没有一点爱,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
“也许吧,不过你意识到了吗?你能在搂着我时,为她沉吟,哪怕只是片刻时间,也证明她在你心里是有地位的。胤禛,你有你的阳关大道,你这么优秀,一定会得尝所愿的。当你坐上那把高高在上椅子时,你会认为你以前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你就是为权力所生的,爱情在你心里连第二位都排不上。”芙蓉冷静的说。
“你是说,不愿等我。不愿和我站在一起享受那无上的荣耀?”胤禛双手微微地颤抖。
“是的,对不起。”芙蓉深吸一口气说。
“这是你最后的决定?”胤禛用微抖的手抬起芙蓉的脸问。
“是的。”芙蓉回答时闭上了眼睛,不愿看他发红的双眼。半晌,没听到他有反应,芙蓉刚要睁眼看他,他已狠狠吻上她的唇。攫住的双唇告诉她,他是如此的绝望。他吻得那么用力,执着地分开她的双唇,在她的低呼中,灵活的舌头狂放大胆探进她的口中,舔弄她的贝齿,恣意纠缠逗弄着她的舌头。炽热的气息萦绕着四周,芙蓉的口、鼻、胸全被他狂猛的男性气息所占据。
芙蓉无法承受他,向后退了几步,靠住了墙。他仍没放松她,霸道地吻着,甚至是咬着她。他在宣泄,宣泄他的爱,他的痛,还有挽留不住爱人时深深的无奈。
终于,他放开了她,确切的说是推开了她。他退后一步,眼睛盯着墙壁,嘶哑着说:“你走吧,越远越好。最好远到连我的思念都无法到达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不想你了。”
深深凝望着芙蓉,似乎要把她此时的样子牢牢印在心里。半晌,他慢慢转身,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低头想了想说:“如果你要走,能不能把和伦泰留下来由我照顾。我知道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但你是他额娘,要为他着想。他跟着你不会有大出息的,你如果放心交给我,我可以保证把他培养成真正的‘巴图鲁’。我也是觉得他是个极难得的苗子,一心想栽培他。你考虑一下吧。”说完他扶着身边的桌子,平息了一下心绪,才步履沉重地慢慢走出门去。
芙蓉也深深凝望着那寂寥的背影,也想把他从此印在心底。“胤禛、胤禛、胤禛!”她在心中轻唤,“此生究竟是你负我,还是我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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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七年五月,额伦特奏拉藏汗被陷身亡,二子被杀,达赖、班禅均被拘。消息传到京城,皇上震怒,朝野一片哗然。西北局势分外紧张。
九月,康熙刚刚下旨,令都统阿尔纳、总兵李耀率师赴噶斯口、柴旦木驻防。可没过多久就传来一个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消息:将军额伦特、侍卫色楞率军在喀喇乌苏与敌人打了几仗,由于清军后援没有及时跟上,先赢后败,最后几乎全军覆没,额伦特、色楞也阵亡了。
康熙勃然大怒,朝臣纷纷进言,举荐领兵出战的将军人选。八爷党看准这个翻身的机会,拼劲全力,动援一切力量,力荐十四贝勒胤禵做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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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芙蓉!”胤禵一进院门就嚷开了。齐管家笑着迎上来说:“十四爷您吉祥。我们福晋在后院儿自己屋里呢!要不奴才给您通禀一声?”
胤禵最近心情极好,气色不错,他拍了齐管家肩膀一下说:“还通禀什么?废事儿,我进去了。”说着笑嘻嘻得往后院走去。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30
第八十一章
作者:冬寒 齐管家揉揉被十四爷拍疼的肩膀,欣慰地笑了。他想,自从前些日子自家主子对十四爷点了头,十四爷就像是年轻了十岁。疯魔了似的一天往这里跑几趟。这府里的门槛儿都快让他踏平了。不管有多忙,他总能抽出时间来看女主人。有时哪怕只是匆匆说几句话,挨主子几个白眼,也乐此不疲。冰儿背地里笑话十四爷,一天不看一眼她家小姐就吃不进饭,不挨小姐几个白眼就睡不着觉。
“相公,你站在这里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冰儿走到齐管家身边问。
“哦,没什么。你怎么来前边儿了,十四爷进里边儿了,你还不在主子跟前儿侍候着?”齐管家含笑问。
“唉!别提了。我要再不走,十四爷的眼光就难把我杀了。”冰儿笑着叹气。
“为什么?”
“那还用问吗?嫌我碍眼呗。前些天,主子吩咐,只要十四爷在,我就不能离开她身边。十四爷都快把我当成‘眼中钉’了。好几次,趁主子不注意,背转身冲我‘杀鸡抹脖子’得使眼色,让我别站在屋里。可我们小姐早吩咐过的,我哪敢不听。忍了这些天,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刚才一进屋,也不管小姐答不答应,直接就把我推了出来,还说什么:‘没见过你这么没眼力劲儿的丫鬟,看爷来了,还不快去厨房说一声,多备几个好菜。’”冰儿说着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真真这位爷,小孩子一样的脾气。也就是咱们主子能治得住他。”
齐管家也跟着笑了笑,“其实我只盼着福晋跟着十四爷能开心,要不然咱们爷在天上也不安呀!”
冰儿听他提起阿思海,眼圈儿微红,“唉!咱们爷可是难得的好人,又是真心疼爱小姐,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福晋走这一步,对她对十四爷都算是圆满了。”
“可是我听小姐的意思,像是不打算嫁给十四爷似的,难道就这么没名没分得跟着他?那不是太委屈她了,别人会怎么说?”冰儿发愁。
“你也太死心眼儿了,别忘了,福晋后面有谁给撑腰呢!”齐管家边说边拉着冰儿进了屋子,“你觉得福晋不经过明媒正娶就跟了十四爷是委屈她?我倒觉得正好相反。要是福晋真以妾的身份进了贝勒府,那以后苦日子才多呢!做小伏低,看人脸色难道就不委屈?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没名没分怕什么?福晋还是咱们布赛府的女主人,又有皇上撑腰,谁敢说什么?难道放着主子不做,去贝勒府低声下气地做个妾?再说和伦泰怎么办?福晋嫁了,留下他一个小孩子,带着几个下人,家不像家的,让孩子多难受。若是带上他进贝勒府,那还不得被那帮人欺负死!”
一番话说得冰儿连连点头,她本来还想劝劝福晋,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他们在这里说话的时候,芙蓉房里,胤禵也正为这事跟芙蓉较劲儿呢!
“芙蓉,你好歹就答应了吧?我在你眼里倒底算什么?你就那么不愿进我的门?”胤禵放下皇子的架子,低眉顺眼得劝着。
“我的意思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你放心,既然跟了你,便是天涯海角也相随,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只是不愿做你名正言顺的妾。别忘了,我还有儿子!”芙蓉的态度不容动摇。打从前些天芙蓉对胤禵点了头后,胤禵便开始磨她正式嫁进府里,好话说了几箩筐,芙蓉根本不为所动。胤禵一气之下去跟他皇阿玛告状,原指望皇上开金口指婚,令芙蓉不得不从,可没想到皇上听了他的陈述后,沉思半晌,又笑了一气,最后竟然不置可否什么也没说。这不等于就是帮着芙蓉么?胤禵这才知道,老爷子是真的可以毫无原则得宠芙蓉。
指望不上皇上,只好自己软磨硬泡了。胤禵在芙蓉面前走来走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得说着,他旁征博引,搬出好多古往今来,女子再嫁的典故来讲给芙蓉听。芙蓉但笑不语。不知不觉天就擦黑了。两人叫和伦泰一起用了饭后,和伦泰缠着胤禵讲打仗的故事,胤禵因为在芙蓉那里吃了钉子,没精打采得应付了他几句,正要让人把他哄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和伦泰的眼睛闪闪发亮。
“和伦泰,我问你个事儿,你想好了再回答我知道吗?”胤禵一本正经地说。
“很要紧吗?好吧。”和伦泰用小手撑着下巴,小眼睛认真地看着胤禵。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瞟了一眼旁边的芙蓉,说:“和伦泰,你很喜欢十四爷是不是?”
“那当然!”和伦泰肯定地回答。
胤禵得意得看了芙蓉一眼,又问:“那你想不想我天天陪着你,教你读书,练武、骑马。然后等你再长大些,咱们一齐去打猎?”
和伦泰已坐不住了,要不是胤禵按着他,早跳了起来。“想、想,我当然想。”
“那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胤禵循循善诱。
“是。您想让我做什么?”和伦泰干脆地说。
胤禵想:成败在此一举,我就不信你儿子都答应了你还能不顺着。他抿了抿嘴唇,握住和伦泰的手问:“那你愿不愿意叫我阿玛,做我的儿子?”
和伦泰眨眨眼睛,想了想说:“我有阿玛,他叫阿思海。”
一旁的芙蓉忍不住笑出声来。胤禵脸色铁青,紧攥着和伦泰的手不放。和伦泰小声说:“我手疼。十四爷您为什么要让我叫您阿玛?你不是也有儿子吗?他们不要您了?您刚才说要教我骑马、打猎,还算数吗?”
芙蓉捂着嘴笑红了脸,胤禵放开孩子的手,咬着牙恨恨得说:“算!”芙蓉怕他因为没面子,恼羞成怒,连忙叫来冰儿把和伦泰哄走了。和伦泰怎么也不明白,刚才还笑逐颜开的十四爷,为什么忽然变了脸。是因为他不叫阿玛吗?可是他真的有阿玛呀!难道一个小孩子可以有两个阿玛吗?和伦泰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以前常来看他、教训他的四爷其实也很像阿玛——一个严厉却疼爱他的阿玛。阿玛倒底应该是什么样呢?和伦泰的小脑袋还想不明白这种事。
“胤禵,和伦泰是真的很敬重你,喜欢你的。其实在他心里,你已经和阿玛一样了。”芙蓉怕胤禵难过,解释着。
“这不用你说,从他出生到现在,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对我是什么感情,我很清楚。我也不怪他,他还是孩子呢!”胤禵闷闷地说。看来是真没希望劝通她了。他想,也罢,她既然应了,绝不会反悔的。她的为人他还是很了解的。难道还怕她跑了?跑了也不怕,大不了,上天入地,他都跟着就是了。反正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了。胤禵想通了,反而不再劝说,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眼看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芙蓉早做出送客的姿态,可胤禵愣装没看见,在屋里看看书,喝喝茶,磨磨蹭蹭得不走。
“您还有事儿吗?天儿不早了,早点儿回去歇着吧。”芙蓉要送客了。
“你,你想要点儿什么?虽然你不要送聘礼,坐轿子。但我的心意也不能少了,只要你说出名儿来,我都给你弄来。”胤禵真的想给她很多很多。
“噗嗤”芙蓉笑了,“原来你在想这个,好吧,如果我再拒绝,恐怕你就真恼了。我要浑圆无瑕的珍珠,通体碧绿无杂色的翡翠,莹白通透的羊脂白玉,又大又美又亮的极品宝石。这些东西越多越好,还有——”芙蓉假装冥思苦想。
“得得,你还真贪心。怕了你了。”胤禵站起身来,看来是要走了,他走上两步握住芙蓉的手说:“你放心,你就是要更好的东西,我也会想办法弄来。还有样最珍贵最重要的,你永远也不能没有的,你怎么没要?”
“什么?”芙蓉问。
“就是我呀!呵呵呵——”胤禵说完,抬起芙蓉的手,死劲儿在手背上亲了一下,笑着出去了。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33
第八十二
作者:冬寒 没过两天,胤禵再次登门时,芙蓉索要的宝贝便一件不少得摆在她的面前,除了她点名要的以外,还有很多其它的贵重礼物,甚至连和伦泰喜欢的东西都有。芙蓉无奈又好笑得摇头,他也太当真了,动作这么快,好像她收了东西就再也不能反悔似的。
胤禵逼着芙蓉一样样得细细看过,芙蓉指着那些上好的绸缎和丝线问:“怎么这么多?难道要我开绸缎庄?”
胤禵笑着说:“虽知道你不缺这些,光是皇阿玛每年不停得赏赐也足够你们全府用的了,但这些确实都是难得的上好料子,我特地打发人寻来的。你看这丝线也是,我这条穗子旧得实在是戴不出去了,九哥十哥见一回笑一回,你抽空给我多打几条,我换着戴。”
原来是这个目的,芙蓉看他腰间的穗子,早已陈旧不堪,这么多年他仍戴着,被别人取笑倒也罢了,十四的福晋们整日看着他对这穗子这么宝贝,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个胤禵,倔起来可也真够人受的。
“把它摘下来吧,过两日我再打几条新的给你。”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摘穗子。胤禵向后退了一步躲开说:“别介,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等你打了新的来再换这个旧的吧,万一你一不高兴,不再打新的,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什么呀?哪儿跟哪儿,不就是条穗子吗?我还赖账不成?”芙蓉想了想,打开一个柜子,从最底下翻上一个小包,打开。胤禵凑上去一看,是条金红两色线打的穗子,忙拿起来细看,和他身上的这条样式一样。芙蓉笑着说:“这两条是一起打的,那条送了你,这条我自己留下来了,如今也送给你吧。”
芙蓉将胤禵的旧穗子摘下,把新的给他戴上,端详一下,满意得点点头。
胤禵眼中一片柔光,握着芙蓉的手说:“芙蓉,你不觉得这世间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吗?这两条穗子是你同时打的,一条给我,另一条这么多年你竟始终没送出去,最后还是给了我。而我们俩,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走到一起,这些应该都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不是吗?可见这世上的人和事,不用争也不用抢,是你的注定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没用。”
芙蓉看着他问:“你真这么想?对所有的事都是这么想?包括——”
“包括什么?你是说——”胤禵是灵透的人,一看芙蓉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猜出来了,他用手向皇宫的方向指了指。
“是呀,你不想争吗?”芙蓉问。
胤禵沉思半天说:“很多事真的是身不由己。我背后有太多人的期望,太多人的利益。而我自己,也不甘心输给任何兄弟。”
“你说世上的事早有上天注定了,那如果上天注定的那个人不是你,你怎么办?”芙蓉很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胤禵长呼一口气,笑笑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又有什么话说。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要努把力,毕竟,人活着也是要争口气的。以后会怎样,以后再说。”他说着轻轻拥住芙蓉,在她耳边细语:“不过好在我有你,这才是最重要的。江山美人都得到固然是好,如果注定江山不属于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仍是幸福的。芙蓉,我爱你。”
芙蓉轻轻闭上眼睛,贴在他宽阔的胸前,“胤禵,我不离开你。”
胤禵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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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芙蓉一直都在考虑和伦泰的事。那天雍亲王临走时的话,她想了又想,觉得很有道理。因为芙蓉早知历史,所以明白让和伦泰跟着雍亲王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且她知道过不了多久,胤禵就要被封为大将军王去青海了,芙蓉是下定决心要跟着去的,而和伦泰岁数太小,是绝不能去那种苦寒又危险的地方的。芙蓉做出决定后,又发起愁来,和伦泰这边倒好说,可要说服胤禵答应可就难了。胤禵与和伦泰情同父子,前些天胤禵还说过,想让和伦泰跟着他的几个儿子一起学习。他怎么会轻易同意把孩子送给四哥照顾?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丙辰,康熙皇帝命皇十四子胤禵为抚远大将军,即将誓师青海。
胤禵被封为大将军后更加忙碌,芙蓉听他的跟班儿小明子说,十四爷已经有好些天没好好在自己府里呆过了。即使是回府,也是为了应酬各方面来恭贺道喜或者商量事情的客人。等来访的人一走,他也立刻出门了,府里的福晋们都知道爷要去打仗了,谁不想趁他没走前多见他几面,诉诉心事,可胤禵根本连后院都不进。就连嫡福晋完颜氏也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芙蓉听了很吃惊,因为这些天他虽然极忙,也总能抽出时间来看她,有时是吃过晚饭才走。没想到他竟为了不冷落她而彻底冷落了自己的福晋们。
一天傍晚,胤禵又如常得走进芙蓉房里。看到芙蓉正专心看书,便凑上去拿过书来说:“这傍晚时候最费眼睛,明再看吧,省得回头又说头疼。”
芙蓉抬头看看他,这些天他明显瘦了,可能是太累了,但整个人精神气十足,举手投足间一派从容、干练的大将风度,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时时透出睿智的光芒。
芙蓉捏了捏脖颈,笑着说:“一时看得忘了时间。你今晚忙不忙,我有事和你商量。”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向最有主意的,有什么事还要找我商量?”胤禵喝着茶笑问。
芙蓉也不理他的取笑,“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要跟你去青海。”
胤禵听了以为她在开玩笑,抬起头正要笑,却看到芙蓉认真的脸色,便也凝重起来,思忖半晌才说:“看来你是早想好了的。不过我不能答应,原因你也知道,我是去打仗,那里又是极偏远荒凉的地方,我不能让你有一点危险,受一点苦。你要有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芙蓉听他言辞中全是对自己浓浓的关爱,很高兴,不由笑了笑,“可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去,你要不答应,我就从此再不见你,你怎么办?”
“你!胡闹!”胤禵站起来在屋里快步走来走去,几次狠狠瞪着她想说话,又忍住了,脸色很难看。
芙蓉也起身拉住他柔声说:“别这么走来走去的,看得我眼晕。反正我把话说清楚了,你若不答应,那等你出师后,我就带着全家离开京城,从此再不相见。”
“你!你倒威胁起我来了。你再说一次‘再不相见’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胤禵皱着眉恨声说。
芙蓉也不慌张,拉着他坐下说:“当然,如果你不带我去是另有说不出来的原因,我就不勉强了。”
“什么说不出来的原因?你指什么?”
“如果是因为早答应了你的哪位福晋,要带她去,我再跟着不方便的话,我就不去了。”芙蓉忍着笑严肃的看他。
“什么?我——我还能带谁去?连你我都能舍下,她们就更不可能了。你是成心气我是不是?”胤禵真急了,他担心芙蓉误会。平时遇事镇静自若,临危不乱的他,在芙蓉面前却总是像个单纯的大孩子,芙蓉只需几句话,就能气得他跳脚。他的喜怒哀乐只被她一人掌握。也只有她,令他即使是受苦,也甘之如饴。
“那你倒底答不答应,大将军快做决断。”芙蓉心里在笑,脸上绷得很紧。
胤禵沉下气来,深深看她一眼,想了想说:“你真想跟我去?不怕吃苦,不怕危险,只为能陪在我身边是不是?”
“是,有你在身边,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芙蓉!”胤禵起身将芙蓉拉入怀中,“我还能怎么办?上天入地,我们都在一起吧,再也不分开!”
芙蓉也抬手搂住他的腰,“那你答应了,可别反悔。”
“是,不反悔。”胤禵稍稍推开她一些,凝视她的面容,忽然将嘴凑近想吻她,可芙蓉反应很快,抬手挡住说:“慢,还有第二件事呢!”胤禵扫兴得瞪了她一眼,从相识到现在,他还没吻过她呢!难道一亲芳泽就这么难?
“什么事,快说吧!”胤禵想,说完是不是就能吻她了?
芙蓉言简意赅得把和伦泰的事说了一遍,当胤禵听到她准备把孩子送到四哥那儿去时,猛得抬起头,死死盯着她看。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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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35
第八十三章
作者:冬寒 芙蓉和胤禵说话时天色已渐渐沉了下来,她不理会胤禵一脸怒容,先吩咐下人摆饭,就是自己房里用。这次她有意吩咐让冰儿领着和伦泰回他自己的屋子用饭,有些话是不能当着孩子说的。
胤禵大口大口吃着,根本不像平日里在饭桌上那般从容优雅,芙蓉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所以也没说什么。用过饭,胤禵濑了口,站起身来闷闷说:“和伦泰是你的儿子,我本就没资格管,这事你也不用和我商量。我原来还打算让他去我府里呢。如今看来,你自有更好的地方安排他,我多余操心了。天不早了,我走了。”
他转身就要走,芙蓉早笑吟吟拉住他,说:“知道你是真心疼孩子,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呀!倒像是生了气才要走的,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好歹再坐会儿,说一会儿话吧?”
胤禵本来很生气,可听到芙蓉温言款语,又看她娇婉温柔地样子,心不禁软了,暗暗叹口气,又坐了下来。
对于和伦泰的事,芙蓉是早做了决定的,出于对胤禵的尊重,她还是先告诉了他,也早料到他会不高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芙蓉深知历史,在明知将来胤禵是决不会成为皇帝的情况下,她怎么还能把和伦泰带在身边?怎么能眼睁睁把儿子的大好年华浪费在那守皇陵的漫长岁月中。只有让儿子跟着未来的雍正皇帝,才是最好的选择。芙蓉看着深爱她的胤禵,暗叹一声:胤禵,很多事我不能说,请原谅一个母亲的私心吧!不管将来多苦多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可是和伦泰不行呀!他是布赛家的独苗,一定要有一个好前程,我才对得起死去的阿思海呀!
芙蓉正试图再说些什么,劝解胤禵,胤禵却先开口了:“芙蓉,我有时觉得你心很软,可有时又觉得真的好狠心。四哥为人那么严厉,他自己的儿子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和伦泰还这么小,送到他身边教养,你也真舍得!你是不是信不过我,怕咱们走了,和伦泰在我府里被欺负?”
“怎么会。我并不是担心这个才不把他送到你府上去的。我只是觉得严师出高徒,王爷文武双全,对晚辈又能严格要求,和伦泰有他在一旁监督着,想不上进都难。再说,你我都不在京里,和伦泰在你府上,一是身份尴尬,他不好和你府里的人相处。二是没有你管束着,我怕他‘放了羊’。胤禵,阿思海就留下和伦泰这么一个儿子,我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人,才能对得起阿思海,对得起他对我的一片深情。”芙蓉说着话,回想起自己与阿思海在一起的种种往事,泫然欲泣。
胤禵温柔地握住芙蓉的手,缓缓说:“别哭了,我不气就是了。我答应要让你们幸福的,只要你觉得好,就这么办吧。”
芙蓉深知胤禵是打从心眼里疼爱她,她真的很感谢他的宽容,从他为她做的每件事或每一次让步中,都能感到他对自己的痴心。
芙蓉用另一只手握住胤禵的手,翻开他的手掌,轻轻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胤禵只觉得手心一热,这股热流顺着胳膊迅速传到他的心里,他的心一阵狂跳,随之全身都热血沸腾起来。相识多年,他们从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尤其又是芙蓉主动的。胤禵搂着芙蓉站起身来,眼睛直盯着她,深吸一口所,滚烫的嘴唇压上了芙蓉樱唇。
两个人的唇舌热烈的纠缠着,胤禵感到芙蓉也在回应着他,他欣喜若狂,更加肆无忌惮地在芙蓉口中辗转吸吮。芙蓉的手慢慢搂住他的脖颈时,他浑身一震,全身每个地方都狂欢叫嚣着。
胤禵正沉醉留连在这个热吻中,芙蓉却用力得推开了他。她喘着气退后一步说:“不,你、你还是先回去吧!反正,反正我们以后来日方长。”
胤禵脸憋得通红,他的欲望已被点燃,看着芙蓉绝美的娇容,他几乎要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可他还是控制住了,深吸几口气,哑着嗓子说:“好,我知道了。反正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那、那你也早点歇着吧!”
他艰难得转身向门口走去。芙蓉看到他的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染,殷出好大的一片来。芙蓉深知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生生忍住是件多难的事,可胤禵却做到了,他甚至没有再纠缠她一下,他的心里一定不会好受吧。芙蓉想叫住他,可还是没开口。
谁知正当芙蓉犹豫时,已走到门口的胤禵突然回过身来冲她痞痞一笑:“你把我的火都逗起来了,又让我走,那我只好回家去找那几个女人了,反正她们可比你希罕我,正盼着呢!你不会介意吧?”
芙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想到他回家去后,与他的女人们那样,她真想上去狠狠踹他一脚,让他滚蛋。
“嘻嘻”胤禵看到芙蓉的脸色,坏笑着说:“自从你答应了跟我,这么长时间我都没碰过别的女人,本想今后有你一个我就满足了。可你这么狠心把我赶走,可别怪我回去以后做对不起你的事了。我走了啊,我可真走了啊!”胤禵说完就要出门去,脸上还露出一付猴急着去找女人的神情。
芙蓉气得脸煞白,恨声说:“快滚!原以为你对我一心一意,没想到——,男人都是这样,我还指望什么?你快滚!”说着走上去,一手推他出去,一手就要关门。
胤禵看这样,早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一只手搂住挣扎的芙蓉,一只手反手将门关紧,低声说:“今儿的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的,你也有吃醋的时候。”他紧紧箍住她的身体,与她嘴唇相贴说:“那就永远都别赶我走,把我牢牢拴在你身边,从此我们就是彼此的唯一。你放心,有了你,我再不会碰别人。我爱新觉罗•;胤禵说话算话。”
“哼!”芙蓉不想看他得意的面容,要把头捌开,他却早已迅速得吻上了她。
胤禵边吻边喃喃说:“咱们把刚才没做完的事做完好吗?虽说来日方长,可也是迟早的事,捡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热度在两人之间急剧升高,热辣辣的气息如浪潮般冲击着彼此的身躯,胤禵喘息着稍稍放开芙蓉,双手来到她因急促喘息而起伏着的胸前,缓慢又坚定地一粒粒解开她衣服的扣子。他的眼睛盯着芙蓉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他的唇沿着裸露出的肌肤缓缓地移动,进行另一次诱人的挑逗。
他把芙蓉拦腰抱起,直直地走到床铺,把她放上床上。然后快速地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释放出自己勃起的欲望,压上了她的身子。他的唇再次狂热地覆住她的,坚贴着的身躯坚硬如铁,炙人的体温熨烫燃烧着她,她可以感觉到他最坚硬的部分正抵在她最柔弱的地方。他的手掌温柔地握住她的胸部,姆指拨弄着她敏感的蓓蕾。
芙蓉轻轻闭上眼睛,默默接受着他的热情。她想,好吧,既然是迟早的事,那就接受吧,至少从今而后,她又不会孤单了。这个爱她的男人,会给她依靠,给她支撑,在这个时空里她不再是一个人苦苦挣扎,独吞寂寞。
胤禵的手沿着她的曲线向下移到她双腿之间,揉搓着她柔嫩的蒂蕾,芙蓉紧张得全身颤栗。
胤禵的身体也同样颤动着,他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抬起并圈在他的腰间,狂猛的进入她的体内。在进入的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此生足矣。之后,他开始在她体内冲刺,律动愈来愈强烈,一遍又一遍享受着被她紧窒包围的快意
“唔——”芙蓉惊呼出声,指甲掐入他的背脊,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冲刺,不知道为什么,在芙蓉得到快感的同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意识似乎飘向远处。
胤禵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从她眼中,似乎看到更多复杂的感情,可是他不想让她想到以前,此时此刻,他只允许她想着自己一个人。她的心里只能想着他一个人,至少是在这种两情旖旎的时候。他更猛烈地冲刺着,结实的腰杆激猛的撞击着她的小腹,反反复复,不知疲倦。良久,在胤禵一声吼叫声中,他攀到极致的巅峰,畅快满足得释放了自己。
激情过后,两个相拥躺在床上,芙蓉问:“刚才不是都要走了吗?怎么又改变主意回来了?你不怕我再次拒绝你?”
胤禵暗哑着嗓子笑了:“本来是想着来日方长的,可走到门口又不甘心,就故意说话激你。没想到你居然吃醋生气了,我怕如果今天就这么走了,被你误会,明天你一定不让我再进这个门了。所以只好破釜沉舟。你我相识多年,你还从没为我吃过醋呢,你刚才那个可爱的样子,我就是圣人也忍不住了。”
“这么说倒是我勾引你了?看到以后我还是少吃醋为妙。”芙蓉白了他一眼。
“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嘿嘿,这就是我对你乱吃醋的惩戒。”胤禵看着芙蓉坏笑。
“哦”?芙蓉柳眉一扬,“这么说我以后是绝不能吃你的醋了,好,以后你跟别的女人怎么样都与无关,我也绝不干涉。”
“别、别”胤禵求饶说:“我是说着玩的,我还巴不得你吃醋呢!你越吃醋就越证明你心里有我。”
芙蓉听了更加不依了,她索性坐起来看着他说:“如此说来,你以后是要经常做出让我吃醋的事来了?”
胤禵看她认真起来,脸色不善,连忙也坐直身子,正儿八经地说:“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之前我的承诺绝不会变,芙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要不要我发个誓,赌个咒。”他说着也不等芙蓉回应,就郑重其事得以手指天发起誓来:“我爱新觉罗•;胤禵对天发誓,此生若有负芙蓉,让我万箭穿身——”
“哎呀,呸呸!”芙蓉娇憨地捂住他的嘴,急得说:“谁让你发这么重的誓,太不吉利了。”芙蓉一想到胤禵不久后就要领兵出征,发这种誓未免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虽然芙蓉知道历史上的他一定会凯旋,但还是不愿意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
胤禵看芙蓉着急的样子,温柔地笑了,他拿开她的手握在手里说:“你别害怕,能发这样的誓,是因为我笃定自己此生绝不会负你。我对自己有信心才敢发这种狠誓的。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轻易不发誓,要发就发最狠的,不然岂不是太没诚意了。芙蓉,我刚才发誓时就在想,老天爷听到我这个誓言,一定也会相信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芙蓉看着他成熟俊逸的脸庞,心中感叹:其实老天爷对我真的很好,虽然失去了阿思海,可还给了我一个胤禵。尽管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他们都是那么爱我。我一直都觉得穿越来这里是何其不幸,然而能够得到他们的爱,对我又是何其幸运!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49
第八十四章
作者:冬寒 眼看胤禵出征在即,芙蓉知道有很多事需要她安排处理。她和冰儿齐管家长谈了一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们,他们也觉得把和伦泰交给四爷是明智之举,芙蓉让他们俩仍然跟着和伦泰,在身边照顾他。冰儿虽不舍得芙蓉,很担心她跟胤禵去西北,但相比之下,和伦泰还是孩子,更让人不放心,所以也只好答应了。
芙蓉找和伦泰来说了这些安排,和伦泰开始还不太愿意,因为他想跟着额娘和十四爷一起走,去看打仗。可在芙蓉明确告诉他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后,他只好放弃。芙蓉安慰他说只要三四年,他们母子就会团聚,而且雍王府里还有几个孩子可以和他一起学习玩耍,尤其是弘历弘昼,与他同年,一定能成为好朋友。和伦泰倒底是小孩儿心性,听了这些也就高兴起来,竟有些盼望着早点进雍王府。
一连几天,白天芙蓉忙着安排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晚上还要应付胤禵的痴缠,这位大将军自己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了,芙蓉真不明白他怎么还能挤出时间,怎么还有精力每晚都过来。其实芙蓉怎么会理解胤禵大愿得偿时畅快的心情,对他来说,多年的心愿总算实现,直恨不得把芙蓉捧在手心里,尽情得爱她宠她,时时刻刻缠绵在一起。要不是军务缠身实在没办法,他还会做出更疯狂痴迷的事情来。如今忙得只能在晚上来,胤禵暗地里不知狠得咬了几次牙了,只恨不得能学会分身术,好时刻陪在芙蓉身边。
时间飞快得过去,眼看大军开拔在即了。芙蓉一直犹豫是去见胤禛,当面把和伦泰交托给他,还是派人给他送封信,然后等自己出发的前一天,让他派人来接。正打算找齐管家来商量此事,雍王府送来了请柬。
原来,雍亲王要设宴为十四弟饯行,这一次,雍王府可谓是史无前例的大宴宾朋。除了十四爷是主角外,也向在京的几乎所有成年皇子们发了请柬。
芙蓉也很想在出发前同几位阿哥见一面,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后很难再有了。他们每个人的命运似乎都是注定的,这么多年,芙蓉眼看着他们一步步朝各自注定的归宿走去,却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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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来雍王府,正是胤禛娶年氏的时候。芙蓉牵着和伦泰的小手,在冰儿的陪伴下走进雍王府,她边走边回忆起那天的情景,那是康熙四十八年,距现在竟已九年了。九年,多少人和事都已改变。芙蓉看着雍王府庄重华丽的屋宇,心中感叹。往事如烟,物是人非,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去了,而九年前正是他护送着自己来雍王府参加胤禛与年氏的婚礼的。芙蓉想到这儿,心里一阵剧痛,很久都不敢去想他,自己早已决定为了儿子好好活着,所以把那些前尘往事都深埋进心底。可今天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额娘,我以后就要在这里住吗?”和伦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芙蓉的思绪。
“是啊,这里是王爷的府第,一直以来,他对你视如己出,面上虽严厉,心里却也是真心疼爱你的。你一定要听他的话,做个乖孩子。”
和伦泰也有些日子没见四爷了,其实他很想告诉额娘,他还挺想念四爷的。别人都很怕四爷,然而和伦泰对他的感情却是敬爱多过惧怕。
雍亲王的贴身奴才小高子早已迎了上来,他像是专程等在这里的。小高子向芙蓉请了安,笑眯眯说:“王爷在书房里等着您呢!爷吩咐您一来就去见他。小少爷由奴才派专人领着在府里四处看看,先认认各房各院的路径,熟悉一下。”芙蓉点头应允,让冰儿也跟着和伦泰去熟悉环境。和伦泰听见可以逛逛雍王府,高兴得直笑。
芙蓉也知道今天要同胤禛谈事情,所以特地早来了一会儿,此时,大多数客人还没到。
十月深秋,胤禛书房院子里的芙蓉花已开过了最好的时节,很多已经凋零了,为这不大的院子平添几分悲秋之意。芙蓉走进院子,放慢脚步,低头细看那些还未凋落的芙蓉花。
“‘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别人是从一片树叶的凋落,知道秋天的到来,而我却是年年看着这芙蓉花的凋零才恍然知道秋天已快过去了。”胤禛不知在何时已站在书房门口,含忧带笑的说。
“文人墨客喜爱对景伤情,王爷你可不是那样的人。”芙蓉含笑与他对视:“所以这秋天还是留给那些文人去欣赏吟咏吧,王爷的时间可宝贵的紧。”
胤禛被她说的不禁笑起来,侧身把芙蓉让进屋内。
“皇阿玛下旨封十四弟为抚远大将军兵发青海时,我就知道你会跟他去的,我也知道你一定会舍得把和伦泰留下由我照顾的。所以我早已在府里打点好一切,我福晋那里也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心。”胤禛从容地说。
“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有一点怀疑,我也断不会把和伦泰交给你。”芙蓉看着他,温柔地说。
看着芙蓉妩媚而柔美的微笑,胤禛心里猛得紧抽了一下,疼得几乎让他失态。她要走了,是的,他早猜到了,早有心理准备了。可饶是如此,这么多天来的自我开解,也终究抵不过与她面对面时,她淡淡的一笑。只这一笑,便轻易摧毁了他心中的支撑。让他本以为已疼到麻木的心又疼了起来。
胤禛镇定心神,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此时,只有他与她,这一刻多么难得。以后恐怕也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就让他好好跟她说几句话,把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里,才能在以后漫长的日日夜夜里,供他回忆。
“福晋不会介意和伦泰住在府上吗?”芙蓉不知胤禛此时心里的翻动,问着她最关心的问题。
“哦,怎么会呢?她很希望家里多几个孩子,这府里这么大,孩子却很少,总觉得冷清。和伦泰来了,我的几个孩子们也会很高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受一点儿委屈的。”胤禛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她说。
“如此,真是要多谢福晋了。像她这样的心胸真是难得,王爷也是好福气。”芙蓉是真心敬佩那拉氏,有时她想,恐怕只有那拉氏这样的女子才堪佩母仪天下吧。
胤禛别有意味得看了芙蓉一眼,幽幽地说:“是吗?我很有福气?我倒觉得有个人比我有福多了,至少他等了这么多年终究得偿所愿。而我,同样是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一场空。有时,夜深人静扪心自问,我牺牲这么多到底值不值得?如果我没有那么多贪欲,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你。失去你,就像被人把心掏空了,可还要活着,还要往前走,然而蓦然回首时,才发现没有一个真心爱的女人在灯火阑珊为我守候,才知道自己已一无所有。”
“胤禛,不要这么说,这不像是你说出的话。你是胤禛呀,是皇上倚重的雍亲王。你所追求的东西也是很多人想得到的,如果再重来一次,你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的。你不是那种做过事情会后悔的人。”芙蓉很想开解他,看他形容憔悴,想见到这些日子来他经历了多少内心的折磨。
胤禛盯着芙蓉的眼睛,似乎是想看清她说的这番话是不是她真实的想法,看到芙蓉澄澈明净的眼波中带着温情与真诚,他叹了口气说:“你真这样想?你真的认为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你早就以为已经把我看透了,是不是?芙蓉,一直以来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从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对你的感情,从没有把心交给我。你不信任我。”
芙蓉不知该说什么,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可芙蓉一直都认为做为一个女人,守信要学会保护自己,爱自己。有时芙蓉也恨自己太冷静,对感情,没有飞蛾扑火般的勇气。“胤禛,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胆小,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对待感情时没有执着的勇气——”芙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胤禛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别这样说。我明白,我都明白。”胤禛打断她的话,走上去温柔得将她揽入怀里。“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不怪你。我也知道若是你跟了我,心里会很苦的。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选择。这些天来,我虽难过,却也想通了这点。跟着他,你也许还会好过些,毕竟他没有我这么——”
胤禛不再说下去,两人相拥着不再说话。这一刻,芙蓉想:胤禛,我对你,此生想爱而不敢爱。来生,你我也许可以没有那么多的束缚,没有那么多的贪念,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可以自由得爱。
“芙蓉,还记得前些天在你家时我说过的话吗?当时我说希望你走得远远的,远到连我的思念都无法到达。那是我的气话,其实我想说,无论你走的多么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
天色不早,雍王府请的客人陆续地到了,如果不是那拉氏站在书房门外半催半请,恐怕胤禛依然不舍得放开芙蓉。要走时,芙蓉几乎不敢再看他,只记得自己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离开时,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眸里有一道亮光一闪而灭,就像是有一星火焰熄灭了。
芙蓉由那拉氏亲自陪伴着来到了宴席正厅,那拉氏为芙蓉安座后,对芙蓉说:“我安排和伦泰去另一间房里吃饭了,还有弘时弘历几个孩子也在,他们几个倒是一见如故,很和得来呢!我看就让和伦泰先在这里住几日,和那几个孩子熟悉一下,等你要出发时再让他去送你,可好?”
芙蓉听到那拉氏想让和伦泰今天就住在这儿,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因为自己出发在即,很想多和儿子呆在一起,可又一转念,想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儿子尽快熟悉适应这里的一切,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日里他都是要在这里渡过的。芙蓉心里虽不忍现在就与儿子分别,但也明白什么才是最当紧的。在母亲羽翼下的孩子终究要独自出去面对风雨,才能长大。狠了狠心,安慰自己与儿子的分别只是短暂的,她笑着对那拉氏说:“也好,那有劳您费心照看他了。”
那拉氏一直在旁边暗自观察芙蓉,看到她从刚听自己说把和伦泰留下时脸上显出的不舍到下决心时的果断,再到答复时的一脸轻松笑意,那拉氏心里对芙蓉激赏不己,她说:“你这做额娘的心思我岂不知道,总是舍不得他,他怎么能尽快在这里适应下来?总算你也不是平常人,不用我费口舌劝你,你放心,王爷和我,会好好照看和伦泰的。”说完,她与芙蓉四目对视,相互了然一笑,两个都是绝顶聪慧的女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的厅堂里,早已摆上了桌子,坐满了客人。芙蓉看到对面的一张圆桌边坐的正是胤禵的妻妾们,年氏做为主人也陪在一边。完颜氏双眼微肿,面色沉郁,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的脸色也不太好,她们三人今天倒是分外的默契,不约而同得对芙蓉视而不见。
年氏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可自从看到芙蓉进来便一声不吭了。她上次从芙蓉家铩羽而归,丢尽颜面不说,回来后还被王爷足足冷落了两个多月。她自己守了两个多月的空房,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后来还是听说这两个多月来,王爷谁的房里也没留宿,每晚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她心里的气才稍平了些。年氏悄悄去看过几回,书房的灯总是彻夜得亮着,总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映在窗纱上,在那夜静更深时越发显得孤寂。年氏心里虽明知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憔悴销魂,却还是忍不住得心疼他。心里也就更恨芙蓉了。
芙蓉对完颜氏等人的视若无睹不以为意,她可以理解她们的感受,如果换做是她遇到这种事,恐怕还没有这么好的容忍的工夫。但芙蓉并不会因为她们的白眼和冷漠而后悔自己的选择,胤禵为她苦等多年,即使是完全无望的守在病榻前也从没放弃过她,今天她为他受别人几个白眼或轻视又算什么?
胤禵是今天的主角,众兄弟纷纷向他敬酒,他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喝到微醺时,胤禵拿眼睛直向芙蓉这边看来,众目睽睽下,芙蓉也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胤禵的视线像一缕细长的丝线,在她身上缠绵回绕着。在座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因与胤禵交好,早已知晓他俩的事情,此时看到胤禵的目光像是粘在了芙蓉身上,八阿哥无奈得摇摇头,与十阿哥相顾了然一笑。而九阿哥则微微皱了下眉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进。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50
第八十四章
作者:冬寒 眼看胤禵出征在即,芙蓉知道有很多事需要她安排处理。她和冰儿齐管家长谈了一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们,他们也觉得把和伦泰交给四爷是明智之举,芙蓉让他们俩仍然跟着和伦泰,在身边照顾他。冰儿虽不舍得芙蓉,很担心她跟胤禵去西北,但相比之下,和伦泰还是孩子,更让人不放心,所以也只好答应了。
芙蓉找和伦泰来说了这些安排,和伦泰开始还不太愿意,因为他想跟着额娘和十四爷一起走,去看打仗。可在芙蓉明确告诉他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后,他只好放弃。芙蓉安慰他说只要三四年,他们母子就会团聚,而且雍王府里还有几个孩子可以和他一起学习玩耍,尤其是弘历弘昼,与他同年,一定能成为好朋友。和伦泰倒底是小孩儿心性,听了这些也就高兴起来,竟有些盼望着早点进雍王府。
一连几天,白天芙蓉忙着安排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晚上还要应付胤禵的痴缠,这位大将军自己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了,芙蓉真不明白他怎么还能挤出时间,怎么还有精力每晚都过来。其实芙蓉怎么会理解胤禵大愿得偿时畅快的心情,对他来说,多年的心愿总算实现,直恨不得把芙蓉捧在手心里,尽情得爱她宠她,时时刻刻缠绵在一起。要不是军务缠身实在没办法,他还会做出更疯狂痴迷的事情来。如今忙得只能在晚上来,胤禵暗地里不知狠得咬了几次牙了,只恨不得能学会分身术,好时刻陪在芙蓉身边。
时间飞快得过去,眼看大军开拔在即了。芙蓉一直犹豫是去见胤禛,当面把和伦泰交托给他,还是派人给他送封信,然后等自己出发的前一天,让他派人来接。正打算找齐管家来商量此事,雍王府送来了请柬。
原来,雍亲王要设宴为十四弟饯行,这一次,雍王府可谓是史无前例的大宴宾朋。除了十四爷是主角外,也向在京的几乎所有成年皇子们发了请柬。
芙蓉也很想在出发前同几位阿哥见一面,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后很难再有了。他们每个人的命运似乎都是注定的,这么多年,芙蓉眼看着他们一步步朝各自注定的归宿走去,却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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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来雍王府,正是胤禛娶年氏的时候。芙蓉牵着和伦泰的小手,在冰儿的陪伴下走进雍王府,她边走边回忆起那天的情景,那是康熙四十八年,距现在竟已九年了。九年,多少人和事都已改变。芙蓉看着雍王府庄重华丽的屋宇,心中感叹。往事如烟,物是人非,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去了,而九年前正是他护送着自己来雍王府参加胤禛与年氏的婚礼的。芙蓉想到这儿,心里一阵剧痛,很久都不敢去想他,自己早已决定为了儿子好好活着,所以把那些前尘往事都深埋进心底。可今天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额娘,我以后就要在这里住吗?”和伦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芙蓉的思绪。
“是啊,这里是王爷的府第,一直以来,他对你视如己出,面上虽严厉,心里却也是真心疼爱你的。你一定要听他的话,做个乖孩子。”
和伦泰也有些日子没见四爷了,其实他很想告诉额娘,他还挺想念四爷的。别人都很怕四爷,然而和伦泰对他的感情却是敬爱多过惧怕。
雍亲王的贴身奴才小高子早已迎了上来,他像是专程等在这里的。小高子向芙蓉请了安,笑眯眯说:“王爷在书房里等着您呢!爷吩咐您一来就去见他。小少爷由奴才派专人领着在府里四处看看,先认认各房各院的路径,熟悉一下。”芙蓉点头应允,让冰儿也跟着和伦泰去熟悉环境。和伦泰听见可以逛逛雍王府,高兴得直笑。
芙蓉也知道今天要同胤禛谈事情,所以特地早来了一会儿,此时,大多数客人还没到。
十月深秋,胤禛书房院子里的芙蓉花已开过了最好的时节,很多已经凋零了,为这不大的院子平添几分悲秋之意。芙蓉走进院子,放慢脚步,低头细看那些还未凋落的芙蓉花。
“‘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别人是从一片树叶的凋落,知道秋天的到来,而我却是年年看着这芙蓉花的凋零才恍然知道秋天已快过去了。”胤禛不知在何时已站在书房门口,含忧带笑的说。
“文人墨客喜爱对景伤情,王爷你可不是那样的人。”芙蓉含笑与他对视:“所以这秋天还是留给那些文人去欣赏吟咏吧,王爷的时间可宝贵的紧。”
胤禛被她说的不禁笑起来,侧身把芙蓉让进屋内。
“皇阿玛下旨封十四弟为抚远大将军兵发青海时,我就知道你会跟他去的,我也知道你一定会舍得把和伦泰留下由我照顾的。所以我早已在府里打点好一切,我福晋那里也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心。”胤禛从容地说。
“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有一点怀疑,我也断不会把和伦泰交给你。”芙蓉看着他,温柔地说。
看着芙蓉妩媚而柔美的微笑,胤禛心里猛得紧抽了一下,疼得几乎让他失态。她要走了,是的,他早猜到了,早有心理准备了。可饶是如此,这么多天来的自我开解,也终究抵不过与她面对面时,她淡淡的一笑。只这一笑,便轻易摧毁了他心中的支撑。让他本以为已疼到麻木的心又疼了起来。
胤禛镇定心神,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此时,只有他与她,这一刻多么难得。以后恐怕也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就让他好好跟她说几句话,把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里,才能在以后漫长的日日夜夜里,供他回忆。
“福晋不会介意和伦泰住在府上吗?”芙蓉不知胤禛此时心里的翻动,问着她最关心的问题。
“哦,怎么会呢?她很希望家里多几个孩子,这府里这么大,孩子却很少,总觉得冷清。和伦泰来了,我的几个孩子们也会很高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受一点儿委屈的。”胤禛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她说。
“如此,真是要多谢福晋了。像她这样的心胸真是难得,王爷也是好福气。”芙蓉是真心敬佩那拉氏,有时她想,恐怕只有那拉氏这样的女子才堪佩母仪天下吧。
胤禛别有意味得看了芙蓉一眼,幽幽地说:“是吗?我很有福气?我倒觉得有个人比我有福多了,至少他等了这么多年终究得偿所愿。而我,同样是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一场空。有时,夜深人静扪心自问,我牺牲这么多到底值不值得?如果我没有那么多贪欲,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你。失去你,就像被人把心掏空了,可还要活着,还要往前走,然而蓦然回首时,才发现没有一个真心爱的女人在灯火阑珊为我守候,才知道自己已一无所有。”
“胤禛,不要这么说,这不像是你说出的话。你是胤禛呀,是皇上倚重的雍亲王。你所追求的东西也是很多人想得到的,如果再重来一次,你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的。你不是那种做过事情会后悔的人。”芙蓉很想开解他,看他形容憔悴,想见到这些日子来他经历了多少内心的折磨。
胤禛盯着芙蓉的眼睛,似乎是想看清她说的这番话是不是她真实的想法,看到芙蓉澄澈明净的眼波中带着温情与真诚,他叹了口气说:“你真这样想?你真的认为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你早就以为已经把我看透了,是不是?芙蓉,一直以来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从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对你的感情,从没有把心交给我。你不信任我。”
芙蓉不知该说什么,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可芙蓉一直都认为做为一个女人,守信要学会保护自己,爱自己。有时芙蓉也恨自己太冷静,对感情,没有飞蛾扑火般的勇气。“胤禛,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胆小,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对待感情时没有执着的勇气——”芙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胤禛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别这样说。我明白,我都明白。”胤禛打断她的话,走上去温柔得将她揽入怀里。“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不怪你。我也知道若是你跟了我,心里会很苦的。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选择。这些天来,我虽难过,却也想通了这点。跟着他,你也许还会好过些,毕竟他没有我这么——”
胤禛不再说下去,两人相拥着不再说话。这一刻,芙蓉想:胤禛,我对你,此生想爱而不敢爱。来生,你我也许可以没有那么多的束缚,没有那么多的贪念,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可以自由得爱。
“芙蓉,还记得前些天在你家时我说过的话吗?当时我说希望你走得远远的,远到连我的思念都无法到达。那是我的气话,其实我想说,无论你走的多么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
天色不早,雍王府请的客人陆续地到了,如果不是那拉氏站在书房门外半催半请,恐怕胤禛依然不舍得放开芙蓉。要走时,芙蓉几乎不敢再看他,只记得自己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离开时,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眸里有一道亮光一闪而灭,就像是有一星火焰熄灭了。
芙蓉由那拉氏亲自陪伴着来到了宴席正厅,那拉氏为芙蓉安座后,对芙蓉说:“我安排和伦泰去另一间房里吃饭了,还有弘时弘历几个孩子也在,他们几个倒是一见如故,很和得来呢!我看就让和伦泰先在这里住几日,和那几个孩子熟悉一下,等你要出发时再让他去送你,可好?”
芙蓉听到那拉氏想让和伦泰今天就住在这儿,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因为自己出发在即,很想多和儿子呆在一起,可又一转念,想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儿子尽快熟悉适应这里的一切,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日里他都是要在这里渡过的。芙蓉心里虽不忍现在就与儿子分别,但也明白什么才是最当紧的。在母亲羽翼下的孩子终究要独自出去面对风雨,才能长大。狠了狠心,安慰自己与儿子的分别只是短暂的,她笑着对那拉氏说:“也好,那有劳您费心照看他了。”
那拉氏一直在旁边暗自观察芙蓉,看到她从刚听自己说把和伦泰留下时脸上显出的不舍到下决心时的果断,再到答复时的一脸轻松笑意,那拉氏心里对芙蓉激赏不己,她说:“你这做额娘的心思我岂不知道,总是舍不得他,他怎么能尽快在这里适应下来?总算你也不是平常人,不用我费口舌劝你,你放心,王爷和我,会好好照看和伦泰的。”说完,她与芙蓉四目对视,相互了然一笑,两个都是绝顶聪慧的女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的厅堂里,早已摆上了桌子,坐满了客人。芙蓉看到对面的一张圆桌边坐的正是胤禵的妻妾们,年氏做为主人也陪在一边。完颜氏双眼微肿,面色沉郁,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的脸色也不太好,她们三人今天倒是分外的默契,不约而同得对芙蓉视而不见。
年氏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可自从看到芙蓉进来便一声不吭了。她上次从芙蓉家铩羽而归,丢尽颜面不说,回来后还被王爷足足冷落了两个多月。她自己守了两个多月的空房,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后来还是听说这两个多月来,王爷谁的房里也没留宿,每晚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她心里的气才稍平了些。年氏悄悄去看过几回,书房的灯总是彻夜得亮着,总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映在窗纱上,在那夜静更深时越发显得孤寂。年氏心里虽明知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憔悴销魂,却还是忍不住得心疼他。心里也就更恨芙蓉了。
芙蓉对完颜氏等人的视若无睹不以为意,她可以理解她们的感受,如果换做是她遇到这种事,恐怕还没有这么好的容忍的工夫。但芙蓉并不会因为她们的白眼和冷漠而后悔自己的选择,胤禵为她苦等多年,即使是完全无望的守在病榻前也从没放弃过她,今天她为他受别人几个白眼或轻视又算什么?
胤禵是今天的主角,众兄弟纷纷向他敬酒,他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喝到微醺时,胤禵拿眼睛直向芙蓉这边看来,众目睽睽下,芙蓉也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胤禵的视线像一缕细长的丝线,在她身上缠绵回绕着。在座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因与胤禵交好,早已知晓他俩的事情,此时看到胤禵的目光像是粘在了芙蓉身上,八阿哥无奈得摇摇头,与十阿哥相顾了然一笑。而九阿哥则微微皱了下眉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进。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51
第八十五章
作者:冬寒 “芙蓉,你在这里!”十三阿哥胤祥走到芙蓉跟前说。
酒席过后,芙蓉独自走出大厅,想透口气,胤祥叫住了她。前段日子,芙蓉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时,胤祥就带着侧福晋月兰去看过她,后来她从胤禛那里得知,胤祥在康熙五十一年再废太子时曾经被圈禁过一段时日,后来得了一场重病,不久后皇上就放他出来了,让他在家养病,而这一养就是六年,皇上几乎没给他什么差事,他成了真正的闲云野鹤。
“芙蓉,我远看着就像是你。”胤祥仍是修眉俊目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沧桑,再不复当年鲜衣怒马,意气少年的模样。
“十三爷,好些天不见了。最近身子还好吧?腿还疼吗?”芙蓉关心地问。
胤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笑说:“怎么谁见了我都这么问,好像我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似的。”看芙蓉的秋水双眸仍关切地看着他,便微微低下头去,说“我好了,你放心。倒是你,让大家不放心。我听四哥说了,你真要跟十四弟走?为什么不留下来等他。”
芙蓉抬手轻略云鬓,轻笑道:“难道出去见识见识不好吗?西北地区自有它独特的风物人情,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胤祥笑了:“瞧你跃跃欲试的样子,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哎!也好,远离这是非之地,去那天高路阔的地方放马奔驰,活得也痛快。总比像我这样,如困兽般要好得多。其实我很羡慕十四弟,倒不是羡慕他做了大将军,而是羡慕他能亲自上战场,把半生所学派上用场。不像我,学得文武艺,却没地方施展。年过三十却还只是个阿哥——”
胤祥的声音越说越低沉,渐渐不再说话,眼睛微眯着看向远方,目光中有一丝伤痛。
“胤祥,不必为这一时的失落而难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一展抱负了。”
“是吗?那就借你吉言吧!”胤祥含笑看着她,显然不太相信。
“是呀,你不相信吗?打一赌吧!”芙蓉很想让他开心起来。
胤祥看她这么有兴致,也打起了精神说:“好呀,十三爷我最爱打赌了。赌什么,怎么赌?”
“我预测在五年以内,你一定会大展洪图,被重用。如果我测得准,你就亲自做和伦泰的师傅,对他多多教导,好吗?”
胤祥听她说“五年以内”,心念一动,当下也不啰嗦,一口答应:“一言为定,如果你赢了,我就做和伦泰的师傅,不管他还想学什么,我都负责了。反正四哥是个大忙人,我愿意替他分担些。”
芙蓉满意得笑了,她深知四年后康熙皇帝驾崩,胤禵终将被贬去守皇陵,到时和伦泰有胤祥的照看教导,芙蓉也就更放心了。
“芙蓉,还记得我们初相遇时,你就是这样的笑,美得让人眩目,不敢逼视。”胤祥突然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一天。
芙蓉微怔,随之也回忆起那是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说道:“那是十二年前了,怪不得人说‘人生如梦’,真像一场梦。”
“当时看到你时我就在想,不是做梦吧,世间竟有这般美丽出尘的女子。还记得后来在回家的路上,四哥引了《洛神赋》中的几句评价你:‘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芙蓉你知道吗?当时我听了惊讶得不得了,长到那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四哥这样夸赞一个女子的容貌,竟引用了《洛神赋》里的词句,这可是闻所示闻的希奇事。”胤祥笑着回忆。
芙蓉听了也笑,她倒是没想到雍亲王第一次见她,就对她评价这么高。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胤祥轻轻吟诵起他们三人初相识时念得那首诗。芙蓉静静听着,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心中涌动着难言的滋味。
在芙蓉与胤祥清谈时,胤禵和八爷,九爷,十爷也在雍王府的一间偏屋中醒着酒意。
四人喝了丫鬟端上来的醒酒茶,坐下聊天。他们与四爷多年来明争暗斗,如今正到了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本不欲来赴宴,只是想到今日之宴是为胤禵饯行,兄弟们也很久没聚在一起热闹了,而老十四这一去,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把酒言欢,所以今天才走进这雍王府做客。
“十四弟,你真要带芙蓉走?即便是皇阿玛已经默许了,可芙蓉这么个娇弱的女子,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和行军打仗的苦?你可要想好了。”八爷不无担心地提醒着胤禵。
胤禵无奈得笑着,心里却全是甜意,语气中也不禁带出了这种幸福:“这些我又何尝没对她讲过,可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去的,皇阿玛要给她撑腰,我能怎么办?只好随她吧!”
十爷指着他,看着老八老九说:“你们瞧十四弟那个得意的样儿,一口一个‘她、她’的,叫得这叫一个亲。就怕人家不知道,咱们大清国第一美女芙蓉现在是他的人了。这些天八成美得都睡不着觉了吧?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赶上了?”
见胤禵幸福得傻笑着,九爷低声说:“十四弟,还是你有福呀!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让你给等到了。想当年,咱们都是同时认识芙蓉的,不瞒你说,九哥我对芙蓉也曾痴心妄想过,谁知她自始至终也没把我放到心里。你小子,要惜福呀!”
胤禵心里明白,惜福这种话能从老九嘴里说出来,可见他心里是很看重芙蓉的,也真心希望她能幸福。他冲着九哥说:“九哥放心,负她就如同是负了我自己。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
八爷笑了笑说:“你心里只她一个,可苦了你府里的妻妾们,难怪她们会去向德妃娘娘告状了。”
十爷听了很惊讶:“这我还不知道呢?什么时候的事?十四弟你知道吗?”
胤禵淡淡一笑说:“是昨天的事,我已知道了。她们去跟额娘诉苦,埋怨我不把芙蓉光明正大的娶回家做妾而是养在外面。幸好芙蓉要跟我走的事她们还不知道,不然闹得更厉害了。”
“德妃娘娘怎么说的?”九爷问。
“我额娘早就知道皇上的心意,自然是顺着咱们皇阿玛的意思做了。说起来我额娘也是两边为难,所以也只是劝了她们几句就算了。她们眼看没指望,回府又不敢和我闹,所以也没出什么事。”胤禵深知有了芙蓉,自己的心里再不可能容下别的女人,即便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妾们,也只能在心里对她们说声抱歉。毕竟自己是皇子,娶妻纳妾全都是身不由己,放眼这皇城里,哪个皇室的贵妇肚子里没有一把辛酸泪,又有几个贵妇是幸福的?所以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是皇子,而她们却偏偏不幸嫁给了他。
“难怪今天我看见十四弟妹眼睛肿着,赶情是昨天闹了这么一出。唉!没辙,谁让她们嫁给咱们这些皇子,表面风光,背地里咽苦水。十四弟,你也快出发了,别总泡在芙蓉那里,你们两人还有后半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缠呢!这几日就多陪陪府里的几位吧!”十爷感叹着说。
八爷也点点头说:“十弟说的是,老十四你念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也不要太冷落她们,好歹也多回去看看。”
见胤禵不吭声,九爷笑着说:“八哥,十弟,你们就别管他的事了。还看不出来吗?他自从有了芙蓉,别的女人再容不进眼里了,让他违着心去应付别人,以他的性情还不定多捌扭呢!随他去吧。”
胤禵听了笑说:“还是九哥了解我,不过八哥,十哥的话我也听见了,这几天我会抽空回去看看的,那里毕竟是我的家,还有我的儿女们呢!”
“芙蓉就要跟着老十四走了,咱们要不要去跟她话别?”十爷问。
八爷想了想,缓缓摇摇头却没说话。九爷淡淡笑了笑:“他们也不是不回来了,再说芙蓉见了咱们也未必高兴,还是算了吧。”
“九爷怎么知道我见了您会不高兴?”一个清音娇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四人向门口看去,芙蓉已巧笑嫣然得立在门口。九爷的脸先不好意思的红了。
胤禵一见是芙蓉,早就笑着迎了上去,也不避讳有别人在,拉着芙蓉的手进屋坐下。“刚才喝了酒了吗?头晕吗?要不要喝些醒酒的茶?刚才我喝的那种茶还不错,让他们也给你端一杯吧?”殷勤温柔地问着芙蓉,完全不理会旁边十爷听得一脸怪相。
“我说老十四你也肉麻的可以了,差不多就行了。打芙蓉一进屋你的眼睛就没往别处看过,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体贴人了?真希罕呀!”十爷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胤禵的殷勤。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0-31 09:51
第八十六章(大结局)
作者:冬寒 胤禵听了十爷的话,不好意思得瞪了他一眼,仍旧转回头对芙蓉说:“你别听十哥说的,你是来找我的吧,是不是想回去了?”
芙蓉淡笑着睨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身来向其他三位阿哥深深一福,说:“九爷刚才说恐怕芙蓉不愿见各位爷,真是冤枉芙蓉了,我现在就是特意找过来要见三位爷的。”芙蓉眼波盈盈,目光从三个阿哥脸上一一掠过,柔声说:“与三位爷相识十几年了,受到各位颇多照顾,前几年我卧病在床人事不醒时,几位爷常去探望,对和伦泰也关爱有加,芙蓉真是感激不尽。再过几天我就要随胤禵出征了,所以特来向几位爷辞行,前路漫漫,咱们各自珍重。”
八爷会心一笑说:“芙蓉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在京里怎么都好说,你和十四弟才要多多保重。走时多带些用的着的物品,各种药也多带些,以备不时之需。另外,我已经把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列了一个单子,让人准备了,过一两天就送到十四弟那里。”
“八哥说的是,我们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人的,当年你在御书房为十四弟挡剑求情,我如今想起来还很感谢你呢!你真的不必把我们做的那些小事挂在心上。虽然你把和伦泰交给四哥照顾,但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关照他的,你尽管放心。”十阿哥直爽地说着。
九爷沉吟了一下开口说:“你身体也不是很好,还要跟着十四弟走,说实话,还真是让人不太放心。不过有十四弟在身边无微不至的关照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只是此一去不比寻常,你自己也要当心些。”
芙蓉点头说:“我记在心里了,照顾好自己才不会给胤禵添麻烦。要是我整天有事,寻岂不是成了他的累赘?”
“谁说的?就算是累赘我也乐意,你给的即便是麻烦我也甘之如饴。”胤禵爱怜的对芙蓉说。
芙蓉笑了笑还没说话,九爷就翻着白眼说:“刚才老十说你肉麻,你还真是不含糊,这种话也能在众人面前说的出口,活活酸死人!”
众人听了尽皆大笑,胤禵也不以为意,变本加厉地说:“这算什么肉麻,九哥十哥你们要不要听听更酸更麻的话?”
“老十四,你可是皇上御封的大将军,说出这种话来臊不臊?芙蓉你也不嫌他?,赶情你们在一起时他就是这么死皮赖脸的,你也真能受得了!”十爷笑着说。
芙蓉狠狠白了胤禵一眼,欲要说话,又觉得此时不管说什么,只会引的那几个人笑得更厉害,所以欲言又止,只是用眼神警告胤禵,让他“三缄其口”。胤禵只是含情脉脉得看着她,对老十的取笑充耳不闻。
说笑一阵,眼看不早了,八爷说:“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咱们去向主人告辞吧!刚才听下人们说,四哥正陪着三哥、五哥他们呢!咱们去打个招呼吧!”
众人刚走出门,迎面看见雍亲王亲自领着和伦泰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冰儿和小高子。
“额娘,你要走了吗?”和伦泰跑过来拉着芙蓉的手问,小脸上流露出不舍。显然,雍王爷已经跟他说了要他暂住的事。
“和伦泰,额娘这几日会非常忙,所以王爷和福晋想让你在这里住几天,你在这里和几个小阿哥好好相处,不要顽皮。额娘临出发前会接你回去的。”芙蓉心中泛酸,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表露太多,强笑着说。
“嗯,等额娘和十四爷出发时,我去送你们。”和伦泰懂事的说。
做大人就是这样,如果小孩子不懂事,很捣蛋,他们往往会硬下心来,或骂或打。但是如果孩子表现得极懂事乖巧,大人去反而心疼怜爱起来。
看到和伦泰这么乖,芙蓉心里也更难过,暗地里反复安慰自己,他们母子只是短暂分别,三四年后,终有再团聚的一天。但身为母亲不能常伴在孩子身边,心中的愧疚和疼痛可想而知,芙蓉一忍再忍,可终究还是流下泪来。胤禵在旁边看着,暗地里叹气。
和伦泰看到芙蓉哭,就眨着亮晶晶的小眼睛问:“额娘,我不是还要去送您吗?您怎么现在就舍不得儿子了?那要是真到了你们出发的那天,您不是更伤心了。要不然,您就带着我一起去西北吧!”。
芙蓉听他说到最后不禁带泪而笑:“小鬼灵精!变着方儿得想让我带你走,告诉你,额娘就是再舍不得你,也不会带你走的,你还太小!”芙蓉不想让和伦泰继续呆在这里引自己难过,就对雍王爷说:“请王爷让冰儿带着和伦泰先回他们的屋子吧。”
胤禛理解芙蓉的心情,示意让冰儿带走孩子。芙蓉又对冰儿嘱咐几句,才让他们走了。
胤禵想到自己是一军主将,在出发那天,必然会暂时和芙蓉分开的,到时也不可能见得着送别的和伦泰,况且也没有时间,所以他叫住了已经走出几步的和伦泰说:“和伦泰你等等。”他走到孩子跟前蹲下身去,慈爱的摸摸孩子的脑门,又像往常一样轻轻拽了拽他的小辫子,笑着说:“你好好吃饭,好好学本事,等十四爷回来,给你带牦牛肉干儿,还有青稞酒。好不好?”
和伦泰圆睁着眼睛说:“真的?可是额娘不让我喝酒。”
胤禵笑着回头睨了芙蓉一眼,又对他说:“你额娘是女的,她不懂咱们爷们儿的事。再说等我回来时,你已经长成男子汉了,当然可以喝了。甭理她,有十四爷我给你做主呢!咱爷俩到时喝个痛快!”
和伦泰想像到像个男人那样与十四爷对坐着喝酒吃肉,小小心灵中顿时豪情满怀,跳起来搂着胤禵的脖子说:“十四爷,咱们说定了?”
“那当然,男子汉大丈夫,在地上啐口唾沫也要砸一个坑。说定了!”胤禵大咧咧地说。
后面的八爷听了又气又笑:“这个老十四,满口说的都是些什么,也幸亏和伦泰交给了四哥,不然跟着他,迟早也是学成一副飞扬不羁的样子。”
“不羁倒也罢了,别学成古灵精怪就好了。”十爷大着嗓门儿说。
芙蓉、胤禛两个人原本心情都不好,让他们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一时间,一种难得的和谐温馨的气氛在院中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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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门口众人一一告辞,几位阿哥先走了。芙蓉和胤禵留在了最后。此时已经很晚了,做为客人的众女眷早就回去了,空荡荡的府门口只有芙蓉和胤禵、胤禛三人。
胤禛凝视芙蓉良久,心里知道分别在即,纵有千言万语又怎样,从何说起,说与谁听?胤禵也沉默不语,他也深知四哥对芙蓉的深情,如今自己已成为这场感情角逐的胜利者,庆幸之余,看到四哥为情削瘦憔悴的样子,也不禁有些不忍。
“王爷留步,请回吧,我们也要回了。”芙蓉垂下眼皮,轻轻说道:“大军出征那日,恐怕也没机会当面向四爷告别,所以芙蓉先在这里向您辞行了。”芙蓉看着眼蕴深情的胤禛,这位在几年后将成为大清国历史上极具争议、极具才华、极具胆识帝王,此时她对他的感情应该是敬多于爱。芙蓉知道他将是一位励精图治,锐意改革,传承康熙,奠基乾隆的一代明君,然而却因他的霹雳手段而遭到世人的误解,说他谋父、篡位、逼母、杀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淫色、诛忠、好谀、任佞。芙蓉想到他将面对的压力和苦恼,真想告诉他在几百年后,世人会理解、欣赏、钦佩他的。安在他头上的很多罪名也将被取掉。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说一些空洞的话。
“万望王爷保重身体。”芙蓉心里真的有很多话,但现在也实在是说不出口,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剩下这干巴巴的一句话。
“好,我知道。”胤禛轻声回应:“你,随大军出征,不比寻常出行,千万小心才是。”
“四哥,芙蓉一切有我,你放心。”胤禵很少看到四哥在人前时,流露出难过的样子,所以也不知此时还能说什么。
胤禛心中苦笑,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他微闭了闭眼,平静地说:“如此,你、你们多保重。”
胤禛看着两个人相携坐上马车,那纤细的身影随着车帘的放下,终于看不见了。耳边听到车夫一声呼喝,催马向前,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胤禛潜意识中希望芙蓉能再回头看他一眼,可她始终没有再回头,这就是她的作风,决定的事,绝不会回头了。“她会幸福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胤禛此时只能用这种想法一遍遍安慰开解自己。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那拉氏不知在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轻声的吟出这句诗。
胤禛没有回头看她,依旧望着前方,他明白那拉氏的意思,是想告诉他,她已走了,他也该醒了。
胤禛淡淡得笑着,念着:“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断肠。
要见无因见,了拚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芙蓉,如果有来生——”
(全文完)
作者:
汾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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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09:51
番外 和伦泰
作者:冬寒 雍正三年,初秋
皇家禁苑——南苑,天高云淡,秋风过耳。
我骑在御赐的黑骏马上,放眼向远处望去,只见层林尽染,叠翠流金。一些不知名的花朵夹杂在绿草中,散发着清香。这些花虽好看,却比不过宫里种得木芙蓉,更比不上圆明圆里正在盛开的荷花。想到这儿,我不由回想起两年前,我十一岁时,同样是初秋时节,我陪皇上在御花园赏芙蓉花时,皇上若有所思得低低吟诵的一首诗:
“怜君庭下木芙蓉,袅袅纤枝淡淡红。
晓吐芳心零宿露,晚摇娇影媚清风。
似含情态愁秋雨,暗减馨香借菊丛。
默饮数杯应未称,不知歌管与谁同。”
那时听这到这首诗,只觉得有种淡淡的愁思和寂寥,只是十一岁的我还想不到太多,只是知道皇上是那么喜爱芙蓉花。
“和伦泰!你也跑得太快了。一会儿工夫就不见影子了。”十三爷,不,应该称为和硕怡亲王,骑着马飞奔到近前说。我笑着说:“王爷,不是我跑得快,是这匹皇上御赐的马跑得快。”
怡亲王含笑瞪了我一眼:“少贫嘴,已经是十三岁的大人了还是这样。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耍嘴皮子,在皇上面前你试试?皮紧了就说话。”
我眨着眼笑:“那我可不敢,皇上这些日子心情正不好呢,我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上次皇上亲自考较我们几个的工课,弘昼只是背错了一点点,就被罚得在乾清门跪了半天。”
“你还好意思说,那天你也背错了,皇上本来也要罚你的,要不是我正好在那儿,替你说了几句话,你能逃得过去?”怡亲王回想到那天,皇兄本来是要罚和伦泰的,可他上前悄悄说了一句:“前儿个芙蓉还捎信来给臣弟,说和伦泰近来身体不大好,托我多照应着些。要是和伦泰今儿个被罚了,保不准明天就能让皇陵那边的芙蓉知道。她还不定多心疼呢!”皇兄本来满脸怒气,可一听到芙蓉这两个字,脸上马上就松了下来,瞪了他一眼,然后让和伦泰伸出手,拿起戒尺狠抽了三下,说了一声:“滚回去给朕把背错的这篇抄一百遍!再有下次,定不轻饶。”当时和伦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轻易就饶了他,要知道弘昼已经跪在外面半天了。
“王爷您还说呢,您不求情倒还好,索性也让我跪半天就罢了,您一求情,我回去把文章抄了一百遍,更累呀!我写信给额娘,说我总是背不好文章,额娘回信来说我天生就像我阿玛,只在武艺上有灵气。”我笑着抱怨。
怡亲王听到这儿忽然问:“好些天没问你了,你十四爷和额娘可都好?”
我听怡亲王关切得问起额娘,也连忙正容答道:“是,额娘和十四爷在那里一切都好,皇上特准我与额娘常通信的。”
先皇驾崩时,我见到了阔别四年的十四爷和额娘。还没来得及好好和额娘团聚,额娘就陪着十四爷去守皇陵了,此后皇上特准我逢年过节前去看望,也可以通信。说起来,这些年来,皇上对我真算是天恩浩荡了。自额娘走后,他让我和他的儿子们一起读书习武,不管有多忙,也要抽出空来亲自指点我。皇后对我也极好,那时在潜邸,府里上下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冰儿和齐管家也一直陪在我身旁,齐管家还在潜邸得到了职事,每天忙碍着,冰儿一副满足的样子。
那时我虽小,却也能感觉皇上是不开心的。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感觉。
他给我指点工课时,常常会望着我出神。有一次他看着我说:“和伦泰,你的眼睛长得最像你额娘了。”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看着我时,总想着我额娘。那时我还不太理解他的心情,可随着我渐渐长大,逐渐可以感受到,他对我额娘竟有很深的感情。我从来不敢问额娘这件事,这也不是我该问的。
即使是登基做了皇上,也很难见到他开怀一笑,除了我把额娘写来的信挑一些念给他听的时候。他听到额娘信中的话,总是禁不住莞尔,甚至大笑。皇后暗地里嘱咐我多给皇上念念额娘的信,好让皇上开开心。但这事还不能告诉额娘,她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不再写那么多信给我了。
与皇上的孤独正好相反,额娘和十四爷在皇陵那里倒是过得很不错。我在年节时去看他们,他们恩爱的样子总让我有点不好意思。额娘还是老样子,大方娴雅,美得像是画中人。以前年纪小不懂,现在才明白他们说的,我额娘是真正的倾国倾城!也难怪十四爷总像孩子般缠着她。上次端午节时我去了,额娘自然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可他总像是不甘心似的,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额娘烦了,哄他出去,他却笑嘻嘻地说:“儿子来了就哄我,好没良心。你以为我是等你呢?我是等你放了和伦泰,我们爷俩儿好一起喝酒去。”
额娘笑瞪他:“还喝!上次和伦泰来,你就把他灌醉了,他才十三岁,还是孩子呢!你别胡闹了。”
“十三岁已经是男人了,还怕喝酒?走,和伦泰,去尝尝我亲得的好酒去!”说着他也不理额娘,拉着我就走了。我笑着,额娘总把我当小孩,其实她不知道,我在宫里这几年的磨练,真得懂事不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十四爷爱额娘,但我也知道,皇上,他也爱额娘。但是皇上却从未打扰过他们,我明白,他是想让额娘幸福。爱一个人,只要她幸福就好,哪怕自己吃苦也无所谓。皇上大概没想到,他竟在无意中又教会我一个做人的道理。
“和伦泰,怎么出神了?”怡亲王打断我的思绪:“你刚才说皇上这些天心情不好,知道是为什么?”
我说:“一方面是朝堂上的事,这个不说王爷您也知道。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年贵妃的病了。”
“哎,是呀,这年贵妃年纪也不算大,怎么就总生病?在潜邸时是这样,进了宫封了贵妃还是这样。依我看,多半是心病呀!身上的病好医,这心病若没有心药来医,是好不了的。”怡亲王若有所指得说。
我大概能猜到年贵妃的心病是什么。一个是她哥哥以及整个家族的命运。另一个我不敢肯定,似乎和感情的事有关。
今年春天时,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年贵妃宫里的内侍在外面闲聊,那时皇上皇后都在圆明圆,所以宫里的奴才们也胆大了不少,竟敢在背地里闲聊议论主子。我虽是从来不管这些闲事的,但却好奇得想知道他们平时都爱说些什么。所以就站定了,悄悄听他们说话。他们说起贵妃的病,一个内侍说:“开春时本来还好好的,可有一次,贵妃也不知把皇上随身带着从不离身的一件什么东西给弄坏了,皇上大发雷霆,在屋里把贵妃骂得直哭。从此就病了,一日重似一日。”
另一个内侍小声说:“哟,你还不知道吗?弄坏的是皇上从不离身,当宝贝一样的一个荷包。也不知是什么人送的,反正皇上看得比性命还重。贵妃好像是故意弄坏的,所以皇上气得差点儿把屋顶揭了。皇上走了,贵妃哭到半夜,还差人去向皇上禀报,说是她心口疼得厉害,想请皇上来看看,那意思还不就是想跟皇上撒个娇。可没成想皇上理都没理,只是宣了太医去医治,好些天连面儿都没露。主子身体本来就弱,又见皇上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能不气病吗?”
“说起来皇上不是很喜欢咱们主子么?怎么她病了也能狠心不来看?”
“笨蛋,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宫里谁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宠主子,还不是因为她的那个哥哥。可如今他哥哥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皇上还能再宠着她?总算看在多年的情份儿上,对她还是照顾有加,你没注意皇上看咱们主子时,从来都是心不在焉的,脸上笑着,眼里哪有一点情意。只有主子看不透罢了。”我在暗处听到这里差点笑出来,这个内侍自己不男不女的,倒对男女之事颇为在行,说得头头是道。这么看来,年贵妃与皇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其实早在潜邸时,我就发现年氏总是不开心,而且她对我似乎也很不喜欢。别人见我都有说有笑的,唯独她见了我总是面无表情,死盯着看。有一次我还听到她跟身边的侍女说:“爷看着这个孩子时心里想着谁,傻子也知道。原以为她走了就好了,却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放不下。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我那时听了这话也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原来年氏心里最大的结就是皇上爱着的人是我额娘,不爱她。
“我说和伦泰,你今天来不是来看风景的吧,快走吧,咱们去猎些东西回去,要不然回宫皇上看咱们一无所获,不取笑才怪!枉费他给咱们放这一天的假,却空着手回去,爷我可丢不起这个脸。”怡亲王爽朗地大声说话,扬鞭催马向前跑去。
我将心头的事压下去,嘻嘻一笑,纵马跟上。对我来说,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额娘总让我学会好好享受人生,她说什么都比不上快乐最重要。额娘,儿子好像还没告诉您,您快乐,儿子才快乐。
番外完
作者:
汾阳世子
时间:
2008-11-4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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