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重庆
标题: 对赌 [打印本页]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0:46
标题: 对赌
第一部 獠牙第一章 靠败(1)
作者: 杜博宁
不到四分钟,我就损失900万美元。 正在这当儿,冷饮机又坏了。
今天看来情况不妙,霉运当头。
900万美元可不是个小数目,而此刻我又非常需要来一杯冰水。
我推开窗户,看着大西洋的碧海蓝天。
百慕大群岛的气候温和宜人,主要依赖旅游、国际金融业和保险业。
星罗棋布的群岛中,最著名的要数金融岛。每年岛上电子资产流动超过万亿美元,其规模仅次于伦敦和纽约。因没有所得税,所以是著名的国际“避税金融中心”和“离岸金融中心”。
我试着掉换下心情,在玛格丽特商厦五层一个房间里,享受着海风带来的潮湿空气。玛格丽特商厦是金融投机家的乐园,这周我同楼的那几家离岸金融公司半数以上都空着;有的人外出公干,有的人休假去了,电话机和证券票据七零八落地摊散在无人问津的台面上。其他地方也混乱无序,糟糕一团。他们的办公室使我觉得像一个二手货市场,而不是金融公司。
这是2008年6月里一个静谧的星期一,在“金-爱伦”离岸投资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里,我的合伙人爱伦不在,她去谈一笔跟庄南亚******外围的业务(毕竟我们现在没有坐庄的实力,可谁不想干大事),我估计她这时候正在马来西亚赌城“云顶”上泡温泉。
我是个漂泊海外的中国浪子,变换过许多身份,美国对冲基金操盘手,英国风险投资银行“掮客”。
苦海浮沉,我逐渐升华成一只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丛林之狐,欧美江湖中人叫我“金狐狸”。
五年前我在荷兰开了家金融离岸公司,专做亚洲人的投机生意,渐渐有了信用度和利润后,很多亚洲包括中国大陆的商人纷纷委托我投资理财。
没有人知道我究竟管理了多少资金,包括爱伦。
爱伦是个颇讲义气的混血美人儿,父亲是荷兰黑帮的一头“浣熊”,母亲是中国留学生。爱伦有双洞悉世间的美眸,浑身放射着压抑不住的性感,空手道黑带让她拥有健美强悍的腰肢,她每个动作都是燃烧的,走起路来步态充满弹性,头发和裙子飘飘洒洒,拖着一股热风,没有多余脂肪的腹部能让见过她的所有男人精神一振。
四年前在阿姆斯特丹皇家银行门口,当至少10把无声手枪顶住我脑袋时,刚从赌场出来闲逛的爱伦路见不平替我挨了三枪。从那后我们就成了合伙人,在纽约、伦敦、东京、香港我们不停地注销旧公司,不停地注册新公司,替各种亚洲客户投资金融期货和地下金融衍生品,百慕大群岛这家“金-爱伦”离岸金融公司是我们开的第三十七家新公司。
爱伦是那种外表很强势内心却很脆弱的女人。
几年前创业最艰难的岁月里,我和爱伦曾经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两人背着行军帐篷和睡袋扎进巴西热带雨林里躲了半个月,睡在一个帐篷里,孤男寡女的,就因为她的这种性格,我才始终没动邪念。
现在,我一边重新阅读着刊登在英国《金融时报》上的一篇乏味报道,一边哈欠连天。那篇报道是有关昨天一件虚张声势而无实际意义的事,一家中国著名上市公司在收购法国电视公司两年后陷入空前规模的经营深渊,面临退市危机,所组建的欧洲分公司正寻求以“离岸模式”低价托管,报纸最后评论说,也许中国人需要一百年才能了解国际资本市场的潜规则。
我抬眼朝窗外望去。靠海的希尔顿大街那一幢幢灰不溜秋的高楼默默矗立,直指苍穹;下面街道上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暑气。在西面100米处,一只海鸥在绕着一座保险大厦的楼顶翱翔。赫赫有名的离岸金融中心陷入了休眠状态,很难使人相信那个沉睡的世界里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我面前的电话板上,一盏孤灯闪烁起来。
我拿起电话听筒:“喂?”
“狐狸?我是泰哥。猎物来了,我们做把不?”
从那浓重的浙江口音里,我听出来是泰哥。他是美国瑞丁银行驻伦敦的“掮客”,我在华尔街金融圈混时就认识他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0:51
《对赌》第一章靠败(2)
泰哥声音里流露出的急促口气使我在椅子上有点儿坐不住了。 “泰哥,什么来了?做把什么?”
“几个日本凯子智利投资的铜厂在LME沽空期铜(金融术语介绍见书后注解),日本鬼子被美国“鳄鱼”基金的汤姆逊盯上了,他派内线找我跟庄埋“对锁单”,我准备在十分钟内进货。听说那些日本凯子后台是日本富田商社,特他妈有钱,你想听听汤姆逊出的价不,狐狸?”
“说,泰哥。”
美国佬和日本佬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也有点兴奋,正心疼那900万美金!
“听着,狐狸。最小跟庄金额5亿美元,事成后8%的红头。12月期铜,开盘价3400美金以上扫货,清楚了吗?”
“清楚倒是清楚,可最近准备玩******外围,手头没那么多现金,泰哥。”我的语气故意显出点沮丧。
“要不这样,狐狸!为了搞弹药,汤姆逊正在以发盘价抛售鳄鱼基金所持的一些国家债券!我以瑞丁投资银行作为债券包销商,”泰哥继续说,“10年期的意大利债券收益率是9.3%,加拿大债券收益率是9.2%,这还用得着多想嘛。这债券定会看涨,明白我说的话不?要不要我给你买下2000万?我现在手上有鳄鱼基金十几亿债券要抛!日本那儿我已经走了3亿多货。”
我在计算器上揿了几个键。对于任何一个投资者来说,迅速以原始发盘价买下债券都会获得可观的利润。当然,如果汤姆逊的债券抛售失利,瑞丁投资银行将不得不降低售价,一直降到该债券的收益率高到足以吸引买主为止。
“泰哥容我想想。爱伦没回来,这事我得考虑考虑。”
“行。但你要快点!你再凑凑看!”电话挂断了,我肯定泰哥又忙着去找下一个合伙人。
我几乎没用时间去思考就敲出新加坡美龙证券首席分析师阿虎的手机电话号,阿虎是我在欧洲的死党,我们留学时一块揍过欺负中国女留学生的黑人,阿虎也认识泰哥,我把泰哥的话对阿虎重复了一遍,并征求他对这笔交易的意见。
“跟财大气粗的日本富田商社对拼期铜不太靠谱,那债券虽然听起来是个好价,但两天前上市的世界银行发行的债券更软,眼下没有人购买欧洲债券。我在新加坡的客户谁也不买。”阿虎的语调透着颇有分量的经验之谈和分析洞彻的真知灼见。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判断都准确无误,因而他拥有一批忠实的客户。
“虎哥,谢了。”说完,我挂上了电话。
又一盏灯闪烁起来。
这回是立花纯子从东京打来的电话。
她是一个酷爱中国文化熟读《红楼梦》的日本美女,为日本黑道之王山口组的私人财团在伦敦做石油期货交易,和我保持了几年的业务关系。
“狐狸,你好,日子过得怎么样?你今天准备和我一起沽空北海布伦特原油吗?我听说中东欧佩克石油产量猛增,油价可能要下跌。”她那清越而柔和的口音是经过精心斟酌的,甚至铁石心肠的客户听了也难免不为之动心。
这位日本美女竭力藏而不露,我承认她确实具有过人的魅力,我仔细打听她的意见:“纯子,你为什么不和富田商社一起沽空伦敦铜,或者买点瑞丁银行包销的欧洲债券?”
“沽空伦敦铜?富田商社简直可笑,他们不过是个投机,愚蠢十足的阔佬,我看不清楚眼下的期铜市场行情,我的客户也有同感,看不清楚的我就不会做。狐狸,要是你想购买债券,我敢保证瑞丁银行会以极高的价格卖给你。一旦该债券暴跌,他们将设法以更便宜的价格重新吃进。”
“瑞丁银行说这笔债券的小部分已经投放到你们东京市场。”我试探地说。
可能见我对原油期货不感兴趣,立花纯子苦笑道:“东京?我得眼见为实。当心点,狐狸。很多人由于听信瑞丁银行的话赔了大钱。原油期货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接下来几分钟里,我是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了。
[ 本帖最后由 红旗下的人 于 2008-12-11 11:35 编辑 ]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1:29
《对赌》第一章靠败(3)
“金大哥。”我的助手孟婷走进来。
孟婷长得很普通,瘦瘦的,高个,却很沉稳的样子。
三年前,我在伦敦希思罗机场接孟婷时,她还是个21岁的女学生,却硬扛了两个皮箱,过安检时里面全是50英镑面值的现金,把英国保安都吓坏了。
孟婷的爸爸是山西一个私企煤矿老板,老婆和小白脸跑了,他在英国经地下钱庄朋友引荐和我成了忘年交,临死前他已经把大部分钱转到我为孟婷开设的英国账户上,又把出境机场的关系打点好后给女儿带了两箱英镑登上飞机。
“金老弟,我死后孟婷就托付给你!千万不要让孟婷再回山西。”
“砰砰!”两声震破我耳膜的枪响后,大洋那边的电话没了声。
****方面判定是自杀,但孟婷哭着说她爸肯定是被那些煤老板仇家害死了。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让孟婷的爸爸相信我,可能因为我这人特讲义气出的名,所以他就拿出上百万英镑和自己的女儿都委托我打理。从那以后,孟婷就没笑过,不爱说话,人也成熟了许多。
缓过神儿,我叫助手孟婷把所有打进来的电话都挡回去,我要研究一下这几笔交易。
对于债券,眼下市场非常疲软是事实,两天以前世界银行发行的债券进展不利也是事实。但是,打那以来不曾发行过新的债券,我感觉到投资者都手攥现金等待着购进合适的债券。汤姆逊抛售的债券很可能就是他们所期盼的,其收益率显然颇具吸引力。最令人感兴趣的是日本方面。如果泰哥说的是实话,他们的债券真的已经在日本售出3亿,那么这笔交易会非常看好。
但是,我该相信泰哥吗?他该不是把我当黄雀吧?
要是带我出道的香港荣升证券公司驻百慕大办事处负责人段绍华在这儿,他会作出什么决定?
段绍华可是一个商界奇才,很多年前我刚出道时他帮过我。
记得当时他说:“狐狸,在金融江湖打拼要看你是否用心,只要你用心,就能上位。”
他让我把教科书上的东西全盘否定,他的点拨让我至今受益匪浅,他在货币和利率方面的战略预见非常准,凡事都喜欢以极其精确的经济分析为依据,他不喜欢做新鲜事物的****。
“嗒嗒嗒!”
我朝孟婷的办公桌望过去,见她正在把一本统计账簿上的数字输入计算机,她思维越发敏锐了,我最近经常与她讨论一些看法。
我干脆用手机拨通爱伦的电话。
电话通了。
“说,狐狸。”爱伦总是很干练。
“爱伦,我想自杀,快来救我!”我胡扯道。
“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问题,不过还不至于要自杀吧。”她忽道,“你像那种自杀的男人吗?”我猜她那迷人的脸上一定绽开了笑容。
我回报以微笑:“我也只是在考虑。”然后我向她简单讲了讲泰哥所说的情况,以及其他几位朋友对这笔交易的看法。
爱伦仔细倾听。
她思索了片刻之后说:“狐狸,如果泰哥这么说,我们压根儿碰都不去碰它。你要是真想把我们客户的钱赌光的话,为什么不在保险点的东西上下赌,比如在月球上开个妓院?”
“爱伦,说正经的,我认为那些债券有利可图。”
“狐狸,我也说正经的,如果泰哥搅在里面,就别做。”
“要是段绍华在这儿,我估计他会介入。”
“那好,你去问问他。”
我转身对孟婷说:“给我接通段绍华的电话。快一点。”
孟婷只花了一分钟就在段绍华下榻的“香格里拉”酒店里找到了他。
“你好,段哥。很抱歉晚上打搅你。”我说。
“没事,狐狸,说吧。”
我概括地汇报了一下泰哥说的那几笔交易,并重复了阿虎、立花纯子和其他人的否定意见。然后,我把泰哥说的关于日本市场动态的话告诉了他。
[ 本帖最后由 红旗下的人 于 2008-12-11 11:34 编辑 ]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1:33
《对赌》第一章 靠败(4)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我听到了段绍华那带着淡淡香港腔的国语,这声音宛如一杯上好麦芽酿造的冰镇威士忌。
“狐狸,我们联手也许可以在这次期货战上做点文章。今天上午,我和两家美国离岸金融公司谈过了。他们都说对次贷危机后美国的股票市场颇为担忧,并且一直在大量抛售股票。他们有几十亿美元要投放铜或者原油的期货市场,但一直在等待一种大行情的机会,这样他们便可吃进他们想买的数量。如果他们两家都这样认为的话,那就可能还有五六家离岸公司也持有同样的观点。”
“这么说,泰哥说的也许是实话?”
“这事虽有些怪,但可能是实话。”
“我用5亿美金来跟庄?”
“不。”
“不?”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听段绍华刚才的话音,这笔买卖好像有利可图。
“对赌日本富田商社!跟庄10亿。”
“10亿美元,段哥?”我一愣,在一笔人人看不清楚的交易上投这么多钱,好像太多了。实际上,不管是投在哪笔交易上,这钱好像都太多了。而且我肯定爱伦在南亚******外围上也需要资金。钱虽然充足,但我在客户资金上设置的止损点向来有原则,不能孤注一掷。
“相信我,狐狸。赚大钱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现在机会来了!”
“明白了,段哥。今晚上你一直待在旅馆?”
“嗯,看来我现在有事要做了,你没事别打扰我。”段绍华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买10亿美元做多期货铜可是要冒大风险的,极大的风险,那可是要硬着头皮接实盘的!!如果我们打错了算盘,我的损失会把我和爱伦几年的功绩毁于一旦,而且很难对那些把钱委托于我的机构或个人解释清楚。
命运,不过是生命历程中的运气,又称机遇。庸碌者视而不见,精明者及时抓住,大智者善于创造。
很多时候,当我决定及时抓住机遇时,就意味着我对另一个机遇或另一条路子的自动放弃,这并不是我个人的智力所能取舍的。
“对赌日本富田商社!跟庄10亿。”
我仔细品尝,发觉段绍华语句里明显是两层含义。
段绍华是金融高手,也是个偷窥老手。他从来不把话说白说透说清楚,让我品句味,就像他喜欢安装针孔摄像机偷窥香港美少妇换内衣的神态与风韵。
我刚出道那会儿,段绍华像位得道禅师般向我阐释,“品句味”骨子里和偷窥是同一个原理。
他说:“偷窥是中国人的传统习惯,自古中国人总是想偷看别人的隐秘。为什么希望窥探别人隐秘?是想对外宣传张扬,以显示自己才华横溢。自己没有的可卖,于是就想偷别人的去卖。这就是一心热衷别人隐秘的心态。若有这种心态,在德字上叫什么?叫缺德。故知,我属于那种缺德之人!”
我笑笑:“段哥,若我撞上了而不是故意想去偷窥,怎么办?”
“狐狸!你可以歉意一笑,最好是一言不发。只当没看见就行了。”段绍华继续道,“《红楼梦》里薛宝钗很会处理这种事。一次她独自步入大观园幽处,忽听见一亭阁中有男女之声,但撤步已来不及了,里面的人已经知道外面有人了。于是,她故作高声喊道:黛玉!我看你往哪里躲!一边喊着林黛玉的名字,绕亭而去。”
“宝钗是真高!”我震撼。
“嗯,一方面表白了她不知亭阁中有人;另一方面是此事一旦漏了出去,亭阁中人决不会怀疑是她,而一定会认为是林黛玉在偷窥!”
“不过段哥,宝钗这招有点损了。过于心计。”
“狐狸,宝钗最后是赢家。”
最后的赢家!
“对赌协议!!”我在回忆中找到了句味。
简单说说,对赌协议是投资方与融资方在达成协议时,双方对于未来不确定情况的一种约定。如果约定的条件出现,投资方可以行使一种权利;如果约定的条件不出现,融资方则行使一种权利。所以对赌协议实际上就是期权的一种形式。通过条款的设计,对赌协议可以有效保护投资人利益,但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对赌协议在中国资本市场还没有成为一种制度设置,也没有被国人采用接纳。但在国际资本市场中,对赌协议已经被广泛应用。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1:39
《对赌》第一章 靠败(5)
我沉思片刻再次拨通爱伦手机号码。 “狐狸,说。”她火一样灼热。
“爱伦,段哥给我画了个道。”
“哦?”
我用平静口气说出通盘想法:“我把10亿美金分成两份,5亿美金跟美国鳄鱼基金的庄,5亿美金跟日本富田商社签对赌协议建空仓。”
“有点意思,和富田商社签对赌协议?仔细说说。”爱伦好奇地问。
“富田商社在远期合约上最少码到六七万吨的空仓头寸,而他们在智利投资的三家铜厂生产力有限,近期合约的一笔交割期为7月8日。由于该笔空头头寸过大,所以美国鳄鱼基金不相信这三家智利铜厂能在指定期限内实现交割,于是联合国际炒家趁机逼空。截至今天收盘看,LME市场的铜期货价格已经连续涨升至3445美元。我分析,这些日本佬空头建仓均价在3300美元/吨左右,加上另一家与之协调行动的日本海外铜厂的空头头寸,总共达到10万吨。照此计算,日本富田商社一天内的浮亏可能达到近亿美元。而按照指定时间交割如此数量巨大的铜,显然不现实。要想将智利铜厂的货装运到LME指定的仓库并完成注册,至少需要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而目前距离交割期限已只有一个月。所以爱伦,我想。”我故意顿了一下。
“狐狸,我没猜错的话,你用区区5亿美金想叼上富田在智利投资的大铜厂?!”爱伦扑哧笑了起来。
“对头!爱伦,对赌协议的终极猎物就是这三家日本铜厂的控股权!”
“但是狐狸,实力上看,美国鳄鱼基金没有日本富田商社资本雄厚。”
“呵呵,日本人不签也无所谓,我们做多和做空都是赚钱,只不过把美日两家当成锁单的两条鳄鱼玩玩。”我耸耸肩道。
“有点意思,对了狐狸,我在云顶这儿为跟庄******外围的事刚把‘风筝’拉起来,明天要约见马来西亚****圈‘拿督’坤哥,我们资金这么紧,唉!我又要把性命赌上,装成大款去欺骗一条头狼。真不好谈判哩!”爱伦叹口气。
“还要把你性感的身体赌上,爱伦!‘拉风筝’的技巧你比我老到,你就勉为其难吧。大不了我们继续回南美热带丛林跑路!”我调侃着挂断电话,拨通泰哥的手机号。
“泰哥,5亿美金找朋友借了半天,总算凑够了。这庄算我一份!”我跟泰哥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哪管他那边兴奋还是震撼,我转向身边的孟婷,“今晚集合所有人,上山!”
“好的。”孟婷转身出门。
所谓“上山”就是去我们在百慕大群岛秘密投资改建的“大西洋堡垒”,那是座军事化管理的秘密金融操盘基地,所有22岁以下“黄金期”欧美操盘手都是分类编号,按照国籍编制进行操作。
“大西洋堡垒”在改建前是一座兵营,几十年前为德国空降师军事登陆的临时营寨,几尊翻新的德制山炮都是那时候留下的遗迹。
第二天夜里,为即将次日抵达百慕大群岛的日本富田商社谈判代表准备好食宿后,我决定到“大西洋堡垒”作一次视察。
不出我所料,美国鳄鱼基金发动两天攻势后,进展一直很不顺利,在伦敦期货铜主力合约12月铜阵地上,美军前沿各操盘部队仅仅推进了20美金到30美金不等。
这两天的情况比我事先预料的糟糕,日美硫黄岛战役式的反复争夺、困滞不进的沉闷局面出现了。
“大西洋堡垒”负责逢低扫货的美国组已经跟富田公司防线上的日军操盘手发生过火力接触,根据我当天上午接到的最新报告,日军的一个长达半小时的加强火力震仓冲击,将伦敦的中小机构恐慌性抛盘挤压出来,美国鳄鱼基金30日均线被空头攻占,击穿!
今后几天我估计财力雄厚的日本鬼子就会发动反击,美国人的攻势难免要受些影响,不过只要部队能够挺住(虽然我怀疑美军部队能否挺住),那么不出两个星期,日军防线就一定可以突破。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3:59
《对赌》第一章 靠败(6)
自从美军阻击日军空头下跌五浪的第五浪延长浪失败以后,战事沉寂了好几个小时,据泰哥说,鳄鱼基金的汤姆逊正调兵遣将大力贮存炮弹,并准备联络加拿大的“老虎”基金,认真制订作战计划,为大举进攻积极准备。
“狐狸,凡是我所能办到的事我都办到了!”能听出泰哥还是忧心忡忡。日本富田商社在五浪后反弹A浪前沿营地的工事上都构筑了掩护设施,泥泞的分K线和时K线上都铺起了阴十字星,这些都是明白无误的迹象,表明日军士兵的心理是准备扎下去作长久打算。
别想叫日本人迅速屈服。我内心深处还是暗暗叫了一声侥幸。我对日军士气原先所作的判断,竟是有疏漏的,他们不是凯子,有专业的手法。
我要是能有几个观察敏锐的对冲基金操盘手多好,玩对冲基金的手法都比较凶悍,从拉涨停板到瞬间跌停玩几个来回用不了一刻钟,那样这仗打起来就简单多了,也灵活多了,不过话又要说回来,对现有的人手要求本来就已经不能算低了,如果还要加上高度敏锐这一条,那未免要求过高了。
我心里含含糊糊、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大踏实:此次美军进攻硝烟弥漫,可是自己起的作用似乎不大,5亿美金的作用充其量就好比服务生为老板们轻轻一按电钮,等着电梯开来。这么一想,我的心情顿时就打了折扣,心里还依稀有些恼火。
才两天的进攻,恐怕我的跟庄资金会难乎为继,明天我需要与日本富田商社的代表认真沟通一下。
尽管心中有种种不确定的想法,我手里却还是忙个没完,前方的进展得密切注意,送来的报告得一份份认真批阅。这种工作就是累人,就是烦人,到了黄昏时候,我已经感到很疲乏,需要调剂调剂了。
我要司机把我的宝马吉普车开来,7点左右,就坐车出发了。
今天的月相当圆。
我靠在吉普车的前座上,看车前的灯光在两边密林的枝叶丛中掠过。
我抽着烟,感到一阵阵和风拂面,十分惬意。虽然忙了一天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可是神经仍极紧张,风驰电掣一般的感觉,引擎的呼吼,坐垫的颠动,烟的香味儿,渐渐使我平静了,有如冲温水浴一样,全身的神经都受到了抚慰。我的心情渐渐愉快起来了,肚子也觉得有点饿了。
吉普车来到“大西洋堡垒”,驶过了刚下过雨泥泞的停车场,车子停在一片相对说来比较干燥的泥地上。门口的法国退役特种兵保安早已打电话通知了孟婷。
她径自到车前来迎接我。
孟婷穿了军用迷彩裙,她看出我的焦躁,眉头一皱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
“首长好!”她忽然一敬礼。
我好笑地点点头:“我来看看你们的炮弹怎么样?”
“很好。”孟婷笑吟吟地说。
“大约在一小时以前,调了两箱哥伦比亚黑咖啡上来,收到没有?”
“收到了。”孟婷顿了一下,“首长,连这样的事你都要亲自过问吗?”
这话让我听了很高兴,我却反问:“你有没有告诉手下今天下午你们大规模地集中吸货非常成功?”
“我讲了两句。”
“这事可要大讲而特讲。你们胜利完成了任务,作为一个能干的指挥员,就应该把情况告诉部下。应该让他们感觉到这里边也有他们的一分力量。”我故意搞了一派领袖风范,显出的正义凛然让孟婷由衷地笑出来。
“是,首长。”孟婷还在笑。
我下了宝马吉普,举步走去,孟婷紧随在侧。“你们今天还是每隔15分钟做一次扰乱性抛盘,是这样吧?”
“从上午开始起一直没有停过,今天12月铜日K收了一根吊首线,下影线是实体的五倍!”
“上吊的K线,你今晚怎样安排部队休息,怎样安排做明天的进攻计划?”
“我把每组的一线操盘员减少了一半,每半个班轮值两个小时,执行四次模拟攻击预演。”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02
《对赌》第一章 靠败(7)
“小妹妹,我看这样的安排蛮不错。”我笑着,很自然地握住孟婷的手。
“金大哥,我该回部队了,今晚加班啊。”孟婷脸一红,她刻意又敬了一个军礼,慢慢松开我的手。
“嗯,注意休息。”
晚上,在豪华的套间里,我仰望远处几尊旧式德军山炮,思索着对日本鬼子的战争。
在诗人泰戈尔的心目中,大地不就是娘胎的形象吗?人一打仗,倒是都成了机器,不大再像人类了。这话是有些道理。战争,就是组织成千上万成了机器的人,让他们在习惯的支配下杀上战场。战争是一条曲线,就是一条不对称的抛物线。一切文化发展消亡的规律与植物相同,植物是萌芽、开花、枯萎、死亡,文化是兴起、壮大、成熟、衰落。他认为上述曲线所示才是一切文化盛衰的规律。看来,一个时代达到其顶峰,就时间而言总是早已过了其轨道上的中点。下降时的势头也总要比上升时急。这条曲线不就包含着一个悲剧?一个人的发展过程总是成就费时,而衰亡极快,这倒是一条颠仆不破的美学原则。
然而我再换一种眼光来看,这条曲线又是男性或女性乳房侧面的形态……
我想起爱伦,有些异样的“性”奋。这个比喻顿时使我心神不定……这可以说是爱的基本曲线吧。人类的一切机能都可以用这条曲线来表示,在心理学上有所谓学习停滞时期,为防止衰退还可以采取一定的措施,这些且量而不论。生命的物质基础,即性欲的勃兴和发泄,看来也可以用这条曲线来表示。
这条曲线到底表示了什么?这是一个抛射物体的基本飞行路线,一只球、一块石子是这样,一支箭、一颗炮弹也是这样。杀人取命的一枪一炮在空间飞行是这种曲线,播下生命种子的爱的冲动从概念上说也是这种曲线。这种曲线表现了存在的形式,因为生与死其实都是在同一条轨道上,只是观察的着眼点不同而已。生的观点是骑在抛射物体上之所见所感,这就是当前的一切,看得见、摸得着、觉得到。死的观点则看到了抛射物体的全貌,知道其不可避免的结局,从获得推动力、射入空间的一瞬间起,物理学上不可抗拒的规律就决定了该物体必然走向这个最后的结局。
“金融战争奏响悲剧的乐章!”
段绍华的话一直萦绕于怀,让我伤感。
爱伦那时而清澈如天使时而燃烧如欲火的大黑眸子,那眼神又流淌进我的灵魂至深处!给了我希望的力量!
我叼着烟,惦记着那个替我挡了三枪的混血美女,也不知道她和马来西亚“拿督”坤哥的谈判怎么样,坤哥是个心狠手黑的人,没有我的配合,爱伦一人“拉风筝”会露馅吗?
我有点想爱伦。
夜深。
明月高悬。
思索着明天和日本富田商社的谈判细节,我失眠了。
我索性出了“大西洋堡垒”一头扎进宝马吉普,一脚油门蹿上公路。
宝马以时速150公里在黑夜里像个飞驰的精灵!
我一按键,和缓的音乐如流水,在车里环绕。
我的最爱:马思聪的《思乡曲》。
星光,给我许多伤感。
窗外那个世界是我朝夕相处的世界,白天总是非常嘈杂,人来人去,不能有个安静的时候,景来景往,因为变化太多太快,让人容易疲惫。只有路灯发出柔和的光,指引我的道路。车窗外没有风景,只有夜色,真正的夜色。大自然的夜色,夜是由深深浅浅的墨色勾描浸染出来,天空不再空旷,高山不再巍峨,田野不再杂驳斑斓。只有凝重之墨、舒淡之墨、空灵或朦胧之墨,在车窗外,在一支神秘的笔下,变化无穷。
这恰似我思乡的情绪,也伴着我沉沉浮浮,让我变成一只企图洄游的鲑鱼。
很多年没有回到中国,不知道故乡北京怎么样了。
很怀念我童年时的大院子。
小时候,我经常数着步,从门到自行车库房是十步,从门到厨房还是十步。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08
《对赌》第一章 靠败(8)
父亲是个老军人,他反背着手在每一个清晨或清新或混浊的空气里踱步,这种习惯已经延续了几十年,院****的一棵桂树也陪伴父亲几十年。父亲曾无数次停下来一只手撑着树干做弯腰踏腿的动作,久而久之,这树便成了他的一种依靠。
树尚在生长,而父亲却日见消瘦。
我离开中国那天,院子快要拆迁了。天有些阴沉,压抑着呼吸,大量的空气沉下来,围绕着树叶,围绕着父亲的脸。空气在叶尖凝固成晶莹的水滴,时不时滴几滴下来。父亲已经发白的鬓角上也开始挂起水珠。让我感觉有些凄凉。
“你离开中国后,这大院子就要拆了!”父亲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桂树泪流满面的叶子和来回移动着的人影。没有风,院内的空气凝固如冰。去年才粉饰一新的墙体苍白得没有一丝色彩,倒是几道裂缝如疤痕清晰可见,如同见证历史疮伤的皱纹垂直着自地面至屋檐;灰色的瓦们参差不齐地排列,歪歪斜斜地刻着斜风细雨的浸蚀的痕迹,斑驳中兴许有一片是秦檐汉瓦。
雾渐渐地弥漫开来,从院门外南锣鼓巷的短马路,从我的头顶散开来。已经看不清对面狭窄的马路上的行人与车辆,只听见吵嚷着夹杂着南北口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声音愈来愈大。一股腐烂的味道被气压压至地面一人高的空间散展开来,呼呼地钻进我的鼻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辆军牌奥迪车前,我拖着行李箱最后望了望院子,原本坑坑洼洼的路面加上横七竖八的各种建筑工具显得愈加杂乱。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装满难闻的气味躺在路边迎风喘息。偶尔一辆车经过,吹得一只空塑料袋无声地从为我送行的父亲身后一蹿,在父亲面前近乎捉弄似的走走停停。尘土倒显得有些沉稳,借着湿润牢牢贴于地面,终于没有被扬起,否则眼前会更迷茫,只有人行道边上的树挺拔着如一把把巨大的绿色的伞,主干笔直,从四五米高的地方分出许多枝丫如沉睡着一般,有微风轻拨叶子发出细细的沙沙声。一群麻雀穿梭于枝间。从一棵树翻越另一棵树,鸣叫声随之翻越而去。
那些高楼像竹笋一样在雨里疯狂生长,长满眼睛瞪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河水反季节上涨,漫过河床,漫过深深浅浅的父辈的家园,浸润每一个儿时的梦想,每一个沉重的希望都曾被绞落出许多如汗的水分,如艾草渐渐枯萎,那是一幅因河流的穿越而生动的画,一座桥连接过去与未来,连接赤脚走过的童年与老叟如柴的耄耋之年。从画面里走出来的是一首古老的诗歌,唱响几千年的童谣依然嵌入现代的墙面。一口古井却永远留在了钢筋水泥的牙缝里。亲情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上拼命抽搐,一如失去母亲的婴儿,啼哭刹那间坍塌的惊恐。
出国前,父亲的叮嘱如风,嘶磨在耳边缠绕,那些逝去的岁月早已尘封,蜷缩于墙角蚕缚成蛹。尘埃飞扬,在阳光下用手语交谈,纵情舞蹈,此时世界一片混沌……深秋的风越来越冷冽。自北面大肆入城,翻过座座高楼,撕划扇扇门户,像刀片一样刮开叶子的脸颊,护城河岸落英缤纷。随波逐流的叶子一浪一浪翻阅河流的历史,翻阅城市的历史。而即将翻开的崭新一页虽没有书写,但已优笔构思。河流即将洗净污垢,洗净一道道注入毒素的暗沟。这必将是一次大手术,一次脱胎换骨的手术。尽管会疼痛,会戳痛某根神经,但如果不这样就会痛得永恒,痛得直至死亡。
我离开中国的心情就像北京的风,如迁徙的候鸟,一路南下,寻找温暖的腹地,寻找幸福甜蜜的家园。鸟儿的飞行过程是痛苦或死亡,气流使羽翼凌乱不堪,让双眼云翳难去。生命的意义便是跋涉。从一个城市走向另一个城市。生存的意义便是迁徙,从一处家园走向另一处家园。每一个过程都是一次成熟的过程,一次蜕变的过程。更迭是完美,人们需要这样。人类创造环境,环境又塑造人,在这样的轮回里,人类离文明更近更易感受。
手机响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12
《对赌》第一章 靠败(9)
是爱伦。
“狐狸,做了个噩梦,吓醒了。”她语气有些飘忽不定。
只是在摩托罗拉手机灯闪烁的时候,我才从那神秘的思乡之情回到现实中来。
“什么梦?”我问。
“狐狸,我梦见你背上有很多纵横交错的伤痕!很可怕,一道道的被皮带抽打的伤痕。”爱伦很是认真地说。
“爱伦,什么伤痕?”
“狐狸,我现在有心理障碍了,没有你我怎么混?”她苦笑说,“要不我搭明天的飞机回来救你?”
“心理障碍?狗屁心理障碍!我这么风流倜傥,在床上被小妞抽两鞭子很正常!”我笑着对她说。
“狐狸,知道我在看什么?”
“什么?”
“我在看窗外的星光,马来西亚的云顶山很美,整座山都被雾气和星光环绕。”爱伦激动地说,“狐狸,窗外的星光,给我一种生命的呼应,一闪而去。这些热情的星光,让我迎接它,它又消失于一瞬。生命旅途中,诗人的灵感,少女的初恋,赌客的手气我也许有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你说有吗,狐狸?”
“可能有吧,爱伦。”我停下车,点上香烟喷了口,从烟雾里看着天窗外的星空,模仿爱伦寻找那颗属于自己生命的星之轨迹。大千世界里,各种人物生气勃勃登场亮相,并不是按真善美为序,依次出场,它们就像繁星从墨海中悄悄游来,先是隐约的一星半盏,然后渐渐清晰明亮,一盏盏地成簇成片,让天空的一角红亮,让大地的一方橙黄地展露出来。
在爱伦的感染下,我开始迷恋这些遥远而又亲近的星光,它让我渐渐体味到孤独的感觉。直到这些灯又一盏盏浸入墨色,由片缩为簇,由簇变成零星,隐约地消失。
“狐狸,你看窗外的夜色,它们点燃起我已经陌生的东西,陌生的美丽,陌生的诱惑,甚至是陌生的忧郁。不知什么,我在这个时候总不由自主地想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又回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认识你,我为什么会替你挡子弹?”
“爱伦,你今天怎么了?”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可以说我是无知、幼稚,但这是我一生对自己的询问,我为什么会遇见你,狐狸。我现在就坐在云顶赌场的上面,这个问题变成一片美丽的星光。面对那些浓浓淡淡的夜色,面对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我好像能看到你,狐狸,是你唤醒我内心的记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是这些记忆点亮了我的灵魂。”爱伦的声音有些生涩。
“灵魂?!”
“在我内心里,如果没有对你的记忆,该会是多么灰暗?你像窗外那些星光,你让我内心感到温馨。我们过去的事,也许是欢乐的,也许曾是痛苦的,但它都会在内心深处久久地亮着,照着我走那今后的路。人生之旅,会感到辛劳和疲倦,不过它们都是会过去的,只有一种淡淡的忧郁,一种忧郁中的孤独无法克服。我渴望起程,起程后又会渴望到达彼岸。”
爱伦快成了一位哲人。
“孤独有时也美丽也动人,狐狸,你想你的故乡中国吗?”她问。
“不想,我是个周游世界的浪子,有钱睡饭店,没钱睡街上,还记得我们在法国凯旋门下许下的诺言,永远不向物质低头吗,爱伦?”我自认为笑声很潇洒。
“当然记得那诺言,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今晚这么伤感。”爱伦自嘲地说,“晚安,狐狸。”
“等等,爱伦,记得我们在凯旋门下合唱的那首《笑傲江湖》插曲吗?”
“记得啊!音乐浪子黄■的《只记今朝笑》!”爱伦终于开朗起来,“我的MP4里还有那首歌啦!我给你唱,狐狸!”
“OK,我们一起唱!”我豪迈笑道。
沧海一声笑,
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
自由的风呀,自在的鸟,
今朝多欢笑。
多么的快乐,多么的美妙,
快乐得不得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15
《对赌》第一章 靠败(10)
唱你的歌呀,唱我调,唱起世界逍遥,
是你,是你,今朝多欢笑。
心在飘呀,身在摇,唱我逍遥调。
快乐的人,唱快乐的谣。
声声都是欢笑!
笑看滔滔潮,世界好逍遥,
浮沉水浪,今朝多欢笑,
多么的快乐,多么的美妙!
快乐得不得了……
歌曲渺渺,绕梁不觉。
爱伦天真地问:“狐狸,你说,世界真会有那么一方任我们逍遥有白云和绿水的世外桃源吗?”
我哂笑:“有啊,是个海岛,等我们都老了,我就带你去那里养老,逍遥、快乐得不得了。”
“哎呀,那时候我腰也弯了,成老婆婆啦!你还邀请我这个搭档一起去那海岛吗?”
爱伦很紧张。
“当然,爱伦,那岛上可逍遥啦,白云绿水,都是开心的老头老婆婆。”我鼓起腮帮子。
“好哩,那我一定做个可爱的老婆婆!我心情好多了,晚安,狐狸。”
“晚安。”我挂断电话。
一股浓浓的刺痛浮现出来,和我一起裸露在月色下面。
出乎我的意料,实力雄厚的日本富田商社和我洽谈的对赌协议异常顺利。
对赌协议规定:我出资5亿美金跟庄建立空头头寸,在三个月的协议签订期内,我将全力配合富田商社击垮多头对手,如果三个月后富田商社不能保证我的空单在约定的3000美金以下价位平仓获利,富田商社将转让智利三家铜厂的51%的控股权给我,如三个月后我顺利获利,我将把所得利润的51%支付给富田商社。
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这份对赌协议意味着我将从容地在美日两方锁定我的利润空间。
上午签约后,段绍华长途电话也到了,他用冷静的语气把我和日方协议的具体细节如数家珍般抖了出来,我这才明白原来是他在我和日方中间斡旋,估计他也是脚踩两只船。
最后,段绍华轻描淡写地告诉了我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中国最大的铜业上市公司——长城铜业集团昨天宣布在伦敦LME期铜市场挂牌交易,开辟海外市场。
“段哥,中国长城铜业这时候进场是多头还是空头?这里面有局不?”我急忙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内心的震撼不亚于爆炸了颗氢弹!
“是不是个局,现在我还不清楚,不过,狐狸,我们挣大钱的机会来了!今晚8点长城铜业集团驻英分公司要在利物浦阳光海岸的皇家别墅里举办公司开业酒会,很多商业名流和美女到场,有空你也来玩玩。”段绍华平静地挂断电话。
中国商家进驻LME!是拉偏架,还是三国混战?
一切都太突然了。
我急忙通知孟婷:“准备飞伦敦的机票。”
晚上六点,我来到了位于利物浦阳光海岸的皇家别墅。
皇家别墅三面环海,隐掩于一片棕榈丛中,长长的石径车道环绕在错落有致的棕榈群中,车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熟铁大门,别墅的平台斜连一片开阔的草坪,草坪一直伸向大海。别墅外形设计是典型的英式风格,皇宫教堂似的圆顶塔尖,纯白色的楼墙,四周布局雅致,草坪、高尔夫球场凉亭、游泳池,玫瑰花圃,巧夺天工的人工紫藤拱形回廊,由紫丁香点缀的喷水地周围长满了苍翠的石南,血红色的石南花在夜里开得放荡,犹如艳妇那纵情的红唇,令人心性迷乱,意欲热狂……
我到来的时候,别墅车道已停满了各种名牌进口豪华轿车,这些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宝马、法拉利、奔驰,在高达喷水池周围的激光灯束的折射下,骄横十足,犹如它们的主人一样,以一种目空一切的倔傲盘卧在夜的浮华中。……参加晚宴的商业巨头个个仪表讲究,十足的大亨风度,携带的女宾更是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宛若参展的名花,各尽浑身解数,争奇斗艳,用英国男士的话来说,皇家别墅的每场宴会,都是一次美女与时装、首饰的展览。来宾均是英国各界名流显贵,人人都练就了一番潇洒的交际风范,与这幢别墅营造的气氛十二分地默契。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21
《对赌》第一章 靠败(11)
置身于这样的氛围,你所感受的是一种浮华的半梦半醒。
一身黑色晚礼服的段绍华举杯周旋于来宾当中。看到我到来时,他立即撇开其他来宾,拉住一位身材肥胖、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快步迎向我:“很高兴你能来,狐狸,我引见你认识一下,这位是长城铜业伦敦分公司总经理孔祥林,孔总。”
“你好,孔总,圈内人都叫我金狐狸。”
“金狐狸,啊不,老金,北京口音啊,听起来真亲切!家乡人,我也是老北京,哈哈哈!你这西服很高级嘛老乡。”孔祥林很讲究地伸出右手,我能感觉到他手心传递着一种微妙的亢奋。
“以后还要承蒙孔总您亲自指点,不胜荣幸。”我略带揶揄地说。侍者手托银盘走过来,高脚杯盛着加冰块的XO名酒,我随手取过一杯,灯光下,琥珀色的酒液泛着梦幻的光泽。萨克斯乐队在舞池一角奏着浪漫缠绵的小夜曲,随着来宾的走动,空气中飘荡着各种名贵香水味,每个人的目光都游移着深而不露的欲望潜流,男女间的眉目传情,各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政客间的谈笑风生,你能感觉到这种声色潜流通过目光的传递交换频频骚动在每一个角落,迷醉而又狂乱……
孔祥林寒暄两句,去见别的客人。
“狐狸,最近你还好吗?”立花纯子也来了,操着流利的“台湾式”国语。
立花纯子是个标准的东京冷美人,颇像日本影星酒井法子,快30岁依旧独身,是个很有个性很有气质的女人。她随意地将乌黑瀑布般长发绾成发髻盘在脑后,一身不失端庄的便装——蓝色的真丝衬衫束在白色高腰裤里。这种打扮最适合她这种模特儿体形。在所有女宾中,唯她是穿着最简洁且不施脂粉。虽然不具有周遭女宾们的粉黛靓丽多姿,但却另有一番清纯。
“我欣赏你傲慢的风姿,纯子,来利物浦找我推销布伦特原油了?我估计会让你再次失望,除非上床。”我不但善于品味女人的不同风格,而且恭维和调侃都恰到好处。
“这时候让我脱衣服,我恐怕会感冒的,狐狸。”立花表现得很洒脱,仿佛我们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我不明白她是忘了还是有意不介意我的粗话。
“是吗?”我以一副调侃的姿势。
“都这种场合,狐狸你还是老样子。”段绍华主动报以纯子个不言而喻的耸肩动作说,“狐狸是很特别——但不如我招女人喜欢,不是吗?”
段绍华的音质很特别,有一种充满韵味的磁性,阳刚而又深沉凝重。我感到困惑,这位出身香港渔民的家伙是从哪里继承来这么一副西方人种特有的声质?还有他的相貌,对我也一直是个谜。如果不是他那典型的黄种人皮肤,我怀疑他是个混血儿。他的五官具有西方男子的韵味,眼眶很深,深邃的眸子蒙着一层与褐色不同的浅灰色,鼻梁很高,双唇极薄—— 一种令人过目难忘的具有贵族气韵的男人,如同他的音质一样。
立花纯子不置可否,高雅地呷了一口醇美的XO,可能感觉到宾客频频向她投来奇异的目光。
看来她犯了一个错误——疏忽了皇家别墅的奢华。
“狐狸,但愿我的这身便装没使你感到大杀风景。”她清冷的美目瞧向我,没有理会段绍华。
“恰恰相反,你的这种冷美风格使晚宴顿然增色,瞧,他们都盯着你,纯子小姐,我想,他们是在欣赏你的天然纯美。”我的一脸挚诚使纯子的冷目中带了几丝柔和。
“纯美?我喜欢《红楼梦》里的秦可卿,所以还是用了点淡妆。”纯子幽幽道。
“红楼梦,有机会一定听你说说秦可卿的故事。”我扫了眼乐队方向。
萨克斯乐队奏起了如梦如幻的《水边的阿迪伊娜》。一个中国男子走过来告诉孔总,今晚的自助晚宴食品全部到位,每个人的标准300英镑。
“还要注意节约嘛!”孔祥林一副官相。
我瞥了一眼食品架,全是最上等的美味佳肴,包括中餐馆的鱼翅和燕窝汤。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34
《对赌》第一章 靠败(12)
很多中国留学生刷盘子洗碗,一小时4.5镑还吃不上饭!
莫名地,一股怒火涌上了我喉头。
“很好,下不为例!”孔祥林在向男子表示满意。
“狐狸!”我正想发作,段绍华一声低喝拉住我的衣角。
说实话,我从没有见到过像段哥那样一个集多种优势于一身的男人。这家伙总能把每一个特点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且又左右逢源。正因为如此,他的成功不仅在金钱上,他也成了期货界首屈一指的君子。
爱伦也曾跟我分析过,她发觉段绍华的优势在于他的外形,体形适中,五官刚中有柔,一双眼睛尤为出色,深邃沉迷,浅灰色的瞳人永远充满着迷惑人的神秘。独特的眼光你可以把它形容为一种狩猎和诱捕的眼风,当他把光圈对准目标时,很难有人能逃脱或抗拒得了,尤其对异性而言。他具备了一个男人的魅力,除了偷窥,他还随心所欲地染指电影明星、舞台歌星,在生活舞台上演绎了一个又一个的系列风流剧。许多香港女人为他而疯狂,他在香港少女心目中唤起的热情不亚于她们对电影明星的崇拜。
但爱伦又说,很难说清楚是一种什么原因,每次与段绍华见面,爱伦性格深处的那份抵触总是极具挑衅地显示出来,莫名地与他较上劲。
段绍华不是一个好男人,爱伦最后得出结论。
我向身边望望,似乎立花纯子也是这种感觉,对他的目光总是有点冷冽。
段绍华感觉到了:“纯子,别这么看我,我受不了你那审视灵魂的目光。”
立花纯子淡然道:“那是因为不少英国女人的目光都在看你。”
“哦?”他那磁性十足的音质永远是那么娓娓动听,再看他的神情,永远带有魅力十足的微笑,这微笑具有迷乱的诱惑力,使你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幻——女人们失智便是因为这份迷乱的微笑的诱惑所致。
我承认,段哥对女人相当有诱惑力,我看到,在他与纯子交谈的这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女宾都向纯子投来嫉妒的眼光。
但在我眼中,立花纯子是位不可等闲视之的日本女人。她的出色在于她的讳莫如深,你很难撩开她身上笼罩的那层神秘的面纱,一张冷艳绝伦的脸上五官精美得无懈可击,她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女性精品。但是无论如何,我永远无法将她同天使联想到一块。天使的美令人联想到纯美可人的微笑,纯子似乎缺少的正是一种微笑,在我印象中,她似乎从不微笑,永远是一袭清雅的打扮,这种清雅使她的冷艳更透出一种神秘的冷酷,像冬季的黑夜——令人心生冷战。
迷茫中,我仿佛看见这个清雅的纯子抱着一桶布伦特石油走向我,手里举着打火机对我说:狐狸,我们一块点爆它,好吗?
我为这想法不寒而栗,手指下意识地一挥。
“MY GOD!”
就见许多英国美女朝我这里发出惊呼。
我抬头,才发觉立花纯子手里的香烟被我那一掌打掉在草坪上。
她花容惨淡:“狐狸,我,我只想找你借个火点烟,你是否喝多了?”
我忙把香烟捡起来,丝毫不在乎那些名流们怎么看我,把香烟吹吹,点上烟递给立花纯子尴尬道:“时差啊!时差啊!从百慕大群岛赶来,我还没调整过来啊!”
我这举动,竟把立花纯子逗乐了。
她笑得轻轻弯下腰。
我呆了。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纯子笑得这么美,这么纯洁,这么没有面具感。
“纯子,你真漂亮!”我脱口而出。
发觉我的失态,立花纯子忙收起笑容,大吸了口香烟,消失进夜色。
在整个晚宴的过程中,孔祥林和段绍华始终在我的视线中,孔祥林的瞳人一直闪烁着亢奋的光彩,每达成一项口头合约,他的嘴角就绽出一丝征服者的微笑,这是一种****家成功的微笑,他们的感觉很好,显得精力旺盛,在他的身上,笼罩着一种辉煌的光环,这光环无形但却极其耀目。他这种人天生属于****,他的灵魂渴望是一种比金钱还重要的东西,那便是事业,是权力场上的辉煌,而这一切,都在晚宴上通过那亢奋的征服欲暴露无遗……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41
《对赌》第一章 靠败(13)
有那么一会儿,我的大脑呈现出了空白,我忽然发现自己和段绍华出现了一种默契上的断裂,这种断裂在无言的对视中拉开了一种距离,我很难再介入这种权力与商人之间微妙的洽谈,就在段绍华与英国大亨们畅快交谈时,我起身离开了宴会厅。
我沿着平台的草坪向大海走去,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我把目光投向不远的沙滩,心一阵抽紧——海那边是我的故乡中国。
此刻,月影的迷离把我的心也扰得一片茫然。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使我收回目光快步返回,我知道,这一切源于潜意识中的阴影——长城铜业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进场LME?
我回忆着自己看到的举杯祝贺的场面。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家与商人之间是可以亲密合作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权力也可以是交易的筹码。段绍华无疑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无怪乎他身上都能找到二者的风范。这家伙显然从今晚的洽谈中达到了他的某种目的,尽管我不清楚他从中得到了什么,但从他那难于掩饰的亢奋中,我肯定他又在今晚走出了辉煌的一步,他在香港的商业实力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这也能从段绍华那频频举杯的欢畅劲中得到证实,使我对段绍华又有了一种模糊的新的认识,他更像一个猎手。
月色下,一个女人曼妙的身影在海边伫立着。
海风中,女人孤单,寂寞,萧索。
“立花纯子?在这里干什么,等我吗?”我走过去,还是那副浪子腔调。
“我很想自杀,狐狸,真的,在日本,我很多同学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我还在拼命工作,我每天晚上梦里全是一桶桶的石油,石油,石油啊,我没有爱情的滋润,我没有男人的爱抚。现在公司里又来了很多比我年轻比我更漂亮比我更努力工作的女孩子。”
纯子忧郁的眼神让我永远忘不了。
沉默。
“对不起。”她慢慢恢复了原样,深深向我鞠躬。
月夜里,她的面容如梦如幻,那种清雅的音质,使我犹如置身于一部译制片的对白画面中,她那对秀丽傲慢的颧骨在月光下极富韵味。我不由自主地被她诱惑,诱惑于一种戏剧性的场景中,在这个如梦似幻的画面里,立花纯子扮演了两种角色。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我突然一把抱住她。
纯子很温柔,她没有拒绝我。
我渴望与她肉体做一次激情!
一次豪放的激情!
在我的灵魂深处,许是因为看过太多的西方影片和小说,加之自己善于幻想的浪子性格,便格外地崇尚浪子那种风格以及他们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对话语言,久而久之,这种崇尚甚至渗透于我的灵魂中,影响了我整个的生活。
以前,对立花纯子,我很难让她接近我的内心深处。但今晚,对她灵魂深处的那个真实的女人,我却是很愿意同她接近,她的那种真诚、怯懦、纯真无邪令我感动,本能告诉我,纯子刚才那个神情绝不是表演出来的,那是灵魂深处的真实写照。在她清高的表面下,一定还有一个期待爱情的朝圣灵魂,这个灵魂也许受过伤害,但并没有死去。我无法解释纯子为什么独对我执守一种宽容,在无数次被我调情挖苦之后,仍义无反顾地宽容我的无礼。
月光下,纯子闭上眼睛,慢慢把整个头埋进我的怀里,像个乞求保护的小女孩。
“我累了,累极了。你很像我弟弟,弟弟。”她睁开美丽的眼睛朝我笑了笑,与其说是笑,毋宁说是复杂的叹息。
“那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我燃烧的血液顿时被冰水浇灭。
纯子就这样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她的确太累了,连梦中的呼吸都打着均匀的鼾声。
起风了,风卷衣袖,海滩四周寂静得让我心生惶然,为了不扰醒纯子,我没有去推开她,任阵阵海风吹乱了她的一头长发。
纯子在我怀里安睡如处子,一脸的恬静。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44
《对赌》第一章 靠败(14)
她像我姐姐吗?我完全沉浸在另一种氛围里,我轻轻抚摩着纯子那玉雕般的模特腰肢,眼前叠化出一幅幅如梦如幻的画面。
下夜雨了。
海风夹杂着雨丝,凉凉的。
海滩静寂。
立花纯子醒了,她局促挣脱开打盹的我说:“对不起,失礼了,我怎么睡在你怀里了。”
“醒了,走!去蹦夜场!”我揉搓着迷迷糊糊的眼睛。
“狐狸,什么夜场?”
纯子被我猛地拉起来。
“利物浦我熟,去疯狂青蛙酒吧蹦迪,发泄一下。这狗屁酒会让我他*的憋坏了!”我在夜色里大喊。
“我不会跳舞,狐狸!”纯子被我拉得东倒西歪,仍坚持着日本礼仪,边整理衣服边跟在我身后奔跑。
雨越下越大。
雨点砸在奥斯丁出租车挡风玻璃上,溅起道道水痕。
车停在利物浦郊外疯狂青蛙酒吧前。
我脱下西服,故意敞开几个衬衫纽扣,露出发达的胸肌,几乎是胁迫纯子走进纷乱诱惑的酒吧,天空中龙形的银色闪电和骇人的霹雳声,丝毫没有影响这里的热烈气氛,人们仿佛无动于衷,并且似乎从心里感谢这从天而降的大雨。雨幕把这里和外面正好隔成了两个世界。
台上,性感玲珑的英国金发美女在前头领舞,数名浓妆艳抹的少女正在随着音乐,剧烈地扭动腰肢,跳着狂热的劲舞。斑斓的灯光明灭闪烁,变幻不定。台下的男男女女,也一起摇头晃脑,或近于抽搐地纵情地舞动着。在这里你尽可以放下身心,你尽可以忘掉一切,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摇头晃脑而不会受人指责,你可以明目张胆地张牙舞爪而不必担心让人耻笑,你尽可神经错乱、尽可以发疯。仿佛群魔乱舞,仿佛是幽灵的狂欢。这是一个有别于现实、无须板着面孔的梦幻世界,是对单调、乏味的现实生活的反叛和弥补。
脱俗动人的立花纯子立刻引来不少英国男子种牛般的目光,她索性在目光下傲慢地靠张酒桌坐下,欣赏起我这只乱蹦的疯狂青蛙!
我混杂在美女群中,踏着节奏而又随意地又蹦又跳着,间或随着人群发出兴奋、欢快的吼叫。
一个英国小白脸扭动着屁股过来,似是不经意地挤到立花纯子面前,一脸讨好的笑意。纯子皱了下眉头,将身子转了个角度,背对着那个小白脸。
不一会儿,小白脸又转到了立花纯子的面前,仍是一副谄媚的笑脸。
立花纯子成心不理睬他,我也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暗地里用眼角不断扫射着那泼皮。
小白脸用英语搭讪道:“小姐,你很像戴安娜王妃,是不是克隆人?”
纯子微笑看他一眼:“你才是克隆人!”
小白脸涎着脸:“交个朋友如何?我可是从火星上下来的人。”
浑蛋,这种韩国老泡儿手法是我早玩剩下的。
我怒火中烧。
纯子停下目光,斜着眼睛看他:“为什么?”
小白脸冲立花纯子飞了一个媚眼道:“我热情奔放,情浓如火。住在水星的女孩子一见到我就会融化掉。小姐你是不是住在水星?”
纯子淡然问:“喂,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觉得自个儿长得挺帅的,就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会喜欢你?!”
小白脸自鸣得意地说:“不错,我比查尔斯王子帅多了。”
纯子微笑:“我倒是挺喜欢交朋友的。不过,你这样的不适合我的胃口。”
小白脸不解,问:“为什么?”
纯子不客气地说:“因为我男朋友不喜欢火星人。”说完,她嘲讽地一笑,我的拳头也挥到了英国小白脸的鼻梁下。
“你算是个非常幸运的男人!”小白脸讨了个没趣,向我耸耸肩膀说,似乎并不沮丧,也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又去寻找另外的猎物去了。
我拉着纯子走到角落一个相对清静的桌子上,跟她说,我正式和日本福田商社签约对赌协议,希望听听她的意见。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48
《对赌》第一章 靠败(15)
纯子仔细倾听着,目光逐渐有些忧虑:“狐狸,虽然你很精明,但放10亿美元多空头寸锁单可是要冒大风险的,极大的风险。如果你打错了算盘,你的损失会把你们几年的功绩毁于一旦,而且很难对那些把钱委托于你的机构或个人解释清楚。另一方面,如果美国鳄鱼基金真想和日本富田商社的空仓头寸对敲,为什么不秘密低调进行,日本富田商社财大气粗,去年1630亿美金的资产规模,世界上哪个基金都不会轻易惹祸上身。鳄鱼基金的汤姆逊为什么大张旗鼓地让泰哥的瑞丁银行包销债券还要你们这些小户跟庄?再加上你这么顺利地同富田商社签约对赌协议,日本富田商社金融副总裁富田如虎素以冒成败参半的风险,并能险胜而遐迩闻名,掌控全球期货铜10%的交易量,他会把智利三个大铜厂让你这只金狐狸控股吗?”
我不以为然道:“纯子,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场美日大战,他们双方互拉盟友也是正常的,再说,现在世界铜产量大增,很多铜厂不景气,价格必然下滑,对沽空期铜有利,而我那份对赌协议最终结果是双赢,日本富田商社没有理由不签。”
“那好,可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中国长城铜业在这时候介入美日期铜战场,孔祥林的目的是什么?”纯子认真地问。
“鬼才知道!孔祥林颇像当年的张学良,他效仿张在蒋冯阎中原大战时入关武力调停,谁给的好处多就帮谁。”我引经据典,潇洒回应了立花纯子的疑问。
纯子还要再说些话,这时候,我的手机灯闪烁起来,是我在上海的期货公司合伙人老三打来的电话。
“狐狸,沪铜开盘了,是跳空低开,有个小缺口,我问你,要不要建1000万的空单头寸?我觉得沽空沪铜的时机不错。我们在这上面好好赚它一笔!”
“1000万少了,老三,你建1亿的空仓。”当我故意缓慢而冷静地说出口时,喉头却一阵阵发紧。
甚至连老三听到这个数字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只听见话筒里传来一声轻轻的“我操!”
在纯子注视下,靠拆迁公司起家黑白两道通关的老三让我足足等了十秒钟。
沪铜是中国期货界紧跟外盘期铜涨跌的交易品种,基本上是伦敦铜的盗版,目前伦敦铜形式不明朗的时刻,下1亿空仓需要勇气和冒险精神。
“狐狸,听我说,兄弟!我的钱不是大风刮的,要空1亿我们不能照四六分账。我可以买5000万,按三五六五分账,但另外5000万,得按三七算。”
老三在刀口浪尖上混久了,说话很到位。
妈的,我要是依了他,我也就不是金狐狸。
“听着老三!你清楚沪铜市场上没有别人能让你在五年内往你女儿留学的卢森堡皇家银行账户上进账200万美子,只有我能办到。其他人都不喜欢和你这种奸商做交易。我不过是碰巧看你讲义气,带你玩。我喜欢你的血性!老三,我只认四六分账。要么按这分账比例买1亿,要么你就一个子儿不买。咱俩刚才就算北京老爷们讲话,三个字,闲扯淡!!”
我这通闷板砖般的北京胡同嘎咋啦话,不仅把老三,连身边的立花纯子也震住了。
“狐狸,你明白这事的运作方法。如果要买那么多空单头寸,你我必须得按时交割。”说起他女儿,老三的态度明显缓和。
但我特清楚,我连哄带骗的腔调使他十分恼火。
“老三,伦敦大行情来了!就按1亿建仓,要不你就留着钱熬粥喝吧!”我的语气蛊惑性强,坚定。
一时沉寂无声。
立花纯子用美丽的瞳孔静静地透过咖啡杯望着我,表情复杂。
然后,老三开口说话了:“好吧,狐狸,你赢了。我以四六的分账卖给你个人情面子。1亿空单头寸我吩咐操盘手这几天建仓。”
放下摩托罗拉手机,我的手在暗处直发抖。
这是我有生以来经手的最大一笔赌注。顶着金融市场上其他人的不同意见,拿十几亿美元跟庄和对赌,使我不禁有点儿胆战心惊。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4:57
《对赌》第一章 靠败(16)
我的脑海里幻想着种种可怕的后果。
如果我们全盘皆错怎么办?
倘若在随后的几个月内,我输掉了所有的筹码,我将如何向爱伦解释此事?我又怎样对把钱托付给我们的那些机构交代?
不能老这样想,我必须把这些假定推测从头脑里统统赶出去。我必须把头脑中情绪化的胡乱猜测变成精确可靠的计算,我必须放松,我注意到自己紧握手机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我强迫自己放平了手机。
“狐狸,你的脸色不太好。”是立花纯子敏锐的目光,“我怎么跟你说的?要不跟我一起做布伦特原油期货吧,好吗?”
“说实话纯子,我确实夜生活糜烂。”我调侃道。
“听我说狐狸。”听起来她深表同情,“你真的得对那个泰哥提防着点。如果你需要我帮助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想点办法。”
“不了,谢谢。”我故意飞一眼走过的三点式金发吧妹。
“狐狸,泰哥的瑞丁银行已经在以低于原始售价出售鳄鱼基金所持的债券。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纯子,我想泰哥的银行准备卖空汤姆逊所有的债券,以期今后再回购,所以他们的售价低。”
我的手机又响了。
“你好,狐狸,我是阿虎。你们买了伦敦铜的多单头寸没有?”
“买了一点,虎哥。”
“噢,我刚听内幕消息说日本人要单边加重仓了,伦敦铜正在陡跌。我新加坡的同事正在递盘的空单价格是3370美金,你可以和他在3350的价位对平仓多单,这样你可以少损失点。我朋友的客户们没一个喜欢多仓。汤姆逊的鳄鱼基金无法和日本富田商社抗衡打持久战。”
全都他妈乱套了,我刚建好的空舱头寸太少,远不如多仓头寸,价格又正在暴跌。按买入价3400美金算,在3350平仓我要损失2500万美元。
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我想起段绍华教我的阎锡山那句名言:“五心不定,输个干干净净。”
“虎哥,我主意已定,不会三心二意。”我笑道。
“狐狸,看起来这种多单头寸的情况不妙。看在我面子上,我朋友的出价是3350。新加坡到处都是抛售多单的人,这种行情看来只会下跌了,你不想采取什么措施?”
3350!我要赔2500万美元。我内心里一个声音尖叫:“平仓!”
但我控制住了自己,以平静的声音回答道:“不,我眼下不想采取任何措施,谢了虎哥。”
“对了狐狸,中国‘昆仑航油’新加坡分公司总裁古清宣这几个月频繁派人马进场,打听北海布伦特原油期货的动态,可能最近要有大动作,我看你干脆放弃铜,来新加坡和我做油,你好好考虑一下。”阿虎说完挂断电话。
“昆仑航油的古清宣!纯子,认识吗?”我转头看正在凝视我的立花纯子。
“知道这个人!”纯子喝了口咖啡:“昆仑航油在新加坡这几年可谓顺风顺水,古清宣让这个中国分公司资产翻了上百倍,他是个玩金融的高手!”
“哦?你估计古清宣会和你一样沽空布伦特原油吗,纯子?”我问。
“不好说,圈里人知道古清宣为人谨慎,他所有判断都基于深思熟虑。”纯子认真说。
我正要细问古清宣的背景,手机又响了。
扫了眼号码,我一惊,是乌鸦打来的,马来西亚“拿督”坤哥的私人助理兼保镖。
我敢肯定,“放风筝”的爱伦要危险!
“乌鸦,最近坤哥还好吗?爱伦怎样了?”我能猜出这只外表很绅士的乌鸦下面要卖弄什么。
“狐狸,你的搭档爱伦把坤哥耍了,谈好做******外围下午到账的3亿美金让她‘NO’掉了,老板很没面子。坤哥想见你,约你明天晚上9点在云顶赌场西的重桑山顶赏月。否则爱伦就爆了。”
乌鸦挂断电话,我愣了一秒。
“爱伦怎么了,狐狸?”立花纯子淡然说,“如果是黑道的事情,我可以想点办法。”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01
《对赌》第一章 靠败(17)
“坤哥约我一起去赏月。”我微笑着问,“为什么我所有的表情都瞒不过你?”
“因为你和我弟弟李佳文无论外表还是气质都太像了,他也是个喜欢干大事的男孩子,一个被我父母收养的中国孤儿。”纯子的眼神里带出一丝忧伤。
“纯子,有机会我一定听听你弟弟李佳文的故事,我先走一步。”我边说边给孟婷挂了电话,让她先飞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在巴生河东的罗纳德假日酒店等我。
我的节奏很快,甚至没有时间向纯子告别就冲出了疯狂青蛙酒吧。
我现在只想救爱伦,别的都见鬼去吧。
“吉隆坡”马来语的意思是“泥泞的河口”。
这河就是巴生河。
1857年,华侨来此开采锡矿,后逐步发展为城市。1896年成为行政首府。吉隆坡市内风景秀丽,巴生河以东为商业区和住宅区,以西为****机关区,城市街道整齐,典型的穆斯林建筑和中国式住宅交相辉映,别有东方城市特有的情趣。20世纪80年代市内又兴建了许多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大厦下面的唐人街上,不少华人开设的餐馆酒店的华文招牌抬头可见,从餐厅内不时飘出中式莱肴诱人的香味。
黄昏时分,我拽着孟婷,在一条弯曲难辨胡同里进了义哥开的小诊所。
知道情况后的孟婷很紧张,消瘦的肩头一抖一抖,脸上布满苍白。
门开了,义哥迎出来。
几年不见,年过四十的义哥又胖了许多,风流倜傥的眼角多了不少皱纹。
我们没有说话,从诊所二楼的斜玄关处走进一间暗室内。
“我认识的马来妹都喜欢用这种枪,火力也不俗。”义哥熟练地将一支带红外瞄准镜的以色列9毫米自动手枪拼装演示了一遍,递给开始发抖的孟婷。
“谢了义哥,这几个‘电子狗’我拿走。”我抓起几个美制卫星液晶便携式侦测******。
“客气什么,狐狸,我还指望你把我的投资升水喽。”义哥把我们送下楼,又把奔驰吉普的钥匙交给我,满脸堆笑地回了。
义哥曾经在我的离岸公司委托理财了300万欧子,现在市值已经快900万。
夜幕降临。
我坐上义哥那部宽敞、舒适、附有气温自动调节设备的豪华奔驰吉普,平稳得宛如睡在柔软的弹簧床上一般。
我瞄了孟婷一眼:“孟婷,你看义哥这部车怎样?”
“还过得去,在山西的煤老板里,这算是普通货。”孟婷也尽量舒缓紧张。
“比我的萨博如何?”
“当然比你的车差。”
“不会吧?”我说,“我那部老爷车,怎比得上这部崭新的奔驰,你当我是凯子?”
“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孟婷终于露出笑纹。
“呵呵。”我好像气派犹未摆足,有意显给孟婷看看,伸手在车顶一排电扭上按了一下,座底慢慢突出个方方的箱子。
我拉开箱门,立刻有一股冷气扑了出来,里面尽是冰果冷饮,是个小型冰柜。取出瓶可乐冷饮,递给孟婷,满脸傲笑说:“来瓶冷饮解解热。”
“我,我还是挺害怕的,金大哥。”孟婷抱着可乐瓶突然说,“我不会开枪,更没杀过人。”
“赏月嘛,又没让你开枪,只是给我金狐狸捧捧场,摆摆样子。”我乐于助人般安慰她。
奔驰车平平稳稳爬上了重桑山半山腰。
时间已近9点,半山道上早已万籁静寂,别说行人,便是鬼影也难找到一个。
“金大哥,你刚才说坤哥埋伏的人马好像没有啊?”孟婷向窗外看着问。
“一堆杀手黑压压地聚一块赏月?举头望明月,低头想杀人的多扫兴。”我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袖珍型液晶卫星侦测器,打开包装盒。
孟婷斜首望去,只见盒里的卫星侦测器不但体积小,天线更短得出奇,全部拉出来也仅及筷子一半长,看上去犹如娃娃玩具一般。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05
《对赌》第一章 靠败(18)
我说:“义哥这小东西精巧得很,但不知管不管用。”然后将侦测器开关一按,立刻亮起一盏闪闪的红灯,一阵微弱的讯号声音,“叽叽”地响了起来。
“都下车,狙击五组随头车集合,狙击三组随尾车集合。”
“啊!”孟婷难以置信地盯着我手里的小玩意,根本不相信坤哥的人马已经进入伏击方位并随车集合。
“这几个电子狗嗅觉还行,这么多狙击手,真给我金狐狸面子。”我笑笑,手中的袖珍侦测器的小灯,仍然闪闪发光,有规律的讯号声也不断地响着。
狙击手?孟婷默默瞧着我,这以后的几分钟内她一直未曾开口。
我打开液晶显示屏幕,果然,重桑山西侧十几公里外的山路上接连蹿出几部车子,后面也有几部亟亟追赶上来,转眼便纷纷驶近山顶的位置。
我说:“孟婷,这电子狗只求实用,不在大小,马来西亚赌场用的那种货色,通话范围太小,而且只要对方调好周波,也照样可以收听到,既不能及远,又不能保密,早就落伍了。你看,估计坤哥从山腰到山下的路边平均每百米埋伏一辆车,几名****,大概是准备撤退时拦阻追兵用的。”
孟婷继续沉默。
我发觉她的汗细细地,流淌下来。
山顶到了。
一辆黑色加长宾利车,黑黢黢像条僵尸横在月光下。
我将奔驰吉普车停在距离宾利车50米外的路边上。
老奸巨猾的马来西亚****业“拿督”坤哥,戴着金边眼镜,大摇大摆走出宾利车,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我也从容熄灭火,眼角不时扫视着车外的动态,然后从车座下取出那支配有红外线瞄准镜的以色列手枪,架在车窗上,把枪身压在孟婷右手,轻轻说道:“瞄准那戴眼镜的鼻梁,准备一旦发生变化,你和其他弟兄先解决掉他再说!”
孟婷慌乱地看着我,企图用颤抖的手指将枪稳定住(这枪已经很轻了,汗!),她没明白“其他弟兄”都是谁?
“嘭”的一声响。
孟婷一抖。
原来是身材斯文略显瘦弱的乌鸦走下车,关上车门。
随后,他右手持着他那柄“金勃朗宁”手枪,左手把爱伦从车里“请”了出来。
爱伦穿着石磨蓝的牛仔衫,精神面貌还不错。
“狐狸!你来大马干吗!”
我听到爱伦激动的声音。
“来找你赏月,爱伦。”
我微笑,一步一步凑了过去。
下弦残月,吐露着水银般的清光,洒射在乌鸦和爱伦两人身上,飕飕的山风,吹得他们两人衣角飘飘乱舞。
乌鸦的“金勃朗宁”枪口一扬,激光瞄准线的红点稳稳照着爱伦眉心。
爱伦眼里燃烧着怒火,和“金勃朗宁”对视。
江湖上传说坤哥喜欢比自己小30岁的爱伦,我也有所耳闻,这次看爱伦果然完好无损。
坤哥远远伸出手来,笑呵呵喊着:“金狐狸,又是几月没见了,好吧?”
“多谢坤哥关怀,还过得去。”我也伸手迎了上去。
从我们举止神态望去,犹如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般,谁会相信我们两人是正在上百只******口下相见的对头?
转眼我们两人的手掌已经别别扭扭地拉在一起,因为坤哥伸出的是右手,而我的却是左手。
“呵呵,”坤哥干笑两声,说,“你们玩金融的人真没办法,吃饭用左手,抱女人用左手,跟老朋友握手也用左手,难道那只右手除了敲键盘就不用了?”
“除了敲键盘当然还有用,”我微笑说,“劈男人的头子,扭男人的脖子,挖男人的眼睛,都用右手。”
坤哥倒抽了口冷气,说:“这只右手几乎都用在男人身上了。”
“也不尽然!”我神秘兮兮地说,“松女人的吊带胸罩,我也喜欢用右手。”
坤哥微微一怔,立刻纵声大笑起来,我也被自己一番胡扯逗笑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08
《对赌》第一章 靠败(19)
远远望去,我们笑得非常开心。
除了乌鸦,车内的孟婷,车外的爱伦,都被我们两人笑得犹如堕入五里雾中,搞不清在这种场面下,还有什么事值得如此发笑。
我拉着坤哥的手,转个180度平角,双双席地坐了下来。
“狐狸。”坤哥兴奋道,“你这小子真有点门道,这一坐下,身形整个被我遮住了一半,我后面的兄弟如想动手,非得冲上几步不可,但在那些人上来之前,我早就完蛋了。”
我点头说:“不错,安全性确实增加不少,但只增加了一半。我并没有带兄弟来,就我和我的傻助理妹妹孟婷,你坤哥这些支枪,也可以找孟婷瞄瞄。”
坤哥白眼一翻,说:“狐狸,别的我斗你不过,唱假空城计这门手艺,你可差远了,只要我的人瞄准爱伦,你后面那些埋伏的兄弟能派不上用场?”
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我是真空城计,瞄准爱伦管什么用?也许我根本没将她的生死看在眼里。”
“错了,你我都喜欢爱伦。”坤哥满腹自信说,“爱伦的生死也许对我很重要,对你金狐狸也一样!再说,你我双方一旦冲突,我的火力一定集中在你身上,那时你金狐狸如想全身而退,唯有以我的身体做掩护,可是我坤哥也不是个省油灯,岂肯乖乖受制于你?何况传闻你身手虽然厉害,心肠却未必狠得下来,你绝对不肯将相识多年的爱伦置于死地。让你的傻助理孟婷朝我鼻梁开枪,对不对?”
我一直静静地听着,待他话声一停,大拇指早就高高挑起,赞佩说:“厉害!坤哥果然是坤哥,难怪我手下那些目中无人的马仔,也对你推崇备至!”
坤哥得意地笑笑,又把金边眼镜在他那貌似危险的鼻梁上架好,神情非常愉快。
他捶着大腿苦笑说:“唉,年纪老了,在车里多坐了一会儿,浑身都有些酸麻麻的。”
“抱歉抱歉,我命带桃花。”我赔礼说,“方才多贪了几杯花酒,倒害坤哥久等了。”
“没关系,酒色张狂,只为桃花带煞嘛!自己弟兄,说得太客气,反而显得生疏了。”坤哥拍着我的肩膀,态度和蔼,语气亲切,满脸都是笑意。
我被他亲切得有些吃不消,急忙进入正题,故意问:“昨天坤哥找我,不知爱伦出什么事得罪了坤哥?”
“嗯,”坤哥点点头,沉重地说,“可惜昨天在众位老板签约转账前,爱伦没能好好跟我沟通,否则也许不会弄到今天这般尴尬地步了。”
我听出话已入港,索性不声不响,静静等候着下文。
过了一会儿,坤哥忽又扯开话题说:“听说你和爱伦在百慕大搞了家新的离岸公司,替客户打理抽多少红头?”
“嗯,一成半。”
“真可惜,真可惜。”
“有人出钱请我打理,已经够运气了,还可惜什么?”
“嗳,像你金狐狸这种身手,大马能找出几个?别说一成半,就是三七分账也不算高啊。”
“坤哥太抬举我了。”
“唉,”坤哥突然叹息一声,说,“我一向敬佩你老弟的才干,早就想拉你到大马来,只因这些年来我的景况一直欠佳,所以几次碰面,都未贸然出口,直到最近,我情形才逐渐好转,最近新加坡那边做北海布伦特原油期货的社团真金白银的都赚了大钱,我也想投资点钱搞原油期货,准备高薪礼聘你来当金融公司负责人,想不到竟慢了一步,遗憾!真是遗憾。”
我眼睛一直盯着坡下几个探头探脑的人影,根本没留意坤哥的话。
“老弟,”坤哥一下抓住我的左手,说,“辞掉离岸公司的差事,我出四六分账。”
我听得眉头微微一皱,轻轻摇了摇头。
坤哥还以为我嫌少,笑着说:“大马做原油期货能拿到四六的虽然不多,对你金狐狸确嫌少了一点,四五五五吧,你瞧怎么样?”
“坤哥肯出如此高薪相聘,究竟打算教我替你做什么类型的原油?明仓还是暗仓?”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15
《对赌》第一章 靠败(20)
“就是什么仓也不做!”坤哥兴奋说,“替我三千多弟兄在大马装装门面也是好的。”
“膨胀得好快,三个月不到,人手居然增加了两倍。”我敬佩道。
“想不到吧,狐狸?”坤哥脸上充满得色。
淡淡的月色下,他脸上的皱纹,随着他那急形于色的笑容,一紧一松的耸动,现出一条条阴暗不定的纹路,看在我眼里,更增添了几分厌恶感。
“坤哥冒着山风,远远赶上半山,不会是专为拉我入伙做原油期货吧?”
“一点不错。就是专为这件事来的。爱伦那都是小事情。”
我一笑,说:“既然专为拉我而来,何须带那么多人手?”
坤哥急忙说:“暗中几个防身的护卫,算起来也没多少。”
“坤哥的气派越来越大了,几组专业狙击手,一百米左右一辆车,这还没多少吗?好威风啊。”
我的表情开始严肃,变脸的火候到了。
坤哥听得大吃一惊,脸色难看。
我估计他想不到自己的安排全都落在我的电子狗眼里。
我那副满不在意的阴沉神态,更令他为之心跳。
为了掩饰被我发现自己心内的不安,他急忙干咳两声,说:“金狐狸果然厉害,老哥哥这点安排,全都落在你眼里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们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说吧,这么多狙击手究竟是干什么来的?”我拉下脸色问。
“老弟别误会。”坤哥不安地挪了挪身子,说,“最近大马情况不太平,我不过是小心一点,给自己留了个退步而已。”
我冷冷盯了他一会儿,说:“这几年大马地面一直很平静,越南帮和14K相安无事,只要没人从中掀动,会发生不大对的情况?”
坤哥勉强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最近确实采取了一点主动,跟越南帮动了手。”
“为什么?”
“唉,还不是为了******外围的事。”坤哥叹了口气,理直气壮地说,“这些年来,我坤哥一直压在越南帮下面跟庄外围,吃不饱,睡不暖,憋在云顶那块死地方,连动都不能动!人家是人,我也是人,我凭什不能找块好地方混混?纵然我能过苦日子,可是我身为社团之主,也不能不为全帮弟兄们打算打算啊。”
“那么你的目的只是块好地盘了?”
“不错。”
我笑问:“难怪越南帮坐庄控制的******外围,也被你看上了!越南帮一撤庄,原来跟老庄的外围资金都撤了吧?”
“是,钱不紧,我何必邀请爱伦来大马趟这场浑水?”
我活动着右手,狠狠地说:“浑水我趟了,爱伦也要跟我走,原油期货你另请高明吧。”
“老弟,何必?再想想?”
坤哥闪闪身子,躲开我那只伸缩不停的右手,说:“老弟,别忘了,我出了四六,比你一年搞的钱多几倍。”
“坤哥!”我瞪起眼睛,大声说,“别打冤枉主意,你以为多出点钱就能把我买过去?”
“你不要钱,要什么?”
“钱谁都喜欢,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如果接下你的条件,我那些委托人怎么办?”
“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老老实实告诉你,就是五五分账也没用,我金狐狸绝对不会背弃自己朋友。”
“难道我坤哥不是你的朋友?”
“算了吧,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装模作样干吗?你不要挟我的爱伦,我能来吗?”
坤哥的脸色慢慢变了,再也找不出一丝笑意,声音非常阴冷地问:“看情形我们敌对的情势是结定了?”
“差不多。”
坤哥脸上好像蒙上了一层乌云,阴沉沉思虑了一会儿,说:“金狐狸!我最后再让你一步,我出1000万马币,你把爱伦让给我,如何?我真喜欢爱伦,我离婚这么多年,爱伦是第一个令我动心的女人。”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18
《对赌》第一章 靠败(21)
“笑话,把花旗银行搬来买爱伦也没用。爱伦是我的合伙人。”
我们同时把目光注视向远处的爱伦。
爱伦没有准备,被我们吓了一跳,美丽的混血黑眸子望着我,寻找着答案。
“金狐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为敌为友,都看你了!”坤哥收回视线。
“坤哥,现在也是你最后的机会,放不放爱伦,你自己去选择吧。”
“我劝你再考虑考虑,跟我坤哥为敌,吃亏的是你自己。”
“该考虑的是你坤哥,过了今天,再回头就来不及了。”
“哼哼,”坤哥冷哼两声,瞪看我说,“你既然执迷不悟,我也懒得再多费口舌,以后你在百慕大群岛要小心了,最好少出门,多睡觉,免得吃冷枪。”
“坤哥以后你更要当心,最好不要见到我,只要你一露头,我的杀手保证专找你的鼻子,免得打在你的避弹衣上,叫你受惊。”
坤哥气得眼睛几乎冒出火星,忽地站了起来。
谁知他快,我更快,脚尖在坤哥小腿上一钩,坤哥还没站稳,一屁股又摔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改变。
这一巨变让在场的乌鸦、爱伦、孟婷和暗中潜伏的都大吃一惊。
“金狐狸!”坤哥气得发抖,说,“你竟敢对我无礼?”
我从地上拾了一块小石头,使劲在两人中间一画,说:“坤哥,你我的交情到此为止,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敌人,像你这种人,我对你已够客气了,否则早就在你头上开个洞了。”
“嘿嘿,别想得那么简单,只要你一动,保证一秒钟之内就有一百颗子弹照顾在你身上,你金狐狸应付得来吗?”
我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打在坤哥的左脸上,差点把他那副金边眼镜打下来。
“你……你敢动手?!”坤哥轻声叫着。
“老子北京爷们!打的就是你!你为什么不叫大声一点?为什么不叫你那群杀手来保护你?”
坤哥脸色红得像猪肝一样,胸部不停地起伏,显然已经气极了。
我却轻松得很,神态自若地瞧着他,一副有恃无恐模样。
“金狐狸,你料定我不敢跟你一拼吗?”
“坤哥,还是乖乖听我的吧,拼也没用,你沿途的布置,早都被包围住了,剩下这几十个人有什么用?他们火力再强,一个也不可能拼过十几个啊?至于我,更是安全得很,只要有你坤哥的尸体做掩护,谁能伤得我一根汗毛?”
坤哥愣了愣,说:“我不信,凭你的人能将我沿途的人马全部包围住。”
“就凭我金狐狸这三个字,我死了,欧亚黑道委托我理财的大哥们能放过你吗,坤哥?!”
坤哥伸长颈子,眯起眼睛,仔细在我脸上瞧了一会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老眼一般说:“你们将一座重桑山全包围了?”
“对头!”
“金狐狸,现在你要将我怎样?”坤哥神态有些焦急了。
“看在多年同道份上,最后再放你一马,不过你要按照我的指示撤退。”
“说吧。”
“放了爱伦,再叫你那群人先坐车退出山道,你要跟在宾利车后走出两公里才能登车,只要你不玩花样,我以信用保证一定叫你安身而退,直退到云顶为止。”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吧,听你的。”
“你可以坐着发命令了,你衬衣里有袖珍对讲器。”
坤哥正要站起来,听了我的话,只好又乖乖坐下,张开喉咙把命令传了过去。
乌鸦缓慢地放下“金勃朗宁”手枪,扭头朝宾利车走去。
爱伦莫名其妙地愣了会儿,也向孟婷的吉普跑去。
果然,草棵丛林里不一会儿冒出黑糊糊一片杀手。
他们摸不清是怎么回事,凑过来一看,我正笑嘻嘻坐在那里,一点敌对的气氛都没有。
“坤哥!还是一块走吧。”一名马仔头目大声喊着。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21
《对赌》第一章 靠败(22)
“你们先走,我跟狐狸还有几句话说,随后就来,你们在两公里外等我。”
帮众无奈,只好登上潜伏的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直到乌鸦将宾利车开出100米外,我才把坤哥抓起来,朝前一推,说:“滚吧,慢慢滚,别动邪脑筋,免得提前到阎罗殿去报到。”
坤哥虽然恨得牙根发痒,却连句狠话也不敢说出口,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爱伦的倩影,就像条夹尾巴狗似的,慢慢尾随宾利车朝山下走去。
我目送越去越远的坤哥,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多一个强敌固然败兴,失掉个道上朋友更属可悲。
奔驰吉普在夜色里下了重桑山,向云顶东库布山的斯卡尔俱乐部方向呼啸疾驰。
斯卡尔俱乐部是中国北盟地产集团董事长老陆来大马投资地产的第一个项目,专门接待来马来西亚旅游的中国银行家。
这次去斯卡尔俱乐部,一是拜会好久不见的老陆和孟行长这两位朋友,二是为被绑票的爱伦压惊。
爱伦知道我唱空城计救她后,立刻显出荷兰美女那种兴奋和激动,她不断玩弄着那把以色列手枪,问我斯卡尔俱乐部今晚会准备什么有趣的节目。
“爱伦,肯定有你们荷兰女人爱看的牛郎脱衣秀!”我笑着说,努力压抑着心情的烦躁,摩托罗拉手机电话一直没停,各种不利多仓的信息传递进吉普里。
手机显示,阴跌的伦敦期货铜市场硝烟弥漫!
单边重仓的日本富田商社,就像一条狰狞巨大的蝮蛇,它不断昂首,将一股股致命毒液喷洒在美军身上。
“金大哥,我们刚建的空仓头寸远不如多头!美国人快顶不住了。我们怎么办?”孟婷忧心忡忡在车后座上打开IBM电脑。
液晶显示屏上,处于下跌第五浪延长浪上的伦敦LME期货铜12月主力合约,没有出现预期反弹的A浪。并且在日本富田商社裹挟日本大小金融机构的涨跌操控下,出现巨幅震荡!而美国鳄鱼基金的汤姆逊像一位血染征袍的老将军,苍白鬓发和胡须显得暗无光泽,还有那惨淡目光,都显示出身心疲惫,美军军服都有一股发霉的气味。支持汤姆逊鳄鱼基金的伦敦中小机构越战越惨,死伤狼藉。
我倒是忽然佩服起那个美国人汤姆逊,他好像一个孤独的剑客,骑在日本蝮蛇背上同蛇搏斗,拼杀!
“汤姆逊正在同加拿大的老虎基金洽谈联手事宜,目前资金应该能顶住日本人。”我安慰爱伦。
我忽想起来一段话:“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宇宙,这个宇宙和人同生同死。每一块墓石下面埋葬着整个世界历史。”这是诗人兼****家海涅的话。
我开始客观冷静地审视这场美日金融战争。
战争后面是死亡,死亡后面是墓地。
散户的墓地。
跟庄机构的墓地。
也会是我的墓地吗?
战争!
我心颤了一下,突然领悟了德国伟大诗人思想博大精深。我的身后,在战火停息下来出现的寂静中,是一片建在斜坡上的广阔墓地,绿荫中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成千上万坟丘、石板和栏栅、石碑和埋在土里的石柱,现在,海涅思想特别令人黯然神伤。是啊,所有这些坟丘和石碑下面都埋着人骨骸,他们当年在世时每个人就是一个自己的宇宙,就是无垠空间中宇宙生命,他们有有所发现,有无所作为。随着每个人死亡,那颗能思考、有灵肉知觉的星宿随之销声匿迹,就像陨落了一样,以独特方式反映整个宇宙明镜变得暗淡无光,甚至漆黑一团了。
今天,在几个小时争夺战里,美国汤姆逊的鳄鱼基金又陨落了很多跟庄的“星宿”。
出身军旅世家的我,研究过各国的战争一场战争来到了,永远年轻的墓地中,在绿荫覆盖下,人的血肉之躯化作粪土。战争来了,它夺去了人们的生命,把人僵冷的躯体密密麻麻地放在这里,实际上简直就是抹杀了每个人宇宙和世界史。战争是人恶意挑起和操纵,其本质就是奴役和毁灭。地球上人何时才能绝迹,那些人,确切地说,那些贪婪成性的人,宣战者不是人民,而是各国统治者什么时候良知才能获胜,人们才能认真思考:人一生的使命本来就是建设,为什么人栖居地球上的历史像里程碑一样,由无休止的、破坏性和毁灭性的战争来划界,且不去问战争起因缘由,虽则战争构成了人类历史框架。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24
《对赌》第一章 靠败(23)
士兵尸横遍野,死得更多。战争时期就是怀着深仇大恨、奋勇杀敌时期。但是,当你从炮声隆隆战场冲杀出来,哪怕只有一分钟时间,痛定思痛,想起死去战友的时候,又怎么能不泪如泉涌,痛哭失声?当他们最后履行了战士使命,行将与人生告别,想到壮志未酬,还没有完成命运安排给他们重任的时候,他们中每一个人将会怎样百感交集!
段绍华说过,金融战争会有牺牲这话尽管是不容置疑的真理,但听起来总是令人厌恶。在想到这话不容置疑,想到这场战争是正义时,切不可忘记所有战争中牺牲者都反对战争,反对屠杀,他们以自己牺牲告诫人类要理智,他们提醒人们,人,无论他们在哪里生活。他们永恒的主要使命,就其本质来说,就是每走一步都应使大地添色增辉,他们应当牢记,地上生活不能复古倒退,不能重蹈旧辙,也不可游离于现实与过去之间人,只有当他理解生命是永恒的时候,才会把自己短暂的存在置诸脑后,而使自己的言行从属于永恒。
人生是永恒!什么叫永恒?如果说,永恒就是永无尽期,那么,它岂不是没有开头,也不会有结尾吗?又该怎样理解处于永恒之中的人生?就像是漫无尽头的黑夜中星星之火闪烁吗?无论过去和未来,整个人类中都会存在博闻强记天才和冥顽不化歹徒,有人才华出众,有人则碌碌无为,有为数甚多人孜孜不倦,热衷于创造,也有些人无所事事,懒惰成性,那么,整个人类在永恒之中是一种什么样子?如果从宇宙深处遥看人类,那么这数以亿计芸芸众生,就像是一系列闪烁的繁星,它们划破永恒夜空,以自己描绘出一些古怪离奇、硕大无比的问号。与此同时,谁也回答不了这样一个问题,即在人的生前和死后,是否存在着一成不变的东西?那么,何谓虚幻?
每个人都曾不止一次地回顾他们出生之前的时代和历史。于是他们不无忧伤地看到,世界纵使没有他们存在,也照样是美好的,即使他们没来到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但是,他们已经生于斯时斯世,他们,而不是别的任何人,就应当光明磊落地不虚此生。
“又起雾了。”孟婷自言自语道。
我望向窗外。
月光裹挟薄雾照着山川大地。奔驰车穿行在半山公路中,只见山道两旁有钢筋护拦挡道,林中尽是高大乔木,虽说叶已有些模糊,但枝枝杈杈,铺天盖地,很是好看,月光透过枝干间的缝隙,铺在地毯般的树林里,与护栏钢筋一起交相辉映着光辉,照在车窗上甚是活泼可爱。道上的树叶被吉普车撵过,纷纷飞舞而起又一齐向车尾追赶而来,就像一群无事生非的精灵。
库布山峰峦叠翠,本来风光秀丽,气候宜人,是当今欧洲游客来大马休闲避暑的最佳去处。四时都有林木葱郁,水声淙淙,飞鸟鸣涧。人们喜欢看山雾,这里的雾处处不凡,登高远眺,也有福饱览日出的壮景。阳光不到,雾气不散,尤其秋冬季节总是轮流替换,只身立于山顶,俯视山谷,雾气氤氲缥缈,婉转悠扬,在树林及田畔间萦回缠绕,有风一吹,某处徒露见底,周围立刻补增上来,若置身其中,浓雾一起,非但不辨前路,可能迷失自我。
“像中国庐山的雾。”孟婷情不自禁地说。
是啊!
故乡的雾!
奔驰车开出了这段山道,正到山顶,只见公路两边愈是防护得坚固,只因两边都是深深的山谷,一片片的雾蜿蜒向下,很有层次,就像海面上起了水浪,一圈一圈涌上来,又退下去,倒映出清澈的另一个世界。月亮边上的云是海绵状的,一层又一层,直压到天际,雾便飘升到空中,消失在这海绵状的云里。
看到此景,我突然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仿佛感到自己就是中国江南那田畔边悠游的孩童,或牵着麻绳把黄牛赶到青草茂盛的山坡上,自己躺在草坪里,微闭着双眼,让这灿烂温柔的云雾铺在身上。
“美景和现实总是很对立的,陆总、孟行长非比寻常,一会儿注意说话的节奏,少说多听!”我的话打断孟婷对大自然的情愫。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26
《对赌》第一章 靠败(24)
“好的,金大哥。”孟婷收起目光。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
斯卡尔俱乐部到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打着伞伫立,是老陆。
年前在吉隆坡老陆跟我介绍,中国龙发银行滨海市分行行长孟晓松每次来大马商务活动都是到斯卡尔俱乐部,俱乐部这里的餐饮他已经腻了,但这里的其他享受却每次让他流连忘返。他爱来这里的另一个突出原因就是这里隐蔽,可以让他无所顾忌尽情享乐,拿他的话说,马来西亚,世外桃源也。
老陆还说,一次孟晓松欣然接受了他送给的说是新出道的不满18岁的两位日本小姐。两名日本小姐一样的披肩长发,一样的光滑白嫩,一样的美轮美奂。孟晓松认定她们是双胞胎姐妹。
老陆最后笑开了花说:“狐狸,在我的监视器里,孟行长可真是亚洲第一猛男!”
我走下奔驰吉普,和老陆很自然地握了握手。
“老陆,我听说你正为滨海市那笔开发贷款上火?”我问。
“金狐狸就是金狐狸,你消息很准,拆迁麻烦啊,现在都是货币拆迁!我今晚要搭夜场航班飞北京。”老陆边走边叹气。
爱伦最讨厌中国商人那种吃吃喝喝摆龙门阵的酒风,所以我安排爱伦去别的房间吃饭休息后,就和孟婷走进老陆的私人豪华餐厅里。
45岁,油头粉面的孟晓松正在品茶。
“又在大马见面了,孟行长,这是我的助理孟婷。”我很有风度地介绍。
“你好,孟小姐。都姓孟,五百年前一家人嘛!”没等孟婷的手臂伸成30度角,孟晓松就主动握住了她白白的小手。
“孟小姐什么学校毕业的?什么专业啊?”在孟晓松长时间握手询问中,孟婷有点紧张地看了下我,不知道是否该把手缩回去。
见鬼,这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孟婷,要是换上性感迷人的爱伦作陪,孟晓松还不口水四溅喽?
“孟婷,一会儿多陪孟行长喝几杯。”我笑笑,却当没看见似的在一旁坐下。
在孟婷正暗自焦急时,倒是孟晓松主动松开了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几杯路易后的孟婷,脸泛潮红,神色恍惚。
我能看出来,她独自忍耐着酒劲,胃紧缩着,抽搐着,那滋味不好受。
她的窘态,让我淡淡说:“孟婷,你出去找爱伦,我们聊会儿。”
“好的。”孟婷急忙起身离开餐厅。
老陆也是开门见山:“孟兄,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这次北盟3.5亿开发贷的贷审会上,你要多关照了,贷审会上可是一票否决制。”
“九个参会的处长你老陆早通关了,有谁会否决?不过现在总行在各省分行都派遣了一名副行长级的风险控制官,直属总部。在贷审会上他如果有什么异议,就不太好办了,而且你们北盟集团信用等级评估才2B,去年财务报表里应收款和应付款比例失调,那笔8000万虽然你们解释是临时挂账,但也很苍白。”孟晓松夹了块鲍鱼,鼓着腮帮子说。
“九个处长我是搞定了,那8000万更简单,只需要分管北盟的贷审员小张在会上解释一下就行了。”老陆微笑道。
我不动声色地夹起块虾球儿,竖耳倾听着。
“放心,陆兄。我会尽力而为。”孟晓松沉吟片刻,忽然随和道,“对了,西城支行崔行长那天来找我,快年底了,头寸紧,你看北盟能否存5000万在西城支行存三个月过年,解决一下困难。西城支行可是我的老根据地,我在那儿干了七年行长,崔行长又是我一手提拔的心腹,这次帮了他,你们北盟以后许多事都方便。”
孟晓松故意把“许多事”三个字拉得很重。
“没问题!”老陆没有丝毫犹豫,“北盟刚好有1.5亿的拆迁款预备金,明天划5000万在西城支行开户,别说三个月,存六个月都行。”
“哈哈哈哈,痛快!老陆,那3.5亿开发贷也包在我孟晓松身上,来,喝口兄弟酒。”孟晓松举起酒杯,和老陆一碰,一干。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29
《对赌》第一章 靠败(25)
“孟兄,这5000万可是马上要给拆迁户的拆迁款,我可顶着雷!”老陆意味深长道。
“放心,3.5亿贷审会通过,再经我的分行批准完,总行就是走个形式,很快,很快,款一到,你填充进拆迁款就行了。”孟晓松表情很负责,很认真。
“好,陆某就舍命陪君子!”老陆豪气道。
资金,是老陆的血,也是北盟房地产的生命链条。
我看他大吸了口气,拿起手机:“老赵!从1.5亿拆迁款里提出5000万。”
“陆总?”电话那边北盟财务总监老赵的语气有点异样,“您的意思是?”
“拆迁偷手!我算过了,大量租周转房,减少原地回迁房,提前拆迁奖取消,拆迁公司节房奖取消,在货币拆迁的细则里,全部按下线评估!这样我们能省出5000万的货币拆迁款。”老陆缓缓地说。
“那样的话,给拆迁户们的钱可能会大受影响,现在拆迁细则老百姓都清楚啊!”电话那边老赵声音很大,我听得很清楚。
“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明白了,陆总,我这就按照你的意思去找拆迁办李主任。”财务总监的声音恢复正常。
老陆放下手机。
“哎,老陆,我们搞银行的难做啊。”孟晓松似乎被老陆的真诚打动,流露出几分认真,“就说存款,老崔的西城分行,副行长每年要拉到固定存款3亿,行长要5亿,否则就下台滚蛋。再说贷款,效益好的大企业用不着我们龙发这种股份制小银行,四大国有银行挤破脑袋追着给他们贷款,效益差的企业三年财务报表就像堆废纸在西城支行进了仓库,可老板每年都要有贷款指标,真他妈操蛋!”
“指标!指标,中国计划经济时的遗留物,衍生品。”老陆慨叹道,“来,狐狸,你也喝口小酒。”
“OK,我预祝两位合作愉快,干!”我也一饮而尽。
我们三人酒量都不弱,推杯换盏,又过了会儿。
老陆看时候差不多了,说道:“孟兄,我先走一步,到吉隆坡机场飞北京。今晚我让惜桐安排了几位法国小姐陪你看看节目如何?今晚惜桐请的都是法国巴黎来的俊男靓女登场。”
“好好,你忙你的。都这么熟了还安排啥节目。真太客气了。”孟晓松嘿嘿笑着又补充道,“你的九姨太很漂亮。好好调教,一个美人坯子啊。”
“哪里什么九姨太,我和惜桐很普通的朋友,惜桐很独立,也很自我。”老陆解释得特别仔细,眉梢里却带着笑。
孟行长哈哈打荤,不置可否。
上月,我听段绍华说,老陆在北京新泡了房九姨太,叫李惜桐,听说是个美女作家,段绍华见过,就是我没机会一睹芳姿。
记得我当时对段绍华说:“我猜测,不,我敢肯定你想偷窥这美女作家!”
“那当然,狐狸!咱俩有机会一块偷窥!李惜桐可是绝色,按大陆时髦词儿是相当有古典气质。”段绍华津津有味道。
我们三人出门,孟行长先被请走。
第二道门,我看见孟婷和传菜的马来妹服务生在一起,孤零零站着,脸通红,酒还没醒。
“孟婷,你和爱伦早点休息。我去外面接几个电话,看一下上海沪铜的开盘价。”我洒脱道。
“好的,金大哥。”孟婷低声说完走了。
“狐狸,我们就此别过!你在这儿随便玩。”老陆把简易手提箱放进宝马车,回头向我招招手后,也一溜烟跑掉了。
我接着夜色,慢慢踱步,一边思索着明天回百慕大群岛后的计划,一边欣赏着月色下的斯卡尔俱乐部。
人真是高等动物。狼吃绵羊,该吃就吃不会去假装善良;而人,特别是坏人,却都能很巧妙地伪装自己,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人工湖很大,老陆取名叫小西湖。
小雨断断续续。
快秋天了,有落叶了。
我皱紧眉头走向小西湖的岸边。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33
《对赌》第一章 靠败(26)
雨丝中,一位正在路灯下看书的动人少妇吸引了我,只能看到侧面。
藕荷色宝姿连衣裙下的她,乳沟太过深邃,臀部太过浑圆!
我的手机微颤,悄悄走近她,躲在她后面的树丛里,隔着叶子望过去。
秋雨楼头尺八箫,烽火连天遇佳人!
她看书看得非常专注,似乎没有感觉到我混在雨声中的脚步声。
我仔细观察。
似温又凉的微风习习吹来,轻拂着她松散的头发。她伸手拢了拢,我感到她的头发十分润泽。她又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淡妆后的皮肉依旧很弹性,紧绷,感不到什么松弛。
尤物!我心中照例漾上一种近似火热的欲望。
似乎看到一章动人的情节,她眯着眼恍惚了一瞬,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小雨中,她的身心很湿润,很孤独。
我用意念把她周身都“想”了一遍,能感到她整个身体都是那样充满淑女和熟女的双重诱惑。
凭借我多年的经验,这种爱独自看书的优雅丽人,常常会渴望着能和一个相互理解的男性说说话。我估计她的丈夫恰巧不属于这种可以沟通的男性。
女人有时候的最大苦闷是没有一个能相互说话的异性朋友。
所以她孤独。
孤独的女人很多是正经女人,有教养的淑女。
我正暗自庆幸能偷窥一把,那美女用中国话开口道:“你看够了吗?!”
“你可真有雅兴。风声雨声读书声,在看什么,哦,张爱玲的《传奇》。”我压抑着内心躁动,哂笑走出那几片树叶,低头闪电般扫了眼那书封面。
“你也了解张爱玲?”她依旧没有抬起头。
我一派儒雅风范:“张爱玲很世俗,但是世俗得如此精致却除此之外别无第二人可以相比。读她的作品会发现她对人生的乐趣的观照真是绝妙!张爱玲的才情在于她发现了,写下来告诉你,让你自己感觉到!她告诉你,但是她不炫耀!这本《传奇》其实用来形容张爱玲的一生是最恰当不过。”
“传奇,她好虚幻的一生。”她缓缓微扬起天鹅般漂亮的脖颈。
撒旦啊!她就像位不染凡尘的天宫仙子!挺直的鼻梁,细致而略显润泽的皮肤,薄而带点固执意味的嘴唇。那眼睛是低俯的,使我无法看到她的灵魂,只看到两排睫毛的弧线就已经能让世界上所有男人亢奋。她脸上可能化过妆,但是已被雨水洗掉了,是的,一定被雨水洗过,因此,那颊上的皮肤在灯光下发亮。
仙子似乎感到了我挖掘金矿般的注视,也许为了让我看个够,她轻轻移动脖颈和诱惑的身体,缓慢地,而又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眼光从我身上悄悄地掠了过去。
我看到她的眼睛了,一对湛黑清澈的美眸子,却带着抹近乎茫然的神情。
我立刻为她下了断语,这是个脱俗的东方美女,她有种遗世独立的清雅,或者这就是她所吸引他的地方,在马来西亚,你很容易发觉装扮入时的西化美女,却很难找到这种孤傲与清新的女子。
孤傲与清新?不,这女孩并不只孤傲与清新,那神情中还有种特殊的味儿,一种茫然、麻木,和孤独的混合——她的眼光掠过了我,飘向虚空,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我的存在——她的意识仿佛沉浸在什么古老而遥远的世界里。
这种茫然的味道让我震撼!
仙子却微微一笑:“可是那个活得精致的女人张爱玲却说:正经女人如果有做坏女人的机会,恐怕比坏女人还要积极!”
我操!极度震撼!!
“怎么,把我当成坏女人了?从你的眼里我看出了欲望。”她放下书对我说,“自古,哲人对欲望有着自己不同的阐释。“生死根本,欲为第一”。欲望是人性的组成部分,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它是本能的一种释放形式,构成了人类行为最内在与最基本的根据与必要条件。在欲望的推动下,人不断占有客观的对象,从而同自然环境和社会形成了一定的关系。通过欲望或多或少地满足,人作为主体把握着客体与环境,和客体及环境取得同一。”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35
《对赌》第一章 靠败(27)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我冷静下来。
“我把欲望总结为各种编码的排列组合,天下红尘,求官,求财,求爱,求成仙得道,性欲,兽欲,物欲,各种欲望的再编码组成三千大千世界。”
她侃侃而谈,有深度的语言让我渐渐汗颜。
“现在你的欲火终于熄灭了吧?”她静静凝视着我,她的目光让我暴露无遗,赤条条裸露在她面前。
“我们走走。”我站起身朝向湖水。
“行!”她收拾起那本小说,安安稳稳的样子,跟在我后面。
夜雨扫荡着小西湖湖面,烟气浓雾般弥漫着,空寂无人。
一条横木在湖中心漂着。
隔着湖面,隐约可见对岸的绿树。
雨哗哗地下着,衣服湿淋淋地裹在身上,透心的舒服。
我索性在雨中淋个透,我高卷着西裤腿,提着皮鞋,赤脚趟着林荫小径边湍急浑黄的流水。那水溶着最后几个夏日的余温,暖暖地冲刷着脚面,很舒服。能感到水中沙土对皮肤的摩擦。我这样走着,又淡淡地想着什么。神思恍惚中,感觉分外敏锐。淋在身上的雨水是凉的——这让我感到高空的寒凉;在脚下的水则是温的——这让我感到天地交融后大地的温度。雨水只有吸收了大地的温热之后,才使人感到雨是夏天的。大地比天空更能储存热量,性格更稳定。气温不是比地温要变幻无常得多?天地交融,四季旋转。迎面扑来的雨迷迷蒙蒙,像大自然的沉思。
手机电话响了,是老三的电话。
“哈哈,狐狸,沪铜跌停板!沪铜跌停板!沪铜跌停板啊!咱们哥们这次发了!发了!!”
老三激动的腔调让我燃起一丝希望:“好啊跌停板。注意建空仓的频率,成本控制好,我这儿还有事,回头聊。”
“狐狸,正泡妞啦!不打扰了,你忙!你忙!”老三兴奋地又唠叨几句上海话,才挂了电话。
她似乎在倾听,慢慢跟在我身后。
一片绿色的落叶在我眼前飘落着,左一飘,右一飘,最后款款飘落在地上。
我俯身把它捡起来——它的飘落曲线有什么神妙的感觉打动了我。
这是一片宽阔的树叶,绿中微微透黄的叶柄。叶面上分布着细细的脉络,那是叶柄的分枝,是叶子的血管和骨骼。他看着这片绿叶,它那样肥厚,充满了生命。凝聚着春天的光明,又洋溢着夏天的热力。在它的顶端却有一小斑微微显露着黄色。
我慢慢捻转着叶柄在雨中走着,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我觉得是童年的自己举着一片绿得发亮的树叶在田野上飞跑。蓝天在两边掠过。奇怪,那跑着的是自己吗?最近为什么越来越多地在梦境中看到自己的童年?自己现在不是在春天里,而是在暖热的夏雨中。我突然在生命深处漾起一种神秘的感觉。朦朦胧胧中涌上的思想是:雨下着,天还要变得更热;雨继续下下去,最热的天气便过去了;再下雨,再刮风,就慢慢变凉了;再有一天,突然,秋天到了。
自己怎么想到秋天了?
自己老了吗?
此刻,我发觉她在湖边伫立着,目光凝视着迷茫的湖面。
她幽幽道:“这里很像十几年前我和第一任男友一起散步的北京玉渊潭公园,八一湖,我们一起散步的地方,第一次拥吻的地方,第一次我送他生日礼物的地方,他是我一生最爱的男人,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会分手!”
“你是北京人?你肯定就是李惜桐了?”我内心一动,她还是有感情的北京女人,我补充道,“我是狐狸,老陆的朋友。”
“我是啊,原来你就是陆哥说的很讲义气的金狐狸。”她忽转身看向我,从新仔细观察着我。
“你不就是李惜桐嘛,大美女作家,盯我看警察抓小偷怎么着!”我调侃道。
“你不就是金狐狸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被我的幽默逗得“扑哧”笑了出来。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36
《对赌》第一章 靠败(28)
我又看到阳光一样的笑脸,使我不由得想起立花纯子。
“那我送你一件礼物。”两个人并肩又走了几步,我站住,把那片宽阔的树叶递给她。
“我也送你一件礼物。”李惜桐左手接过树叶,伸出右手来。她手中也捏着一片绿叶,那是片鲜嫩的小树叶。“我是刚刚捡的。”
“我是刚刚从树上摘的。”
两个人都被这神奇的巧合震慑了。
为什么我们会在雨中相遇,又都用一片绿叶作礼物?
“你这片树叶怎么这么嫩,像春天的叶子?”李惜桐接过我的树叶端详着。
“这是小树上刚刚长出的叶子。”我说。
“小树上的叶子发芽晚,可是秋天一到,它照样要和别的叶子一起飘落。生得晚并不一定落得晚。”李惜桐很性感地甩抖着水淋淋的头发,水珠在雨中横扫过来,正落在我脸上。
我眨着眼笑了,感到她成熟中的天真。
李惜桐那裸露着臂膀的健美身体,被雨淋透显得更加娇嫩光润。
我感到异性的吸引。
“狐狸,刚才你送我叶子那一刻,你只要伸出手揽住我,我就会扑在你怀里——我能清楚地感到我身体的这种冲动——我会咯咯笑着趴在你肩上,还会闭上眼,摸索着把嘴唇送给你。”李惜桐柔柔叹口气说,“然而,你没有任何动作,现在已经晚了,我又想起了他,没有男人能再代替他。”
“惜桐,怎么你每次说话都让我感到特犯晕!”我苦笑,竭力掩藏着尴尬和懊悔。
“这雨让我感觉到了秋天,狐狸。”
“秋天还没到。你没看外面的树。”一排排绿葱葱的景象在月光下摇曳。
“这雨下得人心黯,就给我秋天的感觉。”李惜桐道。
我不说什么了,这雨也同样给了我秋天的感觉。
“狐狸,我的北京老乡,我带你去午夜场的假面舞会吧,好吗?”李惜桐忽然发出邀请说。
“行啊,老陆不在,你正好给了我对你放肆的机会。”我耸耸肩。
“别说粗话,老陆和你是朋友,你怎么会勾引二嫂。”李惜桐淡然一笑。
我们开始从湖边往回走,从一个脱俗的世界又回到红尘。
“男人喝醉酒时会想起许多女人。”李惜桐在小路上望着我,“我把你送我的那片树叶收藏进书里了。”
“但女人喝醉酒只能想起一个男人!你的话只能表示我是你一个可以倾诉的异性,仅此而已,没有人能代替你那位高中男友,对吗?”我望向她的美目。
“你太聪明了,也许,我以后会真的喜欢上你。”她大吸了几口气。
“可惜明天我要飞百慕大群岛,和段哥要商大事。”
“是香港荣升证券公司的段绍华?”李惜桐追上来问我。
“对头。”
“狐狸,我虽然不清楚你和段绍华是什么关系,但上次他找陆总谈过生意,想主动借钱给北盟集团签对赌协议,陆总没有答应。我觉得他这个人太工于心计,你要小心一点他。老乡,我为你好。”李惜桐的表情颇为认真。
“呵呵,谢了。段哥和我在商言商。再说对赌协议大家是双赢,国际已经很普遍,老陆太保守。”
我不以为然,大步走进前方灯火阑珊。
假面舞会的子夜,盛装登场。
斯卡尔俱乐部的室内舞台前,人头攒动,穿戴各种面具的中国大款们和贵妇们的目光都很兴奋。
老乡见老乡,心里高兴,李惜桐和我连碰13杯路易,醉了。
她戴着紫色蝴蝶面具,晃晃悠悠,坚持着抚平春光暴露的黑舞裙下摆,坐在整个看台中的最边缘——事实上她是被我“挤”到这里来的——靠坐在椅背上,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清澈的眸子透过面具直盯着某一点看,让我感觉没什么焦距。
我戴着小号蝙蝠侠面具想扶她,遭到拒绝。
“听见你的北京话我就难过,来,陪我这个陆总的九姨太再喝几杯。”她微张口,“呃,呼……”微微吐了口气,发了下呆,缓缓放下捧在手中的空杯,再从桌上拿过另一杯色彩缤纷的调酒,像个小孩似的捧着,最夸张的是,她竟然还拿了根筷子当吸管啜饮起来。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39
《对赌》第一章 靠败(29)
这里的人声、笑声、音乐声对她而言只是蜜蜂振动翅膀的嗡嗡声,是毫无意义的。
“叮当!”12点整,一连串蓄势待发的乐声响起,众所期待的热身秀正式登场。
“轰!啪!”一上场,就先给你一阵开场的响炮及放射状的效果灯光,随着惹火浪荡的乐音,在一阵烟雾之中慢慢走出几个身着笔挺西装的健壮猛男……
“啊!呀!”台下观众尖叫不断。
随着越来越煽情的音乐及越来越热情的尖叫声,台上猛男的演出也越来越接近“白热化——”放肆的挑逗眼神、放浪的舞蹈动作,猛男慢慢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钩在手指上,像牛仔般挥动衣物,然后用力抛掷到观众席中,自然又引起一阵阵狂蜂浪蝶的尖叫。
“摇啊、摇啊!脱!脱!脱!脱啊!帅哥!”贵妇们一连串高分贝的尖叫与浪笑声在整个空间里回响,空气中肆无忌惮地奔腾着性感与欲望的气味。
我注意到,在这样的氛围中,自己身边竟然还存在着一颗“红尘外的女人”——李惜桐将自己包裹在虚空里面,台上火辣辣的演出与周围浪情的空气完全污染不了她似的干净清明……
“惜桐……”我停了停,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发现在她之所以会在红尘之外是因为……她醉了,正在发呆。
她果然是……有个性的女人!我这么下了结论。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被我注意,甚至,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周围正发生着什么事,仍旧专心想着如何把肠胃中的酒劲压下去。
唉,这美女作家……我观察她。
突然“刷”一声,李惜桐胸前突然空降了某种“物品”,针似的戳破了她的“虚空”,而她身旁的贵妇们则不禁发出一阵阵挫败的抱怨声怎么会丢到她的身上去?
“那可是‘极品’!”艳妇们大呼小叫。
我想对李惜桐而言简直是灾难,可称之为“轰然巨响”的音乐声从那破洞猛地钻了进来,巨大的压力像炸弹引爆似的在她脑中炸开,大厅里所有的声音与事物有如海水倒灌般一下子全淹盖到她身上,她一时承受不住,脑袋霎时昏眩了起来……
更激烈的还在后头。
李惜桐美目不经意地瞥见台上三点式的男性躯体,让她又像被猛敲了一记狠捶,眼冒金星……
我见她直挺挺地站起,双手紧紧捂住即将爆开的嘴,自尊叫她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迈开脚步往洗手间狂奔而去……就这样摇摇晃晃冲进厕所,很显然醉意让她根本分不清男女之别,因为她冲进的是男厕。
我操!我微扬了下眉毛,冲了过去。
台上,五六位钢管女郎,都穿着性感洁白的护士服跑上来,围绕几根粗粗的钢管翩翩起舞。
“呜……哕!哕!哕!呜……哕!”
一走进男厕,我便听见像山洪暴发似的声响,伴随熏人欲“死”的酒臭味……这男厕俨然变成了另一种地狱。
原本在厕所里的一个男人乍见一个面具美女就这样冲进来已经感到相当惊讶,没想到那女人一进厕所就猛吐,吓得他“俊”容失色,赶紧捂住口鼻逃之夭夭,在厕所门口与我擦肩当口还忍不住自己的菜色表情。
再漂亮的美女也有狼狈时刻!
我捏了捏鼻子,慢慢靠近那个伏在马桶前狂吐的李惜桐,幸好他们俱乐部里的厕所一向维持得相当干净,不然我可要为她的玉手掬一把同情之泪了。不过经过她这么一“搅和”,等会儿大概还是得有服务员来打扫了。
我站到距她三步远的地方,温柔地问:“惜桐,你还好吗?”
“呜……哕!”
显然她没听见。
我又走近了些:“你还好吧?我找些醋和可乐,要不要喝一些?”
“呜……哕!哕!”
看来还是没听见。
我只好站在旁边等她吐完。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一个呕吐的美女——李惜桐的呕吐姿势很顺眼,至少是顺我的眼,因为她的相貌是我喜欢的那种——没上什么妆,整体看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高雅类型,尤其喜欢她那白净的后颈,在发尾间若隐若现,煞是引人遐思。这其实也就是为什么会在小西湖畔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原因之一。我会如此注意到她纯粹是基于一个男人本来就会去欣赏女人的天性使然,我又不是柳下惠,会去注意女人是天经地义——总之,我现在对呕吐的她可不存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欣赏。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41
《对赌》第一章 靠败(30)
想着、想着,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站在这里看着李惜桐好一会儿了,而她也不知在何时慢慢停止了呕吐,静静趴在马桶盖上休息喘气。
也亏得我定力够,耐得住与她同处一室,并且不因酒臭气冲天而夺门而出——就像这期间开门进来打算上厕所的人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美人也是生产垃圾的动物。
达摩祖师有云:屎尿胎,皮包血,有甚趣风流?(这是我在北京的一位大师对我这风流浪子的忠告)
我举步再走近些,出声:“惜桐,你还好吗?”
没应声。
真纳闷,微微弯身仔细看着她的脸,这一看,连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李惜桐竟然趴在马桶上睡着了!
我好生惊讶,也好生佩服地看着她。不过仔细想想,她今晚喝了相当多的酒,而且是那种不知不觉的喝法,莫非……她其实不会喝酒,更可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以至才醉成这样?而又因为吐得太累,所以干脆就倒头便睡……这女人,也真够单纯。
我边看她边推着,最后,伸手摇了摇她,“喂,惜桐……啊!”才一摇,她就像被推倒的骨牌似的就要倒下,幸亏我手脚快,叫了声,瞬即俯身接住了她。
我半跪在她身边,而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睡的地方,咕哝了声,往我怀里钻,睡得更沉了。
李惜桐像一个小妹妹依偎在大哥哥怀里。
我看了她一会儿,轻叹口气,“唉……”利落地把她扛上肩膀,撕掉我的面具出了夜场,领班一见是李惜桐,急忙喊了辆俱乐部的尼桑车,送我们去后山的别墅区。
通往后山的山路上,尼桑汽车的冷气空调中,原本半靠在我身上熟睡的李惜桐忽然从车椅背上直挺挺地坐直了身,大喊:“停下!”
身旁的我与前座的司机皆被她吓了一大跳。
“停!停停停停停……”她边喊边挥动双手寻找车门把手。
“什么?”司机被李惜桐突然的叫声与动作吓了大一跳,惊问。
“停车!”我一见她的表情立刻喊道,她大概是晕了车,又想吐了。
司机慌忙停了车,我赶紧帮双手根本是乱抓一通的李惜桐开了车门,果不其然,她几乎是立即地将半个身子探出车门外“哕……哇!”
惨烈的呕吐声就这样响遍了整条寂静的山谷!
我伸手轻拍李惜桐的背,让她舒服一点。
“呜……哕……哕!”吐到只剩酸水,没东西可吐了,她难受得瘫软在门边动不了,估计她觉得整个世界就像小白鼠的滚轮似的一直旋转个不停……
“要不要先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边轻拍她柔软的背边问。
她没有搭腔,怕是已经虚脱到不行了,我又看了她一眼,离别墅区很远,还是决定下车。
我先行下车,绕到她那边将“吊”在车门边的她扶正,看见她脚上的高跟鞋,怕她一直穿着不舒服,没多想便顺手替她脱了下来,然后转过身背对她半蹲下身子,拉过她的双手,从双肩绕到身前,特意放缓了动作地将她温柔背起,顺便拎起她的鞋,关上车门,谢过司机。
我看着车渐渐驶离的背影与长长的夜路,决定就这样背着她一路走过去。
夜风里,我抬头看了下位置,距山那边的别墅区大概还有两小时的脚程……就当山间散步!
不是什么浪漫的花前月下,背着她在这样的夜色中慢慢走山路可也是生平第一遭。
还不到秋天,但山风沁凉……我唇角不自觉挂上一抹苦笑,这样也没动邪念我也算是个北京爷们了。
她轻微的鼾声不时隐隐振动着我的呼吸。
她是个很诱惑男人的女人……在马来西亚这样一个夜里,小西湖畔,一场意外的老乡邂逅,两片奇异的叶子,山路上稳健的脚步声,我手上规律摇晃的高跟鞋因碰撞所发出的细微声响,她唇上的那抹笑,两人相叠合的影子……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44
《对赌》第一章 靠败(31)
快天亮了,我敲开门,在穿着丝织睡裙的爱伦和孟婷惊讶的目光中,把熟睡中的李惜桐放在沙发上。
“早上好!我需要睡觉!”我没有一丝力气微笑。
“狐狸!你这次死定了!!和陌生女人在冷飕飕山间草丛里鬼混一晚?!也不怕生病?把我俩吵醒,你还想睡觉?!”爱伦瞪大眼看看漂亮的李惜桐,又转过脸对着我,充满惊诧。
“那你就杀了我!亲爱的!”
我倒头扎进温暖厚厚的鸭绒床上,把爱伦习惯藏在枕头下的以色列手枪拔出来扔给她,不省人事。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1 15:45
《对赌》第二章 猛龙(1)
1996年春,由一位亚洲籍女黑客创办的“对赌教”秘密成立,在世界各地设立基站,女教主和****的互联网对赌,赢多输少,窃取大量极端隐私的****机密情报,屠戮金融江湖!
1997年夏,网络金融黑客云集的“对赌教”在东南亚金融大风暴里第一次诡异登场。
进入21世纪后,“对赌教”在罪恶的巢穴中疯狂完善了高科技黑客器材,各基站配给凶残的雇佣军士兵,悄然变异为网络恐怖主义集团,在国际互联网大潮中再次露出狰狞的微笑。
江湖传言,女教主具有某种精神分裂意识方面的嗜好,其知识极其广博,能量极大……各国****并不清楚此人的活动持续了多久,只知道从东南亚金融危机起,如果不是亚洲各国金融部门把它们的主要文档以纸张形式留下了硬拷贝,至今还不会发现“对赌教”的活动。
这些亚洲国家发现下级银行和证券系统以该正规名义呈报送审的决策与原始记录不符,查询于是开始,接着便发现电脑记录与硬拷贝不一致。更多的查询接踵而至,仅仅出于运气,调查者们发现作出决策的电脑模块以及数据资料与备份的硬拷贝有细微差别。
问题很严重,****很生气!
自1997年金融风暴以来,亚洲国家的金融运转以自动化的****计划系统为基础,决策运筹越来越依赖电脑程序,这些程序直接调用数据,分配资源,提出证券法案,勾画金融战略。
金融黑客充分利用亚洲各国银行证券系统惯用的老式C语言程序破绽,通过一台普通的英特尔四核电脑和点互动式图像设备,就能诡异侵入到系统内部,手法相当狡猾,极难察觉。
各国目前还不清楚她的下一步计划到了什么程度,而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女教主帮助国际对冲基金狩猎,把最重要的****金融情报在第一时间里卖给国际金融大鳄们!
她重新分配各国的网络电子资源,进行优化配置!
谁也不清楚哪些对冲基金炒家因此得到了好处。****调查者直接着手追查的只有那些比较落后的金融部门,结果表明,部门决策模块中被黑客侵入的成功率高达5%……这个比例让调查者魂飞魄散,光是修正侵入部分就需要大批技术人员和程序师干上六个月。
2008年,各国纷纷成立网络反恐部队,但虚拟的网络世界无法认定现实中女教主的真实姓名,加上女教主本人的替身很多,真真假假,无法分辨缉拿,因此该教更加猖狂无忌。
随着中国加入WTO,中国金融资本和国际逐渐接轨,又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逐渐拉开序幕。
2008年春。
马来西亚热带雨林。
“对赌教”亚洲三号基站——日本网络病毒炮制造工厂。
该基站对外的身份是一座物流仓储中心。
夜,9点35分。
一道黑影自远处渐渐清晰起来,由公路进入荒野,急速潜行,进入丛林后,在丛林中快速地奔跑着,只片刻间,就来到了工厂的门口附近,然后悄悄地匍匐在工厂前一个小土堆后面。
工厂大门前,两个由日本黑帮“黑龙组”派来的警卫来回巡视着,目光中透着谨慎。略微隆起的腰间,隐现枪形。
“风速不错!”黑影用手指轻柔划着冷风,低声自语地摘下背包里中国八八式5.8毫米********散件,快速拼装后,猫着腰,从场房的另一侧迂回而去。
黑影代号“酋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网络反恐部队——“猛龙之心”特战组组长。
这是一次和国际反恐刑警的联合行动。
“猛龙之心”的目标是这家病毒炮工厂,还有一支欧美网络反恐部队正携带生命探测仪深入到“拿督洞”附近搜救一支诡异失踪的德国网络反恐部队。
此时,工厂地下的雇佣兵监狱里,酋长的悍将“蜘蛛”正站在铁栅栏门前看着墙壁上的钟。他已经这样站着快一个小时。看守他的警卫早见怪不怪。眼前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累。身高一米八三,肌肉精悍,他略带沧桑的脸上,一种冷酷森然的感觉,让任何一个看见他的人都只想远离他。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始终都在静静地等。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03
《对赌》第二章 猛龙(2)
9点58分,是时候了。
他一扬手,用日语对右侧不远处的警卫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渡边毅上校。”
警卫犹豫了一下,拿起墙上的电话。
渡边毅在电话中咆哮的声音让警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带他来!”
一号铁闸门打开。
蜘蛛闲庭信步般从房间里踱了出来。
两个警卫从外面走进,押着他去见上校。
在一号房的旁边,一字并排着还有几十个铁牢房,每个房间内,都关着一个人。房间里各种电器设施和家用物品一应俱全,并根据个人的需要增添了其他许多,如乐器、书籍等物品,一个高大猛汉的房间里,甚至应其需要,送来了男性自慰器。
这地方看守得像监狱,布置得却又像宾馆。而这时,有五个房间里的人,都是一脸的肃穆,并不睡觉,只是笔直地站立着,看着闸门外。那两个警卫所站的地方是一号门附近,在他们站立的地方和这些房之间,还有一道铁栏挡着,所有金属都是用特殊合金制造……所以,除非开门进来,否则,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当当”的声响传来,10点。
七号门里传来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医生要我10点钟去见她。”
电话里得到医生的确认后,警卫打开门。于是,一个穿着白色轻纱长裙的东方女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特有的东方美人的风姿,令那两个看守警卫颇有些神魂颠倒。
走过铁栏,一个警卫正要把栏门锁上,一只纤细的手已经搭在他肩膀上了。他抬头望去,女子迷人的笑容里突然闪过阵阵杀意。接着,颈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一只手指已经进入了他的咽喉。
只是一瞬间的事,七号房的女子已经把手完全插进了那警卫的咽喉里。然后她急速地抽手后退,血,立时顺着那个大开的缺口狂飙而出,却一滴也未溅在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她踢出一脚,另一个警卫只觉得下身仿佛遭到了什么硬物的重重一击,顷刻间软倒在地上。
转眼间,两名训练有素的警卫,已是一死一重伤,却是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女子在尸体上擦了几下手。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拿起了钥匙。
一分钟后,牢房里的五个人已全部站在了倒地的警卫身边。那个身体最为壮硕的大汉,随手拎起了昏迷警卫的两只脚,只一用力,警卫的身体便整个地被撕成了两瓣。鲜血如潮水般狂涌喷射,壮汉的整个身躯都染红了。同时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一同被这热血覆盖。没有被鲜血覆盖的人,早在那壮汉撕人前,就已经离他远远的了。
“螃蟹,你再用撕人这三等功就……操,算了!行动!”一个精瘦黑衣男子低吼一声,皱下眉。显然并不喜欢这种情况,却也无可奈何,他叫“瞪羚”。
整个的地下建筑里。所有的出入口建立在那个长50米,宽25米的小广场上。广场的四周,共有四个门。每个门后都是地下建筑的一个组成部分。
酋长那个早已放进耳中的自制通话器里,传来众人的声音。声音小而清晰,不怕身后的人能听见。
“监房清理完毕。”是那女子的声音。
“左回廊清理完毕。”
“右回廊清理完毕。”
“泳道走廊清理完毕。”
“仓前走廊清理完毕。现在只有监控室和仓口了。”黑衣男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紧跟着问了一句:“公子!怎么样了?”
一个声音传来:“监控室清理完毕。”说这话的是个风衣长发的年轻俊俏男子,手里两片薄薄的手术刀在淌血,他叫“公子”。
白衣女子以轻盈的步伐走向守在东仓的两名警卫。
“我和美惠子医生约好了这时候见面。”她说。
警卫点头表示已经知道,打开了仓门。女子由广场向北仓走去。偷眼观察了一下其他各仓的守卫。每个仓门都有两名持枪警卫。
此刻,他们正看着自己向北仓走。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07
对赌》第二章 猛龙(3)
“也许该换个男人去,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女子皱了下眉头。
“仓口警卫处理完毕。”耳中响起黑衣男子的声音。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此刻身后东仓门的两名警卫已经死亡。且还是以原有的姿势站立着,而对面的警卫在几分钟内绝看不出异样。
“对蜘蛛来说,时间已经够了。”她自语道。然后,走进了北仓门。
东仓门“咿呀”一声,打开了。那个体形魁梧的“螃蟹”大步横走出,直向西仓门走去。一步,两步,三步,他几乎是一步跨一米,转眼几步间,已经走到了离西仓门还有40米的距离。“站住,你想去哪儿?”
西南两个仓门四名警卫同时问道。手中的枪紧了一紧。眼前的这些人,他们知道都不是一般的人。
螃蟹停了下来。他晃了晃头,什么也没说。只用余光偷看了一眼正趴在壁顶上方的天花板上,顺着阴暗角落前行的黑衣男子。在毫无任何可以借力的天花板上,那个男子壁虎般在顶上滑行,只片刻间就来到了南仓口的上方。“1、2、3……”他轻数着。看着眼前的警卫一脸的疑惑,同时不明白东仓门的同志为什么不说话。突然间他加速朝西仓门冲去,40米的距离,几个起落间,他已来到了栏门前。
骇然的警卫被这闪电般的速度吓得尚未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穿过栏门,紧紧地扣住了两人的咽喉,两人四脚同时离地,竟已被螃蟹掐着喉咙抬离了原地。双手再拿不住枪,只是颓然地挥舞了几下,就咽气了。
南北两仓的警卫同时大惊,正要拉响警报。
“砰砰砰砰!”
南仓壁顶上的酋长装有消声器的八八********响了.
顷刻间,又是四具尸体,无声地躺倒在地上。
此时,“蜘蛛”已经来到了渡边上校的门口。
“巴嘎!你们这些赚黑美金的雇佣军,竟然打劫到我们‘黑龙组’地盘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渡边上校,这个日本自卫队退役的军官,毫不客气地对刚进来的蜘蛛叫喊。已经10点了。他还想早点回自己的休息室和新泡小妞温存。待在马来西亚雨林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三年,要不是不停换女人,他简直就要发疯了。
“有事!”蜘蛛沉静地回答,“越狱!”
他猛一出手,双手扣住身后日本警卫的咽喉,直接插了进去,轻一用力,食管、气管,一起拔断,连着血和自己的手,拔离了警卫人的身体。和那白衣女子同样的手法,却残忍得多了。两名警卫捂着自己的喉咙,血仍在大块地往身体外直冒,身体尚未倒下,蜘蛛已经一个纵身跳到了上校的办公桌上。
多年的军人生涯,使渡边的反应已经相当迅捷。在蜘蛛说到越狱的那一刻他已经开始拔枪,两名警卫受到致命一击的同时,他的枪已经拔了出来,瞄准。但就在他把枪口对蜘蛛的那一刻,蜘蛛的纵跃已经来到他头上,直接一脚踢出,“咔”的骨折轻响,渡边的枪已经被踢离手中。一只右手立刻失去作用能力,阵阵的痛苦传来,渡边大声地呻吟起来。
蜘蛛落回桌面。
惊恐万状地看着蜘蛛,渡边惊叫:“别杀我!别杀我!!!”
蜘蛛摇摇头,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一度威风八面的日本人。
“我会想你的。”他说。然后,把血淋淋的双手,搭在了渡边的脑壳上。
渡边左手无力地在蜘蛛身体上击打,一度想站起来,却无法挣开蜘蛛有力的双手,只能在这隔音效果良好的房间里发出由于极度惊慌而产生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扑”的一声,蜘蛛把两根大拇指由渡边的双眼按了进去,眼珠迸裂溅出的液体溅了他一身,而渡边的哭号却更是撕裂起来。接着,两根中指也由渡边的两侧太阳穴进入,蜘蛛双手一扣,同时向外侧用力,于是渡边整个脑壳也被硬生生地撕开!“嘭”的一下,头被大力捏成碎块。脑浆和着血四溢,嘶喊声戛然而止。
蜘蛛缓缓地走下办公桌,就像在平地上漫步一般自然。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09
《对赌》第二章 猛龙(4)
“这里是南仓,渡边已经解决,酋长!”
“八号仓全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军士兵,抢占八号仓底的电子战实验室!按F行动方案。”天窗的酋长压下远红外望远镜。
八号仓车间里,冷冷地站立了约20个武装警卫,正在为M4短********装上一尺多长的****!
“明白!酋长!”蜘蛛打开门向主控室走去。
门口警卫看见他一身是血,大吃一惊。
“砰砰!”蜘蛛直接开枪,开始了南仓的清理工作。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舞女?”
“瞪羚和螃蟹分别去了实验室和器疗室,那里守卫不多。我开始安装********。”白衣少女回答。
她叫“舞女”,中国人民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金融和电脑双硕士学位,外国黑客的美女克星。
“守住八号仓口,大批士兵就要出来了。”酋长命令道,“公子,抢占电子战实验室,你只有五分钟。”
“我只需要三分钟。”公子进入北仓地道。他转过几条通道,两个警卫在眼前出现。
“巴嘎?!”一个警卫喝问,“你来干什么?怎么身上都是血?”
公子一抬手,两把手术刀电般从手心中飞出,直穿过两名警卫的额头,一股巨力将警卫钉在墙上。
“我来杀人!”公子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迷宫般的地下世界,三十几台微机,一张巨型电子沙盘,一个卫星显示屏幕忽明忽暗闪烁着,像天上的繁星。
卫星显示,世界上几万台证券公司和银行的商业电脑正在受到高频病毒炮的隐性攻击。
潮水般的机密数据被迅速解码返回电子沙盘。
“我操!200亿美金撤出中国A股市场!中国股票暴跌都是你们让国际金融大鳄撤资造成的!”公子看着一条红色的资金流量表冷笑。
动态资金流量表上,大量美金通过国际在华风投公司,私募基金公司,地下钱庄正向中国境外流动着!
大盘失血,上海A股暴跌到2200点!!
十多位网络金融黑客同时停下工作。
“‘对赌教’新型病毒炮制造者,武藤教授!”公子对其中一人道。
看着门外的尸体,日军专家武藤教授全明白了。
“哎,中国终于成立网络反恐部队了?我真小看了你们中国人。”武藤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笑。
“嘭!”公子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武藤教授的太阳穴上,教授扶着墙壁缓缓倒了下去。
其他的几个穿白衣大褂的年长科学家同时变色。直到看见教授倒了下去,他们才清楚地意识到,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真实,包括了教授,也包括了实验室外的两名警卫。
专家惊呆中忘记开启密码保护锁,公子快速插进磁盘,敲了几下键盘后举起刀片,狞笑着向其他人走去,笑容里散发着夺命的光芒。
枪声惊动了西仓内正在休息的大批日本雇佣军士兵。
“巴嘎!有人越狱!!”更多的士兵冲出来。
“开火!”酋长开始看表,“公子,你还有3分14秒!”
“砰砰砰!”轻重狙击火力开始狂射!
黄澄澄的子弹壳倾泻一地!
“正在备份数据酋长!”公子回答。
“炸药安装完毕,爆破倒计时!开始读秒,3分13秒,12秒,11秒……”舞女的声音依旧很轻柔,像在北京家中煮咖啡。
她悠悠闲闲地从北仓门出现。顺手拿起一把M4********,加入了战斗,疯狂的杀戮中,她的眼里却是一股落寞的神情。
接着走过来的是挂满手雷的瞪羚,杀人的快感令他回味。
在他的身后,还传来阵阵的爆炸声。
“砰砰砰!”酋长八八式********一阵猛烈咆哮,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士兵当场倒地。
一场激烈的枪战就此展开……西仓的雇佣军士兵不畏死地往外冲,然而中国火力实在强猛,窄小的出口成为他们夺命的通道,原本用来控制犯人的设置,现在成了自己亡命的机关。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12
《对赌》第二章 猛龙(5)
“砰!”一声枪响。
“巴嘎,你射中我啦!”百码之外的八号仓大门旁,传来又一声怒吼,跟着便响起了拉枪桂的声音和日本士兵的道歉声。
究竟是哪个垃圾开的乌龙枪,大概永远也搞不清。
“砰砰砰砰砰!!”
从八号仓那边射来的弹雨和舞女手中的********喷出的火舌交织在一起,顿时把正在逃命的哨兵撕成两半。他们身后远处的某个地方“轰”响了一声,接着传来照明弹划破夜空的尖啸。
螃蟹发射的照明弹!
两秒钟后,一枚照明弹在舞女顶空爆炸,耀眼的烈焰,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
舞女借着亮光瞥见了八号仓的轮廓,看见大门前闪动的两个黑影和已在她左右两翼成扇形散开的其他突击队员,都脸朝下迅速卧倒,匍匐向前。
瞪羚缴获一门以色列产的轻型迫击炮,他猛按******的开关,在第一枚照明弹呼啸着飞向天空的同时,立刻把另一只手里的炮弹丢进迫击炮筒。只听“啪”的一声,炮弹怒吼着冲上天,在照明弹的光焰中成弧形越过舞女的头顶,飞向八号仓。
瞪羚接过蜘蛛递上的第二发炮弹,借着八号仓上空照明弹的光亮,等着观察第一发炮弹的弹着点。他用四发炮弹来校正射点,每发炮弹估计在空中飞行15秒便可落地爆炸。弹着点校好后,他必须以两秒一发的速度进行急速射,由蜘蛛在旁边一发发地把炮弹飞快而又有条不紊地传递给他。
“轰!”第一发校正射点的炮弹命中了仓顶右前屋檐口,爆炸时腾起的火光使瞪羚看清了偏差。
这发炮弹虽未能穿透屋顶,但却炸得屋顶檐槽上的瓦块四飞。他俯身飞快地旋转着迫击炮方向瞄准器的调节旋钮,将瞄准点稍稍向左修正了一点,就在空中照明弹的烈焰即将熄灭时射出第二发炮弹。
与此同时,螃蟹转身按下另一座******的开关,把第二枚照明弹送向目标上方。接着,他又很快往两座******上各装了一枚照明弹,以备再次发射之用。第二枚照明弹在八号仓上空爆炸了,光亮再次罩住了整个战场。
四秒钟后,第二发迫击炮弹呼啸而至,它的弹着点倒是适中,只可惜射程偏近,落在了大门的门檐上。
瞪羚手指熟练地调着炮架上的高低角度旋钮,把射程支架放低了点,将炮口的高度降下几毫米以增大射程。迫击炮的弹道和其他炮恰好相反,要想加大射程就得降低炮口高度。接着,他趁照明弹还高悬在空中的当儿,赶紧射出了第三发炮弹。
第二枚照明弹还能在空中再亮十秒钟,然后扭头观看第三发炮弹的弹着点。只见炮弹越过夜幕,落进了八号仓后面,爆炸时火光冲天。虽然火光稍闪即逝,但他明白自己已完全校正好了射击精度,无须担心会不小心炸伤正在浴血的同伴。
“砰砰砰砰砰!”
舞女一个跪姿,手里********继续刮风般扫射!
照明弹将四周照得通亮。
瞪羚校正弹着点的炮弹从上空呼啸而过时,不到五秒钟,远处便传来刺耳的尖叫,响声持续不断,划破了沉寂的夜空。一瞬间,仿佛无数死神正在凄厉地呼号着,越过宁静的雨林,铺天盖地似的向战场扑来。
第三发迫击炮弹落地爆炸时发出的巨响,士兵们的喊叫,混乱嘈杂!
此刻,瞪羚手握RPG火箭筒一跃而起,挺直身体瞄准仓门,扣动扳机射出了第一枚火箭弹。只见火箭筒尾部猛地喷出一股两米长的火舌,狼头大小的火箭弹头向前凶残飞去,击中了两扇大门的右上部,炸飞了连着石墙和大门的一个铰链,把右门上侧炸开了一个三米见方的大窟窿。
蜘蛛跪在他身旁,掏出背袋中所有的火箭弹放在地上,一枚枚地递给他。第二枚火箭弹又摇曳着火舌冲了过去,在大门上方的石拱墙上爆炸了,第三枚击中了两扇大门之间的门锁。在火箭弹接二连三地轰击下,两扇大门摇摇欲坠,终于挣脱了扭曲的铰链,晃动着朝里倒了下去。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13
《对赌》第二章 猛龙(6)
大火熊熊燃烧着,酋长可以通过门道看见里面舞动着红色的火焰。门前有两个人影晃了一下想站起来,但随即又倒下了,再也没能爬起来。
瞪羚对着门洞一口气又射出四枚火箭弹,火箭弹穿过通向仓内的大门走道,飞进了里面正在燃烧的大火中。
“搞定!”此刻传来公子的声音.
“酋长,撤了!”
“好!南仓已经全部清理完毕,我在主控通道等你们,瞪羚和螃蟹殿后,大家边打边退,向亨特和卡琳娜的小分队会合!”
“OK!”
“明白!”
“轰!”
火光弥漫,销烟冲天。
雇佣军士兵在大火里鬼哭狼嚎,撅着屁股忙救火!
六条人影迅速蹿进夜幕,很快就看不见了。
马来西亚从林里,一条无名河左岸,“猛龙之心”特战队六人急速奔跑。
敌人开始追击!
时间是生命。
河的中间看去很深,靠岸有如一条长带一样却有十五六米宽的一片浅水滩,看得见流水在石子上淌过,把石子都磨得光光的。全队列成一路纵队出发,头顶上便树枝相接,形成了一条拱廊;到他们拐过第一道河湾的时候,拱廊早已变成了隧道,密密的林木就是这隧道的两壁,黏答答的淤泥就是这隧道的路基。
阳光穿过盘错丛杂的藤萝苍苔、繁枝茂叶,筛落到地面时已经吸饱了丛林的色彩,成为一派微绿幽幽,宛如绿丝绒的茸光。那淡淡的光线缥缈不定、袅袅似烟,像是透过夜总会舞厅结构奥妙的圆顶折射下来的一般。
四面八方尽是丛莽,望去一片幽暗,沙沙有声。他们不但满耳朵是声音,而且满鼻子是气味,丛林里的一切精华宝贝都集中到了一块儿,逼着他们“赏光”。
那阴湿的野草味儿、那似大粪的腐臭、那刺鼻的潮气,熏得他们昏天黑地,他们只能强忍,胸口难受得都快恶心了。
酋长端着八八********殿后。
多年的特战经验,让他似乎觉察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在跟踪他们。
他从痕迹上分析,竟然得出一个恐怖的结论——日本秋田军犬的眼睛!
训练有素的秋田军犬,撕烂人的过程从来不出声。
酋长加倍警惕着后面的动静。
此刻,螃蟹嘀咕了一声:“真他*的臭!”
丛林里的空气就是这样令人窒息!就是这样黏糊糊的,死死堵着人的嗓子眼儿!
“这股臭味,很像个日本骚娘们身上的!”瞪羚像煞有介事地说。
公子一阵神经质地狂笑。
舞女依旧很寂寞地走着,没有理睬他们。
河水弯弯曲曲地往丛林深处钻去。
耳朵里只听见小虫小兽狂奔急窜的簌簌声,蚊群时而突施袭击的刺耳的嗡嗡声,还有那喧闹不休的,是猴子和长尾小鹦鹉。他们汗出如浆,虽然才走了几百米路,可是丛林里风也不透,实在够他们受用的,衣服上背包带扣紧的地方早就印出了两摊黑黑的汗迹,愈化愈大。
丛林里水雾弥漫。一迈腿,那齐腰高的雾气就往两旁一闪,等身体过去以后,才又不慌不忙缓缓闭拢,好像一条蜒蛐慢慢蠕动着身子似的。他们每迈一步都需要拿出非凡的意志的力量。
四下里到处湿得可以滴下水来。一丛丛竹子直长到河边,芜杂的荒藤野蔓缠住了飘带似的纤巧的竹叶。灌木乱丛都长到了大树的树干上,比他们的头还高。脚下细根纠结,小石累累,中间沉积着河水带来的黑黑的淤泥。
岸边有涓涓细流,其声淙淙可听,可惜丛林里惊起的飞鸟一片噪声,加上飞虫一个劲儿直嗡嗡,闹得人也难以听清了。
河渐渐窄了,岸边长带般的浅水滩也缩成了狭狭的一条,只有羊肠小径那么宽了。
地势渐渐高起来。
刚才河上已经出现过几处小瀑布,还出现过一处水流湍急的乱石小滩。脚下的小石子渐渐变成了河沙,河沙又渐渐变成了烂泥。队伍跟河愈靠愈拢了,后来树丛蔓枝终于渐渐打着了他们,弄得他们路也不好走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15
《对赌》第二章 猛龙(7)
这一来他们前进速度就愈加慢了。
拐过弯来,酋长停下观察了一下前面的地形。
这儿乱树已经长到水里,领头的蜘蛛到河心去试一试,下水走出了五米远就站住了。水都快漫到他的腰了,大个大个的旋涡绕着他的身子直打转。
蜘蛛喊了声:“小心,靠岸走。”于是就紧靠岸边,抓着树枝,一步步挣扎着往前走,可水还是把他大腿都淹没了。
队伍在靠岸处拉成长长的一串,跟着他走去。这以后的几百米路,就是这样一把把抓住就近的矮树,连扯带拉,在河里顶着激流一步步挪过去的。肩上的枪老是滑下来,差点儿浸了水;一脚脚踩进黏滑的河泥,也实在有点恶心。
他们个个汗流浃背,弄得衬衫也跟裤子一样湿透了。走得劳累,空气闷湿,这些固然都是因素,不过他们的汗有些却是急出来的。
这条河真可说是桀骜不驯、猛不可当,他们觉得脚下老是像有一头野兽在张口咬来似的,心里急得都快疯了。手不断擦着荆棘和边缘锋利的树叶,都出血了,背上的包更是压得他们够受。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到河又变宽,水也浅些了。这里的水流就不是那么急了,齐膝深的河水,走得也快些了。又拐了几个弯,迎面出现了一方平坦宽广的大岩石,河到了这里绕着岩石一曲。于是酋长就下令在此稍歇。
大家都扑腾倒下,几分钟没有动一动、吭一声。酋长心里有点着急;他还看到了几只超巨蜘蛛,个儿都有胡桃那么大,腿伸出来有他挺直的指头那么长。一般人看到这样的东西谁都会心里发毛,可酋长却用手指生生掐死了这些蜘蛛!
他观察着四周。
这是一个伏击的好地形!
人迹不至的地方总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气息,让女人觉得害怕,但是舞女却没有露出过太大的不安。
她翻出一本张爱玲的《色戒》,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舞女,又看你的张爱玲小说啦?小资产阶级的书!”公子用手术刀磨着岩石说,“我的第一百零一次求婚,你答应了没有?”
瞪羚一听急了眼:“我说,舞女是我的媳妇,上辈子就说好的,是不是,舞女,我们回国就结婚?”
“呀!现在90后的女生都出来混啦,美女市场化。我快三十的老女人,你们也敢娶我?”舞女罕见地扑哧一笑。
螃蟹也大大咧咧地凑过来:“舞女你笑起来他妈好看!你八十岁我也想娶你,舞女,嘿嘿!”
蜘蛛也走过来说:“回国后,我们弟兄听你讲张爱玲小说!”
“好啊,一言为定。”舞女笑得更灿烂了。
酋长坐起身来四下一看,弟兄们都还坐在岩石上,说说笑笑。
都是好兄弟!
他欣慰,然后继续思索。
如果真是军犬,只有过河了!!
五分钟后,他们开始渡河。
河面不断高起,出现了一连串的小瀑布。拐过了一道弯,河水骤然势猛流急,险些把六人都冲倒了。这里的水冷得吓人,六人快速向岸边靠回去,拉住了紧贴在河边的密密实实的乱树。
酋长说:“走!不能停!”
河岸有三米来高,贴着岸不容易走。身子得紧靠着湿乎乎的泥坡,眼睛只勉强与林子里的地面平齐。他们一个个伸长了手臂,每次都得抓住个树根使劲一拉,才能借势跨出一步,胸口难免跟泥坡碰擦,脚得一路顶着水往前拖。手上脸上都划破了,衣服上沾满了泥污。
走了约有十分钟,河面又平坦了,他们就稍离岸边,在三五米外拉成一行,吃力地踩着河泥,缓缓前进。耳边时而传来林莽里杂乱而清晰的簌簌的响动,时而可以听见鸟鸣兽叫,河水流淌,可是更有不绝于耳的,那就是自己干焦的嗓子眼里发出的呜咽。
“停下!有狙击手!”酋长忽压低声说,“尽量贴着逆光的树叶走。”
“两个。”舞女寂寞地轻解衣衫,露出性感傲人的胸部,光滑结实的玉腿,然后说,“我去河里裸泳,让他们意淫一下。”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17
《对赌》第二章 猛龙(8)
少顷,三点式的舞女慢慢在河中畅游,艳光迷人。
“砰!”
枪响了。
弹道突破空气分子阻力,非常清脆优雅!
“雷明顿M40********!”舞女心中一凛!
M40是雷明顿M700系列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家族的极品!
她回头望,河岸边没有人影。
她下河后,酋长几人就消失了。
一枪一命,每发必中!这是狙击手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砰!”
突然,又是一枪。
这次,枪的弹道声很沉闷,嗡嗡的有如一个雄黄蜂!
“砰!”
酋长在待机状态的八八式********几乎是在同一秒,也响了一声!
两支********在对射!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MSG90‘战虎’式********!”舞女暗惊。
酋长位置也被对方狙击手锁定了!
她急速上岸钻进丛林,穿衣后掏出打火机和英吉沙****,将****的侧面锯齿状刀锋放在火苗上烤起来。
“嗷!嗷!”
几条秋田军犬的狂吠声!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AK-47冲锋枪近距离扫射,尖啸的弹道音使空气开始爆裂!
不多会儿,几条移动速度极快的黑影从森林里疾蹿出来,来到舞女身边。
是酋长他们!
蜘蛛背着把AK-47改进型冲锋枪。
螃蟹扛着几条死狗。
酋长单手拎着乌黑修长的八八********。
“刀!”酋长合起******支架,斜背在身后,走向舞女,就说了一个字!
他小腿里突露出个血窟窿,张开黑洞洞的嘴,肉向外翻卷着,汩汩流出的血液在风下已经成黑色。
一道褐色的弹道痕迹很明显。
“给!”舞女将烧得有些发红的英吉沙****递过来。
“不愧是‘战虎’********,在世界名枪家族里有高贵的血统。7.62毫米子弹的螺旋杀伤力不可小视!那个狙击手不像二流货色,素质不弱,死得可惜了!”
酋长边说边接过刀,将那段红火炭般的刀锋扎进腿伤口里,不断扭动着角度,好像在探索什么。
“刺啦啦”的声音,淬火刀锋在腿上肆虐,冒着青黑色的烟和一股烤焦的肉香。
公子道:“舞女,拿M40的是个风流鬼,看你的眼睛都直了!”
瞪羚微笑:“不过那几条军犬还是有点战术素质!”
舞女秀眉一皱,问酋长:“如果我没猜错,‘战虎’******弹道向下偏了,对吗?”
“嗯,下偏了0.3厘米。其实是他选择潜伏的那棵树有问题。如果我在东北或正东方向,就不会有这0.3厘米的偏差,我也就该光荣了。”酋长道。
“树有问题?”舞女问。
“我分析,在他子弹出膛时,树杈被MSG90‘战虎’微弱的后坐力震得要向下偏离1.5厘米左右,不过他算是个老手,在潜伏前应该试过几次枪,观察过弹着点。”
“这样,那他射击时也应该将枪的瞄准具上扬1.5厘米来校证了?”
“是的,不过……”他将英吉沙****在腿里仔细地搅动着。
他要挖的那颗子弹头离大腿主动脉不远,是段危险的距离。
“不过酋长枪响后,当他发现酋长方位时,已经来不及纠正自己的站位失误,他肯定在犹豫着是否开枪!”蜘蛛接过话来。
“他为什么要犹豫?我也学学。”舞女问。
舞女是刚加入“猛龙之心”特种作战部队的新手。
“我潜伏在东南方向,他潜伏的粗树杈是偏北的,树干不很直向正西方向倾斜,长期潜伏后,他身体重心已经随着受垂直剪力最强的树杈而改变了三角形的受力扭矩。这样,人和树就形成了稳定的西北侧向合力。”酋长解释道,“这样,他正在我的对角线位置!”
“这是人体的重心,这是树干,这是树杈,组成了一个三角形。这是水平剪力和垂直剪力,相比之下,人体对树干形成的剪力和扭矩对三角形中心位置的反作用力影响是很大的,起到很重要的平衡作用。”蜘蛛用手比画着。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19
《对赌》第二章 猛龙(9)
“三角形是一个稳定性极强的图形,许多专业狙击高手都喜欢用这个图形,选择狙击战位。从这个角度讲,他选择用树作为伏击地点也是没错的。‘战虎’MSG90的悬挂枪身偏重,如果向东南方向射击,他肯定要破坏了三角形的西北受力扭矩,枪管会震动产生一个无法估计大小的细微的侧下向角度差。”
“明白了,所以当他知道酋长在东南方向的对角线后,他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开这一枪,对吗?”
“这属于理论力学的范畴,也是专业狙击手必须学的基本常识。”公子说,“训练出一名狙击高手可不是某些网络小说里那样描写的简单幼稚!不是能吃点苦,能潜伏,枪法好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完成解放军工科军事学院五年的系统理论学习,还进行三年的专业知识学习后,才允许摸最基本的老式八五******!仅仅从物理学一科上说,结构力学和理论力学必须要非常精通。”酋长淡淡道。
舞女美丽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她看到汗滴从酋长脸颊上滚下来。
一颗带着黑色污血的7.62毫米子弹头,被英吉沙****抠了出来。
酋长沉声道:“我们向‘拿督洞’方向攻击前进,与亨特队长他们会合!”
“明白!”六人迅速检查弹药。
“出发!”
傍晚时分,另一支三十多人的国际网络反恐部队,进入马来西亚雨林烦躁闷热的孔加斯原始山脉,在一片石灰岩洞的水潭前停下脚步。
几周前,一支德国网络反恐部队循着强卫星信号摸到“拿督洞”附近后突然失踪。
根据当地向导介绍和电子探测地图分析,潜过这水潭就能快速进入那个神秘“拿督洞”的底部。
怪事发生!
队员们此刻出现不同症状的轻度眩晕,他们只能忍耐着开始准备潜水用具。
此刻,桑丘正探头探脑,对蹲在潭水边的美女狙击手卡琳娜浑圆的翘臀发愣。
“浑蛋!你他妈瞅什么?”
队长亨特猛瞪眼,瞄准斜背M40********的桑丘就是一脚!
二号鞋印!!
“队长你看,水底有个德军特种部队的骷髅,被野兽咬得很干净。”桑丘委屈捂着屁股。
“德军骷髅?!”亨特凑过来。
果然,一具身穿德军特种部队军装的骷髅躺在深潭底部的沉积层上,仿佛正在柔软的床垫上小憩。骷髅头上那对冷冰冰的眼窝一眨也不眨地圆睁着,透过黑黝黝的深水,朝几十米之上的水面望去。它的两排牙齿咧开着,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一条小水蛇从它胸腔后面探出面目凶恶的脑袋,随即扭动着溜走了,并翻腾起一团浑浊的淤泥,遮住了自己的行踪。骷髅的一只胳膊埋在淤泥里,前臂垂直竖立着,手指骨仿佛在向亨特他们招手。
亨特仔细观察,他不断揉搓宽大的骨节,嘎吱作响。
从潭底到阳光照耀下的水面,水的颜色越来越鲜亮,从阴暗的灰褐色渐渐变成豆绿色,水面上漂着一层因热带高温而滋生的浮垢。环形潭沿的直径长达40米,潭壁陡峭,比水面高出五米。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一旦掉入潭中,除非上面有人救助,否则没办法活命。
亨特吸口气,这个深邃的石灰岩洞确实凶险可怖,连野兽都意识到它具有望而生畏的危险性,因此从来不进入岩洞周围50米以内的地方。这儿笼罩在一种冷冰冰的死亡气氛之中。
石灰岩洞的形成历史要追溯到寒武纪,那时这个地区是古代海洋的一部分。在随后的几个地质年代里,成千上万代的水生甲壳类动物和珊瑚在这儿生长、死亡,它们的遗骸形成一个巨大的石灰沙体,尔后又被挤压成厚达两公里的石灰岩和白云石层。6500万年前,剧烈的地壳运动开始,孔加斯山脉随之上升到现有的高度。从山上冲刷下来的雨水形成了一片广大的地下水层,开始逐渐溶解石灰岩。于是,水潭在地下水聚集之处形成,水流一点一点地向上侵蚀,终于导致地表塌陷,形成石灰岩洞。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20
《对赌》第二章 猛龙(10)
石灰岩洞周围的丛林上空,一只马来西亚山鹰在湿润的空气中懒洋洋地侧翼大幅度盘旋着,用一双冷酷的眼睛死死盯住正在洞状陷穴周围忙碌的一群人。为了顾气流飞翔,它把长达两米的宽翅膀缩成弓形。这只黑色大鸟轻快地翱翔着,注视着下面的活动。最后,它终于确信这伙军人有致命的武器后,遂飞向高空,往远处观测,然后翩然向东去寻找腐尸。
美军冷血杀手卡琳娜和巴克利先下水,负责探路。
卡琳娜背好******,用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凝视着下面的一潭死水。如果梳妆打扮,她会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具有一种相当超然的傲慢态度,这使亨特感到很不舒服。她有时会用嘲弄而挑衅的目光跟他们对视。她脸上、胳膊上和腿上裸露出来健美的白皙肤色,柔滑的金发用一块印花大手帕在后脑勺扎成一束马尾。黑色弹性潜水服紧紧裹着她那高耸的双峰、纤细的腰肢和丰圆的臀部,使她显得格外优美迷人。
每当她用******杀人时,身体便展现出芭蕾舞女那种动感的美。
卡琳娜朝面罩里吐了几口唾沫,把唾液涂抹在镜片里层周围,以防止它们蒙上一层雾气。
她戴上这套国际潜水制式面罩,这种面罩配有适用于污水状况的散热空气调节器,其耳机插座插在袖珍型水用对讲机上。接着,她又背上一对100立升的氧气筒,并携带一个浮力辅助器,辅助器上有一排显示水深、气压和方位的仪器,然后调整好浮力辅助器,最后又和巴克利互相检查了一遍对方的潜水装备。
看到一切准备就绪,卡琳娜和巴克利伸出双腿,用鞋的尖端一下下地蹬着粗糙的石灰岩潭壁作为缓冲,以避免擦伤身体。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水面上那层黏浊物,就像一缸绿色分泌物般黏稠,也像分泌物那样令人恶心。腐烂淤臭的气味呛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两人分开,寻找电子地图上标注的潭底入口。
卡琳娜心里那种即将踏入未知世界的激动突然之间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当他们降到离水面不到一米的地方时,两个人都把空气调节器的咬嘴塞到牙齿中间,又对潭沿上那些正凝神观看的亨特等面孔打手势,然后跳入散发着恶臭的胶着物中,不见了踪影。
卡琳娜沿着陡峭的石灰岩洞壁绕圈下潜,好像是在顺着一个硕大的螺旋体旋转而下。她把每个缝隙都探查了一遍。几十亿年前沉积而成的石灰岩表面覆盖着矿物质,构成奇形怪状的抽象图案。
她缓慢游动着,把手中的光束在自己前面扫来扫去,不由生出一种在无底洞上空翱翔的强烈幻觉。
她贴近潭的底部。
这儿既没有坚硬的沙地,也没有水底植物,只有一块凹凸不平的浅灰岩石,上面覆盖着一层令人恶心的褐色淤泥。
没有发现入口。
在深深的水底,卡琳娜缓慢地蹬水滑行,小心翼翼地与潭底的岩石保持有一米的距离,她极其注意避开淤泥,因为淤泥可能会升腾成一片障眼的泥雾,几秒钟之内就会使能见度降为零。这种淤泥一旦被搅浑,可能会在水中漂浮几个小时,然后才慢慢沉落到水底。
在她从上面的温水层下潜到冷水层之后,潭水就变得冰凉刺骨,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游得更慢了。她利用补助器补足微弱的浮力,保持着一种头部略微下倾、蛙鞋上翻的潜泳姿势。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插到褐色的淤泥中,她的手已经触到了潭底岩面,但淤泥却尚未没过手腕。
卡琳娜觉得奇怪,淤泥怎么会这么浅?潭壁的侵蚀作用和地表的径流作用已经持续了无数个世纪,因此这片地下底岩的表面覆盖层应该深达至少两米才对。
她的身体平稳地漂过一片看上去像是生长在淤泥之中的白色树丛,抓住一根长满瘤状物的树枝,轻轻地把它从淤泥中抽出来!
“啊!”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德军骷髅的脊椎骨。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22
《对赌》第二章 猛龙(11)
巴克利的声音从她的耳机里传来:“怎么,请回答。”
“骷髅!”卡琳娜边扔掉骨头边说。
“没有入口的踪影?”
“没有。”
卡琳娜向右看,一具德军骷髅的手指骨正在阴森森的潭水中竖立着,不由得感到一股冷气顺着自己的脊背直升到脖子。骷髅的胸腔旁扔着一支锈迹斑斑的********,骷髅头上则依然套着特种部队的数码头盔。
“G82********!难道尸体是那支失踪德军反恐部队的成员?”她暗惊。
德国“未来步兵”系统中的德军步兵班采用12.7毫米× 99的G82远射程********。德军把G82配发到步兵班一级,以及放在连属狙击手班中。
她的眼睛好像被一股具其中的力量所吸引,顺着骷髅一根弯曲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边躺着另一具最近的死去的尸体。它看上去似乎是男性,双腿挺直,头向后仰着。尸身的肌肉尚未完全腐烂,尸体仍处在皂化状态之中,肌肉组织和器官都已经转化为坚实的皂状物质。
德军上校军服,随着卡琳娜游动所引起的水流,尸体上那缕缕头发微微摇曳着。尸体脖子上一道宽宽的破烂烂的伤口,表情狰狞,似乎剧烈搏斗过。
上校的脖子是被利爪撕开的,她勉强咽下涌到喉咙的胆汁,一碰死者正在腐烂的脖子,唯恐有个朦胧的鬼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感到恶心。
“巴克利,我发现一具德军上校尸体,脖子像被野兽撕烂了。”她通知巴克利说。
“你想把这具上校尸体弄上去?”巴克利问。
“还没想过,啊——”一股猛烈的水流突然朝卡琳娜扑过来,打断了她的话。
这股水流是从对面潭壁里一条暗道中涌出来的,它像旋风卷起滚滚尘土般,把淤泥全都搅动了起来,卡琳娜就像狂风中的落叶般,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湍急水流给冲倒。
她一个横滚,勉强抓牢自己的潜水灯。
巴克利问:“出了什么事?”
“一股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强大水流冲到我身上了。”卡琳娜回答道。
她放松了一下,让自己随着水流漂荡。
“这就是淤泥层为什么这么浅的原因。有一股激流会定期地把淤泥卷走。”
“也许这股激流是来自某个地下水系。这个水系积聚压力,又通过注流经石灰岩洞底的激流把压力释放出来。”巴克利推测说,“也许是入口?”
“现在的能见度已经降为零,我暂时没有危险,让我看看这股水流会把我卷到哪儿去。这儿一定有个入口。”
“你的空气还够吗?”
卡琳娜把压力计举到自己的面罩前。透过深浊的淤泥,她几乎看不清压力计的指针。“还可以维持20分钟。”
“在你目前的深度,你开始作减压停留。”
“我感到自己的脚正被朝前地拉进一个狭窄的通道。我能摸到周围的通道壁。”
卡琳娜觉得自己仿佛被吸到一个狭缝里长达一个小时,其实才过了二十秒的时间。
淤泥雾稍微消散了一点,大部分的淤泥都沉落到身后的那个深潭中去了。她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周围的情形。她的潜水罗盘告诉她,她被卷到东南方来了。
通道壁突然开阔起来。
面前出现了一个淹没在水中的洞穴。
她看到有个东西在右下方的黑暗中闪烁。是金属制品,它微弱地反射着潜水灯那被淤泥遮暗了的光束。
又一支德军G82********?
潭底冷水消耗掉了卡琳娜的一部分力气。
她能够感觉出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她转动潜水灯绕了一圈,突觉有双鬼影般漂浮的眼睛。
眼睛,静静注视她。
她大吸了几口氧气,认为这应该是自己的幻觉。
卡琳娜不再机械地做各种动作,而是全力控制住自己的大脑,仿佛她的脑袋里还存在着另一个自己。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25
《对赌》第二章 猛龙(12)
她竭力地振作精神,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巴克利,发现洞穴入口了。我的氧气不足,我们上去吧。”
没有回答。
“巴克利!在吗?”她把潜水灯朝左后方照去。
突然,她瞥见了一双苍白的脚。
苍白的眼睛。
巴克利的眼睛!
巴克利的尸体漂浮过来,他的眼眶里全是血,死前的表情很恐怖。
“上帝!”卡琳娜在水中惊叫,踩着巴克利的尸体,拼命上浮。
淤泥四溅中,她强忍着剧烈的眩晕感,不断压抑着泛到脖腔的胃酸。
等她浮出水潭,突然发觉天色黑暗,乌云密布。
一场丛林大雨就要来了!
“卡琳娜!巴克利呢,都在等你们!”穿着潜水具的亨特还打把雨伞,模样滑稽!
“巴克利死啦!”卡琳娜大叫!
“什么,怎么死的?!”亨特惊问。
“刚才我的通话器坏了,氧气又不多,不能将他尸体运上来。但我发现入口了,还有几个德国军人的尸体,可能是那支德军小分队。”卡琳娜极力恢复镇静。
“嗯,全体潜水下潭!”亨特命令完收起雨伞。
三十几名特种兵像青蛙般噼里啪啦地潜入水潭。
入夜。
雨林东侧的简易山路上空,明月高挂。
瞪羚透过红外线瞄准镜所见,寂静的公路上一切都蒙上诡异的淡绿色。
挂好枪榴弹的中国步枪瞄准镜****纵横两条照准线,构成一个杀气腾腾的赤红色十字架。上面有着棘刺般的精密刻度。
他把呼息压得极轻缓,以稳定手上的步枪。
枪上瞄准镜头直指向公路西端的远方。
微弱的汽车声传来。
细小的浅绿光点在瞄准镜内出现,渐渐变大。
一辆追杀而来的敌军“悍马”防弹吉普。
车速极快!
瞪羚辨出了的攻击目标。
他把右眼移离镜头。
他闭目深呼吸了三次,最后再吸气一次,然后完全闭住气息,恢复了瞄准的姿势。
夜间的树林虽然十分凉快,但瞪羚握着枪柄和前端把手的双掌仍渗满汗,紧贴着枪托的右肩部衣衫也湿了一大片。
瞪羚忍着想大口呼吸的冲动。
步枪随着悍马的接近而移动。
黑色的加长型悍马军车,亮着兽目般的车灯在公路上驰进。宽厚轮胎碾过沙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赤十字”****的交叉点落在悍马车首。
车灯令瞪羚右目仅能睁开一条缝。
右手食指扳动枪机。
枪管下的榴弹呼啸飞去!
后坐力把瞪羚肺脏内的空气从口鼻迫出!
悍马在的山道上突然一个颠簸,瞪羚的计算出现微差。榴弹没有直接命中悍马车首的引擎部位,而落在车中段的下部。
猛烈的爆炸力把整辆悍马托起半米。由于急速行驶造成的惯性,军车向前飞出,车首左角重重抛向路面。撞击的反作用力又令车身翻覆,暴露出动物内脏般的底盘和朝天空转的轮胎。车顶着地向前方滑行了数公尺,摩擦出鲜明的火花。
说时迟那时快,公路两旁的五名中国特战队员一起从树丛拥出。其中两人向翻转的军车补上两颗手榴弹。其他人则一面奔近,一面以手上轻机枪向车身不断扫射。
悍马防弹车窗裂成密麻麻的蛛网纹,却仍没有碎。
两颗手榴弹前后相隔不足一秒接连爆炸。一具车轮被炸飞上半空。但完全防弹的车身仍旧没有半丝裂缝。
“我操!这孙子真他妈结实!”
左方健硕的螃蟹咒骂了一声,扔下轻机枪,取下斜挂在后背的火箭炮,半蹲在地上做好射击姿势。
其他战友迅速后退避开。
火箭弹轰隆飞出炮口。
轰!
军车随着爆炸猛地向右弹开。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2 11:27
《对赌》第二章 猛龙(13)
舞女差点被热烫的车尾擦过,惊得坐到地上。
爆炸力量造成军车侧滚,恢复了车轮着地的原状。轮胎已被烧熔,软软黏在路面上。
左侧后门被炸脱,抛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
蜘蛛像反射作用般朝死者补上几枪。
砰砰砰砰砰!
再一次包围扫射!
焚烧的车壳内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一颗子弹在一分钟后打出。
队员们一边更换弹匣,一边走近焦黑的悍马。
“尸体不用看了,头!”刚才发射火箭的螃蟹笑着说,“没人能在这种攻击下生存。”
“要确认一下!”回话的是酋长。他率先举起轻机枪,小心翼翼地瞄向车身内部。
“1、2、3……”公子点算车里的尸体,再瞧瞧被抛出车的那具大腹便便的尸身。“……四个尸体,都是基地的小头头,乖乖!”
“继续攻击前进,快到‘拿督洞’附近了!”酋长以枪托扫去车窗四边的碎玻璃。
蜘蛛屏住呼吸探身到车内,仔细点。
舞女看了眼卫星******后忽然说:“奇怪,信号怎么没有了,亨特他们也联络不上!啊!”
酋长转身,发觉舞女身体有些摇晃。
“怎么了,舞女!”公子问。
“没,没什么,就是头忽然有点晕,眼睛发黑。现在好了。”舞女冷眉微蹙。
“同志们!时间紧,任务重,回国后都放你们长假,好好休息。”酋长安慰大家。
深夜,滂沱的大雨哗啦啦地下着,从漆黑晚空中铺天盖地卷扫下来,把整个雨林浴入一片猛烈雨网迷雾中。
林里,只见一座巨大的山洞口在隆隆黑夜暴雨电光中显现出来,在一片连绵迷蒙雨雾中十分刺眼,洞口在月光中反闪出一股冷冰冰令人莫名心寒的光弧圈,阴森异常。
“‘拿督洞’到了,亨特他们该到了。”酋长抬头望了望电子地图。
“轰隆!”随着一声可怕突如其来震耳的恐怖雷响,一道弧线形状闪电,刹那间从他们头顶的天空中一掠闪过,一道闪耀刺眼光亮阴森白光,把整座山洞及附近四周的一切照得如同白昼。
在这吓人的电光刹那间,酋长发现洞身在闪电光下反闪出惨白惨白仿如死人白骨般的弧光来,令人感觉仿佛整座洞穴是座巨大的坟场墓碑一样,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诡异的可怕气息在四周弥漫。
“这洞挺渗人!”螃蟹一端机枪。
“有点鬼里鬼气!”瞪羚一扬眉毛。
“搜索前进。”不知为什么,酋长会有莫名的眩晕和心慌。
他不知为何会这样。
他有种本能直觉这洞不对劲。
“噼噼啪啪”的密集雨点迅速把山洞外的丛林打得一片模糊,蚕豆大的凶猛雨点不但砸得树木一片轰响,也砸得特战队员们的武器“叮叮咚咚”作响,仿如漫山水雨般把六人牢牢围住。
“进洞!”酋长命令。
六人端着军用手电,钻进黑黢黢的山洞。
一条长长的甬道,向下延伸。
酋长从胸部防弹衣中抽出一支香烟,吞云吐雾走在甬道最后面,在阵阵微微的阴气声中,他无意中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是深夜了。
突然,挂在他腰间的伞兵刀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
杀气让****产生搏击的激情!
这竟令酋长莫名其妙地心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安抚了下伞兵刀。
手电光下的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股灰尘涤荡起来,显出一大片白森森的人骨,也不知道有多少具!
啊,舞女后撤一步。
“别怕美女,都是很多年前的死人骨头。”蜘蛛慢慢用电筒扫射着人骨。
就像是回应蜘蛛的话,恐怖的森森鬼火突然闪了起来,一下子把六人沐浴入一片蓝幽幽的恐怖中,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鬼火跳跃几下后熄灭,又回复到原来的六条光柱里。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1
《对赌》第二章 猛龙(14)
怪事?!
手电灯的昏黄光度给舞女一种莫名的心慌感。
突然,一阵遥远模糊的动物行走声在洞深处里回荡,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
“大型猫科动物!它们的呼吸系统经常有毛病!”公子手里闪出薄薄的手术刀片。
“准备战斗!”酋长轻声说。
六人同时熄灭手电。
卡琳娜是最后浮出水潭的。
“上帝!什么‘拿督洞’,潮乎乎的这么多甬道?!”桑丘正怒骂着。
卡琳娜惊讶地看着四周。
四五条纵横交错的甬道口,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她探出半个身子,用手电照射着。
“担架!快!抢救玛丽!快!”亨特的声音很急促。
卡琳娜爬出水潭,就见几个队员举着简易担架跑过来。
她定神向担架上一看,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天啊,是一个全身血淋淋的澳大利亚电子战少尉玛丽,昏迷的脸上身上的鲜血如涟漪般在担架上扩散,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垂在一边。鲜血如滴水般顺臂沿着手指流下,落到地上,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无数星花血滴铺成的血路,令人不由自主起鸡皮。
玛丽奄奄一息,轻微道:“你们快逃……快逃……鬼畜……鬼畜啊。”
“鬼畜!玛丽怎么了?”卡琳娜没卸潜水具,问身边的桑丘。
“她头一个出潭,发现那条甬道里有一段可疑信号,她跑进甬道里用电子设备侦测信号源,半天没回来,我们派人找她时,她就成这样了,这鬼地方!可能有野兽!”桑丘边说边骂。
“那边有个石堆!快!把简易心电图显示器搬上去!开紧急照明灯!”亨特大叫着,众人把担架转到左面的一堆石头上面,军用照明灯光已亮起,一条转弯的可怕血路,也随着担架尾部滴答到石头缝隙里。
卡琳娜感受到阵阵发抖的害怕。
“警戒!打灯,心脏起搏器准备。”戴着口罩手套的美国随队军医罗杰斯举着双手大声道,“心跳、血压如何?”
“没有心跳,血压很低!”桑丘回应。
同时,两名士兵把电击起搏器交到罗杰斯的手上,十盏紧急照明灯被挂在石壁上,耀眼强光把担架上的玛丽照个一片通白,她气息很弱,凭医生本能罗杰斯已知,再不快点把这女人从鬼门关里拉回出来机会就没有了。
“1、2、3!”随着一阵叫唤声,罗杰斯已把心脏起搏器压在这血淋淋女人的乳房部,再“嘭”的一声抽起,随着一声电流厉响,“嘭!”玛丽被吸到整个弹起,再跌回到石床上。
“没反应,没心跳!”
“再来一次,1、2、3!”他大声叫完,再举起电击起搏器对此女子心脏再度电击,“嘭!”又再发出一声起搏器电声。
“嘟”一声,成一条直线心电图显示器荧屏上微微地跳起了一个小巧玲珑谷峰后再跌回到一条直线中。
“有反应了。”仪器旁的士兵不由激动叫道。
“好,1、2、3!”他又立即再用这起搏器第三度电击玛丽。
“嘭”一声,玛丽又再急弹起又跌回到石床上。
“嘟”一声,心电图显示屏成一直线心跳电波图又再次跳起一个谷峰后再落回到直线中,这次比上次的谷峰跳得更高了。
“有心跳了。”桑丘在叫。
“好,再来一次。”罗杰斯充满信心地举起起搏器,准备第四次电击时,突然“嘭”一声,应急灯突然自动熄灭,一下子,整个山洞陷入一片黑暗中。
几乎同时,那个心电图显示器设备突然“刷”一声,爆刮起一道四散长长的直线电火花,刹那间映亮了整个黑空间。
“砰”一声,桑丘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被那电火花气流电击得全身飞起,直直向六七米远后的洞壁上撞去。
“嘭”一声,桑丘高高飞过半空撞到墙上,同时也在飞撞的过程中顺势把罗杰斯整个撞翻,起搏器从手中滚出,旁边的士兵一片惊慌,陷入混乱中。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3
《对赌》第二章 猛龙(15)
“可恶!应急灯怎么回事?”罗杰斯愤怒地从地上爬起,他无法容忍在如此重要救人关头居然出娄子。
还未等他叫完,“刷”一声,他身后停电黑暗的房间应急灯又再自动亮了。
“有电了……”
“活见鬼?”罗杰斯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奇怪。
当亨特回到担架后,在强光下他发现玛丽已全身僵硬地死去了,呼吸罩莫名地跌到了地上,眼、耳、口等七孔如水般泻出黑色的人血,双眼睁得大大凸凸的,舌头直直从张开僵硬的血口中突出,仿佛死前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东西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只不过这么短暂的黑暗,这女人便像死了多天的僵尸似的。
而飞撞到墙上的桑丘则全身是血地爬起,端起步枪,哈哈大笑叫:“我要杀人!杀人!”
众人正惊愕,忽全感到头疼欲裂。
砰砰砰!
越来越多的人狂笑起来,用枪互相扫射,血光飞涌。
“你们快跑!快跑!”罗杰斯咧开大嘴叫了两声,就神情古怪地把一柄手术刀猛插进自己喉咙深处,“扑哧!”动脉被刮破,血喷了卡琳娜满脸。
“卡琳娜,快跳下潭水!快沿原路潜回去!哪怕就突围出去一个人也行!”亨特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顽强抑制眩晕,在桑丘狂射的子弹中,将潜水器未脱的卡琳娜猛推下水!
“队长!!”卡琳娜最后看一眼中弹倒下脸上不断抽搐的亨特和其他队员,悲愤地迅速下潜……
“拿督洞”深处的声逐渐消失。
又过了一会儿,六人慢慢站起来,收起武器。
“可能是丛林豹!”酋长努了努嘴。
在白骨堆里,其余五人开始休息,负责警戒的舞女走到洞外。
外面在下雨,爆豆铜钱般的雨点继续“哗哗啦啦”地倾泻下着,惨白的闪电带着吓人的雷鸣,不时从黑暗混乱的夜空中闪过,卷夹着一层又一层夜雨和狂风吹打得附近的山腰上大片大片树林成片成片地左摇右晃,并有节奏地发出如海潮巨浪般隆隆巨响,与雨声交杂在一起,使人感到整个天地在黑夜这场暴风雨中像发了狂一样,震抖不停。
忽然,洞外丛林里有声音。
舞女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莫名其妙地加速跳了起来,头眩晕得厉害!
她不由自主地举起红外望远镜。
只看见茫茫大雨沐浴下的一片空地,一个人影也见不到,看不到有任何东西在盯她。
“神经过敏。”她骂了自己一句,虽看不到人,却感到夜雨有种令人莫名其妙的阴森感。
“也许是心理感觉?”舞女想着打开手电,端着手枪,摸索着走出地堡。
雨渐渐小了,停了。
舞女感到孤独极了。
她两眼盯着丛林里,放轻了手脚,悄无声息地爬进一个树坑里。
心想:今晚发生了不少怪事。
她坐在两堆蘑菇上,树藤戳痛了她性感的屁股。她只好不时变换承受重量的部位,经常把脚动动。
因为下了大雨,树坑里挺烂,什么东西摸上去都是一股潮气。四下一片寂静。丛林里悄无声息,阴森森的,静得不由她不屏气凝神。
过了会儿,那真空般的宁静打破了,舞女感觉到耳边响起了林间的夜籁——蟋蟀、青蛙、蜥蜴,各自在草木丛中奏着单调的音乐,还有风在树梢低吟。又过了会儿,声音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更确切点说,是她的听觉又只听见那一片静寂了。
好一阵子就是这样有声无声不断交替,有无之间截然分明,然而又彼此相通,像是画得很巧妙的立方体图案,忽而看去是黑里白外,忽而看去又成了黑外白里,变换无定。
舞女渐渐想起心事来了。
她这个年龄,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可整日和一群中国军爷出生入死的,自己哪有时间。
都说女人三十拉警报,她也快了。
公子和瞪羚并不是她的最佳人选。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3
《对赌》第二章 猛龙(16)
她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初恋,但失败了。
所以她希望找个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
远处打了几个闪,还有几声闪雷,她担心的倒不是会下雨。
她把雷声听了好大半天,黑夜里弥漫着一派浓重的水汽,雷声听去就像在撞一口蒙了布的大钟。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双手紧紧搂住了胸口。
这雨林里我怎么头晕,心慌?
“拿督洞”里有鬼么?
舞女从小就怕鬼。
她愈想愈怕,心胆俱裂地赶紧扭过头去看了看背后的地上。
想想真是毛骨悚然。多吓人的事啊。她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坑外隔开一条狭狭的空地便是丛林,她两眼盯着看不清的丛林,那种惶急的心情就像小孩子看恐怖电影《猛鬼街》,看到妖魔在主角背后悄悄扑来。
草木丛中不知是什么东西嚓嚓响了几下,舞女急忙往坑下一缩,然后再慢慢探起头来偷偷望去,看看能不能在这黑糊糊形影难分的丛林里认出个人影儿来,没有人影儿也要认出个物影儿,说出个名堂来。声音响了几下就不响了,歇了十来秒钟又来了。
那是一种急促的刮擦声,舞女坐在坑里,一时呆若木鸡,唯一的感觉就是周身的血管都在剧烈搏动。
她的耳朵迅速变成了两只大功率的扩音机,渐渐听出了许许多多声音,刺溜刺溜的声音有之,沙沙的声音有之,还有小树枝折断的声音,矮树丛摇晃的声音。
原先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这许多响动。
舞女赶紧伏在步枪上,可是想起这枪刚才在酋长手里,不知道装上的子弹是不是已经推上了膛。拿稳些,她就拿起自己的步枪,打算悄悄地把保险打开。保险扳开了,但是“咔嚓”一响听起来清清楚楚。舞女不由得浑身一阵紧张,于是就两眼紧紧盯住了丛林,想判明那种种响动到底来自何处。
听来听去似乎哪儿都有,既判断不出声音离这儿有多远,又判断不出声音是由什么引起的。
她听见一阵响声。手忙脚乱地赶紧把步枪转过枪口,对准了那个方向等着,背上顿时冷汗直流。
她真想扳枪就打,不管好歹狠狠打上一通再说,可是又想到这样做太危险。
“其实外国鬼恐怕也一样看不见我,”她也闪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总觉得靠不住。她两脚使劲蹬进了坑底黏稠的泥浆里,眼睛依然盯住了丛林,一只手从鞋上剥下块泥巴,像捏黏土似的捏了起来,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老是处在这样紧张的状态,早已连脖颈儿都发痛了。
前面一带的丛林里突然声响起。
和“拿督洞”的声一样?!
舞女大惊,死死咬住了牙关,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声音愈来愈近,就像有野兽在偷偷摸来,跑几步,停一停,再跑几步。
舞女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平端着枪。
声音忽然消失。
一切又恢复了。
时间一长,恐惧的心理自然就消退了。
舞女原以为丛林里的响动也许会有什么名堂,提心吊胆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看看没有什么动静,胆子又大了起来。她衬衫贴着掩体的潮乎乎的树后壁,往后一靠,松出了一口气。神经慢慢安定了下来,尽管一听见丛林里猛然有了响动还是要心惊肉跳一番,不过那心情如潮退水落,毕竟是愈来愈平静了。
过了个把钟头,她就困了。心无所思,只是听着林子里那一片深奥莫测的静寂。
她听见有只蚊子在耳边脖子畔哼哼,就等着来叮,好一巴掌砸它个稀烂。
这雨林里大概虫子不少,她身上顿时也就痒痒起来。
有那么一秒钟,她简直可以肯定背上准是有只蚂蚁在爬。
渐渐地,她对丛林里的动静也就不大去细听了,眼皮老是要耷拉下来,就在这似睡非睡之间,有时撑不住,眼皮就会合上一时半刻。有几次都快睡着了,冷不防丛林里一阵响动,把她又惊醒过来。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4
《对赌》第二章 猛龙(17)
过了一会儿,舞女回到山洞,摸索到熟睡的酋长五人。
“咔嚓”一道闪电!
“啊!我的头!”被闪电照得脸上一片反白的瞪羚发出一声惨叫,猛然站起来。
借着闪电血红光芒,舞女定神一看,不由倒吸几口冷气,瞪羚两眼血红,脸在抽搐,瞳孔在手电灯光交映下显得异常阴森可怕。
“这,这是怎么回事?”舞女看着瞪羚的脸,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可怕的寒意已涌上全身。
“刚……不对劲……头疼……我头疼!”瞪羚还未讲完,突然“哇”的一声发出令人胆寒肝裂的惨叫声,瞪羚疯狂撕扯自己前胸的无线对讲器。
未等蜘蛛反应,瞪羚已整个人倒在地上,在酋长的身边抱着脸,发出前所未有的惨叫声。
“瞪羚,好兄弟!你要挺住!”蜘蛛抱紧挣扎的瞪羚。
“蜘蛛……我的头很痛……很痛……救救我……救我……蜘蛛。”瞪羚一边用手掩脸,一边疯狂地在地上翻滚尖叫,像发疯失常一样。
“哇!”随着又是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大团鲜红人血,从瞪羚口中狂吐出来,刹那间喷泻在公子的手术刀片上。
刀片血红,吓人至极!
“兄弟,你挺住!舞女!止血药粉!”公子迅速命令道。
舞女被彻底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在包里找寻着。
洞外,雨仍“哗啦啦”地下着,在闪电光芒映射下,仿佛在下一场血雨似的,阴森吓人。
“头,开枪吧,杀了我,快杀了我!我头痛啊!难受啊!”瞪羚继续尖叫翻滚。
瞪羚的脸在双手掩盖下正在可怕地胀大变形着。
“看!瞪羚的眼睛!”螃蟹大叫。
只见瞪羚的瞳孔隐隐由黑变白,白色瞳孔令人胆寒恐惧至极!剧烈抽搐的脸十分狰狞。
“咯咯咯!”随着一阵可怕的声音,瞪羚那鼻腔开始流血,脸部肌肉竟不可思议地随声变形,血管喷张!
“啊!”舞女叫得更骇怖尖厉了。
“哇!酋长,快开枪杀了我,快!”瞪羚满脸是血,同时发出一声恐怖的号叫声一个飞身扑上来,用双手一把抓住酋长的衣领,哀求着!
所有人都被瞪羚的哀号震撼!
“公子!快开枪杀了我!”瞪羚抱住公子。
“公子,快!开枪杀我,快!”
公子抱住瞪羚的脑袋:“瞪羚,我是公子,你的兄弟,你看看我,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舞女被可怕的景象彻底吓坏了,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本能尖叫,还未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瞪羚忽然发出一阵有回音阴森狰狞的笑声。
“啊!”公子突叫。
只见瞪羚张嘴一口把抱紧他的公子颈动脉撕咬开,立时,一大团一大团鲜血如水倒泻般从公子那剩下的半边脖腔里狂泻出来。
“哈哈哈!”瞪羚再发出阴森森的狞笑,又一口咬开血淋淋的公子头皮,吞下,再张开口,“哇哇”地狞笑着狂吮吸公子脑袋里的脑浆和血液,鲜血染红了瞪羚那张狰狞的脸,瞪羚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叫声。
“我操!瞪羚!你!”蜘蛛大吼要跑向公子。
“快闪开!快退回来!蜘蛛!”酋长想要推开蜘蛛。
砰!
“啊!瞪羚兄弟,你?!”蜘蛛惊骇的眼角狂跳,瞳孔放大五倍!他瞳孔里,一颗狙击********凶残贯穿自己前胸!
“哈哈哈哈哈哈!”狞笑的瞪羚手里骇然多了一把********。
“瞪羚?!”舞女大叫!
“砰砰砰砰砰!”
酋长的********开火了!
弹片飞溅中,瞪羚的尸体“扑通”倒下来,扭动,沉寂。
“扑通”两声,死不瞑目的蜘蛛和公子倒下来。
“咔嚓”,瞪羚的无线通话器摔得粉碎。
“瞪羚!你他妈就这么挂啦!”
“公子!你他妈就这么挂啦!”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5
《对赌》第二章 猛龙(18)
“蜘蛛!你他妈就这么挂啦!”
螃蟹激昂的吼叫,震得洞顶的土扑簌簌散落。“你们他妈就这么完啦!”
“瞪羚一直想死在炮火纷飞的战场,妈的!”酋长哽塞。
“公子还欠我800块说泡妞用的!他*的这孙子!”螃蟹嗓子干哑,热泪哗啦啦流出来。
“啪嗒”一声,一个半立方厘米的小晶体从瞪羚后背军装衣领下掉出来。
晶体上一道小红斑一明一暗地闪烁!
“次生波晶体!特种部队用野战强弩发射的!”酋长捡起那小块晶体,眼射精光。
“呀,能导致脑血管爆裂的高能定向次声波!!”舞女忙跑过来查看。
“现代特种战斗越来越高科技化了,你们迅速检查自己全身!”酋长面色凝重,他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深处的酸楚——是他亲手杀死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三人急忙把军装检查一遍,果然又发现三个还在闪烁的次声波晶体。
“我们成了猎物!‘拿督洞’内外的敌人准备一个一个折磨,玩弄我们。”酋长沉声道,“舞女,用卫星探查马来西亚这一片雨林,探查次声波信号的源头。”
“是!”舞女打开中国制造的电子战侦仪,接通低轨道的中国‘北斗三型’军用卫星对附近的雨林进行迅速侦测。
三分钟延迟后,“嗒”的一声,“北斗”卫星锁定区域。
“锁定!百慕大群岛——幽灵岛!”舞女激动道。
“同志们,我们要为战友们报仇!放弃和‘拿督洞’附近的敌人纠缠,直捣幽灵岛总部!”酋长手向下狠狠一劈,“我和螃蟹去幽灵岛摸情况,舞女变换身份留在马来西亚,随时监测‘对赌教’动向!撤退出洞!快!”
“明白!”舞女悲愤道。
“我操,上幽灵岛!老子要报仇!报仇!”螃蟹怒吼着背起公子和瞪羚软塌塌的尸体!
“血债血偿!”酋长一哈腰背起蜘蛛。
三人噼里啪啦踩碎次声波晶体,擦抹钢枪上战友的热血,鱼贯而出“拿督洞”!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5
《对赌》第三章 淬炼(1)
第二天早上,趁李惜桐熟睡,爱伦强奸般拽醒刚睡两小时的我,拖死狗样拉我钻进孟婷发动的奔驰车离开斯卡尔俱乐部,向吉隆坡机场驶去。
毕竟大马是坤哥地盘,少住为妙。
车内,阿虎一个电话让我临时取消当天回百慕大群岛的计划,改飞新加坡。
电话内容很简单——“论剑新加坡!”
中国“昆仑航油”新加坡公司总裁古清宣派人找到阿虎和几位资深金融打手一起商量美国减息对国际石油市场的影响,阿虎就想到了我。
我和段绍华通了电话,他全力支持我去参加这次论剑。
段绍华在手机里微笑道:“狐狸,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古清宣这次要出手了,你今天详细摸摸情况,好不好?”
“懂了,段哥。”
我们三人来到吉隆坡机场。
爱伦和孟婷已验过关,先登机了。
走进机场的广场上之后,我听到一个气急情极的声音在我身后大声嚷着:“金狐狸!北京老乡!!”
“金狐狸!北京老乡!!”
“金狐狸!北京老乡!!”
“金狐狸!北京老乡!!”
我回过头去,李惜桐穿着件纯白色的套裙,披散着长发,婀娜的身材引来不少男人意淫的目光。
她奔跑到送客看台的栏杆边,对我没命似的挥着手。
我也扬起手来,对她挥手。
“再见!美女作家!”我嚷着。
广场上风很大,我的声音被风吹散了。
大家都鱼贯地向飞机走去,我也只得走,一面走,一面回头对李惜桐张望。
李惜桐把手圈在嘴上,对我喊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摇摇头,大声叫:“什么?”
“我——会——来——找——你——的!”她喊着。
我点点头,笑着,表示听见了。
然后,我走上了飞机,从飞机的楼梯上回头张望,李惜桐仍然站在那儿,长发在风中飘飞。
我进了飞机,坐下了。
引擎发动了,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滚动,细心的孟婷为我系好安全带。
我愣愣地坐着,从窗口外望,李惜桐的影子已看不见了。
坐在我身边的爱伦开始轻声地哼起歌来,一支英文歌《加利福尼亚旅馆》。
飞机蓦然间离开了地面,冲破云层,向高空中飞去。
中午,飞机降落在新加坡国际机场。
一身深蓝西装,强悍身材的阿虎在机场接我们上车。
中午,在新加坡香格里拉饭店自助餐后,安排爱伦和孟婷休息。
阿虎和我驱车前往中国昆仑航油新加坡分公司。
在一间宽阔而简单布置的会议室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古清宣——传说中的中国金融鬼才。
“哈哈,你也像英国绅士一样喝下午茶吧,我很早就听阿虎说过你,金狐狸。”古清宣50岁左右,精力旺盛的眼神,笔挺的身板儿,说话干练、沉稳、风趣。
我寒暄两句,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点上烟,用眼角扫着全场。
古清宣一一介绍,屋里除了我和阿虎是外人,其他几人都是昆仑航油最新高薪聘请的美英金融高手,包括三名核心结算师。
“昆仑航油要请外国人做中国公司最机密的核心结算师?”我心里琢磨着,扫了眼那三个神采飞扬的洋鬼子。
论剑开始。
一名英籍交易经理,用地道的牛津腔详细介绍美联储降息后国际原油的行情。
行情很火爆,程度让我也吃了一惊!
原油期货周一继续攀升,并且连续第四个交易日创出结算价新高,收于每桶93美元上方。纽约商交所12月轻质低硫原油期货合约结算价涨1.67美元,至每桶93.53美元,涨幅1.8%,创近月交割合约结算价历史最高水平,盘中也创出每桶93.80美元的纪录新高。英国伦敦ICE期货交易所12月布伦特原油期货合约结算价涨1.63美元,至每桶90.32美元,盘中创出每桶90.49美元的纪录新高,墨西哥湾部分石油生产设施的临时关闭以及美元走软成为推动油价上涨的最新动力。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6
《对赌》第三章 淬炼(2)
暴风雨天气已导致位于墨西哥境内的三大墨西哥湾石油出口港全部关闭,受到波及的墨西哥国有石油公司临时关闭了每日60万桶的石油产能。由于仓储能力有限,该公司必须要等到上述港口重新开放后才能恢复暂停的产能,虽然这部分产能缺口有望很快得到填补,但仍可能对未来几周的美国石油库存造成影响,从而对油价构成进一步支撑。
这位金发碧眼的英国人耸耸肩说:“我是个数据派,崇尚用指标精确分析,哪怕是短线进场,沽空原油期货的时机已经到来!当然这仅仅代表我个人意见。”
90.32美元!太高了!确实是个机会。
我心动了,难怪立花纯子让我和她一起沽空布伦特石油。
古清宣一言不发,请阿虎说了说美国减息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阿虎的英语是“中国式”英语,极度蹩脚!
“美联储降息是在上周举行货币政策决策例会后拍板的。由于这是其自2003年6月以来首次降息,因而该决定一经抛出,便旋即引起世界各国的深入关注,全球资本市场更是快速作出趋利避害的各式反应。”
他停顿了一下,说:“中国今年高达8%的CPI,通货膨胀加剧促使央行加息。美国在减息,这种走势将会被资本逐利特性放大,并逐步形成一种“反向利差预期”。中美反向利差预期对中国经济发展很不利,人民币对美元处于升值阶段,在中国加息的同时美国降息使两国利差不断减少,人民币面临更大升值压力。”
阿虎说,只要中国物价上涨的趋势持续,央行还会调整利率。中国****对资本账户的管制很有成效,使央行行使货币政策职能时留有一定的自主空间。中国****在入境资金流动上还将采取更为紧缩的措施。此次美联储降息将会在一定程度上放缓美国经济的增长幅度,从而导致美元弱势局面的产生,这将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人民币兑美元的升值步伐,如果中国****没能及时调整利率和汇率,美联储降息及中国国内充裕的流动性将会助长资产价格上涨和经济偏热的局面。
相对中国的高CPI,美国也公布了5月份的CPI,5月份先行CPI指数为2%,而核心CPI则为2.1%,此前的4月CPI及核心CPI则为2.4%和2.2%。他认为,公布的数据符合美联储此前对美国经济的判断:核心CPI保持稳定,先行CPI指数则由于能源价格的下滑而下降。中美背道而驰的货币政策可能加重调控成本和中国经济过热的风险,中国央行调控的压力空前巨大。
阿虎最后作出结论:“美联储和中国央行间异常惨烈的大血战已经拉开序幕!这场中美大战的惨烈程度将不亚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美输赢未分时,中国的CPI仍将维持高轨道运行,对国际石油资源的需求将进一步上涨,因此北海布伦特原油价格还不明朗,此刻沽空风险较大!”
中国的CPI,飞涨的物价,我突然非常渴望来一杯冰水,以帮助我思考,或者说至少让我手里握着点什么东西。
我站起来,朝门外走去,那儿有一台咖啡机,供应“地道的”过滤咖啡。虽然这种咖啡的味道比速溶咖啡还要糟糕,但是所含******要浓些。我揿了一个按钮,拉了一下拉杆,什么也没有出来,我用手侧“砰砰”敲打着咖啡机,仍然毫无动静。我对准咖啡机底座狠狠踢了一脚,踢出了一个小凹痕,获得了几分发泄的快感,然后大步走回屋子。
席间,又有几位交易师发言,做多做空都各有点道理。
我能感觉古清宣对那几位洋人的话很在意。
此刻,古清宣的表情有点犹豫,用询问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向我望来:“狐狸,你怎么看?”
“古总,咱们中国农民可有句谚语,听‘■■蛄’叫还不种庄稼啦!”我漫不经心地喝口茶,微笑。
刷,所有洋鬼子都闪电般看向我。
我估计他们这些八国联军的字典里从没听过“拉拉古”是啥玩意儿!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7
《对赌》第三章 淬炼(3)
沉默。
“明白了,明白了!不愧是金狐狸!哈哈!”古清宣突然大笑。
“哈哈哈!”阿虎也恍然大悟,跟着笑起来。
“散会,散会!狐狸,晚上跟我们去‘夜巴黎’唱歌!不谈公事,只拉家常!”古清宣大手一挥。
下午,我没让阿虎作陪,带着爱伦逛新加坡。
我已经吩咐孟婷先回百慕大群岛的“大西洋堡垒”,加大空仓数额,密切关注伦敦铜的走向。
今天美国汤姆逊的鳄鱼基金继续疲软,日本的“铜先生”富田如虎挥师强占了3300美元的五日均线堡垒,打得美军丢盔卸甲。
情势混乱到极点。
我暗中准备减少多仓头寸的跟庄资金,让孟婷这期间和段绍华保持联络,多听听段哥的意见。
新加坡的气候炎热,茂密的梧桐树,金碧辉煌的摩天大厦,网络般的车流,无数奇装异服的美女,我和爱伦度过了多彩多姿的三个小时。
在无数男人种牛般的目光下,穿着草绿色迷你裙的“混血美女”爱伦紧张而快乐,太多的东西她要买,太多的景物她要欣赏,背着一架西门子数码照相机,她到处猎影,到处参观,忙碌得像只蜜蜂。
我仰天长叹:“爱伦,你们荷兰美人总有那么多用不完的精力?!”
“YES!”爱伦的魅力不可抗拒。
她看蓝天,看白云,看喷泉,看名车,买了一大堆的衣服皮鞋。她的兴趣是广泛而多方面的,决不像孟婷那样狭窄——每晚都停留在百慕大群岛的小屋里。
我成了拎包的凯子。
我说:“爱伦,你对我这么大包小包替你扛包没有愧疚感?!”
“GOD!”爱伦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想把我甩了,多勾搭几个新加坡小妹妹,是不是?新加坡那些酒吧夜总会的花样啊,是世界闻名的!”
我们都笑了。
爱伦拍着我的肩膀说:“喂!狐狸,为什么你对我没兴趣?我不是女人?”
“我说过这话,爱伦?我不是把你当成好搭档吗?”我反问。
“哼!但是,圈里人人都这样说你!我很没面子!”爱伦恼羞成怒,嗔道。
“我可是拼着性命去救你,爱伦?你没面子?”我无奈。
爱伦耸耸肩,笑了。
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稍微有些“与众不同”,别人一定有许多话来议论你。一个30岁的单身汉,没有老婆,没有小孩,人品肯定不正派,有点问题!
其实,爱伦早看出来,我是个地道的感情动物,就由于我的道德观念,我才不能把替我挡子弹的好爱伦看成猎物,才珍重自己和爱伦这份纯洁的感情。
人,怎能那样轻易地付出自己的感情?是的,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人类,本就是个复杂的动物!
残酷无情的战火考验,我是真的把自己训练得“呆若木鸡”,训练得不易动心了。
“呆若木鸡”是中国道家创始人庄子创造的成语,但也同时是韩国三星集团总裁李健熙最喜欢的成语。
李健熙认为,能做到呆呆的像一只鸡那样不被外界诱惑的人,也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
许多时候,人不但无法分析别人,也会不了解自己,近些年来,我也不大了解自己,到底我是最重感情的人还是最“呆若木鸡”的人?
呆若木鸡?不,不论怎样,我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激荡。麻木的人不会感到落寞。而我却常常有那种深切的落寞感。表面上,我风流,涉猎兴趣广泛,精力充沛,但是在那些激情过后,甚至在欲火要达到高潮的深呼吸时刻,我都突然会被一种空寂的心情所噬住。
我常常问自己:我这种放纵,这种逸兴飞扬,是一种逃避吗?逃避什么?或者这不是逃避,而是在追寻,或许因为追寻不到所追寻的,不得不把精力消耗在博弈上,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作为一种升华,一种逃避。
一次,爱伦问我,狐狸,人一生追寻的真爱又是什么?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7
《对赌》第三章 淬炼(4)
我当时无语。
这种空寂的情绪,是一种疾病,初染上后,感受的苦痛还是十分轻微,但最近,“发病”的频率却逐渐增多了。这是一种危险的趋势,我却找不着好的药物来治疗这致命的病症,唯一的办法,是把自己投入更紧张的战斗中,和更忙碌的放纵中。不要想,不要分析,不要让“空寂”趁隙而来。我坚强,我自负,我是个北京爷们!
我胡思乱想,跟在爱伦漂亮浑圆的翘臀后面,继续当拎包的凯子。
新加坡有种纯东方的魅力,充满了现代色彩和中国儒家的传统情调,带给了游客们一份崭新的喜悦,整洁的街道,高大而簇新的建筑,到处的花草树木,这被称为“花园城市”的地方果然名不虚传。
爱伦永远那么阳光,浑身燃烧着性感。
购物后,我送爱伦回宾馆后,换上休闲服,准备去“夜巴黎”和古清宣见面。
刚走出大堂,手机响了。
陌生的号码。
“喂,狐狸,老乡!”李惜桐清雅的声音。
“哈哈,美女作家,想我啦?这时候我就是有欲望也过不去了。”我微笑着贴近手机,品尝着那动人美女的芳香。
“别说粗话。狐狸,说正经的,我在俱乐部监视器里发现段绍华的一段录像。”李惜桐有些乱。
“录像?慢慢说,怎么个意思?”我问。
“段绍华上月来俱乐部找老陆谈过生意,晚上在洗手间里他打了一个手机电话,时间很长。开头是中国话,通话内容里有你的名字,狐狸。”
“有我,段哥都说了什么,惜桐?”我好奇。
“听不清,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谈中国长城铜业集团孔祥林的事情。”
“长城铜业?”我听出来点味道,孔祥林宣布长城铜业进军伦敦LME市场是这月的事情,上月段绍华怎么就知道了?
“还说了什么,惜桐?”我追问。
“后面段绍华说的都是日语,我听不懂。”李惜桐的声音很焦急,“狐狸,我把拷贝光盘邮寄给你,你给个地址,也许对你有帮助。”
“多谢,惜桐,你记下。”我说出一个我在百慕大群岛花旗银行的保险柜地址和邮递加密密码。
“哦,对了,中午坤哥的助理乌鸦找过你。”李惜桐关切地说,“乌鸦知道你们走了,也下山了。我怕你出事,跟你说一下,小心点啊。”
“OK!知道了老乡,有机会去看你,飞吻个!一想到惜桐你深邃的乳沟,我就流口水!”
“无聊,死狐狸!”李惜桐笑出来,挂断她的电话。
我也在沉思中上了辆出租。
正在想着,泰哥的电话来了:“狐狸,狐狸,这次糟了,这次糟了!”
我故意笑问:“泰哥,啥事?”
“结果出来了!中国长城铜业进场,宣布调集中国江西、贵州、云南、新疆、湖南、广西、福建最大的13家国营铜厂,一起沽空LME期铜!”泰哥沮丧地说,“汤姆逊这次真要爆了!我们的多头头寸要赶紧溜!赶紧溜!”他挂断电话。
我操,中国最精英的“航母型”铜厂,都出手了!
想起在利物浦酒会上,段绍华和孔祥林默契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栗!
此时此刻,我需要那张光盘!
“去哪里,先生?”
出租司机打断我对那张光盘的思考。
“夜巴黎夜总会。”
“OK。”
司机点点头,把车开出酒店,绕了个圈,并入快速车道,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向闹市区驶去。
突然,我发现后面有一辆红色美洲豹式跑车在跟踪自己。
本来在公路上后面跟车是不足为怪,但这辆车却跟得太紧了,以至于不允许任何一辆车超越它,而且表现得极为不礼貌。
这种不礼貌的表现彻底暴露了这辆跑车的意图。
为了能更准确地证实自己的猜测,我让出租汽车司机把车停在公路边,说要解个小便。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5 16:38
《对赌》第三章 淬炼(5)
司机立刻把车驶入停车道线内,那里还有一个简易厕所。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那辆美洲豹式跑车停到100米远的地方,有人探出头来向我张望。
我一时想不明白这车上的是些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我从厕所的玻璃窗仔细看了一下那辆车,里面大概坐了四个人,有两支手枪,枪口在挡风玻璃后面晃动。
莫非是新加坡黑社会的小马仔,想抢劫?
但为什么盯上了我?
想到这儿,我突觉得来者不善,他们是有目的地在盯我的梢。
我必须尽快甩掉他们,使自己安全脱离。
重新钻进出租车后,我递给司机两张美元:“后面盯着我的人你认识吗?”
司机显然也已经发现了那辆盯梢的汽车,迷惑不解地摇摇头。
“想办法把他们甩掉。”我又加了一百美元,塞到司机手中。
司机被钱刺激着,使劲点点头,大概在新加坡警匪片里,这种追与被追的事他看得不少,若不按乘客的意思行事,得不到钱还可能挨上一刀,再说我给的钱超过他几天的收入,司机也准备卖点力气。
司机将车缓缓滑入快行道,突然一加油门,一下子超过五辆正在行驶的轿车,把美洲豹跑车隔在后面,然后司机又猛地抢道将车拐向逆行,差点和一辆对面驶来的货车相撞!
在刺耳的急刹车声中,出租车打了横,然后安全地驶向另一个方向。
好活!跟成龙大哥的车技差不多!
我回头看看,那辆美洲豹跑车一时无法转向左边,不停地鸣着喇叭,甚至挥动手枪吓唬不肯让开的汽车,可又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乘坐的出租车开远。
我松了口气,靠在后座上,看着两边闪过的越来越多的楼房,自得地点起支烟。
突然,我听到后面有急刹车的声音,我本能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辆美洲豹跑车从一条很窄的夹道中冲引直跃公路,刹住车后,转过方向,又紧紧地跟了上来。
显然那盯梢者对新加坡道路非常熟悉,很轻易地抄了近路。
我马上断定这辆出租汽车是甩不掉后面的跟踪者了。
可以肯定后面车内四个人都有武器,而我的以色列手枪为了过海关被检查时不出麻烦,早在去吉隆坡机场前就扔掉了。
这辆出租车要是离开闹市,到郊区进行枪战,我可一点便宜都占不了。但要是有一个合适的地方,使这四个家伙无法掏枪或来不及掏枪,进行空手搏斗的话,我可以有百分之百取胜的把握。而且只有这样我才能抓住一个活口,问出事情的缘由。
想好决策,我又拿出一张百元美钞,往司机方向盘上一按说:“快,开到一家电影院门口。”
司机一声不吭,面色紧张,灵巧地拐了几个弯后,迅速地停在一家24小时影院门口。
在车还未停稳之际,我飞身跳下车,塞给检票员一张十美元钞票,就钻了进去,因为没时间买票,眼见美洲豹跑车已经冲了过来。由于是票价十倍的钞票,检票员自然不会阻拦我,我一掀开天鹅绒拉帘,服务员立刻打开手电筒给照了一个空座位。
“谢谢!”我走了过去。
可手电刚熄灭,我马上又站了起来,急速地挪到了前几排。
由于不是黄金时间,也不是热门影片,所以影院偷偷安排了点西洋********,中国话叫“毛片”。
我一边活动手腕准备战斗,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影院中的人并不多,隔开十几个座位才有一对情侣,边看边做些亲热动作。
像我这样的单身汉来看电影的不多,都在伸直了脖子瞪大眼睛看着银幕上的女明星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反正,黑洞洞的影院中没有人注意我的到来。
片子的名字叫《赤裸女间谍》,没有一个中国字。这种片子也用不着认字,主要的动作都是世界通行的样式,通俗易懂。
节目放了不到十秒钟,很多少女的喘息频率开始加速。此刻,我身后“砰”一声,几名恶汉破门而入!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7 16:21
第三章 淬炼(6)
我迅速把身子缩在座位上,从缝隙中看着后面的太平门,只见四个恶汉闪进后围住服务员问着什么,那服务员用手电灯往刚才我坐的地方照了一下。
见没有人影,四个黑影把头凑在一块,大概是在商量对策,几秒钟后,他们不声不响地慢慢散开,守在了四个太平门边,显然是要等着电影散场时,在门口抓住我这条狐狸。
可惜他们低估了狐狸的本领,我顺椅背滑到地上,从椅子的空隙中做蛇行钻到最前边的太平门边,突然蹿了起来,紧紧搂住了那个戴太阳镜的瘦小男人。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银幕和自己身旁的情人身上,没有人扫一眼边上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个"断臂山"男人,而其他三个盯梢者由于距离太远,即使注意,也看不清这一团黑影会是两个人,何况他们的注意力主要是集中在人多的地方。
大约过了三分钟,我把已经窒息休克的"太阳镜"轻轻放在软椅上,又沿墙边蛇行而去,直奔第二个目标。
当电影进入高潮,女主角悲壮地开枪自杀时,我已经用手枪顶着第四个人的腰眼,装着很亲密的样子靠在一起,走出电影院,弯腰上了辆等候影院散场的出租汽车。
"上哪儿?"司机似乎在惊慌之中,小声问了句,没有回头。
"随便开。"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俘虏身上。我想让司机在市区里兜兜圈子,好审问一下这个盯梢者。
汽车开动了,街道两边的楼房向后闪去。
我狠狠一提那俘虏的肩胛骨,如同一把钢钳夹了下去,疼得那家伙"哇哇"乱叫。
"操!孙子,你们混哪路的?"我恶狠狠地询问。对这些地痞之类的小人物,必须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和口气。
"我,我……"盯梢者不肯开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
我又往手上加了加力道,看来一下让俘虏不开口不行。
然而,车内一阵奇怪的声响压过了我指关节的脆响,只见一眨眼工夫,前后座之间,车门和后窗都升起了一层钢板。随即,车门上两个小孔一左一右地喷出一股浓浓的烟气。
我操!心猛地一沉,我知道自己遭了暗算,自己出电影院时太急,没有仔细观察这辆出租汽车,肯定是在出电影院内的那段时间内,被人搞了偷梁换柱的把戏。
我一气之下用枪柄砸在俘虏头上,将这浑蛋击昏。又去砸那四面封严的钢板。可是,除了沉闷的响声处,一切都无济于事。
砰砰!
我开了两枪,弹回的子弹几乎伤了自己,钢板上只留下一个小点,这显然是高强度合金钢。
没有办法,我扔下手枪,用手堵那喷着烟雾的小孔,可这两处不喷了,另处两个孔又出现在车底下。
几分钟过后,我全身瘫软,脑袋昏昏沉沉,晕菜了!
[ 本帖最后由 红旗下的人 于 2008-12-17 16:22 编辑 ]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7 16:25
第三章 淬炼(7)
头痛欲裂。
我苏醒过来,发觉自己在一架日本三菱小型公务飞机里,身边的李惜桐和前座的爱伦跟我一样也是刚醒。
"李惜桐?!"爱伦大瞪眼。
我的目光和李惜桐美目瞬间对撞。
"狐狸,爱伦,你们还好吗?又见面了。"李惜桐苦笑,努力抚平凌乱发髻。
我们三人手脚倒很方便,没有枷锁。
不过至少有三把自动手枪的枪口对着我们。
机舱里除了我们,还坐着三个亚洲人。
"你们是谁?"我用英语问。
"那木大!"一个小胡子用日语回答。
日本黑龙组!
东京和大阪仅次于山口组的黑帮社团!我暗吃一惊。
"狐狸,昨晚上有几个日本人上山,突然找我要斯卡尔俱乐部的监视器资料,陆总不在,我说隔夜的资料按常规已经销毁,他们说我撒谎,后来就成这样了。"李惜桐清香的朱唇在靠近。
"走一步看一步,老乡。"我微笑,极力控制内心的情绪。
三菱飞机在轻微的震颤中启动了,缓缓地从预备坪上拐向跑道,加速,升空。
我望向窗外的简易机场,这里肯定不是新加坡。
但又是哪里?
机舱外,螺旋桨卷起强烈的旋风,刮得飞机跑道两侧远处数十步外的蓑草东倒西歪。
两名飞机驾驶员分别是驴脸般的男人,和戴墨镜的矮个子,两人动作配合很娴熟。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微微松开了两只紧攥着的拳头,汗津津的掌心把雪白的飞机座套都濡湿了。
"狐狸,你害怕吗?"爱伦意味深长的眼神飘向我。
"当然,老子正是风流倜傥、寻花问柳的时候,就这么被绑了多晦气!"
这是一次凶险与机会、死亡与再生共存的飞行。
我向李惜桐一笑,一股杀气从脚底升腾而起,我兴奋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惜桐性感的长裙在我来看就像一件千疮百孔的军装,让我根本无法抵御发自内心的欲火。
此刻,爱伦故作紧张,上下牙齿不听话地磕碰得厉害,"咯咯咯"的声音直冲机舱内所有人的耳膜。
我用眼角朝四下打量了一番。小胡子坐在爱伦的前方,从他那一动不动、端端正正的坐姿我就能看出,他曾经是个日本军人。小胡子左侧是个刚出道的凯子,拿枪姿势很蹩脚,右侧是个脸部有道刀疤的漂亮日本女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敲击着IMB手提电脑,腰里别着手枪,涂满口红的薄嘴唇,充满诱惑。
我仔细望望,你别说,除了那条刀疤,这日本女杀手很够味道。
她突然看向我,站起身,走向我。
不好,我让她感觉到了什么!
杀气?
我暗暗责怪自己,孔子有云:男人干大事,要他*的能沉住气。
"你想喝冰水吗?"刀疤妹一笑,舞动性感腰肢从冷饮机里为我搞了杯冰水,"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按照BOSS的吩咐办事情。"
"谢谢,我很冷静。"我绅士般扬眉微笑,暗中再次捏紧湿漉漉的拳头。
爱伦要动手的目光飘过来,并不间断地骚扰着我的神经。
是生与死的一次拼搏。
不能操之过急。况且日本人这次操有绝对成功的把握,他们行动方案可谓周密。绑架我们之前,肯定精密地盘算过每一个细节、预测行动过程中所需花费的每一秒钟,以及这些时间里应做的一切,把所有可能的突发事件仔细地过滤了一遍,并一一设计了应对方案。
机身一阵颠簸,把我的思绪猛地拉回到现实中来。
机翼下,绵延的水网如茧如丝,吞吞吐吐地孕育了无数道亮晶晶的水泊湖洼;低矮的山脉就像一头反刍的老虎,横卧在丛林里,静静地咀嚼着猎物……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8 15:09
第三章 淬炼(8)
上升气流愈来愈频繁地骚扰着这架三菱飞机。
飞机很小就像一只飘摇的巨大日本纸鹞,时而被托起,时而又被掼下。
爱伦似乎受不了颠簸,大口喘气,好像要呕吐。
驴脸扭头朝后舱看了一眼,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向小胡子一挥手。
爱伦目光呆滞。
我不由得生出一丝敬仰,这混血美女演技不错。
小胡子掏出手帕凑近爱伦,递过去,顺势俯身贴着耳朵用英语说:"坚持一下,小姐。"
"OK!"爱伦接过手帕,在嘴角擦了擦,又看了看我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然而这一眼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被晕机"折磨"得有气无力的爱伦,眼睛里竟会发出如此凶狠的光芒,两只充满魅力的眼珠里竟燃烧着冷酷的火焰!
那就干吧!我闪电般一个平跃!
"咔嚓!"
爱伦一磕小胡子左腕,我扫他裤裆,小胡子没防备摔倒,手枪一松瞬间被爱伦抢过来!我接着把那凯子也放倒,左手扣住那凯子肩头,右手把枪抛给李惜桐:"接着!老乡!让他们老实点。"
刀疤妹似乎不是杀手,三两下就被我轻松搞定。(那道刀疤开始还真唬人)
李惜桐毫无准备接过枪时,我已搞到第三把枪。
就在同一刹那,爱伦"嗖"地举起手枪,身子触电般跳起来,一推小胡子,黑洞洞的枪口直逼后舱的几个日本人。
忽闻身后传来声音,驴脸和墨镜不由自主地回头。
李惜桐恍然反应过来,按照我的吩咐,举枪向驴脸两人大喊:"你们都老实点!"
她凄厉、紧张的叫嚣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估计李惜桐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两条端着手枪的白皙胳膊硬得像两条木棍,瑟瑟发抖。她的心脏怦怦狂跳,酥胸山峦起伏,诱惑住我的视线。
我真焦虑,担心过度的紧张会使这美女作家快要支持不住。
我的胯下压着日本美女刀疤妹,她吃惊地看着我,颐指气使的神情荡然无存,其嘴唇翕动着,好像在说什么,但机舱内的男人喧嚣声把她的声音吸得干干净净,一个字我也听不清。
在李惜桐的枪口下,墨镜向后侧转过半边身子,左臂抬起,手掌哆哆嗦嗦地护住前胸,嘴张得老大,一脸的惶惶不安。
我从对手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手枪的威严,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在我坚毅目光鼓励下,李惜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力量和信心重回到身上,心跳平静了许多。
我用枪口点了一下墨镜的脑袋:"现在必须听从我的口令,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们这是哪里?"
"马来西亚桑多诺地区。"
"侧向南飞,降低高度,准备在南边的河面上迫降飞机!"我命令道。
墨镜极不情愿地转过脸去,嘴里嘀咕着什么。
"快点!你想找死?"我厉声呵斥。
在李惜桐枪口下,墨镜旁边的驴脸不得不调整了航向。
对嗅觉灵敏的金狐狸来说,飞机在航行中调动一丝方向,都能感觉出来。
三菱飞机开始降低高度,向河网密布的南侧斜飞。
"噼里啪啦!"突然传来激烈的厮打声,不知怎么搞的,爱伦竟然没能制伏小胡子。
"咣当!"什么东西被撞翻了。
太乱了!
我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不好,爱伦已被小胡子掀倒在地,小胡子正死死地压在爱伦光滑结实的美腿上。
满脸憋得通红的爱伦,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挠着,她的身边是被碰翻的冷饮机。
"爱伦!"李惜桐急出了一身冷汗,但无法分身。
"砰!"
只听得一声枪响,子弹穿透小胡子的右锁骨,又从他的左后脑钻了出来,掀掉了拳头般大的一块头皮。小胡子连哼都没哼一下,撒开十指,仰面倒下。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8 15:12
第三章 淬炼(9)
"天啊!狐狸,你杀人啦!"李惜桐惊呼。
"对头,是我扣动了手枪扳机。"我笑看她的美眸。
"狐狸,你动作也太慢了,让他占我的便宜!"爱伦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我刚想转过脸来,耳边突然炸响一声怒吼:"巴嘎!都别动!!"
我顿时傻了眼。
驴脸横眉立目,直挺挺地站在面前,手中竟像变戏法似的握着一支手枪,手法老道,黑森森的枪口直指我们。
晕!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爱伦依然趴着,翘起浑圆的美臀,保持着原先的那个性感姿势,眼巴巴地盯着我,手枪也被刀疤妹迅速夺了过来。
二对二,双方枪口对枪口,形成暂时的对峙。
我面对的是两支枪。
我绝对没有把握同时打倒两个。
此时此刻,我的劣势是我不敢先开枪。
李惜桐有枪,可惜只是个摆设,驴脸和刀疤妹在数量上占上风,我若要开枪,动作肯定比其中一人慢半拍,我先动就必然挨枪子儿!
舱内暂时令人窒息的平衡最终被那个日本凯子打破。
那凯子刚出道,他可能意识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发生枪战,无论哪一方,子弹都可能打中自己。情急之下,他向左侧闪了一下身子。谁知机身恰在此时出现了一阵剧烈颠簸,慌乱之中,所有的人重心都失控了,凯子脚底一滑,整个身子栽倒在刀疤妹迷人的乳沟里,碰掉了她手中的枪,枪被爱伦一把夺过来,反手劈晕了刀疤妹。
好机会!
"砰!"
说时迟那时快,我和爱伦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一串串子弹竞相射入了驴脸的胸膛。然而驾驶舱前的挡风玻璃也被击碎,强劲的高空气流夹着蒙蒙云雾扑了进来,整个座舱霎时变成了一个冰窖。
9毫米口径子弹撕碎了驴脸的飞行服,他的胸口糊满了殷红的鲜血,他固执地不使粗壮的武士身躯倒下,直愣愣地倚靠在被吓呆的墨镜身上,慢慢向一旁斜去。然而,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间,其肘部钩住了飞行舵杆,舵杆被他的肘部死死地向前压去,飞机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俯冲而下,所有人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条宽阔水面的滔滔白浪!
"啊!"墨镜吓得杀猪似的尖叫起来。
我一步蹿上前去,用优质皮鞋使劲把墨镜踹向一边,一屁股坐到驴脸的尸体上,立即扳动飞机的舵杆。
三菱飞机带着尖厉刺耳的啸音,腾跃而起。
"操他*的,真是够玄的!"我使劲吐一口唾沫,脸色煞白,余悸犹存,狠狠地踹了一脚驴脸的尸体。
尸体像一堆烂棉花,沉沉地滚向一侧。
可是没等我把脚收回来,李惜桐又莫名其妙地惊叫起来:"啊--"
"我脆弱的心脏,惜桐!你为什么不去演美国大片《惊声尖叫》?!"我向她抱怨着寻声望去,顿觉头皮发麻。就见死去的驴脸颤颤巍巍地蠕动着,一条僵硬的手臂竟鬼使神差般竖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吧嗒"一声,又贴着舱壁软塌下去,露出一张糊满血污的脸。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才想起应该再检查一次机舱内的情况。于是让爱伦扶正驾驶手柄,在舱内寻找着一切可能隐伏着的威胁。墨镜此时竟然毫发未损,他在枪战发生的瞬间,及时而有效地把身体蜷缩成一团,趴在驴脸的脚下,虽被溅了一脸的血污,却保全了性命。他只是被吓瘫了,浑身筛糠似的。
软蛋!!我眉心打结,不屑地扭转脸去。
那凯子也终于翻身爬了起来,双膝跪地,全身抖得厉害,磕头如捣蒜,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中国爷爷饶命,中国爷爷饶命……"
"你们小日本鬼子在南京大屠杀糟蹋了多少中国女人!!"我骂着掏出手枪就开火,可连扣了几下扳机,枪总也不响。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8 15:16
第三章 淬炼(10)
我"哗"地拉开枪膛,没子弹了。原来,因为太紧张,把子弹都喂进了驴脸的胸膛。
我把枪身倒转过来,手握枪管,抡起来朝凯子的头上死命砸去……那小鬼子也许被撞蒙了,竟毫不躲闪。
我疯了一般连砸了十几下,确定把那小鬼子砸休克,方才气喘吁吁地住了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爱伦手不离操纵杆,近似欣赏地看着后面发生的一幕。
机舱里都是子弹,子弹没有生命,不必为发生在眼前的这场杀戮负任何责任。它们只是一种附属品,附属于任何一个强者,不管这个强者用什么样的手段占有它。
我低头搬弄着几具尸体,挨个翻开他们的口袋,IMB电脑,皮夹、手机、香烟,甚至打火机,什么值钱掏什么。同时再装进自己的口袋,一副纯粹的无赖相。飞机下面是马来西亚茫茫的热带雨林,如果我们迫降成功,那就需要飞机上一切物品。
刀疤妹在李惜桐枪口下缓缓醒来,双手被丝巾绑着,仇恨目光投向我。
三菱飞机开始绕着一条丛林间的大河上空盘旋,爱伦使机身略略倾斜一点,重新校准了航线,飞机沿着河面向南继续航行,降低高度。
我和李惜桐以最快的速度解下腕上的手表,脱去脚下的皮鞋,又掏出手枪放在一边,松了松衬衣领口。为避免迫降时发生意外,尤其是机身着地时出现的强烈震颤,必须清除身上所有硬物。
要迫降了,三菱飞机带着一声尖厉的怪叫,忽而掉下,忽而升起……
正在我注视窗外时,一条白皙的手臂将条丝巾猛箍住我咽喉,将我整个身体朝后悬起,拼命地往下压!
我操!我看到了刀疤妹的脸。
愤怒的脸。
"扑通!"脸下是昏迷倒地的李惜桐。
一切发生太快,鬼知道她怎么挣脱捆绑的。
垂危的生命也有一股可怕的蛮力,尽管不能持久,但哪怕几秒钟,也是生死攸关。
我奋力挣扎,想去摸枪,却腾不出手。
"啊,狐狸!救我!"爱伦天鹅般美丽的脖颈竟被那个凯子用手指掐住!
爱伦的左手必须攥着操纵杆,另一只手试图托起掐住她脖子的那条手臂,但一只手的力量终究有限。
我努力张开嘴,试图透出一口气,哪怕是半口气,我都能制伏那刀疤妹,但都失败了。
三菱飞机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乱冲乱撞!
"嘭"的一声响,机头掠过河面,扎进茂密的热带雨林。
"嘭!"又一声响,机翼如轮船触礁般剧烈抖动!
机身在昏天暗地的撞击中,静了下来。
夕阳西下,阴云密布。
暴风雨要来了。
三菱飞机彻底报废。
在黄昏一抹晚霞中,我迷迷糊糊醒了,活动僵硬四肢。
一幕血腥的图片映入眼帘。
一条至少20米长碗口粗的黄绿色森林蟒蛇盘在机舱里,正死死缠住刀疤脸妹妹的脖颈,越勒越紧!
刀疤女用惊恐无助的眼神望着刚醒的我,满脸不能呼吸的死亡表情!
关键时刻,良心占了上风。
"砰砰砰!"
我的手枪开火。
巨蟒头被打得稀巴烂,蟒血飞喷。
"为什么要救我?"刀疤女按住伤口望向我,"刚才我想杀你的。"
"因为你给了我杯冰水。"我笑笑,这才四周观瞧又问,"你们黑龙组,绑架我们三人是怎么个意思?"
"我不清楚,我只是个电脑软件设计师!我们的老板只让把你们带上飞机看管好,我甚至连目的地都不清楚。"刀疤妹说得很真诚。
我大吸口气,苦笑。
凯子死了,头撞烂了。
爱伦和李惜桐素面朝天躺在破碎的机舱里,春光乍露,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9 15:37
第三章 淬炼(11)
"我欠你的,金狐狸。"刀疤女转身去检查IBM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设备。
"喂,狐狸,你活着吗?"
爱伦醒得倒快,她翻身,第一件事就是找我。
"人在了!人在了!人在了!"我边学着葛优,边把李惜桐摇醒。
李惜桐醒来第一件事是先把自己的裙子整理好,不让我贪婪的目光乱扫。
刀疤女和爱伦的目光相撞,火花四溅。
"行了,爱伦!我们四人准备穿越这片原始森林,以后就是难兄难妹了,化干戈为玉帛。"我站起来,检查弹药。
"是啊,先走出这森林吧。"李惜桐表示赞同。
爱伦压了压火,走进后舱,寻找食品。
四处没人,我悄悄问李惜桐:"对了,那张光盘邮寄出去了?"
"按照你的地址寄出去了。"她低声回答。
"嗯,段哥在上个月的电话里说了我什么?"我焦急地问。
"那个段绍华情绪很异常,说你和他都是小BOSS,中国长城铜业的孔祥林是大BOSS,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和中国****银行是总BOSS,也提到一个叫'对赌ONLINE'的局域网狩猎游戏,还有什么'悲剧的乐章',其余的都是日本话,我听不懂!"李惜桐紧张道,"狐狸,你明白段绍华什么意思吗?"
"我和段哥都是小BOSS?孔祥林是大BOSS!美联储和央行是总BOSS?!对赌ONLINE局域网狩猎游戏?!"
满头雾水!
我倒是听说过"对赌教",一个网络恐怖主义集团,女教主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客高手。
可这个对赌ONLINE和"对赌教"难道有什么关系?
我又想起阿虎的话:"美联储和中国央行间异常惨烈的大血战已经拉开序幕!这场中美大战的惨烈程度将不亚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段绍华所说"悲剧的乐章"的血腥味道,让我不寒而栗。
那实力雄厚的日本财团,又会在中美金融大战中扮演什么角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我听完那张光盘后再说,惜桐,你先帮爱伦去找食品。"我故作镇静。
"好的。"
我帮刀疤女检查她的IBM电脑设备时,才发现她的电脑非常先进。
刀疤妹说,这是目前国际上最新式的卫星上网系统。这套卫星系统的基础设备为网络营运中心NOC,包括一架7厘米直径的卫星天线和54MB的上行主站,还包括卫星专用带网,通过Ku波段QPSK卫星调制编码器专线接入互联网,将服务请求如浏览网页、下载文件等命令转给网络操作中心NOC处理。在开机之后,系统用户端软件将在该要求信息上附加一个头码,NOC收到请求信息后,将头码删除,根据信息地址到相应网站获取所需要的内容,NOC随后将这些内容发送到卫星上,上行速度可达24Mbps,再由卫星发射至用户的接收天线并由此进入计算机、用户端还需要安装一块卫星数据卡以及驱动和应用软件等。
爱伦和李惜桐好奇围上来。
"能无线上网?有电吗?"爱伦问。
"可以,是太阳能电池,待机时间200小时。"
这深山老林里有无线上网节点吗?我对这种高科技玩意儿不太懂,但又怕露怯,只好不懂装懂说:"能上网就好!OK,刀疤妹,要下大雨了,你把电脑设备管好别被雨淋了。我们晚上开始上网,有视频电话要打。"
"好。"刀疤妹把IBM笔记本电脑和其他卫星设备都一股脑装进个大皮包。
"爱伦,惜桐,把能带上的都背上,我们要赶在暴风雨前找个山洞过夜!"
我们四人从机舱里找到野营帐篷,食品、武器和其他生活用品,整理整理向林海里出发了。
在一些林木最稠密的地方,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走起来就要花上整整半个小时。老林深处,参天巨树有长到近百尺高的,伸出的枝丫最低的也要离地两百来尺。树枝下这两百来尺的空间里又长满了另外的大树,大树又生发出小树,丛丛簇簇的,反倒把大树都遮得看不见了。在剩下的一点点空隙里,形形色色的藤蔓羊齿、野蕉短棕、奇花异葩、灌木乱丛,都你挤我,我挤你,挤得气也透不过来,个个都把身负重任的叶子极力向上伸起,好挨上那筛落下来的迷蒙的日光,个个有如洞底的蛇,都争着要钻出去吸取空气和养分。
[ 本帖最后由 红旗下的人 于 2008-12-19 15:39 编辑 ]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9 15:43
第三章 淬炼(12)
马来西亚丛林深处黑沉沉的,是雷雨欲来的天空,从来没有一丝风的影子。到处是那么潮湿、拥挤、闷热,倒像这丛林是一大宗破油布,长年在大仓库阴暗闷气的顶棚下堆着,温度一天高似一天。热气熏到每一个角落,草木也相应的长得大到吓人。不过哪怕是在丛林的极深处,尽管四下这么闷热、空气这么潮湿,那里也不是毫无声息的。咕咕的是鸟儿,唧唧喳喳的是昆虫,时而还有蛇。不算这些,那就是一片浓重的寂静了,浓到似乎伸手能够碰着,静到仿佛连草木只顾一个劲儿往上长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出来。
我身后的美女们香汗淋淋。
爱伦索性脱掉衬衫,手握柄从机舱里找到的日本黑帮的大****,露出性感豹纹胸罩,和我在前面开山劈道。
李惜桐背着些食品包在后面艰难跟着,她的体能明显不如我们。
近处打了个闪,紧接着就是一个焦雷,仿佛就打在头顶上。
爱伦说:"呀,这个雷好近!"
暴风雨迫在眉睫,天空几乎已是乌黑一片。
我决定临时宿营。
"搭帐篷!快!"
在暴雨来前,我们四人迅速搭了两顶野营帐篷,在帐篷里搭起木床铺上毛毯,木床下还挖了两条排水沟。
我和爱伦先钻进一个帐篷。
李惜桐和刀疤妹的还没有搭建好。
忙活完,爱伦累得一仰身躺了下去。
"好累!狐狸!"
"爱伦!你这个一向不愿意喊累的女人,今天竟会有这种心理?我很心疼你。"我慢慢地连拍了几下胸口,像在捶胸痛悔。
"呵呵,你这个爱孤独的狐狸,已经孤独得太久了,不愿意和我在一个帐篷里?"
一阵狂风冲着帐篷卷来。雨也随着来了,先还不猛,一迭连声地打在帐篷布上,可是转眼就大起来了。没多时,粗大点子的急雨早已下得像冰雹一样。
我们两顶帐篷都吹得歪歪斜斜。远处又连打了几个响雷,头顶上的雨越发如泻而下。
看来这场狂风暴雨非同寻常!
爱伦探起身来,把金属横杆使劲拉住,嘴里嘀咕:"天啊!这么大的风,帐篷都要给吹掉了。"
帐篷外的丛林早已是一派枝叶零落的样子,像给成群的野兽乱踩过一通似的乱。
我探出头去张了一眼,李惜桐的帐篷已经看不清楚,漫天风雨中只见迷迷茫茫一片绿影,地下的小草小木早已给打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风势猛烈无比。一直两膝跪地、苦苦拉住横杆的爱伦和我默默地感受到了这狂风的威力。她虽然早已把头缩了进来,可脸上还是一脸的水。帐篷上的裂口和线脚里都滴下水来,一串串接连不断,帐篷口又飞进水来,一阵阵像浪花的飞沫,两路夹攻,要挡都没法儿挡。排雨沟里早已水满为患,水都没到我们的床位上来了。
我卷起了毯子,使劲按住了随风掀动的雨布,蹲在雨布底下,脚却左躲右躲躲不开,只好眼睁睁泡在水里。帐外早已积起了一大潭一大潭的水,水潭还在不断扩大,像许多庞大的蜈蚣,伸出脚来,把大地一块块吃掉。
我为爱伦披上我的西服,爱伦道:"还是你对我好,狐狸!"
风小了点,我们赶紧到外边把帐篷的地钉一个个再打结实,又转身回来,爱伦先收起湿漉漉的毯子,往防水背包里一塞,就双膝着地,屈着美臀,又死死按住了拉杆,生怕帐篷被大风掀翻,忽然大声对我说:"我不明白,狐狸,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段绍华?"
"是段哥带我出道的。"我擦擦脸上的雨水。
爱伦点了点头。那张迷人的脸儿上满是水珠,一头乌黑的头发湿淋淋地黏在一块儿,拧成了螺旋形的一团。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19 15:46
第三章 淬炼(13)
她的回答声也放大了:"没有办法,我只好相信你!狐狸!"
可是风声更大,把她的声音立刻淹没。
我帮她扶住横杆,只觉得这天地之间除了乌云压顶、风雨逞江以外,似乎已什么也不存在了。有时我手里的横杆像是给冷不丁地一抽,力大势猛似乎快要脱手飞去,觉得自己的胳膊也随之给狠狠地一扭。身上湿得透之又透,衬衫看去都发黑了。
我暗暗感慨:想起来海底大概就是这样的景象。在书上看到过,说在百慕大群岛海层底下也有风暴,海面上经常有飞机船只失踪,今天这场狂风暴雨想必就有那样的规模。
我一边念想着千万不能让帐篷倒下,又对这场暴风雨看得其味无穷。想当初混地初分、开始冷却之时,天地恐怕也是这副模样的。
对赌ONLINE,狩猎游戏,我和段绍华成了小BOSS。
莫名其妙!
怪诞!
段绍华从没和我说过这个对赌ONLINE!
身边的爱伦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乳沟深邃迷人,乳罩上还画有一架金色小飞机。
我盯着惹火飞机出神。
"狐狸,这飞机好看吗?"爱伦瞪大眼睛笑。
"但这机场更迷人!"
我鼓起腮帮子,向飞机吹了口气。
我向远处望去,李惜桐她们的帐篷刚搭好,不过钉桩活有点粗糙,马来西亚原始森林的土质又是属于黏土一类,吃不住很大的力。
我收回目光,皮鞋里浸透了水,脚冷得很,就把脚指头不停地上下扭动,我这个扭脚指头的动作倒跟墩布拖把的动作完全一致,大概那个发明拖把的人也有过类似这样的经历。
丛林里密匝匝的枝叶狂翻乱滚,灰黑中泛着青光的天空给这动荡的丛林涂上了各种各样的绿,浓淡不一,鲜艳极了,那真是森林里才有的奇观。我感觉到丛林在搏动,仿佛丛林就是自己肢体的一部分;那犹如成了一片金泥的大地,似乎也已跟我痛痒相连。瞧着丛林的奇翠异绿,那黄里泛赤的大地,我感到大地像是给这场暴雨刺得遍体鳞伤,发了高烧,脉搏急促。这排山倒海的雨势,使万物心寒。
一阵狂风,像一把巨大的镰刀在帐篷上呼地削过,把树叶子大串大串斩了下来,洒得雨点好似炸开的炮弹。一棵小树猛地脱地而起,直飞到天上,好像一只惊恐的鸟儿拼命扑打着翅膀,一下子就给风卷走了。
一会儿风又大起来了,保护帐篷的无言而紧张的搏斗再一次开始。
我觉得这就好比门外有个力大无穷的人想要把门打开,自己却拉住了门抵死不放。
"哗啦!"
李惜桐她们的帐篷终于卷上了天,帐篷里的美女东奔西窜,收拾着物品跑进我们的帐篷里。
"哈哈!老乡,落汤鸡?"一道细流顺着李惜桐的美发往下淌,都滴落在我嘲笑的嘴角上,身上的衣服早已冰凉,所以水滴在身上反而觉得暖和。
"无聊!狐狸!"李惜桐不禁叹了口气。
我正开心,一阵特大的狂风吹得帐篷鼓了起来,鼓得满满的活像一个气球,就在这当儿突然"啪"的一声,横杆断了,雨披撕开了一大条口子。帐篷落下来,像一块湿被单正好罩在我们四个人身上,我们懵懵懂懂地胡拉乱抓了好一阵,也没能甩掉,后来倒是大风把帐篷布渐渐掀了起来。
我在帐篷布底下只觉得好笑,李惜桐束手无策,爱伦却在两手瞎摸,不防身子一晃,"呀"的一声坐倒在泥浆里,挣扎不得好比落在一只麻袋里出不去。
爱伦话音刚落,瘪掉的帐篷忽然又鼓了起来,好似扯起了一张满帆,一下子便挣脱了剩下的最后一点束缚,打了几个盘旋,腾空而去。一根柱子上还残留下半小片雨披,在大风中扑动。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3 16:11
第三章 淬炼(14)
"可恶!"
我们四个人在坑里站起身来,风大站不住,只得又蹲了下去。在看去无限、无限遥远的天边还剩下一角晴空,看得见地平线上还托着一轮落日。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愈来愈小。
"狐狸,你看,那儿有个山洞。"刀疤女指着不远处的山峰。
果然,半山腰模模糊糊有个洞。
李惜桐向那洞口望去,美目里忽闪出一丝复杂的惆怅!
我微微一愣,不过也没当回事。
"还看什么,惜桐!收拾家伙快跑啊!"我大喊大叫。
看着被雨水浇湿,玲珑毕露的美女,我心里就舒坦,如果学学《鹿鼎记》里的小宝,和美女们厮守终老也不错。
山势陡峭。
刀疤女在最前面上的山,我居中。
这可和在中国什么旅游景点爬山不一样,黄山也好华山也好,山再高,路再险,好歹那还是在走人开出来的路,有一格一格的石阶让人信步而上。而爬这座山,简直比攀岩好不了多少。在之前的路程中,美女们还颇注意仪表,看到泥潭会绕过去,衣服不小心碰脏了,眉头还会皱一皱。爬了十几分钟,就全变了,在有些地方甚至要以近似于匍匐的方式通过,再小心谨慎,能保证衣服不被钩破已经很好了,哪里还顾得上干净与否。
我腰间别着两把手枪,左手抓着一株小矮树,右手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试了两下,确认了承受力后,双手用力,很轻快地爬过了这段较陡的区域。
"快来,死狐狸!"前面的爱伦正在招手,看来接下来会好走一些。
我后面不时传来李惜桐的惊呼声,我不用细看也知道是为什么,刚才一路爬上来,少不了要拨开或利用一些粗壮的植物枝杈,李惜桐的长裙下摆也被刮成一条条,快成了超短裙。
这种深山密林,是生物的天堂,不但植物又粗又状,昆虫也是如此,有时候推开一块石头,就会看见一条一尺长的蜈蚣游出来;晃一晃半人高的杂草,几点黑影就挟着刺耳的振翅声盘旋起来。好在每个人都擦了我准备的高档香烟灰,黑黑的,散发出烟草异味,手脚、脸、脖根部位涂一点,等闲蛇虫不会再靠近。不过换而言之,万一在这种措施之下还被攻击,多半就会含毒,必须立刻采取急救措施。
我心里却在暗暗奇怪,这山虽然没有一条正式的上山之路,可是我们走的这条路,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好爬得多,与其说是刀疤女眼光好,挑了一处方便上山的地方爬,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条被荒废多年的上山小道。回头看一看,一路上来,除了有少数地方要小心注意之外,大多数地方就是脚下不稳摔下去,也多有可抓之处,出不了人命。
如果这是条多年前的小路,那么是什么人在这里上上下下?
虽然说有了这条"路",可是队伍的行进依然很缓慢。所有人都站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天快黑了。
美女们都是气喘吁吁。
山洞到了。
黑黢黢的洞口,张开血盆大口。
我们进洞。
洞里相当宽畅,洞底离地面有四五米高,初看上去洞有近百平方米。在对着洞口的左前方洞壁,还有一个黑黑的通道,洞中套洞,看来可能还别有天地。
这里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平平无奇,整个洞相当干燥,几块散在地上的大石头上也很光洁,没有水印和被腐蚀的痕迹。
四周死气沉沉,沉闷而无生机。
不知道在通道的另一头,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当然,或许和刚才那块空地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条两米宽的甬道,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看不出人工开凿的痕迹。有的地方会忽然有一块突起的岩石,得很小心地走过去,以免撞痛。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3 16:14
第三章 淬炼(15)
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往前走,整个洞里非常安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甬道里高低起伏不平,忽而爬上,忽而往下,走起来的时候脚上要用点力,免得人踉踉跄跄不知摔到哪里。所有的人都打开了手电,强力手电的光柱很集中,笔直地照出一条路,但发散性比较差,加之高低起伏,照到的地方有限。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也把手电筒对着那边照。但从我的角度照不到什么东西,大半的光柱都落在刀疤女挺直的背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明显地感到,刀疤女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虽然光柱在晃动,但我想我没有看错,刀疤女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居然让她的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我的心一下子抽紧。这是一个人在这样幽闭黑暗的地方,遭遇突发状况时的正常反应。
我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刀疤女在震了一震后,立刻就做了一个动作,使我更加确信,前面有问题。
她举起了左手,那是一个阻止后面的人上来的姿势。
我想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因为这样一个动作而退回去。而且,我相信其他两位美女还没觉察到刀疤女的异常。
紧跟着刀疤女的是爱伦,她完全没有理会刀疤女的示意,可能在黑暗中,她没有注意。
爱伦往前走了几步,手电扫到前方某个地方,人就像被电到,一下子呆立着不动,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娇呼。这是一个快速的吸气音,通常只有被吓到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大概十秒钟的工夫,手电筒的光柱在这个石洞里划过……
"哐当"几声,两个手电筒掉在了地上。然后是尖叫声,爱伦和李惜桐两位美女在第一刻的巨大惊骇后,呆了三秒钟,然后齐齐发出凄厉的尖叫!
急促的气流快速通过声带,声嘶力竭的叫声在黑暗的山洞里持续地回响着,这些女人的尖叫声让我只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我努力地吞了口唾液,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我早晚会被这几位美女吓死!
手电筒光柱所及,骇然全都是白森森的人骨!
这个洞,似乎比进口还要大,可是洞内的大多数地面,竟全都被人骨所覆盖,不知道有多少具。顺着光柱看去,不是惨白色的骷髅头就是肋骨或蜷缩的手骨,甚至还有几具幼童的尸骨。
如此多的尸骨,不知已有多少年,这里又相当封闭,空气中发散着奇怪的味道,而没有被手电照到的黑暗中,也闪着点点磷光。难怪这些美女们如此失控,高声的尖叫到现在也未停歇,她们拼命地发出尖锐的颤音,仿佛要借着这种发泄方式,把心中深深的恐惧驱逐到周围的黑暗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相信突如其来的恐惧,或者说是震骇,胆子再大的人也抑制不了,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完全无法掩饰地表露出来,而有的人还可以比较好地控制自己,并且让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迅速恢复到思考状态。
尸骨给人的恐惧,其实是人对于死亡状态的天生的恐惧,对于一些经历过死亡边缘、自修罗场里回来的人,或者对一些好奇心旺盛到连对死亡状态也有好奇的人来说,初见震骇之后,就可以很快镇定下来。
除了刀疤女没动,爱伦、李惜桐一起条件反射地向我怀中扑过来,寻求女人本能的保护。
温香扑面,美人入怀啊!
"都别叫了。"刀疤女重重地喝了一声。
"就是,一些骨头而已,你们百年后成'僵尸小姐'也是这副样子,有什么好怕的。"我也笑笑。
"呸。死狐狸,你还'僵尸先生呢'。"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5 16:03
第三章 淬炼(16)
两位美女慢慢恢复了过来,开始从我身上很多敏感部位离开,至少不再发出那种将我耳膜刺激得隐隐作痛的声音。我怀疑在这样的小空间里,这些天赋高音的女性在把自己的声带叫破之前,很可能我的耳朵先不行了。
我在左手"欧米伽"手表上按了一下,夜光灯亮了起来,然后悠闲道:"算了,就走到这儿了。惜桐,你准备生火,爱伦,你到洞口警戒,刀疤妹妹,你把IBM电脑打开,接通卫星上网系统,把伦敦、新加坡、上海、纽约、东京、香港等金融中心近一周的走势图调出来,这是孟婷的视频代码,给你!"
"明白。"
刀疤女在白骨堆外打开电脑包,将一件件通信器材取出来,竟然把卫星天线架在个骷髅头上。
此时此刻,我需要和孟婷视频通话,从花旗银行取走那张光盘!!
白骨洞里,趁着我们忙乎电脑,爱伦将自动手枪握在手中说:"狐狸,惜桐姐,我到外面打猎,搞点野味。我讨厌这些人骨头。"
"好的。小心点。"李惜桐生起火堆。
一层层骷髅带着远古的腥气,在火光映照下越发阴森。
很快,IBM电脑接通了卫星上网系统。
"金大哥!你们在哪儿啊,最近出大事了!怎么都找不到你们!"孟婷在电脑视频里出现。
"孟婷!慢点说。"我心一沉。
"昨天晚上,段绍华驾驶私人飞机在百慕大群岛西侧飞行时突然被几枚对空导弹击中,从机身的弹孔看,警方确定是恐怖分子造成的坠机!段绍华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金大哥!"
"我操!段哥死了!!"
我大惊,到底出事了?
"啊!"李惜桐愣在火堆旁,瞧着我。
虽然段哥的死我不很意外,这几年段绍华顺风顺水,仇家太多,他有野心,玩心计,可毕竟是我师傅。
在这节骨眼儿上,段哥被算计,这事情我非彻底搞清楚!
"孟婷!你去花旗银行百慕大群岛分行把李惜桐邮寄的那张光盘取出来!那里有段绍华的手机录音,你让立花纯子把日语部分翻译出来,要快!要快!"
"好的,金大哥!"
挂断电话,我立刻用电脑拨通立花纯子的手机。
"狐狸,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中国昆仑航油的古清宣出手了,他在90美元上方沽空北海布伦特原油的期权!现在布伦特石油开始跌了,狐狸,我们一起跟庄沽空吧,好吗?狐狸,说话啊!狐狸,说话啊!"立花纯子温柔的声音。
"纯子,有件更着急的事情!"我努力控制对古清宣沽空事件的震骇心情,说,"段绍华死了,被人谋杀了!"
"什么,段绍华被人谋杀了?!前几天我们还见过他。"立花纯子的口气很惊讶。
"听我说!纯子,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相信你,也许是我对你的直觉。段绍华一个月前有个很机密的电话录音,一会儿孟婷会发给你,你把日语部分翻译出来后告诉我!你明白吗?"
"明白了,狐狸,你等我视频,我先去找台电脑。"
我又给老三拨了电话。
"狐狸,哈哈哈哈!我该叫你诸葛亮啦!还是你牛逼,知道中国'城铜业'孔祥林进伦敦LME沽空期铜,沪铜跟得紧,连续三个跌停板!连续三个跌停板!连续三个跌停板!我们发财了!哈哈!"老三狂笑的声音,"真有你的,早知道就多做5000万空单!"
"少废话,老三!赶快把所有空仓头寸出货,记住,出得干干净净!"
"靠!狐狸,你有病啊,跟人民币过不去!中国13家国有铜厂一起做空,沪铜正在是跌停板!沪铜正在是跌停板!封板儿的资金十几万手!十几万手!"老三越发激动,像头发情的河马。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5 16:06
第三章 淬炼(17)
"你才有病,赶快和封板资金平仓!平仓!"
听到我更疯狂的声音,老三逐渐平静下来:"狐狸,你又有内幕了?"
"老三,让你出货,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得,我听你的还不行!反正这次也赚了!"老三无奈道。
"听着,老三!从温州的地下钱庄凑1000万欧子,汇款到英国苏格兰皇家银行我的账户上,我可能有急用!要扫货!"
"扫货,我们还是四六?"
"嗯,四六。"
"听你的狐狸,我立刻派人准备1000万欧子。"
我拨通阿虎的电话。
"狐狸,你失约了!那晚我和古总在'夜巴黎'整整等你三个小时!"阿虎的声音含着不快。
"一言难尽,段绍华被谋杀了!虎哥!"
"什么,段绍华死了?!"阿虎在电话那边顿了顿。
"以后和你解释,虎哥我问你,古清宣为什么要沽空北海布伦特原油期权?谁的主意?"我认真地问。
"还不是那些洋鬼子数据派的主意,我也没办法。不过,目前布伦特原油的价位确实太高,从我经验数据判断,确实有回调的空间。"阿虎又问,"段绍华到底怎么死的?"
"虎哥,我还有事,回头聊,保持联络!"
我往瑞丁投资银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泰哥。
"泰哥,你跟庄的5亿美金多单怎么样了?已经卖出平仓了没有?我想从你那里买多单头寸。"我问。
我能听出泰哥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没有叫喊起来:"上帝,你真是我的救世主!中国'长城铜业'进场沽空后伦敦铜开始暴跌,孔祥林真他妈有钱!狐狸,原来我在3400建仓了3亿多单,最后没办法,又在3200建仓了2亿空单,还好我卖给一个法国凯子5000万多单,从其他交易人手里在3100又买进了大约5000万空单,加起来一共多空5亿的对锁单,浮亏3000万美金!他*的,现在市场上已经没有我这样傻的多单头寸,我真是被汤姆逊那狗屁鳄鱼基金骗了!"
"呵呵,泰哥,汤姆逊本来就不可靠。"我轻松的笑声让泰哥更加怒不可遏。
"还有,狐狸!鳄鱼基金让我包销的那些垃圾债券根本没人买,正在暴跌!我真想对汤姆逊大骂,在电话里痛骂他,我受骗了,被出卖了,我感觉自己愚蠢至极。对于市场行情,谁都有可能判断错误。但是,只有我这笨蛋才会把5亿美元跟庄汤姆逊。他的债券的暴跌已经成为事实,他竟还不承认自己的谎言,谎言!那些垃圾债券!"
"平常心吧,那些高利率债券也有点价值,泰哥!"我暗自发笑。
这里简单说说,美国债券市场由两个债券等级评定巨头控制,即穆迪评级公司和标准普尔评级公司,多年来它们一直在为投资者预测投资风险提供指导。投资债券有无价值和价值大小,取决于债券发行者在债券到期时支付所承诺利息并偿还本金的能力。顶级蓝筹股公司,如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和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发行的债券被标准普尔公司划定为AAA级,偿付能力较弱或有其他问题的公司发行的债券信用等级相应较低,而那些被认为投资风险高的公司的债券根本不能入级。公司债务利率随美国财政公债和被评定的发行者的风险所决定的市场利率而变化,因此,债券评级越低,公司为了吸引投资者必须支付的利率就越高。
汤姆逊所持的很多债券就是这种信用等级低和不入级的高利率债券,投资者一般不碰,大的投资银行也不感兴趣。它们太难出售,也太影响发行公司的声誉,因而主流公司不大会发行它们。如果那个投资公司经营很多这种高收益债券,就被认为是公司陷入了困境而捡别人不愿做的玩玩。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5 16:09
第三章 淬炼(18)
"泰哥,你在3400建仓的2.5亿多单,我只能在3000左右接你的平仓盘。这个价位你能接受吗?"我试探着问,眼角扫描着当日伦敦期货铜主力合约12月铜的收盘价位,3018美元。
"3000美金!狐狸,你这价格是要我去自杀!我死定了!"泰哥很愤怒。
我沉声道:"泰哥,你毕竟还有空仓嘛。只有我这个大户还在建多仓,目前我空仓获利太多,需要建立大资金的多仓头寸保证我将来能够对平仓。你我老朋友,我才会救你一把,泰哥。"
"狐狸,等我几分钟!我给在伦敦的操盘手打个电话。"泰哥愤怒的口气转化为苦思冥想,估计他希望能想出个最佳方案,以便把他这笔糟糕的交易的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
在此期间,我的整个身心全系于视频电话的另一端。挂断电话,我第一次抬起头来,才看见李惜桐正在看着我。她一直在注视着发生的一切。那似乎始终挂在她嘴边的温柔已不见了踪影,满脸露出忧虑的神色。
"狐狸,你刚才说的段绍华被谋杀是什么意思?"她说,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挤出一丝微笑,但随即又是满脸愁云。
"不是谋杀,那会是什么,老乡?"我问道。
李惜桐眉峰紧蹙了片刻,看了眼帮助生火一言不发的刀疤妹。
我后悔了,我不该问她,这个问题无答案可言。
"这是我们男人间的江湖。弱肉强食的自然界。"我说。
"那么,中国长城铜业的孔祥林在做空,你为什么要建多仓?铜价暴跌,你保证金不够会破产的,你可以抛售原来的多仓嘛。"她忽然说道。
"惜桐,你懂金融期货?你在北京不是美女作家吗?"我眼里射出疑问的精光。
"哦,是这样。我有个最好的朋友在国内做大连大豆和郑州绿豆,破产自杀了。我在为你担心,狐狸。"李惜桐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被我捕捉到。
"我是可以抛售多仓,但要损失五亿跟庄汤姆逊的美元,很可能还会丢了性命。你要我干脆束手静坐,甘冒更大损失的风险?"我笑问。
"惜桐,你想想看!如果长城铜业进场沽空,十有八九是在3200附近,这样肯定还有大量未跑出的多仓待平仓,所以价格一时会暴跌。但是,我以3000的价格建多仓,该价位现在是国际铜厂注册LME仓单现货价的成本区间,如果铜价继续跌,我以更低价位接实盘收铜,这比类似任何其他价位的收益率都要高,美联储降息,会刺激对铜需求旺盛的中国加工业,中国CPI持续走高,铜价格迟早总是会反弹,如果反弹,我更不应该抛,而是应该紧握不撒手。只要沉住气,耐下心来,我可能赚上一笔。"我耐心向李惜桐解释。
"可是孔祥林追求的是期货利润,要是近期铜价没有反弹,狐狸,你的资金能支撑多久?"
"要是我判断错了,铜价继续暴跌的话,我将被迫补进LME的空头,避免追加保证金。换句话说,我就会平掉部分多仓买回我获利的空单头寸。只要能熬过去,早晚铜价定会直线上扬。到那会儿,嘿嘿,凡是现在有魄力,有胆量买下更多多单的人,都可能会发一笔大财!"
"所以你才敢吸纳泰哥的2.5亿多单头寸?大不了接实盘卖给中国也赚大钱?你两头都赚钱?"李惜桐有点明白。
"没错,这也是一种对赌!"
我捡起一根小孩儿的胫骨骨头,故作轻松地用骨头敲击着IBM键盘,似乎在等待立花纯子和泰哥的消息,内心却紧张盘算着那个对赌ONLINE局域网狩猎游戏中我的状态。
我心里清楚,我欺骗了李惜桐。
如果李惜桐没有说谎,我在那狗屎狩猎游戏里是小BOSS,那么已经有另一个小BOSS被狩猎者除掉了,就是段绍华!
刚才说话间,我在网上悄悄搜索过那个邪恶的游戏,但一无所获。
李惜桐揉了下被烟火熏花的美眸子,呛得流出眼泪,把我的湿西服继续放在火堆上烘烤,隆起的美胸圆润起伏,让人孤影爱怜。
美女和白骨,构成一幅凡·高的抽象画。
我大吸了几口气,收起慈悲的襟怀,专心盯着屏幕。
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段哥又死了,现在除了爱伦和孟婷,我谁他妈也不相信了!!
这时候,爱伦手提着一只鹰走进白骨洞。
一只死鹰!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6 16:09
第四章 獠牙(1)
2008年3月,百慕大群岛。
金融岛的唐人街上空,一个粉色避孕套正在风中飘舞,扭曲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动作,带来了一股怪怪的腥臭气味和特有的喧闹。
"马来妹"的制式避孕套!
那些混迹岛内唐人街赌场的马来西亚小姐叫"马来妹",印度和巴基斯担那些"阿叉"们最喜欢上她们。"马来妹"每周一次体检,持证上岗,两腿一分,各色人种的钱都赚!一种说不清是嫉妒还是鄙视的情绪在偷渡上岛的越南妓女们心里不断翻腾。
上世纪60年代的唐人街里,白人和黑人经常欺负这里的华人,每次斗殴都是华人死伤狼藉,而百慕大群岛警方也是在报案后很长时间才姗姗而来,处理华人尸体。
70年代,"李小龙时代"到来,唐人街成立几家中国武馆后,傲慢的洋警们突然发现,每次报案的变成白人和黑人,每次斗殴结果也发生本质变化,躺地上吱哇乱叫满脸是血的开始成了白人的专利。
中国人开始习武强身!
李小龙凶残的出拳和腿法让洋警方终于动作迅速了一把,接到报案立刻平暴,解救那些满地哀号的洋同胞!
这是个闷热的傍晚,位于唐人街西侧的"红楼梦沙龙"里,来了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
外面天色早已昏暗下来,沙龙里的灯光又不强烈,他却仍然戴着宽边的黑色太阳镜。而且还故意地把帽檐拉得低低的,几乎压盖在眉头上,好像是怕被人认出他。
"红楼梦沙龙"是个经营色情业的咖啡网吧,内外美女,看家护院,三班衙役都已《红楼梦》里的人物为化名。有很多古装的亚洲小姐在卖春,里面完全布置成热带的情调,播放着夏威夷音乐,使人置身其中,好像真到了那令人向往的夏威夷海岛上。
因此每当黄昏以后,这里便见成双成对的人藏进以高大盆景为掩护的网吧座位里,可以毫无顾忌地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地拥吻,或者在虚拟环境中和网上情人调情,它是情侣们最理想的去处。
中年绅士一走进去,立即有侍者上前招呼,因为他是单独来的,所以侍者把他领到个角落的卡座上,便笑脸迎人地问:先生喜欢什么?"
中年绅士毫不犹豫地说:"天哭金陵十二钗,红楼梦短是真情!"
"啊,天哭金陵十二钗,红楼梦短是真情?"
暗语对上了。
侍者不禁诧异地问:"你这位先生是谁介绍来的?"
中年绅士笑笑说:"只要是有人介绍的,又何必问是谁?"
"是!请跟我来!"侍者应了一声,带中年绅士到了一个雅间内,便径自离去。
进了雅间,中年绅士大吸了一口气,取出香烟。
这不是普普通通的网吧雅间。
IBM制式卫星接收器,数据处理机,19寸液晶屏,高彩、高解析度、超清晰。
他拨弄彩显下的几个抽屉,暗叹:"标准的卫星网络终端服务器,上万G的内存,网上冲浪!"
他又一把拉开中间那个抽屉,露出里面至少两台高容储存器,列得整整齐齐,用光纤电缆与另一个抽屉中功率与之相匹配的超强处理器相连。这些配置极端高级,与他外面的色情网吧设备截然不同有天壤之别。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6 16:11
第四章 獠牙(2)
突然,他耳后掩藏的袖珍通话器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段哥,我手提电脑出现不明木马入侵,防火墙莫名其妙地被击穿,无线上网信号大幅度震荡,非常不稳定!"
"妈的!李佳文,迅速探查清除木马源头!"
"明白!"
中年绅士有些紧张,要了啤酒。
他点起支香烟刚抽没几口,侍者已把他要的青岛啤酒送来,并且带来个体态相当丰满的妖艳女郎。
侍者放下酒杯,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而那女郎却在中年绅士身边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笑问:"这位先生以前没来过这里?"
中年绅士微笑回答说:"如果来过,又何必还要人介绍!"
女郎娇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替你安排吧,不知道大观园金陵十二钗里,你比较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小姐?"
中年绅士摇摇头说:"我不是来这里搞老套路,希望更刺激些的花样,你能替我安排吗?"
女郎打开IBM电脑,冲他神秘地一笑说:"当然可以,我替你们介绍之后,如果你在视频里还中意,马上就可以把她带走。"
中年绅士又摇了摇头说:"我需要的刺激不是指这个。"
女郎诧然问:"那是什么?"
中年绅士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你能为我安排,使我参加今晚举行的'对赌教'周末狂欢聚会!"
女郎暗自一怔,故作茫然地说:"什么'对赌教'?"
中年绅士立即从身上拿出一沓美金,全是百元票面的,一共是100张,放在桌面上说:"别装蒜了,介绍我来这里的担保人说,只要向侍者说出暗语,就会有人跟我接头。然后交付出1万美金的费用,就可以替我安排入教,参加'对赌教'的周末狂欢。"
"对赌教"招收底层黑客教徒实行担保人单线联络制,发展黑客下线和制造网络病毒都需要保人进行担保。
女郎不动声色地问:"你是黑客高手?也有意思想参加聚会?"
中年绅士回答说:"高手谈不上,我希望能开开眼界,结识一些网络黑客名家。"
女郎犹豫片刻,终于说:"好吧,我先替你联络一下,但不一定有把握。因为每次聚会的人数是有限制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愿意尽力为你安排,否则只好抱歉啦!"
中年绅士刚说了声"谢谢"那女郎已起身离座,径自走了开去。
她刚回到酒吧台里,便见坐在圆形高椅上的一个男人,在那里玩弄着手里的酒杯,暗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她走近过来,才轻声问:"史小姐,新来的黑客?"
女郎回答说:"不清楚,他说是有担保人介绍来这里的,希望我为他安排,参加今晚的周末狂欢聚会。"
男人冷笑一声说:"我倒认出了他是谁!"
"哦?"女郎诧然急问,"他是什么人?"
男人郑重其事地说:"假使我没看走眼,他就是不久前从香港来的金融猎手段绍华!"
女郎顿吃一惊说:"是他?"
男人冷声说:"幸亏今晚我在这里,他一走进来就被我认出了,否则你糊里糊涂地把他带去,出了事情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女郎一时没了主意。
那男人却胸有成竹,冷静地说:"你先把他绊住,我立刻去通知贾宝玉,等我们赶来了再说!"说完,他便放下酒杯,一移身下了高椅,匆匆走出沙龙。
女郎略一迟疑,才从容不迫地回到中年绅士的座位来,在他的身边重新坐下,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替你联络过了,不过要等一会儿才知道有没有希望,你愿意等吗?"
段绍华笑笑说:"只要还有希望,就是等再久我也愿意。"
女郎装出好奇地笑问:"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想参加今晚的聚会干什么?"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6 16:14
第四章 獠牙(3)
段绍华把烟放在烟灰盒里,说:"除了入教,我希望找些比较刺激的花样,一方面是换换口味,另一方面是为了开开眼界!"
"谁告诉你'对赌教'里有刺激的花样?"女郎忍不住向他盘问起来。
段绍华置之一笑说:"也许是介绍我来的人故意夸张,言过其实吧!不过我倒确实是由于好奇,才被他说动心的,否则我这1万美金岂不是花得太不值得了吗?"
"那也不见得,"女郎说,"这就要看你所谓的刺激是指什么啦!"
段绍华趁机问:"那么你认为我这1万美金的代价,花得值不值得?"
女郎避重就轻地回答:"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聚会,当然无法知道聚会时的情形,何况我是个女人,跟你们男人不同。也许你认为花1万港币非常值得,而在我看来却分文不值!"
段绍华"哦"了一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有深度。"
女郎接口说:"不是我存心浇你的冷水,教里等级森严,能否收你还不一定。另外你所谓的刺激,还不就是那么回事。等你真去参加了,也许会有不过如此的感觉。而你真想找寻刺激,根本不必花这么大的代价,只需花个三两百美金,我就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快乐的周末,并且保证使你满意。"
段绍华似乎霍然心动地问:"真的?"
"谁还敢骗你不成!"女郎认真地说,"其实在我来说,如果真能安排你去参加'对赌教'的周末聚会,你这1万美金里,我也可以抽取两成的介绍费,又何必拉个两三百的生意?拉成了也不过收个零碎,还得跟沙龙方面二一添作五,真正到手的只有百把十元。所以我完全是为客人设想,与其花大钱而不实惠,倒不如以较低的代价玩得痛快呀!"
段绍华笑了笑说:"这倒很有道理,但不知你所谓的玩得痛快,是怎么个痛快?"
女郎风情万种地笑着说:"这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马上替你介绍一位'大观园'小姐来,我们这里的小姐很多,无论你喜欢那一种类型的都有。假如你不喜欢传统那一套,随时可以把她带走,那就随你要怎么样痛快就怎么痛快了!"
段绍华忽问:"像你这种类型的有吗?"
女郎怔了怔说:"像我这种类型的?你是指哪方面?"
段绍华毫无顾忌地说:"我可不是年轻男子,大概中年人都比较喜欢丰满成熟型的女人。而且要懂得迎合男人的心理和会卖弄风情,这样的女人才够刺激!"
女郎不禁哧哧地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懂得迎合男人的心理,和会卖弄风情?"
段绍华笑了笑,回答说:"譬如你劝我不必花大钱而不实惠,这'实惠'两个字,不就是表示你懂得男人的心理和需要吗?"
"但我可没向你卖弄风情!"女郎又哧哧地笑起来。
段绍华哈哈一笑说:"因为我们的生意还没有谈成!"于是,他老实不客气地把手从她背后伸了过去,将她的细腰一搂,使她不由自主地,把上身侧向了他身上。
她并未作抗拒的表示,只是故作娇态说:"我从来不陪客人的,只替客人介绍小姐,你可别把我当做……"
段绍华却说:"这里我没来过,但像这种地方我却常跑,并不是第一次开洋荤,你用不着骗我。其实我清楚,干你这行的,偶尔客串客串,也不是新鲜事!"
女郎果然哑口无言了,实际上她已知道这中年绅士的身份。这时只希望能虚与委蛇,尽量拖延时间,等那汉子去通知贾宝玉,带了人赶来再说。
为了把段绍华绊住,此刻她即使被他占尽便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何况她根本就不在乎。
段绍华搂着她的腰,只觉这女人的体型虽极丰满,腰围却并不粗,显然是经常做健美运动,才能保持这美好的身材。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6 16:17
第四章 獠牙(4)
"你同意'客串'一次?"他问。
女郎娇媚一笑说:"但我可不会卖弄风情,也许你会感到失望,认为不够刺激!"随即把整个上身倒进了他的怀里。
段绍华来这沙龙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找寻刺激,而是希望通过关系,使他能进入"对赌教"的底层黑客群,并在聚会上见到那位神秘的"女教主"。
他模糊得知,女教主今年新开设一个"对赌ONLINE"游戏,里面混的都是国际金融网络黑客,攻击各国金融防御体系,是一个恐怖的互联网游戏。
他估计,"对赌教"应该是一种互联网黑客和金融系统防御者之间的凶残对赌!如果黑客成功击破防御者的层层战壕,将获得巨大的金钱利益,如果防御者成功抵御了黑客进攻并发现了黑客的真实身份,国际刑警将很快出动通缉此人。参加"对赌教"的黑客都要冒相当大的风险,基本上都是一群高智商赌棍!
可是他又不能操之过急,既然这女郎已替他联络过,他只好静候消息了。
据说这个红楼梦沙龙的主持人化名叫"王熙凤",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人,而后台老板究竟是谁,却没有人知道。除了她之外,连沙龙里的人也不太清楚,反正一切大权都掌握在这女人手里,由她独当一面,全权负责。
"红楼梦沙龙"距离百慕大警务处近在咫尺。而她竟敢公然挂羊头卖狗肉,不但供情侣们幽会,更暗中经营色情勾当,形同黑市"人肉"交易的市场。足见神通广大,根本就毫无顾忌。
刚才那汉子去通知的贾宝玉,也是化名。他就是替这个沙龙撑腰的。他是这一带的地痞头子,势力相当的大,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王熙凤解决不了的就由他出面。而这家伙跟警方的一些人员,私下的交情似乎不错,经常在打交道,所以能使"红楼梦沙龙"受到特别的照顾。
百慕大这种三不管地方,就是那么回事,警察官不大,管的事情却不少,意大利黑手党、大陆帮、越南帮、14K,任何事到了他们手里,就全凭一句话解决,长期留居在此的居民,都知道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那就是一旦发生事件,最好是遇上个情绪好的警察,否则只好自认倒霉。那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贾宝玉不过是个地痞头子,怎么能跟这些警察拉上关系,而且又混出交情来的?其实说穿了并不奇妙,贾宝玉只是投其所好,负责供给他们美丽的女郎新货。
刚才那汉子就是贾宝玉的手下,这时已飞奔回去,一进门就气急败坏地报告说:"老大!你猜我碰见了谁?"
正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贾宝玉,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漫不经心地问:"谁?"
那汉子郑重其事地回答:"就是不久前才来百慕大群岛开办事处的段绍华!"
"哦?"贾宝玉顿吃一惊,立即将烟放下,一骨碌地站起来,急问,"在哪里碰见他?"
那汉子仍在喘着气说:"在'红楼梦沙龙',他居然找到了门路,要求史湘云替他安排,设法使他参加'对赌教'今晚举行的周末聚会!"
贾宝玉惊诧地问:"他想混进'对赌教'去打什么主意?"
那汉子茫然说:"这就不清楚了,我已经要史湘云把他绊住,特地赶回来向老大报告。"
贾宝玉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前几天有人发现他去香港买了很多高级电脑设备,怎么突然又跑回百慕大来,想混进'对赌教'里去当黑客?"
那汉子愤声说:"老大,当年金融危机,要不是他们香港人对抗国际炒家保住跌破1万点的恒生期指,我们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步田地,这回我们该出手了!"
贾宝玉"嗯"了一声,把脸一沉说:"薛蟠他们在后面赌牌九,你去把他们全叫来!"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9 15:45
第四章 獠牙(5)
"是!"那汉子应了一声,便领命匆匆出了房。
不消片刻,他已叫来了七八名大汉,一脸横肉身材魁梧的薛蟠抢步进房,迫不及待地就问:
"老大,段绍华真的来了?"
贾宝玉把头一点,沉声说:"你立刻带他们赶到'红楼梦沙龙'去,守在外面不要进去。让贾琏进去通知史湘云,设法把段绍华骗出来,带进后面的巷子里,你们就向他下手!"
"把他干掉?"薛蟠问。
贾宝玉斩钉截铁地说:
"干掉他!把弟兄们的手机接通互联网,随时联络!"
薛蟠振奋地应了一声,立即带了七八名大汉,亟亟赶向了"红楼梦沙龙"。
这时候,那女郎史湘云正在施展着她的手段,整个上身躺在段绍华的怀里,双臂环搂着对方的颈项,使他低下头来,尽情地吻着她。
段绍华说得不错,他已不是年轻男子,中年男人比较"实惠",对于"温柔"似乎不太感兴趣,必须刺激才满足。
段绍华不愧是个老江湖,他明知道这女人有些不怀好意,但却装作全然无觉。好像真被她的热情表演,弄得神魂颠倒,意乱情迷似的。
双方此刻都可说是虚与委蛇,但这个假戏却必须真做,才能表演逼真,否则就露出了破绽。
可是,就在段绍华向她连连狂吻之际,那侍者突然来到了雅间里,站在高大的盆景外说:"史湘云,你的电话!"
这真煞风景,那女郎忙捧起了他伏在胸前的头,风情万种地一笑说:"大概有消息来了,我去接一下电话!"
段绍华只好放开了她,笑笑说:"如果不行就算了,我干脆就在这雅间里度周末吧!"
女郎已起身离座,笑着走开了。
其实她并不是真去接电话,而是贾琏回到了沙龙里来,告诉她薛蟠已带了人马守伏在后面的巷子里,嘱她立即把段绍华骗去,让他们好在那里下手。
她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只好极力保持镇静,喝了口酒,使自己强自振作一下,才回到雅间的座位来。
"怎么样?"段绍华迫不及待地问。
女郎这次没有坐下,站在桌前说:"行了,你是不是现在就去?"
段绍华喜出望外地说:"那太好了,是不是你陪我一起去?"
女郎摇摇头说:"我这里走不开!"
"那我怎么去?"段绍华问。
女郎回答说:"你走出这里,绕到后面有个巷子,只要站在巷口等着,嘴上叼支香烟,但不要点着。到时候会有人走过来,在你面前站下来点香烟,你就向他借火,这是约定的暗号,他就会带你去!"
段绍华当即把那1万美金交给了她,起身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故作兴冲冲地离去。她居然虚情假意地,把他一直送到了大门口,跟着他绕向沙龙后面,才迅速转身进去。
绕到沙龙后,果然发现有个巷子。
段绍华走至巷口,拿出香烟来叼了一支在嘴上。
耳机又响了:"段哥,有几个强信号源在你附近,快速移动!"
"什么?"段绍华正要问个清楚,突然那耳机里发出嗡嗡的干扰音。
这时候,巷子里走出个穿黑色短衣长裤的大汉,在走过他面前时,果然站定下来,拿出香烟来叼上一支,随即拿出打火机来点着。
段绍华便上前招呼说:"对不起,借个火用用。"
大汉把打火机打着了,递过去替他把烟点着,遂说:"请跟我来!"说完便回身走进巷子里去。
段绍华也不多问,跟着那大汉就走。
这条巷子里很黑,他们刚走进去,那大汉就突然一回身,手里已拔出一把锋利匕首,出其不意地就向段绍华腹部猛刺。
段绍华猛吃一惊,但他眼明手快,急将身子向旁一闪。出手如电地抓住了对方手臂,用力往外一带,接着一撒手,那大汉便收势不住,踉踉跄跄地冲跌开去。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9 15:47
第四章 獠牙(6)
几乎在同时,黑暗中蹿出了好几条人影,手里全握着匕首,一拥而上,袭向段绍华,向他展开围杀。
薛蟠不敢贸然用枪,所以恶汉们全用匕首,照他的估计,七八个亡命之徒,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段绍华。
但他却小看了对方,段绍华可不是好惹的,一看情形不对,立即施展铁拳迎敌。左右开弓,把首当其冲的两名大汉击倒,奋身就向巷口冲去。
薛蟠不禁惊怒交加,狂喝一声:"站住!"
手一扬,"咻"一声,匕首已脱手疾飞而出。
他这一手飞刀真不含糊,在十步之内,几乎是百发百中,很少失过手。
可是段绍华的脑后就像长着眼睛似的,突然一个紧急闪,匕首刚好擦肩而过,仅划破了衣袖,却未伤一根汗毛!
其他几名大汉,也已奋不顾身地向他疾扑,挥刀连连砍杀,但段绍华却无心恋战,一口气冲出了巷口。
就在这时候,一辆轿车飞驰而至,在巷口一个急刹车停住,同时车门也已打开,等段绍华一上车就风驰电掣而去。
等到那些大汉追出巷外,那辆轿车早已去远了。
及时赶到港口,载走段绍华的这辆轿车,其实早就停在"红楼梦沙龙"不远的街边。车上的一对青年男女,一直在暗中严密监视着附近的动静。贾琏匆匆走出沙龙,不久后又带了批人马赶回,绕向沙龙的后面去,而他则独自进入沙龙,这一切都看在他们的眼里。
当段绍华从沙龙出来,绕向后面去时,他们便情知有异,立即把车缓缓开过去。
一眼发现段绍华冲出巷口,他们哪敢怠慢,赶紧飞驶过去,把他载了就走。
这时车已远离,正沿着海边的大道急行!
段绍华松了口气,不禁愤声说:"妈的,那女招待真够狠!她打算让那几个人渣向我下手!"
驾车的年轻男子身旁是一台戴尔笔记本电脑,他笑笑说:"那几个垃圾身上带了卫星定位仪!我的接收器在同一时间发现他们,但刚和你说一半,就被神秘的电磁波干扰掉了。现在你应该相信'对赌教'藏龙卧虎了吧?"
段绍华无奈笑说:"我们这趟旅程刚开头就如此惊险?不过就算她认出了我,就该向我下毒手?"
年轻男子说:"但她既然认出了你,而你又是去请她使你能参加'对赌教'周末聚会。她当然不敢贸然做主,势必要向人请示。如果他们怀疑你想混进去,可能对他们有所不利的行动,那岂不是就要来个先发制人?"
后座的女郎忽问:"李佳文,我认为你的看法不见得完全对,至少他们应该弄清楚,段绍华想混进去的目的是什么,才能采取行动,不至于糊里糊涂的就下手!"
男子正是立花纯子的弟弟--李佳文,资深电脑软件程序师,一个被立花纯子父亲在香港收养的中国孤儿,一个四海为家想干大事的中国浪子,段绍华的好朋友。养父养母死后,15岁的李佳文就离开日本回到香港寻找亲生父母,生活靠远在日本的姐姐立花纯子救济,所以姐弟俩感情最深。
此刻,段绍华"嗯"了一声说:"那几个家伙可能不是'对赌教'的人!"
那女郎接口说:"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们大概是贾宝玉的手下!"
"很有可能!"段绍华若有所悟地说,"贾宝玉是唐人街这一带的地痞头子,又是替'红楼梦沙龙'撑腰的。"
李佳文把车速减低了,忽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段绍华沉声说:"先回旅馆去再说!"
于是,李佳文把车折向东,回到了香格里拉酒店。
回到房间里,段绍华首先就坚决表示:"老弟,今晚我虽然出师不利,但为了争取时间,查明女教主的去向。就必须在今晚设法进入'对赌教',找到那个王熙凤主持人,否则就得等到下周末!"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9 16:13
第四章 獠牙(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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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发不了,开天窗
[ 本帖最后由 红旗下的人 于 2008-12-29 16:22 编辑 ]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9 16:15
第四章 獠牙(8)
于是,他们立即整装先行出发,身上各带了支手枪,决定直接去找贾宝玉。
秦卿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换上一身极暴露的洋装,故意打扮得非常妖艳,看上去像个不太正经的女人,然后独自前往"红楼梦沙龙"。
贾宝玉听完报告,气得跳了起来,指着站在榻前那些垂头丧气的大汉们,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你们这批混账王八蛋,一个个都是饭桶!蠢猪!笨蛋!去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把姓段的干掉,还让他跑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些大汉被骂得噤若寒蝉,敢怒而不敢言,只有薛蟠硬着头皮分辩说:"老大,事先我们并不知道他还有人接应,否则他是绝对跑不了的"
"废话!"贾宝玉怒斥说,"你们干吗不在巷口派人把风?如果巷口有我们的人,姓段的就逃不出巷口,就是有人接应他也接应不上了!"
薛蟠哑口无言了,事实上这是怪他的疏忽,以为只要把段绍华诱进巷内,他们就可以出其不意地突下毒手,凭他们七八个人,还不能把他干掉?
但话得说回来,段绍华可不是普通角色,巷口真要派了人把风,他一发觉情形不对,根本就不会贸然跟进巷内了。
可是此刻贾宝玉正在盛怒之下,薛蟠有理也无法申述,否则更是火上加油,无异自找苦吃。
贾宝玉骂了一顿后,才冷静下来,沉声问:"谁看清那辆车上是什么人?"
大汉们面面相觑,仍然由薛蟠回答:"我们追出巷口时,那辆车已把姓段的载走了,根本来不及看清……"
没等他说完,贾宝玉又怒骂了声:"饭桶!"
正在这时候,贾琏匆匆赶了回来,向贾宝玉报告说:"老大,史湘云已经把刚才的情形,打电话向王小姐报告过了,王小姐怕姓段的不甘心,会去找史湘云算账,希望我们多派几个人到'红楼梦沙龙'去,以防不测。"
贾宝玉"嗯"了一声,随即对薛蟠说:
"你立刻带他们到'红楼梦沙龙'去!还有,今夜教主上岛,事关重大,你们手机上的如有教里的指令,要坚决照办!"
"是!我这信号充足,保证不耽误事!"薛蟠挥了下手机,应了一声,"老大这里不留几个人?"
贾宝玉把手一挥说:"不用了,你们快去!"
薛蟠巴不得赶快离开,以免在这里挨骂,于是领着那七八名大汉,随着贾琏又匆匆赶往"红楼梦沙龙"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贾珍却后脚亟亟赶了回来,他并没有碰见薛蟠那班人。
一进门,贾宝玉劈头就问:"你今晚跑到哪儿了?我刚才叫薛蟠派人去找你,没看到你?"
贾珍回答说:"王小姐今天要我去参加周末聚会,正好她那里有个客人,要我留在那里陪着。"
"什么客人要你留在那里陪?"贾宝玉问。
贾珍郑重说:"那小子好像和一个女的从黑龙组敲竹杠搞到一大笔钱,看王小姐对他的态度,好像不是普通角色。而且听王小姐的口气,那小子跟富田商社有关系。"
"富田商社,那可做的都是大买卖!王小姐要你陪他,你怎么又跑回来了?"贾宝玉诧然问。
贾珍轻声说:"我是借了个故跑回来的,因为这是一笔财路,所以我特地赶回来向老大报告。如果我们能动动脑筋,说不定能从那小子身上捞上一票!"
贾宝玉一听有财可发,顿觉精神一振,急问:"是什么财路?那小子跟王小姐是什么关系?"
"这倒不太清楚,"贾珍说,"看情形好像是去求王小姐办事,不过我倒有个主意,既然他们找上了王小姐,跟她总有些关系,我们当然不便明目张胆地打他们主意。但我们可以装成是黑龙组的人,事后只要大家的嘴守紧些,不张扬出去,谁又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9 16:25
第四章 獠牙(9)
贾宝玉沉思了一下说:"嗯,这个主意倒不错,我们怎么着手?"
贾珍似已早就想好了计划,他说:"钱可能在女的手里,但我在王小姐那里还没见到她,也许王小姐有自知之明,认为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掩护他们。又不敢来找你商量,怕我们见财起意,所以可能是把那女的送到'对赌教'去了。我们只要设法把那小子弄出来,甚至把他干掉,使那女的以为是黑龙组方面的人赶来下的手。那么她必然不敢在百慕大群岛久留,势必急于远走高飞,那时候王小姐就会出面要求我们派人护送她出境了。这么一来,财路不就送上门来啦!"
贾宝玉犹豫不决地说:"干掉那小子,万一事后让王小姐知道,那岂不是……"
"绝对不会!"贾珍说,"除非王小姐不要求我们护送她,否则她一离开百慕大就远走高飞了。我们又不负责永远保护她,就算我们不打她的主意,谁知道黑龙组方面的人会不会就此放过她?如果在别的地方追踪上了她,难道王小姐还要我们负责?"
贾宝玉终于恍然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不料话犹未了,突听一声嘿然冷笑,使他们猛吃了一惊,急向房门口看去,只见那里站了个满脸杀气的雄伟男子。
贾宝玉和贾珍一心想发横财,只顾着计议如何着手,以致那男子是什么时候悄然来到的,他们竟全然未觉。
"你是什么人?"贾宝玉惊怒交加地喝问。
贾珍已脸色大变,急说:"老大,他就是……"
男子发出一声冷笑说:"我就是你们打算干掉的那小子!"
贾宝玉吃一惊,急将身子一回转,伸手就向枕头下去摸枪。贾珍也同时一拨衣服,企图拔出腰间的枪,来个先发制人。
可是那男子眼明手快,出手如电地拔出一把套有消声器的手枪,手下毫不留情地连扣扳机,一连几枪,使他们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啊!"贾宝玉首先被击中,胸前开了一团血花,伏在榻上。
几乎是同时,贾珍连中两枪,只听得他惨叫一声,扭着身子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不动了。
男子非常沉着,不慌不忙地走进来,上前详细查看一下,见他们已双双毙命,才嘿然连声冷笑。又冷冷地哼了一声,才把枪收起,从容不迫地离去。
很显然地,这男子相当机警,他大概在王熙凤那里,已看出了贾珍心怀叵测,对他有点不安好心。所以当时不动声色,故意漏出口风,以便试探对方的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贾珍在获知油水很足之后,便借故匆匆离去了。
这一来,男子便情知有异,更证实了贾珍不怀好意了。于是,他悄然跟踪而至,在房外窃听到了一切。
结果他们的财没法发成,竟已双双遭了毒手,毙命在男子的快枪之下。
20分钟以后,宅外来了两个人,他们就是段绍华和李佳文。
他们虽是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而来,但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必须先了解一下情况,探出对方的虚实再说。
这时整条巷子里静寂无声,连进出的人也看不见一个,甚至贾宝玉的宅外也没有人把风,这倒颇出他们的意料。
李佳文见状颇觉诧异,不禁轻声说:"我看情形有点不对,会不会他们料到我们会找上门来,已有了准备,在严阵以待?"
段绍华微微点了下头说:"这倒很难说,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也得进去闯一闯!"
李佳文精神一振,问:"是明闯,还是……"
段绍华毅然说:"不必偷偷摸摸,正大光明地找上门去,反而使他们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以为我们是有恃无恐而来。这就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29 16:27
第四章 獠牙(10)
李佳文毫无异议,两个人便昂首阔步地,一起走到了宅前。
走近一看,大门是虚掩的,上前轻轻一推,门便应手而开。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毫无动静,也没有声息。
段绍华不禁暗觉诧异起来,但他唯恐对方有诈,丝毫不敢大意,急向身旁的李佳文一使眼色,各将上装的衣扣解开,以便随时拔枪应变。
"有人在吗?"段绍华拉开了嗓门大声问。
宅内仍然毫无声息和动静。
李佳文的眼光向天井里四下一扫,并未发现有人埋伏,却见正面的客厅门虚掩着,厅内灯是亮的。
于是他向段绍华打个手势,说了声:
"你在后面替我掩护!"便拔枪在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冲到客厅门口,飞起一脚把门踢开了。
冲进去就一俯身,枪口跟着眼光一扫,结果却是多此一举,客厅里根本不见人影!
段绍华随后跟进,闪身避在门旁。等了片刻,仍然不见动静,不禁大惑不解地说:"怎么回事,唱的是空城计吗?"
李佳文站了起来,振声喝问:"喂!有人吗?"
喝声中,他已掩向左边关着的房门口,突然一脚把门踢开。
闪身进房一看,不由得使他猛吃一惊,只见榻上和地上,赫然躺着两具尸体!
李佳文急向房外招呼。
段绍华情知有异,抢步冲进房去,见状不禁一怔,叫起来:"妈的!"
李佳文急问:"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段绍华上前一看,并不认识躺在地上的贾珍,只好摇摇头说:"这家伙我从没见过,不知道他是谁。"
说着已走近榻前,把伏在榻上的尸体翻过来看时,立即惊诧地说:"我认识,这就是在香港金融风暴里跟庄的贾宝玉!"
"是他?!"李佳文意外地惊问。
就在他们相顾惊诧之际,窗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宝玉在家吗?大门怎么开着?你这劳什子的宝玉,宝玉……"
段绍华闻声暗自一惊,急向李佳文使了个眼色,这时房里无处可避,只好赶紧避到房门后。
"这劳什子的宝玉……"那女人的声音已进了大门,随即到了房口。
突然一声惊叫:"啊!"那女人大概已看到了房里的情形,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反身拔脚就向外狂奔,一直冲了出去。
段绍华和李佳文哪敢怠慢,立即从门后闪身出来,亟亟追出大门外,只见一条娇小的背影,已奔出了巷口。
可是等他们追出了巷口,那女人已上了停在巷外街边的轿车,风驰电掣而去!
二人回到车里。
"啊!段哥,秦卿的耳机电波被一个新出现的卫星信号强干扰,无法联络!"李佳文敲击着袖珍笔记本电脑键盘大叫。
果然,液晶屏幕上标注秦卿的电子模块红点瞬间消失,一个蓝色的卫星信号源赫然出现!
"妈的!"段绍华当机立断,抽出中国九九伞兵刀说,"老弟,我们先去找干扰源,然后到'红楼梦沙龙'去阻止秦卿!"
"搞定!找到方位!"
两人消失进夜色!
唐人街西部的碧歌森林,雾气渺渺。
天空依旧很黑。
惨白月光正在驱散清晨的寒气和贴近地面的雾气,使这片辽阔而又宁静世界露出本来面目。
岛上的树木硕大无比,一棵棵拔地而起,浓密枝叶形成巨大树冠遮天蔽日,树叶上还不断向下滴着水。树木之间是大片灰色苔藓植物、密如蛛网匍匐植物,树干上还冒出许多寄生兰科植物。地上长着半人多高巨大蕨类植物,蕨丛间雾气缭绕,湿漉漉叶面上反射出熠熠亮光。
万绿丛中时而还露出点点红色,红色是郁金香花。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30 16:39
第四章 獠牙(11)
"对赌教"黑客教徒"衙役"把M4步枪放下,舒展了一下已经僵直的肌肉。
长夜漫漫。
雾气尚未散尽。他看了看自己所警戒营地:16顶迷彩尼龙帐篷非常隐蔽、一张盖在装有设备箱子上用以防潮但又根本起不到防潮作用大防水雨布。
他看见坐在一块岩石上担任警戒的新教友"打手"正睡眼惺忪地向他招手。离他不远地方是他们的通联设备:银灰色碟形天线和黑色发射机箱,地上一根同轴电缆迤逦通向活动三脚架上便携式GPS机。
他们每天用这套设备通过卫星向"对赌教"总部报告干扰情况。
他们对段绍华一伙人的干扰果然很成功。
通过反干扰的防火墙等级能看出,段绍华身边有黑客高手。
一阵轻轻的嘟嘟声引起了衙役注意。
打手也听见了,他投来询问目光。
卫星发射设备上一个红灯开始闪烁。
衙役站起身,穿过营地朝发射机方向走去。
他在那台有绿色发光黑色发射机旁边蹲了下来。
他按了几个按钮,屏幕上出现了LOAD,这暗语表明发送一方是总部。他键入回答密码,屏幕上出现FIRE,这"开火"暗号表明总部要求他们用高清晰数码摄像机传送侦测图像。他朝三脚架上摄像机看了一眼,见上面红灯已亮。他按下载波键,屏幕上出现SATLOK,这表明已经与卫星连通。接下去有三分钟时延,这是锁定卫星返回电波所需要的时间。
头顶上方,树上鸟群突然叽里呱啦尖叫起来,同时不断飞起。
他抬起头,心里在纳闷,不知是什么东西惊扰了它们。
有个东西轻轻地打在衙役胸口上。起初他还以为是一只昆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军用衬衣,看见上面有个红点,一个红红多汁果子顺着他的衬衣滚到烂泥地上。
他弯腰把它拾起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浆果。他手指上捏着是一个血淋淋、滑溜溜的人眼球,白中带着红,背后还连了一截白色视神经。
他端着枪转过身,朝打手坐着那块石头看去。
打手不在那儿。
他又向营地另一边走去。
他头顶上方鸟群安静了下来。
帐篷里的人似乎还在睡觉,没有动静。
他从帐篷边上走过,听见自己靴子在烂泥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这时他又听见了一阵喘息声。在雾气腾腾的夜晚,这声音听起来很轻,但是很怪异。
他看见了打手。只见他倒在血泊之中,满头满脸血。他脑壳被从来自两侧力量打烂了,脸部骨头被打碎,脸变得又窄又长,嘴像打哈欠似的张着,一只眼睛睁得老大,眼球外突,另一只眼球被巨大力量打得暴了出来。
他弯下腰看尸体,眼角狂跳。
他不知道什么力量有这么大,能造成这样伤害。
这时,鸟群叽里呱啦地尖叫起来。
他猛回身,准备向声音方向扑去!
"嗖!"
一把中国造九九伞兵刀闪电般亮出!淬火刀刃瞬间割破衙役颈动脉,浓血喷张。
血红色下映出段绍华凶残的脸。
段绍华抹下刀口血迹,中指圈起,拇指一跷,向侧后一退,做了个搞定手势。
同一时间,群鸟乱叫声音把帐篷里的队长"蒋玉函"搞醒,曾经服役过的军人素质让他很快明白,出事了。
突然,帐篷被掀推开,两个人影冲进卧室。
黑暗中,蒋玉函一惊,他伸手抓起扔在床边手枪,那两个人动作更快,立即扑到他身上,用戴着手套的手瞬间抓住他。
鹰爪般强悍的力道,恐怖力道。
只能有一个解释,搏击高手!
如果一个人,空手道黑带五段他自信能对付!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31 13:50
第四章 獠牙(12)
但对方是,两个人!
两个高手。
他们把蒋玉函翻过来,让他脸朝下趴在床上,把他脸埋进枕头里。其中一个人嘘了一声说:"你会死很安静。"一人坐到他背上,膝盖顶在他脊背上,冰冷皮靴踩着他屁股。他感到那个人手扼住了自己脖子,把自己紧紧按在床上。
"安静!"
一切来得是非常突然,蒋玉函听见液体晃荡声音,随即看见一只注满水塑料袋,他们把塑料袋靠近他脸。
啊,还没等他叫出,头已经被塑料袋闪电般套住!
咕嘟,他呛了口水.
袋里,只有水,没有空气。
灭口!
他挣扎,可他们却死死地抓住他,紧接着,他感到脖子下有条钢丝冷冰冰套上来,紧紧勒压着他脖子,他感到黏糊糊,就像口香糖那样血液从脖子处渗出,滴在他手臂上,他感到轻微眩晕。
我,快不行了。
就在这一瞬间,蒋玉函看到死亡女神的性感之吻。
咕嘟咕嘟,塑料袋里他鼻腔再一次进水,像只沙滩上等死的河豚,气鼓鼓,大口呼吸最后一点点氧气……
"你在'对赌教'专用网络通信器里的身份、密码、名称、进入对赌ONLINE游戏的准入识别口令!"
一双手把他从袋子里捞出。
打手大口呛着水,呼吸生命阳光,满眼是血红色。
红色,缓缓自十几顶帐篷里流出。
人血……
"松开他,说!"
"蒋玉函,密码名'琪官',对赌ONLINE属于黑客加锁账号,由教主单线联络,我真的不清楚这个游戏内容。"他全说了出去。
"妈的,你就是那个取袭人为妻的小白脸!和贾宝玉有一腿的双性恋!下地狱吧!"李佳文骂着给了他致命一刀。
"佳文,你先去'红楼梦沙龙'救秦卿,我侵入网络通信器里查查他们今晚的动向,随后就到!"段绍华命令。
"OK!"李佳文跳车,飞奔而去。
秦卿独自来到"红楼梦沙龙"门外时,她发现耳后的通话器诡异中断。
她咬咬牙,只能苦撑着走进门。
原本她就是个从不服输的女人,以征服男人征服世界为快乐之事,自从认识段绍华后她的放浪形骸才被迫收敛许多!
她天仙般的容貌,加上这身大胆暴露的打扮,果然令人为之侧目。
尤其单独来的女客,如果不是等男友,就更会受到注意。何况她一坐下,就向侍者要了杯双倍的威士忌,显然是心情不佳,来此借酒浇愁买醉的。
不过今晚的情形不同,由于段绍华来过,使他们提高了警觉,不敢贸然把她看成物色的对象!
这时贾琏仍然坐在酒吧台前,装成买醉的客人,负责监视进来的顾客。薛蟠则和带来担任戒备的那些大汉,分布在各处。
他们今晚可逮着了机会,因为装扮顾客,就不能不替各人分配一位小姐。这些都是贪财好色的亡命之徒,平时这种地方根本不容他们涉足,而现在却是完全免费招待,那还不趁机自得其乐!
秦卿进来之后,对她最注意的就是贾琏,起初他以为这女郎大概是来等人的。可是她坐下还不到十分钟,连向侍者要了三杯加倍的威士忌,终于使他怦然心动,跃跃欲试了。
其实她只喝了半杯不到,而其余的全倒掉了,真要连喝三杯,她不醉倒才怪!
当她把侍者又叫去,再要第四杯的时候,侍者便走到酒吧台前,靠近贾琏身旁轻声说:"那美娇娘又要酒啦!"
贾琏再也按捺不住了,点点头说:"把酒倒好,这次让我送去!"
侍者不便拒绝,只好关照配酒的女郎:"再来杯威士忌,加倍!"后面他来了句洋文。
配酒女郎把酒倒好,贾琏便端着酒杯,走到了秦卿的座前,放在桌上说:"小姐,你再喝恐怕要醉了吧!"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31 13:58
第四章 獠牙(13)
秦卿装作醉态毕露地说:"笑话,再喝几杯我也醉不了,不信你就跟我干上几杯。"
贾琏置之一笑,遂问:"你是等人吗?"
秦卿连打了两个酒嗝,才哧哧地笑着说:"等谁?我等的是这个!"随即端起酒杯后,勉强喝了一大口。
贾琏见状,以为这女郎是真醉了,便老实不客气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笑问:"小姐,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有什么不痛快?"
秦卿心知鱼儿已经上了钩,趁机放荡地笑着说:"今日有酒今日醉,管它什么心事不心事,只要能有一杯在手,那才是世界上最痛快的事啊!"
说罢,她便举杯一饮而尽!
贾琏刚说了声:"小姐……"
不料秦卿的手一垂下,酒杯掉在地上,"碰"的一声跌个粉碎。而她竟轻哼了一声,把整个上身倒在贾琏的肩上,醉倒啦!
贾琏再叫了她一声:
"小姐!"她连应也不应。
又轻推了她两下,竟然动也不动,似乎已睡着了。
贾琏为了要证实她是真醉,还是假醉,竟把她的脸扳过来,捧着向她的嘴上闻了闻,果然是满嘴的酒气,看来确实喝了不少。
但他意犹未尽,趁机捧着她的脸就向她的唇上吻去。
这是最好的试探方法,如果她是真醉得不省人事,自然毫无知觉,任他为所欲为,否则立刻就会反抗。
实际上秦卿根本没醉,只是刚才一杯喝得太猛,不免有点浑身发热。可是为了装成烂醉如泥,不要说是被这家伙吻,就是再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她也只好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贾琏吻了一阵,见她毫无反应,居然色胆包天,得寸进尺地,探手向她的胸前摸索起来。
秦卿今晚特地穿了身袒胸露背的洋装,领口非常低,几乎袒露出整片的酥胸,和那两堆肉峰的上半部。
这身暴露的装饰,原是故意引人注意的,想不到竟让这家伙图了方便,趁机大揩其油,占尽了便宜!
贾琏这可逮着了,正在上下其手,不亦乐乎之际,忽听座旁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别在这里假公济私啦,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琏一抬头,发现那位史湘云已站在面前,只好尴尬地停止活动,强自一笑说:
"我,我只不过要证实一下,她是不是真醉了!"
"证实了吗?"史湘云问。
贾琏回答说:"大概是真醉了。"
史湘云仍下放心,弓下腰来推了推她说:
"喂!小姐,你是不是醉了,派人送你回去好吗?"
秦卿只发出两声梦呓般的轻哼,仍然毫无反应。
史湘云犹豫了一下,终于当机立断地说:"这女人来得很突然,不管她是什么来路,你把她弄到我的车上去,把她交给我好了!"
贾琏虽然满肚子的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伸手从秦卿肋下围过去,把她挟扶起来,再以左手托住她的腿弯,便将她整个身体抱起了。
史湘云立即在前面领路,走向沙龙的后面,出了后门,那里经常停置着两部轿车,是专供临时派用场的。
她非常谨慎,要贾琏把秦卿放在后座,再回到沙龙里去,取了个小药瓶出来,把瓶盖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倒些在手帕上,盖掩在秦卿的口鼻之间。
原来瓶里的是mi药, 唯恐秦卿在途中醒过来,所以必须采取预防措施,足见这女人非常的小心,绝不稍有疏忽。
这一来,秦卿没有醉倒,却真被迷昏了!
于是,史湘云把沙龙里的事交代一番,便亲自驾车,载着失去知觉的秦卿离去。
不知经过了多久,当秦卿被一股强烈的药味刺激醒来时,张眼一看,发觉已置身在一个阴森森的蓝色灯光的小房间里。
[ 本帖最后由 红旗下的人 于 2008-12-31 14:10 编辑 ]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8-12-31 14:06
第四章 獠牙(14)
这房间的面积不大,而且没有任何家具,地板则铺着深红色,与房间同样大小的整块地毡。
房里有四只古铜色的鼎形香炉,里面烧的是檀香,以至轻烟缭绕,满室异香扑鼻,沁人心脾。
秦卿就平躺在地毡上,而身边却有两个女人,像中国古典妇女似的跪坐着。一个手持小瓶,一个手里捧了个精致的小玻璃盆,里面盛满了浓浓的红色液体。像血,又像葡萄酒,但不知究竟是什么。
跪在她身边的这两个女人,打扮却非常特别,她们整个的头部,用一个像大纸袋的黑布罩罩住,仅露出两个眼睛,完全像美国"三K党"的模样,但全身竟赤裸裸的,一丝不挂!
这就是"对赌教"那些黑客的玩物,女教友?
念犹未了,那捧着玻璃盆的女人,已向她说:"奉教主之命,请先喝了这个,再等候召见!"
秦卿一骨碌坐了起来,故作惊诧问:"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人冷冷地说:"你不必多问,教主马上就要召见了,你先喝了这个,回头就明白!"
秦卿望着那盆血红的液体,怔怔地问:"这,这是什么?"
那女人回答说:"你放心,这绝不是****,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就告诉你吧,这是'红楼汤'!"
"红楼汤"秦卿一听这古怪的名称,心知已到了"对赌教"里来,不禁暗喜不已,但她故作茫然地问,"为什么要给我喝这个?"
那女人居然以命令的口吻说:"这是规定,不喝这个就不能见教主!"
秦卿心知这绝不是****,她们真要置她于死地,刚才趁她昏迷不醒就下手了,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犹豫之下,她终于无可奈何地,从那女人手里接过来玻璃盆,端起来先试尝了一口。但觉清甜芳香,略有甜酒的味道,却比酒更浓醇,好像掺有薄荷及特殊的药物和香料,以酒配制而成。
接着她捧起了玻璃盆,一口气饮尽。
浓醇的液体饮下之后,顿觉一股热流滚滚而下,进入胃部后即散发出阵阵热气。由血管循环,遍及了全身,使她忽然感到了飘飘欲仙起来。
秦卿立即知道这是一种兴奋剂,足以使人意乱情迷,产生各种奇异的幻想。
最近世界各地都在风行一时,尤其是无知的青年男女,不惜以高价争购这种含有强烈兴奋作用的"******"。尽管医学界公开提出警告,这种药丸对人体有不良影响,服用后会产生"歇斯底里"状态的兴奋,使人如痴如醉,以致身心均受到严重的损害。
尽管世界各地已把它列为禁药,警方雷厉风行地严加取缔,依法禁止出售。但由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加上服用者趋之若鹜,反而造成供不应求的现象。黑市交易因为奇货可居而价格随时看涨,找不到门路的话,有钱还买不到!
秦卿那盆"红楼汤"一喝下去,她就知道其中含有那种玩意的成分了。
果然不消片刻,那红色的液体已发生作用,使她感觉全身都在渐渐发热,心跳的速度加快,呼吸急促,情绪突然亢奋起来。
就在这时候,房门开处,又走进个全身赤裸,头部罩着黑色布罩的女郎,振声说:"教主召见这位小姐!"
两名跪坐着的女郎立即恭应一声:"是!"便把秦卿扶站起来,随着那女郎走出房去。
房外是条窄小的长廊,灯光和房间里一样,也是阴森森的蓝色,使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长廊两边似乎都没有房间,一眼望去,直通到尽头像是个古雅的圆形拱门,垂以深色丝绒帷幔,无法看到门里的情形。
一切就像大观园里的布置。
她们一个在前,两个在后,让秦卿走在中间,一直走向拱门,由那带路的女郎先把帏幔拉开,站立一旁。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6 14:07
第四章 獠牙(15)
秦卿便成了走在最前面,走进拱门一看,只见这个比较宽大的房间,布置成像电影里常见的中国皇家后宫。而且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条条色彩缤纷的轻纱,加上四只鼎形香炉里烧着的檀香,使满室轻烟缭绕,阵阵异香扑鼻,令人飘飘欲仙。
每一只香炉旁,跪坐着一名戴黑面罩,而全身赤裸的女郎。在一个略呈弧形的精致矮榻上,却侧卧着一个身披粉红轻纱,戴着金色面罩的女人。
她这副打扮与众不同,并且榻旁另有两名女郎随侍在侧,一看就知道她的身份高人一等,大概就是"对赌教"的主持人,那位神秘的"女教主"了。
啊,她身材好美!秦卿暗叹。
一位身材曼妙,像天仙般婀娜多姿的女人。
这房间里仍然是蓝色的灯光,秦卿被两名女郎带到榻前,右边那女郎便轻推了她一下,吩咐说:"跪下!"
秦卿此时此地只好任凭她们摆布,毫不反抗跪了下去,也像那些女郎一样地跪坐着。
教主仍然姿势舒展地侧卧在矮榻上,但却从面罩的眼孔里,射出两道冷峻的眼光,向秦卿凝视了片刻,用标准的电子声带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电子声带虽然不是她本人的原声,但非常柔和动听。
秦卿摇摇头说:"不知道。"
教主又打量她一眼,说:"现在先要你坦白地,把你自己的一切说出来!"
秦卿胸有成竹地回答说:"我叫秦卿,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英国,有时候也到东南亚各地去走走,为了生活奔波。"
"呵呵,秦可卿的名字啊!你是干什么的?"教主笑问。
秦卿讷讷地说:"我,我没有固定的工作,只是在各地混混。"
"怎么混?"教主毫不放松地追问。
秦卿故意迟疑了一下,才窘然说:"这,这很难说。"
"我替你说吧,你是靠不同的男人生活的,换句话说,你的姿色和身体,就是你的本钱,对不对?"
秦卿赧然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承认了。
随侍在侧的一名女郎,立即弯下腰去,向教主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教主"嗯"了一声说:"现在让我告诉你吧,这里是'对赌教',我就是教主。"
秦卿故作惊诧地说:"这是'对赌教'?"
教主冷声说:"不错,刚才你醉倒在'红楼梦沙龙'里,由于你的卖相很好,被我们的人看中了,所以把你带回这里来,向我请示是否允许把你罗致在教里。现在我先问你,如果我同意你加入,你自己愿不愿意?"
秦卿装出困惑的表情问:"加入了干什么?"
教主笑笑说:"以你的身份来说,加入'对赌教'是最合适不过的,一旦成为本教的一分子,不仅对你的生活和一切有了保障,还会使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秦卿趁机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对赌教'究竟是什么性质?"
教主忽又冷冷地说:"这个你不必问,加入以后自然会明白的。总之,无论任何人加入了本教,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否则我们的教友就不会一天比一天增多!"
秦卿自然不能一口答应加入,她犹豫不决地说:"可是……"
教主忽然坐了起来,咄咄逼人地说:"我绝不勉强你,愿不愿意加入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人想加入都找不到门路,如果不是我看中了你的卖相,求我也不见得能获准加入。同时我还说明一点,凡是被带回来的人,假使我看不中意,在清醒以前就被送走了,绝不会让她醒来看到这里的情形。所以凡是被我召见的,就表示我已决定要她成为本教的女教友了,否则只有一条路,我不说你大概也会明白的。"
秦卿这时才发现,矮榻上这女人一坐起身来,身上披的形同虚设,根本与那些赤裸的女人不分轩轾。仅不过是披挂了那薄若蝉翼的粉红色薄纱,点缀点缀,装装样子,表示她的身份特殊罢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6 14:07
第四章 獠牙(16)
其实,这片薄纱完全是透明的,什么也遮盖不住,全身简直等于赤裸。
而她这一坐起,两腿相叠屈后的坐姿,就像模特儿摆出拍照的动人姿态,使得整个的曲线更为分明。尤其上身的各部分,充分显示出女性的美感。
由于她的一只手支着矮榻,使胸部向前挺起,双乳便更形突出,几乎是以炫耀的姿态,把整个身体烘托得尽善尽美了。
连秦卿看了她这诱人的胴体,也不禁怦然心动。如果看在男人的眼里,岂不要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秦卿听她说完,已听出这位教主的口气,是在威胁她非加入不可,否则所谓的"只有一条路",显然是要杀她灭口,以免被她泄露"对赌教"的秘密!
现在那位教主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除非她答应加入"对赌教",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秦卿装出进退维谷地说:"我又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能糊里糊涂地加入,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
教主断然说:"没有什么可考虑的,我已声明在先,绝不勉强你。你只要干干脆脆地回答我,是愿意加入或者是不愿意?"
这时那盆"红楼汤"早已起了作用,使得秦卿感到浑身发烧,而且精神愈来愈亢奋了。幸亏她经常亲自配制类似的药物,每次必须亲自服用少许,久而久之便产生了一种"抗药性",否则她就无法克制了。
不过为了怕被那女人看出破绽,她不得不故作不胜药力发作之态,装出一幅精神亢奋,情绪愈来愈激动的表情,好像逐渐进入意乱情迷的神态,故意卷起舌头说:"既然你一定要我加入,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可是我,我好热呀!"
教主眼看她已有些支持不住,便向带她来的两名女郎吩咐:"你们先带她去'休息'一下,等我选几位教友替她进行过入教的'沐浴'后,再带她出来参加今晚的聚会吧!"
"是!"两名女郎齐声恭应,立即上前把秦卿扶起,带进了里面一道门里去。
秦卿暗中已注意到,这房间除了进来的圆形拱门之外,后面尚有两道小门,她是被两名女郎带向了右边的门去。而当她们走近门口时,那位教主已从矮榻上移身下来,由那几位女郎起身前呼后拥地,从左边的那道小门走了出去。
她被带进右边的门里,只见这是个小房间,铺着深红色的厚地毡,也没有家具,仅置有一个像双人席梦思床似的矮榻。形式跟刚才那位教主卧在上面的差不多,但却宽上一倍,并且榻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和两只绣花缎面的大枕头。
最显著的是灯光,这房间里不再是那种阴森森的蓝色,而是富有浪漫情调的粉红色。
秦卿一看这种情形,心里已然有数,但她不动声色,故作茫然地问:"我在这里休息?"
两名女郎没有回答,彼此暗示了一下,一个便径自走出房去。
留下一名女郎遂说:"让我替你把衣服脱了吧!"
"干吗?"秦卿惊诧地问,"我也要像你们一样?"
那女郎点了点头,不由分说地就上前动手,要把她的衣服脱下来。
秦卿情急之下,突然出其不意,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猛地一扭,将她整条手臂转向了背后,同时用手勒住那女郎的颈子。
"啊!"那女郎猝不及防,被她勒得几乎憋过气去。
秦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如电地制住了那女郎,立即冷声喝问:
"快说,你们把我带进这个房间,打算怎么样?"
那女郎被勒得已发不出声,等她把手臂稍松,才松了口气。但又被她将反扭的手臂向上一提,痛得只好回答说:"我说,我说,这是按照我们的'教规',凡是新加入的人,都必须接受入教的'沐浴'。"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6 14:08
第四章 獠牙(17)
"什么叫'沐浴'?"秦卿逼问。
那女郎被她制住了,无法挣脱,只得照直说:
"是,是要把你的衣服脱掉,让你躺在这矮榻上,由教主亲自选派几个男人来。"
不等她说完,秦卿已明白了,不由得冷哼一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你们给我喝的那玩意,又是干什么的?"
那女郎回答说:"那是'红楼汤',喝下去后会使人兴奋无比,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愈来愈冲动。十分钟后就会渐渐进入若痴若醉,最后成为半昏迷状态。"
秦卿无暇再问,突然放开她的手臂,而以极快的动作,凌空一劈,那女郎连反抗都来不及,已失去了知觉。
秦卿立即把那女郎弄到矮榻上去,使她侧躺下来。然后拉下她的面罩,罩在自己的头上,迅速脱下了全身的衣服。
就在她脱得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之际,另一名女郎已去而复返,走进房来颇觉意外地说:"啊!你的动作真快呀!"
秦卿力持镇定地报以一笑,没敢出声,以免被她识破。
那女郎果然全然未觉,只朝矮榻上看了一眼,由于秦卿把昏迷的女郎脸朝另一边,使她无法看到,于是笑了笑说:
"怎么搞的?刚才我看她还支持得住,怎么现在已经……"
话犹未了,已有四名壮汉走了进来,他们也是头戴黑布罩,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披风,而下面露出的脚部和腿颈却是光着的,大概身上也没穿衣服吧?
他们一进房,那女郎便说:"现在把她交给你们了,'沐浴'完成后,就把她带到大观园来!"
四个壮汉点点头,表示他们已非生手,这种"沐浴"似乎早已驾轻就熟了。
秦卿赤裸裸地站在一旁,要不是头上戴有黑布罩,简直就窘态毕露,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了。尤其当四个壮汉的眼光移向她的身上时,更使她娇羞万分,不由得把身体侧转过去。
幸而那女郎已向她招呼说:"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我们到会场去吧,聚会的时间已经快到啦!"
秦卿如获大赦,忙不迭走出了房,那女郎随后跟出,不禁诧然道:"你今晚怎么了,好像有点神魂不定?"
秦卿怕她起疑,只好模仿着那昏迷女郎的声音,轻声回答说:"我忽然有点不舒服!"
那女郎并未听出声音有异,笑了笑说:"不舒服,回头聚会一开始,你就精神百倍,绝对舒服啦!"
秦卿怕言多必失,不敢答话,只是轻声一笑。跟着那女郎穿过刚才被召见的房间,由左边的那道小门出去。
又经过一条走道,从尽头的门进去,便是个更衣室,只见靠墙有两只巨型的长衣柜,一排排的抽屉上均贴着号码,从一到两百,整整是两百个盛放衣物的抽屉。
另一边的墙上则钉满上下两排挂衣钩,大部分均空着,只有最头上挂有十几件黑色的大披风。
那女郎走过去取了一件披上,秦卿也依样葫芦,照她的样取了件披在身上。
于是,她们便从正面的那道门出去,外面已是个宽阔的大厅。布置与她被召见那间大同小异,也是铺着深红色的大地毡,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一幅幅的轻纱,五彩缤纷,在蓝色的灯光下微微飘动,好像是海底浮动的海草。
正上方是一只漆成金色,而以深红丝绒为面的矮榻,榻前左右各置四只金鼎似的大香炉,也是烧着檀香,使满厅轻烟缭绕,浸淫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中。
矮榻上这时空着,而两旁已各站了四名披着黑披风的女郎。厅内则席地盘坐着无数的教友,有一百五六十人之众,均面向矮榻。
他们一律是黑色面罩、黑色披风的打扮,从后面一眼看去,除了体态稍有差别,根本无法看出是男是女。
秦卿见状,心知这百余之众,混杂在一起的男女教友,在黑披风里大概是跟她一样,全身赤裸裸的吧?
教友们济济一堂,却是寂静无声。秦卿跟着那女郎,亦步亦趋地走到了最前面,只见那里留着两个空地位,显然是虚度以待,为她们两个留着的。
那女郎径自盘坐下去,秦卿也只好在另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她此刻也看出,"对赌教"的教友之所以要这样打扮,完全是为了防止彼此认识庐山真面目。以免在举行聚会之外的时间里,离开这里以后会互相交往,容易泄露出此地的秘密,同时也可能成群结党。
她听段绍华说,"对赌教"除了教主的亲信死党之外,所有黑客教友都是个别控制。这次聚会只有距离百慕大群岛较近的黑客来参加,人数很少。大家都戴上面罩,谁也认不出谁。走出这里之后,即使在外面见了面,也无法知道对方就是教友之一。
由此可见,这个歪门邪道的"对赌教",不但组织严密庞大,对教友的控制更是毫不疏忽!
但百密却有一疏,要不是人人均戴上面罩,秦卿怎能瞒过大家的耳目,公然混到了会堂里来。
因此,她现在并不担心那四个执行"沐浴"的壮汉,会认出那昏迷中的女郎不是她。
可是万一那女郎清醒了过来,而段绍华和李佳文却不能及时赶到混进来接应,岂不是……
念犹未了,忽听"当"一声沉重锣响,那位戴着金色面罩的教主,已披着一件金色大披风,由四名女郎随护,从一道垂着深红色丝绒帷幔的门里,像皇后上殿似的走了出来!
热烈的掌声中,女教主在矮榻上坐了下来,只见她双手向前一举,全厅立即静肃,恢复了寂静无声。
于是,她朗声说:"今晚是我们'对赌教'百慕大群岛分部的第二次聚会,在大会开始以前,我们仍和过去一样,各女教友报出自己的号码,点查有没有接到通知而无故缺席的,现在由我左边第一位开始!"
左边第一个是女教友,她把右手一举说:"第九号!"
榻旁的一名女郎手持名册,立即以红色铅笔在名册上打了个钩,表示九号的教友已出席。
接着第二个又是女教友,把右手高举说:"第十四号!"
秦卿一听,顿时暗自一惊,因为她们虽是顺序报下来的,但报的号码却不按次序,而是跳着报的,轮到她报时,该报几号?
只要号码报错,真正是这号码的必然挺身而出,那她的身份立刻就被识破了。
眼光向旁一扫,发现自己是从左到右的第九个,而这边已有五位教友报过了号码,再过三个就轮到她了。
这下可使她心急如焚!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7 09:38
(18)
“第三十一号!”又一个报出了自己号码。
秦卿简直是如坐针毡了,情急之下,突然灵机一动,没等第七个教友报出号码,她就向旁一倒,全身倒了下去。
教主一眼瞥见,急问:
“怎么啦?”
秦卿身旁的女良随即代为回答: “十一号刚才就有点不舒服……”
秦卿不禁暗喜,忙支起身来轻声说: “没关系了,我只是忽然有点头昏……”
教主冷哼一声,遂说: “继续报号!”
于是,第七个报过了,接下去是第八个,轮到秦卿时,她毫不迟疑地把右手一举说:
“第十一号!”
榻旁的女郎便在名册上又勾了一笔,想不到秦卿急中生智,居然轻易地闯过了这一关!
教友们一个接一个的,继续报出了自己的号码……
全厅一共席地坐了十几排,当报到第六排时,突见一名穿着整齐,仅只戴着黑布面罩的大汉,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一直急步走向那教主的面前去。
榻旁的八名女郎,几乎是同时一撩披风,伸出的手上已各执一把手枪,枪口集中了走近的大汉。
虽只惊鸿一瞥,秦卿已看清那八个女郎的披风里,赤裸裸地什么也没穿,不过腰际都佩着弹带,枪就是从枪套里拔出的。
由她们拔枪之快,便看出这几个女郎是负责保护教主的女****,无论谁想接近,她们一看情形不对就立刻拔枪戒备。幸好那大汉已站住,否则说不定已被乱枪击毙!
秦卿看在眼里,不由地暗吃一惊,如果她要贸然轻举妄动,岂不成了她们这八支枪的肉靶?
教主却是稳如泰山,似乎有这八名女郎在旁保护,使她有恃无恐,根本毫不在乎。
这时只听她冷声喝问:“什么事?”
那大汉这才惊魂甫定,但仍气急败坏地说:“教主,有个重要的消息报告您……”
教主听出了大汉的口音,心知他是当着这些男女教友面前,有所顾忌不便直说,于是作个手势:“走过来说吧!”
大汉这才敢趋身上前,走近矮榻前轻声说:“八号刚才来电话,说贾宝玉和他的手下贾珍,被人在他家里干掉啦!”
“什么?”教主顿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失声叫起来,但随即轻声急问:“她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吗?”
大汉回答说:
“她说到贾宝玉那里的时候,他们已被击毙在房间里,吓得她忙不迭掉头就逃了出去,好像后面有两个人在猛追。幸亏她逃得快,逃出了巷外上了车就开走……”
教主戴着面罩,无法看出她的表情,只听她怒声说:“那姓段的干的?!”
秦卿无法听到那大汉说的什么,但这情形看在她眼里,已知必然是发生了严重的事故。
等到教主怒声说到姓段的干的,由于盛怒之下,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使秦卿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大吃一惊,段绍华竟干了什么呢?她却不得而知!
周末聚会每次均须由教主亲自主持,现在突然发生严重变故,使她惊怒交加,哪还有心情坐在这里?
可是,聚会既不能临时宣告解散,也不便让别人代替她主持。而贾宝玉和他的手下被人干掉,更不是件小事,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不免使她感到分身乏术,左右为难起来。沉思之下,她终于当机立断,忽然朗声道: “三号和一七五号,你们先到我的休息室去待命!”
“是!”最后一排中有人应了一声,便见两个坐在一起的女教友,同时站起身来,先行离开了会场。
教主随即起身宣布:
“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由我亲自处理,但我们的聚会在任何情形下,仍然得照常举行!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会场。我最多十分钟就把事情处理了,马上回来继续举行今晚的周末聚会!”
说完,她只带着四名女郎离去,留下四名女郎在会场里。
秦卿真想跟去一看究竟,但教主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会场。使她根本无计可施,只好安安分分地盘坐在那里,静观事态的演变。
这时整个会场里聚集着百余之众,一个个全都是保持缄默,好像老僧入定地打坐,没有任何人出声,更没有人互相交谈,使得气氛显得非常肃静,沉寂。
教主这一离去,过了十几分钟仍未回到会场来,秦卿正在暗觉诧异之际,忽见两名女郎匆匆而至,走到矮榻前朗声宣布: “教主召见第十一号教友!”
秦卿已忘了自己就是冒充的第十一号,盘坐在那里茫然左顾右盼,忽被身旁的女郎轻碰了一下说:“十一号,你是怎么啦?教主要召见你!”
秦卿这才想起,忙不迭站了起来,随着那两名女郎离开会场。
她的心里不禁暗觉紧张起来,因为教主突然只单独召见她一人,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可是她又不能抗命不去,在不知道被召见的原因之前,她自然不能贸然轻举妄动。万一只是交付她什么任务,而她若沉不住气,作贼心虚地暴露了身份,那岂不是把整个事情弄砸了。
因此她只好力持镇定,硬着头皮跟她们去见教主。
两名女郎把她带到了刚才召见的房间里,只见教主端坐在矮榻上,左右各站一名佩枪的女郎,站在矮榻后的大概是“三号”和“一七五”号。
教主和两名女郎把秦卿推到了面前,突然厉声喝问: “你是什么人?”
秦卿暗吃一惊,急说:
“我,我是十一号……”
教主冷笑一声,喝道: “把人带进来!”
门开处,首先进来两名穿黑披风的壮汉,接着由另两名壮汉架扶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郎进来,秦卿一眼就认出,是被她打昏后,以移花接木代替她受“洗礼”的真正“十一号”!
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看事机败露,正待情急拼命,不顾一切的扑向那佩枪的女郎,企图夺枪制住教主之际,不料已被带她来的两名女郎紧紧执住了双臂。
几乎是同时,分立矮榻左右的两名女郎,已双双拔枪在手,使秦卿不敢妄动了。
教主又是嘿然冷笑说: “你这鬼女人的本事倒不小,想不到那盆‘红楼汤’对你竟然发挥不了作用,反而被你玩了个移花接木的诡计。要不是我亲自来看一看,认出了正在受‘洗礼’的才是‘十一号’,几乎被你瞒过了呢!”
秦卿的身份既被识破,她只好一言不发,任凭处置了。
教主接着怒声喝令: “把这鬼女人的面罩拉下来!”
一名壮汉立即上前,动手拉下了面罩,顿使秦卿露出了本来面目。
教主再喝问: “你也姓白,跟段绍华是什么关系?”
秦卿最善于随机应变,一听对方对段绍华的底细了若执掌,“我是他的情人!”
“哦?”教主冷声说:“这我倒没听说过,段绍华居然还有个情人,大概是他最近才收的吧!”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7 09:59
(19)
王熙凤这才走到床前,伸手抓起搭在床头的一件半透明薄纱睡袍,披在了身上,慢条斯理地说:
“那得看是什么事情了,譬如说吧,你想在沙龙里享受免费招待,我只要交代一句就行。假使要我把整个沙龙交给你,即使我答应,那也绝对办不到啊!”
立花一郎冷声说:“王小姐大概已知道我的目的,这个比方打的未免不太恰当吧?”
王熙凤笑了笑说:“我的意思只是让你明白,不伤大雅的事,我可以全权作主。至于超出范围以外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所以你的希望不必抱太高!”
立花一郎冷静地说: “如果我只是为了找回我的未婚妻,不希望她误入邪途,加入那歪门邪道的什么‘教’,这总不算苛求吧?”
“你的未婚妻?”王熙凤故意问:“你指的是史湘云?”
立花一郎直了当地说: “我说的不是她,而是被她送到那什么‘对赌教’去的秦卿!”
王熙凤“嗯”了一声说: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史湘云今晚送了个女的去,听说是姓秦,不过她可没说有个未婚夫呢!”
立花一郎不屑地说:“那你们怎么不到婚姻注册所去查一查?不过查也枉然,我想订婚并不一定非去登记的吧!”
王熙凤被他抢白得怔了怔,强自一笑说:“其实也用不着小题大做,我又没打算嫁给你,何必去调查你订过婚没有。那不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立花一郎正色说:“王小姐,现在你已承认,秦卿今晚是由史湘云送去的,那么我的要求只是把她放回来,这个你能作得了主吗?”
王熙凤不置可否地笑笑,把手一摆说:“立花先生,我们坐下来谈吧!”
立花一郎断然说:“不必客气,站着说也一样!”
王熙凤耸耸肩,并不勉强他坐下,遂说:“本来这是不成问题的,有很多女人想加入还找不到门路,我们怎么会勉强秦卿非加入不可?不过,我们发现她是存心混进去的,似乎有什么企图,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立花一郎不动声色地问:“王小姐所谓的不简单,那是什么意思?”
王熙凤回答说:“立花先生,我们不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对赌教’是你费尽心血,辛辛苦苦一手创立。如今刚刚有了点成就,羽毛尚未完全丰盛,却被人混进来图谋不轨,你会怎么样?”
立花一郎毫不犹豫地说: “这得就事论事,只要混进去的人,目的不是把整个‘教’破坏,而是为了别的原因。那我就会衡量轻重与得失,作一个明智果断的抉择了。”
“但我们怎能断定,她不是企图破坏‘对赌教’呢?”王熙凤说。
立花一郎断然说:“我却能断定!”
“哦?”王熙凤笑问。
“那么你能不能解释,她混进‘对赌教’去究竟打什么主意?”
立花一郎心知已到了摊牌的阶段,无法再掩饰,索性开诚布公的说:“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也就不必隐瞒了。老实告诉你吧,我们要找那个幕后支持对赌ONLINE狩猎游戏的女教主谈谈!”
王熙凤故作诧异地问:“你也知道对赌ONLINE游戏?金融狩猎,你死我活啊!但是,你们怎么能确定教主她在百慕大群岛?”
立花一郎冷冷地回答: “就因为不能确定,秦卿才不得不冒这个风险,混进去查明!”
王熙凤忽然冷笑一声说:“你们倒真有勇气!但我认为你们太不聪明,也有点不自量力!”
立花一郎趁虚而入地说:“假使我们想找女教主谈谈投资生意了?”
王熙凤不置可否地笑笑说: “这就很难说……”
立花一郎不禁悻然说: “为什么?”
王熙凤突地把脸一沉,冷声说: “因为我们已经赔出了两条人命!”
立花一郎暗自一怔,心知她所指的就是贾宝玉和他的手下,只好故作茫然地问:“你们赔出两条人命?难道秦卿她……”
王熙凤冷哼一声说:
“你不必装蒜,任何人进了‘对赌教’,也不敢轻举妄动,凭她根本兴不起风,也作不起浪,那两个人绝对是被你们干掉的!”
“我们?……”立花一郎又是一怔。
王熙凤断然指出:“就是你跟段绍华!”
立花一郎矢口否认说:“你们根本就没有把事情弄清……”
“哼!”王熙凤冷笑说:“我们清楚得很,段绍华今晚几乎吃了大亏,他一定心有未甘。所以一方面派那女人故意到‘红楼梦沙龙’去买醉,在那里装疯作傻,以便引起人对她注意。偏偏史湘云求功心切,看中了那女人的姿色,竟连她的身份都没弄明白就糊里糊涂的把她送去了。而你们却趁她混迸‘对赌教’的时候,找上了贾宝玉的门,把他和他的手下干掉了!”
“你确定是我们干的?”立花一郎怒问。
王熙凤肯定地说:“当然!在你们下手之后,正好我们派人去找贾宝玉,亲眼发现你和段绍华就在那里!假使你不健忘,大概总记得你们还追出去的吧?”
立花一郎心知那惊逃出去,开了车就走的女郎,必然是“对赌教”的人了。
但是他不相信,那女郎当时仓惶逃走,居然她还能认出他和段绍华。因此神色自若地说:“你们的人能指认出,发现在那里的就是我们吗?”
王熙凤嘿然冷笑说:“何必指认,你的‘未婚妻’已经告诉我们,段绍华和你是去找贾宝玉啦!”
立花一郎这时已有口难辩,只好怒声说:“现在你究竟打算怎样?”
王熙凤冷声说:“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是要我们偿命?”立花一郎怒问。
王熙凤咄咄逼人地说:“命倒不一定要你们赔,反正已有两条命在我们手里。一个是你的‘未婚妻’,一个是史湘云,正好是一命抵一命,算起来彼此都不吃亏!”
立花一郎顿感惊怒交加,突然把上衣一翻,拔枪在手说:“王小姐,我向来是不做赔本生意的,把你算上我就有得赚啦!”
王熙凤似乎有恃无恐,毫不在乎地把眼皮一翻,不屑地说:“这玩意我见得多了,你不必拿它来吓唬我,哈哈……”说着,她竟放荡地狂笑起来。
立花一郎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不由地怔住了。
王熙凤的狂笑,不禁使立花一郎怒从心起,突然大声喝问:“你笑什么?”
这女人的表情变化特别快,马上止住了狂笑,冷声说:“我笑你太会打如意算盘,老实说,赔本生意谁也不愿做,你想赚一点,我们又何尝不想?那就永远也扯不平啦!”
“依你的意思?”立花一郎怒问。
王熙凤有恃无恐地说:“贾宝玉和贾珍已经死了,而我们手里却是两个活的,如果一命抵一命,当然是互不吃亏。但活的总比死的值钱,所以我们还准备待价而沽!”
立花一郎已听出她的话中有话,遂问:“你的意思是还有价钱可谈?”
他们完全是生意的口吻,好像真的在做什么买卖似的,实际上则关系着两条人命!
王熙凤冷冷地一笑说:“假使没有价钱可谈,我们早就要了那两个女人的命,也用不着我出面,等在这里跟你谈判了!但我得先声明一点,人是在我们手上,她们的命却在你手里。所以我开了价钱,就绝不容讨价还价,你同意吗?”
立花一郎悻然说:“换句话说,就是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非接受不可!”
“那倒不一定,”王熙凤说:“我绝不勉强,接不接受完全由你自己决定。并且我提出的是两个办法,对你来说,至少还有个选择的余地!”
“我先洗耳恭听,请说吧!”立花一郎说。
王熙凤这才郑重其地说:
“我先说第一个办法,就是你跟段绍华立刻离开百慕大群岛,以后永远不准再来。无论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到了之后就打电话给我,我负责在三天之内让那两个女人离境。由我们代办一切手续和买飞机票,使她们去跟你们相会!”
“这个办法听来很不错!”立花一郎说:“另一个办法呢?”
王熙凤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是你跟段绍华,还有那女人一起加入‘对赌教’!”
立花一郎断然说: “这是绝不可能的,倒是第一个办法,我们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没等他说完,王熙凤已冷声说:“我已声明在先,是绝不讨价还价的!”
“我并不打算讨价还价,”立花一郎说:“做生意的人讲究秤够尺足,就是大公司里买东西,目前也流行附送赠品,所以我只想占点小便宜!”
王熙凤忿声说:“你是想……”
立花一郎直截了当地说: “我们想要你们教主谈谈那个狩猎游戏!”
王熙凤一口拒绝说:“女教主我都没见过真面目,谈都不要谈!”
“王小姐,”立花一郎说:“你们总不会为了她,而以整个‘对赌教’孤注一掷吧?”
王熙凤态度强硬地说:“笑话!我不相信凭‘对赌教’那么多人,还怕了你和段绍华?你得放明白些,现在王牌是在我们手里,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罢了。你可别在那里得寸进尺,以为我们是怕事!”
立花一郎不甘示弱地说:“你们既不怕事,又何必给我们这个机会?根本就大可不必跟我谈呀!”
王熙凤气得把脸一沉说:“不谈就不谈,你有种就开枪打死我,不然就请出去,等着为那两个女人收尸吧!”
立花一郎把枪口一抬,冷声说:“我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现在要打发我走,可没那么简单!”
“你要想怎么?”王熙凤怒问。
立花一郎命令似地说:“请把衣服穿上,陪我走一趟!”
王熙凤冷笑一声说:“你要我带你去找那两个女人?我倒很乐意效劳,只怕你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立花一郎毫不在乎地说:“那你不妨试试!”
王熙凤居然毫不犹豫地说:“好!这种英雄救美的场面,实在难得一见,我怎么能错过机会?你等着吧,我马上穿衣服……”
说着,她已转身走向衣橱。立花一郎防她有诈,也跟了过去,以枪严密地监视着。
王熙凤冲他暗发一声冷笑,打开了衣橱,把挂在里面唯一的一袭套装取了下来。故意笑笑问:“我是到洗手间去换?还是……”
立花一郎趁机反唇相讥说:“美人换衣服的场面,也是难得一见,我当然不愿错过大饱眼福的机会!并且刚才我进房的时候,你几乎也没穿睡袍,现在在我面前脱掉,大概也不在乎吧!”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15 16:13
(20)
王熙凤气得把牙一咬,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其实她倒不是难为情,而是气的!
一气之下,她把套装递给他说:“替我拿着!”
立花一郎只好接了过去,仍然以枪监视着,盯着她把睡袍脱掉,气愤地抛到地板上,他再将套装递还给她。
王熙凤很快地穿上了,又从衣橱里取出手提包,忽说:
“唉!我真是气昏了头,连我也根本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怎么能带你去呢?”
立花一郎微觉一怔,忽然想起史湘云说的,“红楼梦沙龙”虽是“对赌教”的联络站。但她和主持人由于身份早就暴露,仅能瞒住外界,对内却人人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所以至今仍属于外围,不算核心份子。
“对赌教”的组织严密庞大,连每个周末聚会的地方都不同,到临时才通知教友。大本营的地点自然更秘密了,哪会让外围的人员知道。
他虽不相信眼前这女人,但史湘云的话却假不了,因此使他顿感焦急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到现在才想起来?”
王熙凤振振有词地说:“早你也没说要我带你去呀!”
立花一郎不由地怒问: “难道你没有方法跟‘对赌教’取得联络?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条件……”
“那就不同了!”王熙凤说:“因为我的条件是限你和段绍华立刻离开百慕大群岛,等你们一走,教主那边就会知道,根本不需要再联络。而你们到达了目的地,就会打电话通知我,到时候教主只要打个电话,向我问明你们电话是从何处打来的。反正有三天的期限,还不足够办好一切手续,送她们上飞机吗?”
立花一郎急切问: “换句话说,你的任务只是跟我谈判,说服我离开香港,其他的一切都无权过问了。”
王熙凤点点头说:“我相信史湘云已经把‘对赌教’的大概情形告诉过你,不必我再重复了。除非教主临时召见,才派人到沙龙去接我,否则就得等到下个周末,我才能见到教主啦!”
立花一郎沉思了一下说:“如果我拒绝接受你们的条件,你又怎样把结果报告那位教主呢?”
王熙凤冷冷地说:“那又何必报告,只要你们仍然留在百慕大群岛,教主就会知道我的任务没有达成,至于如何处置那两个女人,我既无法知道,更无权过问,那完全是由教主决定了!”
立花一郎暗自一惊,忿声说:“难道交给你的任务,就非要你达成不可?万一我现在当真向你下手,他们也不闻不问,不管你的死活?”
王熙凤故意说:“谁知道你是这么固执呀!教主以为你为了那两个女人,无论怎样在两个办法之中,总会选择一个的。连我也觉很有把握,自信能够说服你,哪会想到你根本就置她们的生死于不顾。那么反过来说,教主的不管我死活,又何足为奇呢?”
她的这番话,无异是在激立花一郎,使他觉得秦卿和史湘云的两条命,完全是操在他自己的手里。
这个重担的压力,果然使立花一郎皱起了眉头,感到犹豫不决起来……
王熙凤看他沉思不语,趁机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如果你拿不定主意,最好是跟段绍华商量商量,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你‘未婚妻’,一个是为了帮助你才触犯教规的。无论在感情上或道义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无动于衷吧!”
立花一郎可不笨,他立即明白了这女人的心机,不由地冷笑说:“你们大概是急于找到段绍华,可是找不到他,才想利用我替你们去找。然后向我们一齐下手,来个赶尽杀绝,对吗?”
王熙凤矢口否认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担心这一点的话,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你跟我到‘红楼梦沙龙’去等着,也许教主会打电话去问谈判的结果,你就在电话中直接跟她打交道。看她买不买你的帐,或者放不放交情……”
“她一定会打电话去沙龙吗?”立花一郎问。
“这我可没有把握了,”王熙凤说:“因为这个办法,是我想出来的,万一教主不打电话去问,我可没有方法主动跟她联络,这就完全要碰运气了!”
立花一郎不屑地说:“你真聪明,‘红楼梦沙龙’是你们的地方,到了那里就是你狠了,我可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笨!”
王熙凤忿然说:“这你也担心,那你也顾忌,那么你究竟打算怎样呢?”
立花一郎笑笑说:“我自然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把你留在这里等着,由我自己去碰碰运气。或者找到了段绍华再商量商量,决定了以后再来给你答复。不过得暂时委屈王小姐一下,我想你不至于反对吧?”
王熙凤刚说了声:“你想把我……”
立花一郎笑笑说:“你不必紧张,如果把你捆住,既不舒服也太粗野,我可不愿那样做。但为了使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你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来!”
王熙凤勃然大怒说:“立花先生,你……”
立花一郎警告说:“王小姐,你最好别大喊大叫的。”
王熙凤果然为之一怔,似乎被他的话吓住了,随即怒不可遏的说:“好!立花先生,现在是你狠,但你别太得意,总还有求到我的时候!”
立花一郎置之一笑的说:“以后有机会你尽管报复,但现在得听我的,把衣服脱下来吧!”
王熙凤一气之下,毫不犹豫地就把刚穿上的套装脱了下来,忿然抛给他说:“拿去!”
立花一郎伸手一接,又指着她的身上说:“还有呢,我说的是全部!”
王熙凤狠狠地冷哼一声,只好走过去上了床,拉开被来盖在身上,在被里脱下了乳罩和三角裤,抛了出来。
立花一郎这才笑了笑说:“你可以躺在床上休息,盖着被不至于着凉,衣服由我带走了,不过你放心,我回来时就全部奉还!”
于是,他也不理会王熙凤在骂什么,径自过去打开衣橱,没有发现其他的衣物。又向客厅各处搜寻了一遍,最后把洗手间的大浴中也取出,将她的衣服及睡袍等裹卷起来,决定一起带走,使她光着身子不能出房。
“回头见!”立花一郎把手一挥,作了个很洒脱的动作,才开了房门出去。
躺在被子里的王熙凤,早已气得全身发抖。
立花一郎走出房外,发现那刚****不久的服务员,正在走道上鬼鬼祟祟地,一看他走过来,就忙不迭走开了。
他无暇理会,径自走向二一四号房间,拿出钥匙来开了房门,开灯向房内张了张,见毫无异状,便把手里的衣物抛进去,灭了灯关上房门就走。
当立花一郎由楼上走下楼去时,那服务员立即匆匆走向通道,进了二二一号房间……
立花一郎无法知道,当自己随着史湘云离开“红楼梦沙龙”后,段绍华是否曾赶了去。
即使去过,没有碰上立花一郎,自然不会留在那里死守。
段绍华已被人认出,再去“红楼梦沙龙”当然得化妆一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点立花一郎是想到了,但现在上哪里去找那位段绍华呢?
现在已经把史湘云牵连在内,使这曾对他一往情深的女郎,为了帮助他而不顾一切后果,终致事机不密,触犯了教规。 如今史湘云已是待罪之身,随时都会被置于死地。立花一郎颇有“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的感觉,无论在道义上或情感上,他又怎能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可是他不明白,史湘云是临时决定到“香格里拉酒店”去,另外开个房间等他消息的,她又怎么会落在对方的手里?
是在道上等候时就被他们发现,当时就被执。还是被人一直跟踪到酒店,开好房间以后才被他们闯进房去带走的,这却无法加以判断。
但有一点不能不承认“对赌教”的耳目确实众多,似乎遍及了世界各处!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那刚****不久的服务员……
就在疑念方起之际,他突然觉出后面似乎正有人在跟踪。
于是他停了下来,装作拿出香烟来叼了支在嘴上,而在掣着了打火机点烟时,眼光向后面一扫。果见距离大约十码之内,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居然也停在了街边,故意装成是在交谈。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15 16:18
(21)
同时在这两个家伙后面不远,又有辆黑色轿车在缓缓跟着,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后座似乎还有两个大汉。
立花一郎一看这情形,心里已明白他们确实是在跟踪,并且无论他是步行或乘车,他们都不会放松地盯上来。
他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能从酒店轻易脱身,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要利用他,跟踪去找到段绍华!
如果他们真知道段绍华的去向,现在赶去会面,两个人只要一碰头,后面跟着的几个家伙还不猝下毒手?
立花一郎不禁怒从心起,但他却不动声色,好像全然未觉似的,点着了香烟就继续向前走去。
果然,后面的两个家伙,又开始亦步亦趋地跟踪,那辆黑色轿车也在缓缓而行地跟着……
立花一郎走了一段,转过折向一条横街,脚步便渐渐加快,使后面跟踪的家伙也不得不紧跟上来。
这条横街已很僻静,立花一郎的脚步忽快忽慢,使后面的家伙只好以他的速度时缓时急。又走了一段,他发现不远正好有条小巷子,于是灵机一动,突然拔脚就狂奔。
后面跟踪的两个家伙哪敢怠慢,一挥手,示意跟着的轿车加速,同时也紧紧追了上去。
追至巷口,只见这是条深长的黑巷子,转眼之间已不见了立花一郎的人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与轿车几乎是同时到达,但巷口太小,车子开不进去,于是急向车上打个招呼,两个家伙就先冲进了巷内。
车上的两个大汉也跳下来,急急追进去,只留了个司机在车上等着。
就在四名大汉相继冲进巷口,急向巷内追去之际,巷口附近的一家围墙头上,由伸出墙外的树叶密茂处,突然纵下一条人影,飞也似地窜射出去。
他的行动快如闪电,一冲出巷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停候着的轿车前,使那司机在仓促不及应变之下,已被他以枪伸进车窗口制住:
“不许动!” 司机大吃一惊,吓得忙不迭高举双乎。
立花一郎迅速开了车门登车,把车门一带,便以枪口对着那惊惶失措的司机喝令:
“走!”
车子尚未熄火,司机在枪口的威胁之下,他哪还敢抗拒,连连应着:“是,是……”便把车子开走了。
立花一郎回头一看,那几个追进巷内的家伙尚未出来,于是便坐在司机身旁发号施令,叫他把车子加足马力,一直向前飞驰。
到了十字路口,又命司机转弯,继续向前飞驰了一阵。经过几转之后,发现后面没有车子追来,立花一郎始冷声说:“老兄,现在车子交给你了,立刻送我到‘对赌教’的地方去!”
司机沮然说:“我,我不知道呀!……”
立花一郎把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怒声喝问:“你们是谁的人?”
司机吓得忙不迭回答:“我们是在‘红楼梦沙龙’帮场子的……”
“那么是王小姐派你们跟踪我的?”立花一郎问。
“是,是的……”司机说:“王小姐叫我们守在酒店外,一发现你出来,就盯牢你……”
立花一郎冷哼一声,怒问:“盯牢我干什么?”
司机回答说:“我只负责开车,王小姐的命令是直接下给老赵的,我真的不太清楚……”
“你们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走出酒店的是我,难道不怕盯错了人?”立花一郎暗觉诧异地问。
司机不敢隐瞒,照直说:“酒店二楼有我们的人,你一回去就被认清了,并且当你走出酒店时,楼上窗口就发出了暗号,所以……”
“这一切都是王小姐安排的?”立花一郎怒声问。
司机哭丧着脸说:“是,是的,我们全听她的指挥!……”
立花一郎声色俱厉地喝问: “史湘云是怎么被你们弄走的?”
司机吓得忙说:“我们先是跟着那姓秦的女人,一直跟回酒店,为的是要查明跟她一起的人,是住在什么地方,然后再把她架走了。后来由王小姐带着人,留在你的房间里等着,并且那服务员也被击昏,换成了我们的人。结果没等到你和段绍华,却等到了史湘云,她当时想逃已经来不及了,被抓进房间里一逼问,使她不得不说出了一切……”
立花一郎这才明白,不由地急问:“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司机在枪口的威胁下,只好无可奈何地说:“秦卿是直接由‘对赌教’的人带走了,史湘云是后来才抓住的,无法送到‘对赌教’去,只好先送到了王小姐的家里,派人看住她……”
立花一郎心念一转,当机立断地喝令:“那就送我到王小姐的家里去!”
“这……”司机不敢贸然造次。
但立花一郎已将枪向他的太阳穴上一顶,冷声说:“告诉你吧!我也是个玩命的,惹火了当心你的脑袋开花!”
这司机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否则他就不会被立花一郎吓唬,赶紧就地一切和盘托出了。
现在枪管就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只要立花一郎一扣扳机,那倒一点不假,脑袋立即就开花。
保命要紧,他已毫无选择的余地,无可奈何之下,他终于被枪所屈服,把车开向王熙凤的住处……
“对赌教”的那位神秘教主,在惊悉贾宝玉和贾珍惨遭毒手后,震怒之下,决心要以段绍华及立花一郎偿命。因此下令把昏迷的秦卿送到公园去,暗中派了人马监视。准备等她清醒后,必然急于赶去找同伙的人,那么他们就加以追踪,以便一网打尽。
果然不出所料,秦卿一清醒,就急急赶回“香格里拉酒店”去,结果不但再度被执,更被他们知道了段绍华和立花一郎住的房间。
这个欲擒故纵的计谋,用的可说非常成功,甚至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就是没想到等着了史湘云。
史湘云是王熙凤的助手,也是“对赌教”的一分子,突然跑去找对方的人干嘛呢?因此她被酷刑一逼,就招认了协助立花一郎的实情。
王熙凤无法把这“叛徒”立即送往“对赌教”去,交由教主亲自处理,只好派人先送她回家里去。必须等到跟教主取得了联系,才能由那边派人来把史湘云接去。
然而,王熙凤便发号施令,安排了一切。如果段绍华和立花一郎同时回酒店,那就不用多此一举,直接向他们下手就行了。但据史湘云的招供,这两个人并不在一起,她是因为过了半个小时,才不得不来酒店,准备开个房间等立花一郎的。
既已知道立花一郎去聚会的地方将扑个空,赶回又不见史湘云在等,那就必然会急急赶来“香格里拉酒店”与她相会。所以王熙凤灵机一动,便决定亲自在二二一号房间里等着。
服务员是她的人装扮的,只要立花一郎一回来,自然会告诉他二二一号房间有人在等着。立花一郎一定认为等他的是史湘云,绝想不到变了王熙凤,那就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圈套。
其实王熙凤跟他的谈判,根本就是半真半假,如果立花一郎当真接受,同时即日离开百慕大群岛,那自然另当别论。不过,即使放秦卿走,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史湘云的,因为她已背叛了“对赌教”!
并且那位教主很清楚,段绍华既然不顾一切地要找女教主,他就绝不会轻易放弃。纵然被迫离开,一旦秦卿被放出后,他们会合了仍将卷土重来。不仅对女教主志在必得,对“对赌教”更将采取报复行动。
为了杜绝后患,他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设法利用立花一郎去找段绍华,两个人只要一会合,他们就出其不意地以乱枪射击!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唯一使王熙凤没想到的,则是立花一郎也不知道段绍华的去向!
还有就是跟踪立花一郎的几个家伙,非但把人跟丢了,而且那司机反被立花一郎制住,被迫把车开走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15 16:23
(22)
但是段绍华究竟上哪里去了呢?
原来他跟立花一郎分手后,就准备赴回“香格里拉酒店”,化妆一番后再去“红楼梦沙龙”,以免被人认出庐山真面目。
谁知车到了酒店大门口,他刚一下车,就见一人冲到了面前。段绍华还未及看清对方是什么人,那人已急促地说: “段绍华,我们有话在车上谈谈!”
段绍华暗自一怔,定神看时,立即认出正是日本富田商社驻伦敦首席代表,富田健三郎!
他刚要拔枪,富田健三郎已先发制人,把伸在上装口袋里的手一举,从顶起的形状可以看出,这小子手里早已握着枪了!
“段绍华!”他冷声说:“我可不在乎这套新西装射个大洞的!”
段绍华只好把准备拔枪的手放下,惊怒交加地问:“你想干什么?”
“谈谈!段绍华,请上车吧!”
段绍华无可奈何,只得开了车门上车,富田健三郎立即跟上去,关上车门,把枪从上装口袋里拿出,对着他说“开车!”
“上哪里去?”段绍华忿声问。
富田健三郎笑笑说:“悉听尊便,我只是要跟段绍华在车上谈谈,那我们就随便兜兜风吧!”
段绍华冷哼一声,发动了引擎,把车开离“香格里拉酒店”。
行驶中,富田健三郎又笑了笑说:
“段绍华请别见怪,我只是出于迫不得已,并非存心对你无礼啊!”
段绍华怒形于色说:“不必打过门,有话就直说吧!”
富田健三郎这才正色说:“我知道你们已经追踪到百慕大群岛来,并且正在找那个神秘的女教主,只是她避你们尚惟恐不及,当然不会出来查你们落脚在那里了?……”
段绍华冷声说:“现在你却找上了我?”
富田健三郎强自一笑道: “段绍华可别误会,我要存心向你下手,刚才趁你下车的时候,只要给你一冷枪就行了,根本连面都不必露。哪会跟你一起上车……”
段绍华不屑地忿声说:“那是因为在酒店门前不便下手,怕开枪惊动了人就脱不了身,所以才不得不逼我上车开走,找个僻静的地方好下手吧!”
富田健三郎仍然以枪对着他说:“常在金融圈里混,你我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各为本身利益,才造成了这个局面,我又何必非把你干掉不可呢!”
“那你想干嘛?”段绍华怒问。
富田健三郎回答说:
“还是利益问题!现在我改变了主意,只要段绍华点点头,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富田商社决定和你合作,放出些假消息,将“对赌ONLINE”里那些金融炒家来个一网打尽!!”
“好像你们富田商社本来就是对赌ONLINE里的成员,你这又是为什么?”段绍华根本不相信,怀疑这小子有诈。
富田健三郎却认真地说:“段绍华也许认为我在开玩笑,但我说的是真话!”
“哦?”段绍华哈哈一笑说:“这不是太突然了吗?”
富田健三郎郑重说: “并不突然,因为我们富田商社已慎重考虑过,事实摆在眼前,日本黑龙组在恶炒日本国债期货上被我率领的富田商社狙击成功,他们就进“对赌ONLINE”里发布消息,在游戏内外拼命物色极品的金融高手,去进行一项针对富田商社的报复计划。虽然目前我也不知道黑龙组计划的内容,但至少我们富田商社和那些猎手对拼起来,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所以经过考虑,我觉得我们富田商社应该参加你们的行列!一起攻击这个对赌教!”
段绍华不屑地说: “天下无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嘛!你老弟总算想通啦!可是我对你这种反复无常的作风,又怎敢轻易相信?”
“段绍华,”富田健三郎说:“让我老实告诉你吧,我们的改变主意绝不是反复无常,而是‘对赌教’方面的人今晚还企图对付我呢!”
“你是在用苦肉计?”段绍华问。
富田健三郎矢口否认说: “绝对不是!如果我要对你段绍华不怀好意,根本用不着这一套,刚才和现在我都可以下手……”
段绍华嘿然冷笑说:“也许你是别有居心吧!”
富田健三郎忿声说: “信不信由你,今晚我对段绍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由衷之言!”
“可惜我的疑心太重!对吗?哈哈……”段绍华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富田健三郎情急之下,忽说:“段绍华不相信的话,我不妨告诉你吧,我在找到你之前,已经干掉了‘对赌教’的两个人!”
段绍华不由地一怔,惊诧地问:“哪两个人被你干掉了?”
富田健三郎沉声回答:“贾宝玉和他的一个手下!”
“他们是被你干掉的?”段绍华颇觉意外地问:“为什么?”
富田健三郎恨声说:“因为他们见财起意,密谋把我和我的美女搭档干掉,所以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这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而是他们自己找死的!”
段绍华终于恍然大悟说: “你还有个美女搭档?真是够乱的。现在你已经闯下了祸,怕‘对赌教’方面不放你,所以你才迫不得已,倒向了我这边来?”
富田健三郎并不否认,他点点头说:
“不错,这虽是为了本身的利害关系,但至少证明我找段绍华是出于诚意的,并且对我们双方都有点帮助!”
段绍华沉思了一下说:“现在你找我的意思是……”
富田健三郎郑重说: “事实上他们还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被我干掉的,甚至于不可能怀疑到我头上来。只是让我发现了那两个家伙存心不良,企图向我下手,我才不得不先发制人。现在听说那个神秘的女教主已经有了大靠山,使我们富田商社在她心目中已无足轻重,更可能认为我们非但毫无利用价值,反而是个累赘,所以经过慎重的考虑,与其等她想到把我这个包袱设法抛去,倒不如我自己趁早另打主意!”
“你的主意又是什么呢!”段绍华想先弄清这小子的心意。
富田健三郎倒也不掩饰,开诚布公地说:“如果段绍华认为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们就抛开一切,彼此仍然一本初衷,大家合作继续进行你的计划。”
“你知道我有什么计划,目前我还没有跟第二人说过?”段绍华问。
富田健三郎充满自信地说:“我想你应该是绑架那位女教主,这不成问题,因为目前他们还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被我干掉的。把我搁在王小姐家里,暂时还没有将我采取行动的任何迹象,也没有太明显地派人监视我。由这一点看来,据我猜想,他们很可能是在必要的时候,把我当成了牺牲品,利用我来掩护。女教主那边无论我是否替她卖命,最后仍然是被一脚踢开,怕我妨碍了女教主的行动。所以目前是个比较好的机会,趁他们还没有发觉那两个家伙是被我干掉的之前,我可以要求跟女教主见见面,然后伺机将她挟持出去!”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15 16:30
(23)
女仆似已觉察出女主人的神色有异,但她不敢多问,接了钞票就勿匆而去。
王熙凤等那女仆一走,就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随即从皮包里取出那支手枪,向它默默点凝视起来。
然后,她又连喝了满满两杯酒,突然发出一连的狂笑,把枪口推向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就在她的手指刚要扣动扳机之际,冷不防已被悄然掩至沙发背后的立花一郎,出手如电地把枪夺下了。
王熙凤猛吃一惊,急问:
“谁?……”同时回头一看,才发现站在身后的竟是立花一郎!
立花一郎微微一笑说: “王小姐有什么事想不开,居然……”
王熙凤突地跳起身来,惊怒交加地说:
“你……”扑身过去就要夺枪,但立花一郎只向后退了一步,使她扑了一空。身体翻过了沙发背,一个倒栽冲,跌在沙发背后的地板上了。
立花一郎并不上前扶她,有点幸灾乐祸地问: “王小姐,难道‘对赌教’里,还有‘赐死’这一条教规?”
王熙凤这一下跌的可不轻,气得她索性坐在地板上,怒不可遏地说: “管你个屁事,你最好替我滚出去!”
立花一郎微微一笑说:
“王小姐,你虽然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你说对吗?”
王熙凤咬着牙恨恨地说: “哼!你还是救救你自己的命吧!”
立花一郎耸耸肩说: “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多管闲事了。你真不想活,那就请便!”随即把枪抛到她面前,扭头就向门口走去。
不料王熙凤伸手抓住了枪,就突然跳起来厉声道:
“站住!”
立花一郎只好回过身来,冷笑一声说: “这年头好人真难做,我好心好意阻止你自杀,想不到你居然会恩将仇报!”
王熙凤以枪对着他说: “哼!我本来是一帆风顺,主持那个沙龙,一切都很得心应手的。就让你们几个混帐东西来一搅,弄得我一败涂地,你们使我活不下去,我也绝不会让你活命!”
“王小姐,”立花一郎正色说:“这可不能怪我们,只怪你咎由自取!”
王熙凤冷声说: “不错,我是咎由自取,不该加入那翻脸无情的‘对赌教’。更不该多管闲事,把女教主送去,以致惹出这一大堆的麻烦来。但现在已是一子下错,满盘皆错,使我无法收拾这个残局了。刚才教主已来过电话。根本不容我分辩,命令我等候处置。与其等她派人来下手,我倒不如自己了断。可是我实在于心不甘,你来得正好,我临死正要找个垫背的呢!”
立花一郎毫不在乎地笑笑说: “能替王小姐垫背,那倒真是艳福不浅,我死也可以心安理得了!不过,我可不相信王小姐对‘对赌教’如此虔诚,教主要你死,你就毫无反抗地接受了。难道……”
王熙凤不容他说完,就断然怒斥说: “你不必枉费心机,我是不会被你煽动的,只要我能亲手干掉你这罪魁祸首,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立花一郎从容不迫地笑问: “那你干嘛还不下手?”
“我要知道你留在这里干什么?”王熙凤逼近了两步。
立花一郎仍然是那付满不在乎的神气说: “那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王熙凤把枪口一抬,怒问: “你说不说?”
立花一郎又耸耸肩说: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么就算我是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好啦!”
“鬼话!”王熙凤怒斥说:“你等我干嘛?明明是来救走史湘云的!”
“那你不是在明知故问?”立花一郎不屑地说。
王熙凤冷哼一声说: “我要问的就是史湘云上哪里去了?”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留在这里等你啦!”立花一郎回答得更妙。
王熙凤勃然大怒说: “你既早就藏在这里,刚才女仆说的话你当然都听见了,难道还不知道史湘云被富田健三郎那小子带走了?”
立花一郎把头一点说: “你那女仆人向你报告的,我是全听见了。可是我却有些怀疑,健三郎怎么会突然下这个毒手,又为什么把史湘云挟持而去?也许这个问题,只有你王小姐能回答吧!”
“好!我让你死了不致作糊涂鬼吧!”王熙凤说:“女教主有了大靠山,健三郎这个猎手在游戏里已经没用了。刚才我派人押史湘云回来,顺便要他们监视富田健三郎,不让他外出。大概他小子看出了情形不对,就突然狠下毒手,把宋江他们击毙,劫持了史湘云逃走!”
立花一郎诧异地说: “但他把史湘云带走,对他根本毫无用处,反而是个累赘呀?”
“那倒不见得!”王熙凤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很可能是把史湘云当作人质,一方面做他的护身符,一方面跟我们谈判。因为史湘云是我的助手,除了不知道‘对赌教’的教坛设在那里,对沙龙里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只要人在那小子手里,他认为我们就有所顾忌,不得不接受他开出的任何条件?”
“你认为他可能提出什么条件?”立花一郎问。
“这就很难说了,”王熙凤说:“不过据我猜想,不外乎几种可能,譬如说吧,他可以向我们狮子大开口,勒索一大笔钱,并且保证使他安然离境。甚至要求我们交出女教主,让他把她带走……”
立花一郎打断了她的话问: “他要真提出这种条件,‘对赌教’方面会接受吗?”
“绝对不会接受!”王熙凤断然说:“因为我们虽是‘对赌教’的一份子,但除了教主的一些死党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教坛在那里,连教主的庐山真面目都没看见过,所以史湘云并不足以构成对‘对赌教’的威胁。必要的时候,教主甚至可以牺牲‘红楼梦沙龙’这个联络站,反正另设一个联络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立花一郎终于恍然说: “所以教主在电话里命令你等候处置,就是决心牺牲由你主持的联络站了!”
王熙凤沮然点点头说: “她既决心牺牲那个联络站了,还留着我们干嘛?”
立花一郎不以为然地说: “你可以犯不着牺牲自己!”
“能活谁不想活呢?”王熙凤说:“但是你要知道,整个‘对赌教’的金融杀手遍布世界,我除了知道史湘云之外,任何其他男教友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即使沙龙里的人有教友在内,我也认不出来。教主既已决定处置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命令一个教友向我下手,我还能逃出他们的掌握?与其随时随地提心吊胆,生活在恐惧中,那倒不如自己解决的好!”
立花一郎不禁笑问: “那么你是真要找我做垫背的?”
王熙凤突地把脸一沉,恨声说: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还能饶得了你?”
“好吧!”立花一郎把双目一闭说: “王小姐请开枪吧!”
王熙凤没想到他居然视死如归,不禁怔怔地问: “你真不怕死?”
立花一郎仍然闭着眼睛,故意说: “怕死有什么用,为了你要找个垫背的,我只好成全你呀!”
王熙凤忽然叹了口气说: “立花先生,我改变了主意,你快走吧!”
立花一郎双目急张,诧然问: “怎么?你不要垫背的了?”
王熙凤恨声说: “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但那教主竟不念我过去为她卖力的功劳,一翻脸就要置我于死地,未免太心狠手辣了。我可犯不着临死还替她效力,总得有人去找她们的麻烦,那我才死得甘心!”
立花一郎趁机说: “王小姐既然于心不甘,那何不跟我们一起去闯一闯,也许能闯出一条生路呢!”
“不可能有机会的,”王熙凤说:“他们的人随时会来执行教主的命令,你不必再说什么了,赶快离开这里吧!”
“你决心要自杀?”立花一郎又问了一句。
王熙凤冷哼一声说: “我在临死之前,还得另外等几个垫背的!”
立花一郎心知她是决定把他放走,而在这早等着“对赌教”派来的人,干掉他们几个再自杀。
正要告诉她,枪里的子弹刚才已被他偷偷取出,尚未及开口,忽见那女仆神色仓惶地奔来,气急败坏地说:
“小姐,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现来了部车子停在对街面,下来好几个人,正向我们这里来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15 16:35
(24)
正要下手的薛潘,一听教主又有电话来了,很可能另有指示,当然不敢急于下手,只好吩咐大汉们好好看住,匆匆奔出地下室。
赶到办公室里,抓起电话一听,对方开口就问: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薛潘眉飞色舞地回答:
“都办成啦,史湘云抓往就先送回沙龙来了,我们终于等着了段绍华。可是在紧要关头,被他开车逃走了。我马上就带了所有组人开车去追,总算在路上击爆了他的车胎,才把他抓住,现在已经带回沙龙来了。”
对方命令说:
“很好,现在你们派几个人,马上把他们送来!”
“教主不是要我把姓段的干掉吗?”薛潘诧然问。
对方冷声说:
“既然抓住了他,我就要亲自处理。现在你听着,多派几个人,立刻把他们用车送到旧旅馆来。也就是今晚聚会的地方,我在这里等着,万一找不到的话,就让史湘云指点,她今晚已经来过。”
“是!”薛潘应了一声,对方已把电话挂断。
教主的命令,薛潘哪敢不从,立刻赶回地下室去,吩咐大汉们再把段绍华和史湘云押上车,由他亲自带着原班人马押送,浩浩荡荡而去。
风驰电掣的赶过去不到半里路程,果然发现靠路旁依山而建的,有座关门大吉已久的旧旅馆,连招牌也早已不知去向。
车停在了大门口,果见里面有灯光,只是很暗。
他们下了车,把两个“犯人”押着进去,只见门里已有个戴黑布面罩,身穿黑色披风的汉子在迎候。
“跟我来!”那汉子说了一声,便走在前面,带着他们进入餐厅。
进去一看,只见昏暗的灯光下,整个厅内毫无布置,只有十几个戴着黑布面罩,穿着黑色披风的教友,分立在两旁,成为“八”字形。看来好像都是女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同木头人似的。
正中却是个戴金色面罩,穿金色披风的女人,赫然就是那位权威无比的教主。
教主一见人已带到,不由地嘿然冷笑说:
“哼!你们想逃出我的手掌,可没有那么容易,现在我要亲自处置,你们才知道本教主的厉害!”
随即向洋洋得意的薛潘说:
“你办的很好,从今天起‘红楼梦沙龙’就正式交给你了!”
薛潘喜出望外,振奋地连说:
“谢谢教主抬举,谢谢教主抬举……”
教主把手一摆说: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还有个立花先生小子没抓到,你们快赶回去吧。无论谁抓住那小子,不论死活,我都有重赏!”
“是!是!……”薛潘已乐不可支,连声恭应而退,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去。
等他们一走出餐厅,教主就故意大声怒喝:
“把枪给我,让我亲自干掉他们!”
段绍华惊怒交加地说:
“我姓段的绝不怕死,但我要死得明白,请问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千方百计地置我于死地?”
教主冷声说: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段绍华昂然说:
“那么至少我该知道是死在什么人手里,请在我临死之前,见一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外面车已开走,教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我让你看看吧!”
于是,她突然一伸手,拉下了头上的金色面罩,不料竟是沙龙的主持人王熙凤!
“王小姐!……”史湘云首先惊诧地失声叫起来。
那汉子也哈哈一笑,拉开了面罩,赫然竟是立花一郎!
这是立花一郎想出来的锦囊妙计,所谓利用王熙凤,就是要她客串一次“对赌教”的教主!
因为谁也没见过教主的面,连聚会时也戴着金色面罩,穿着金色大披风,下命令大部分是用电话。
那么换句话说,无论任何人,只要是那付打扮,再有些教友撑场面,她就认为是教主了。
立花一郎找出了这个漏洞,于是灵机一动,先让王熙凤和那女仆避到这旧旅馆来。他则跑到一家大服装公司去,以高价要求赶制了十几套黑色披风和面罩,以及一件金色披风及面罩。由于时间仓促,只好粗制滥造,在一个小时之内,由十几名裁缝快马加鞭地赶工之下,终于全部完成,工虽粗,看上去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于是他又买了十几具服装模特儿,装了满满一车,急急赶到旧旅馆去布置,把一件件披风,穿在站在两排的模特儿身上,又套上面罩。
一切布置完毕,他便关掉灯,带着王熙凤和那女仆离去,把车开到了“红楼梦沙龙”后门的附近。
立花一郎原定的计划,是以为富田健三郎既将史湘云劫持而去,必然会先把她藏在个安全的地方,再亲自出面去谈判。
“对赌教”富田健三郎找不到,自然只有到这个联络站来,透过沙龙方面的联络,才能跟那位教主接触。
这一点果然不出所料,但却没想到来迟了一步,就在立花一郎赶制披风和面罩之际,富田健三郎已来到了“红楼梦沙龙”,随即被击昏了,由“对赌教”派人来接去了。
立花一郎并不知道富田健三郎已落在“对赌教”手里,他认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只要一来沙龙,就等于自投罗网。一旦被执,沙龙方面无法主动向“对赌教”报告,必须等那边有电话来。
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由王熙凤冒充教主打电话去,命令沙龙的人把富田健三郎送往旧旅馆,而他们这里就先赶去,等着他把犯人接下。
富田健三郎到了他们手上,岂不是就知道史湘云的下落?
等了很久,仍未见富田健三郎的动静,正在这时候,史湘云被送回了沙龙。
立花一郎情知不妙,史湘云既被抓回,富田健三郎当然就凶多吉少了。
王熙凤主张依计而行,先弄出了史湘云再说,但立花一郎却极力反对。他倒不是舍不得把布置的这个场面,浪费在史湘云身上,因为这个场面只能用一次。
而且他另有主意,认为史湘云既被抓回,“对赌教”只要一得到消息,就会派人来接去,那么只要他们暗中跟踪,岂不就查出那秘密组织的地点了?
于是,他们决定按兵不动,静候着“对赌教”方面的人到来……
但左等右等,也不见动静。其实在他们来这里以前,薛潘早已带着大批人马,赶到金狐狸那里!
直到薛潘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回到沙龙来,被立花一郎一眼看见段绍华已被执,这才不得不采用紧急措施,由王熙凤在附近的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到沙龙去。
她模仿教主的口音,学得维妙维肖,终使薛潘不疑有他,唯命是从地接受了命令。
打完电话,他们就开车急急赶回了早已布置好的旧旅馆,为了争取时间,王熙凤和那女仆在车上打扮起来……
听完这段经过,段绍华不禁犹有余悸地说:
“幸亏王小姐这个电话,否则姓赖的已经向我下手啦!”
于是,他便把今晚的一切,简单扼要在述说了一遍。
接着史湘云也将经过,以及薛潘带人去突袭的情形说了出来。
立花一郎忧形于色说: “现在秦卿还在他们手里,即使无法把女教主弄出来,也得赶紧设法救出秦卿才是呀!”
王熙凤接口说: “薛潘他们回去之后,只要教主再有电话去,或者派人去接史湘云,马上就会发觉中了计。一定立刻带了大批人马赶来,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立花一郎不以为然地说:
“我看不见得,因为他们刚才已经见到这个场面,并不知道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其余都是假的。所以我认为凭他们那一二十人,绝不敢贸然再来,除非是获得‘对赌教’方面的支援大举来犯!”
段绍华突然灵机一动说:
“如果他们真大举来犯,而我们能知道‘对赌教’的地方,正好趁虚而入,那倒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呢!”
王熙凤把眉一锁说:
“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地点呀!”
史湘云忽说:
“我倒有个想法,王小姐跟我犯了错,教主就翻脸无情,要处置我们。那么薛潘中了计,也犯了大错,教主难道就会轻易饶了他?所以我想,如果教主一气之下,派人去把薛潘押回‘对赌教’问罪,而我们能暗中跟踪,不就可以找到那秘密的地点了吗?”
段绍华微微点了下头说: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但不一定可靠……”
“现在我们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立花一郎说:“史湘云的这个办法倒不妨试一试,因为‘对赌教’即使不派人把薛潘带回去问罪,也可能会派人去下手的,我们只要盯牢了一个,问题就解决啦!”
王熙凤仍然担心地说:
“但‘对赌教’里的人多势众,我们只有这几个人……”
立花一郎笑了笑说:
“那倒不足为虑,‘对赌教’纠集的都是来去匆匆的国际金融杀手,实际上他们的核心分子绝不会占多数,大部分都是教友,今晚的周末聚会已未终而散,那些人还会留着不走吗?”
“对!”史湘云说:“据我估计,除了参加聚会的教友,他们的死党绝不超过三十人,而其中有一半是女的。”
立花一郎又笑笑说:
“就算他们三十人吧,如果教主要派心腹的死党,会同外围分子赶来对付我们,起码就得分散一部分人手,而我们不是以力对敌,是要以智取,来个出奇制胜,又哪在乎多少人呢!”
“你又有什么锦囊妙计?”王熙凤笑问。
立花一郎胸有成竹地说:
“我们花钱赶制的这些披风面罩,不能只用一次,现在正好再派一次用场。我们不妨都带着,只要一找到‘对赌教’的地点,大家都穿了混进去,使他们敌我不分……”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23 11:17
(25)
王熙凤急问:
“那我打扮成这样,岂不是出现两个教主了!”
立花一郎接下去说:
“这才能使他们阵脚大乱,到时候她也发号施令,你也发号施令,大家都不知道听谁的了!”
“那倒挺好玩的!”史湘云笑了起来。
立花一郎即说:
“我们现在事不宜迟,大家就去玩一玩吧!”
段绍华没有表示异议,于是,他们立即从那些模特儿身上,脱下了披风和面罩,把灯灭掉,便匆匆而去……
药性逐渐消失后,富田健三郎终于恢复正常知觉,清醒了过来。
他张眼一看,发现这是个连着卧室的起居间,卧室没有门,而是以金黄色的布幔代替,两边拉合起来便与起居间隔开。
起居间里布置得富丽堂皇,美伦美奂,而他正躺在一只高级的墨绿色的长沙发上。
富田健三郎正在暗觉惊诧,忽听一声轻咳,使他一惊坐了起来。这才发觉旁边的长沙发上,坐着那仍然穿着金色披风,戴着金色面罩的教主!
“现在我们可以正式打交道了!”教主冷声说。
富田健三郎诧然问:
“打什么交道?”
教主正襟危坐地说:
“你现在是在‘对赌教’里,没有别的交道可打,我准备以相当的代价,收买你的灵魂,你愿不愿意出卖?”
富田健三郎怔怔地问:
“什么?收买我的灵魂?……”
教主冷冷地回答:
“人只有两样东西最珍贵,一样就是生命,一样就是灵魂。但你只能保留一样,现在由你自己决定,究竟出卖那一样吧!”
富田健三郎茫然不解地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教主冷笑一声说:
“如果你把灵魂卖给了我,就一切得听从我的,换句话说,就是加入了‘对赌教’。假如你不愿意出卖,我也绝不勉强,不过你的生命却不能保留,这样你总该懂了吧?”
富田健三郎不置可否地说:
“那你出我什么代价呢?”
“代价相当高,”教主说:“你可以当副教主!”
“真的吗?”富田健三郎有些动心了。
教主断然说:
“我没有理由骗你,在下次的周末聚会,就可以当众宣布!”
富田健三郎正愁没有安身之处,立即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说:
“那我干了!”
教主却无动于衷地说:
“你总算还聪明,不愧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我还得考验你一下,看你是否真有诚意!”
“怎么考验?”富田健三郎急切问。
教主忽然站了起来说:
“你跟我来!”
富田健三郎只好站起身来,跟着她走到垂着金色布幔的卧室前,茫然问:
“干吗?”
教主置之不答,把手掌轻轻一拍,布幔便向两边拉开。原来里面站了两名戴面罩的女郎,身上仅穿“比基尼”式的三点泳装,而腰间却各佩着双枪!
富田健三郎这才明白,难怪教主不怕他轻举妄动了。
眼光再朝床上一看,顿时使他意外地一怔,原来床上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女郎,全身赤裸裸的一丝不挂,而她赫然就是秦卿!
“这……”富田健三郎不由地目瞪口呆起来。
教主却冷声问:
“你认为她美不美?”
“美!美……”富田健三郎呐呐地回答。
教主又问:
“她的身材怎么样?”
富田健三郎以贪婪的眼光盯在床上说:
“非常诱人……”
教主忽然把披风解开,随手抛给一名女郎,仍然冷冷地说:
“那么你看看我!”
富田健三郎回头一看,这女人居然也是赤裸裸的了,除了头上戴了金色面罩,全身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你……”他几乎呆住了。
“我问你!”教主说:“如果是我和床上这女人,由你任择其一,你愿意选哪一个?”
“我……我……”富田健三郎无从回答起来。
教主突然怒问:
“你选哪一个?”
富田健三郎暗吃一惊,言不由衷地说:
“当,当然选教主……”
教主嘿然冷笑说:
“哼!你不必瞒我,从你的神色上,我就可以看出你是违心之论。因为我也承认,这女人确实长得非常美丽,身材也很动人……”
富田健三郎急说:
“教主的身材并不比她逊色,而且更成熟呀!”
“但你知道我的脸是怎样吗?”教主问。
富田健三郎正色说:
“天下美丽女人多的是,秦卿只不过是个中庸货色,而你却是‘对赌教’的教主,她怎能跟你相提并论!”
“你倒很现实,不过我却很欣赏这种人!”教主这才笑了笑,忽问:“那么如果由你选择,你是不管我长得怎么样,也愿意选择我啦!”
富田健三郎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不过我相信,凭教主这样的身材,脸也不会比她差!”
“如果我跟你想的完全相反呢?”教主再问。
富田健三郎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仍然选择教主!”
“你不后悔?”教主问。
富田健三郎断然说:
“绝不后悔!”
教主笑笑说:
“我再给你最后个机会,你最好考虑考虑再回答!”
富田健三郎毫不犹豫地说:
“教主说的不错,我很现实,假如她是教主,我一定选择她。但她并不是教主,只是个女人!”
教主点点头说:
“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出卖灵魂,真合我的需要!”
于是,她吩咐两名女郎,把昏睡不醒的秦卿,合力抬了出去,然后把布幔拉上。
“既然你选择了我,”她说:“现在就看你用行动来表现,是不是出于诚意的了!”
说完,她便走过去,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富田健三郎见状,不禁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教主招招手,命令说:
“过来!”
富田健三郎只好走近床边,无所适从的站在那里发呆。
教主不禁怒声说:
“哼!我看你根本是口是心非!”
富田健三郎这小子本来就好色,面对着这赤裸裸的诱人肉体,那能无动于衷?但对方身为“教主”,不比普通女人,才使他有所顾忌,不敢贸然造次。
现在看她这么一冒火,好像怪他不解风情似的,无异是给他了一种暗示和鼓励。教主既然授权给他,顿使他胆子大了。
于是,他的胆量突增,突然向那女人的身上扑去,但她头上戴着面罩,无法拥吻香唇,只好转移攻击目标。
教主一伸手,关掉了床头上的台灯,顿时使室内陷于一片黑暗。
黑暗中,富田健三郎才忘掉她是教主,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这小子已毫无顾忌,不但任意地狂吻,更双手齐动,在那柔滑细嫩的丰满肉体上,展开了大胆的活动……
当他从这女人的小腹开始,由下而上,逐渐吻向腹部,双峰,微隆的胸际,直到颈部的时候,双手也配合行动,突然执住了那金色面罩的底部边缘。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抓住了富田健三郎正欲拉面罩的双手,冷声喝问:
“你想干什么?”
富田健三郎微吃一惊,急说:
“我想除下你的面罩,让我吻吻……”
“放肆!不行!”
接着从布幔外响起一名女郎的声音:
“喂!……是的……好!你等一下!”
随即搁下电话,走近布幔外,向卧室里报告说:
“教主,四十九号有紧急事情向您报告!”
教主吩咐一声:
“接过来!”便把伏在身上的富田健三郎轻轻推开,手一撑,侧身伸手摸到了床头上的电话机,执起话筒说:“喂!四十九号吗?我是教主!”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23 11:19
(26)
对方声音紧张地说:
“报告教主,刚才我们赶到联络站,听说薛潘并没有把段绍华干掉,连同史湘云一起直接送到您那里去了。可是我觉得奇怪,他们又不知道地点,把人送往哪里呢?”
“谁叫他擅自作主,不服从命令的?”教主怒问。
对方回答说:
“听说你又亲自打电话给他,临时改变了原先的命令……”
教主不禁惊怒交加地说:
“见他的鬼!我的命令是把史湘云留在沙龙,等我派人去接,抓住段绍华就干掉!什么时候又打电话去,改变了命令的?薛潘人呢?”
“他带了一大批人,送段绍华和史湘云去您那里的,已经去了很久,到现在还没有回沙龙……”对方说。
教主勃然大怒说:
“薛潘这王八蛋一定在搞鬼,他一回沙龙,你们就押他来见我,由我亲自问清这是怎么回事。他要敢抗命,你们就把他干掉!”
“是!”对方唯命是从地应着。
教主气愤地重重搁下话筒,富田健三郎忍不住诧然问:
“史湘云和段绍华,都给你们抓住了?……”
教主怒斥说:
“这不关你的事!”
富田健三郎笑了笑,又问:
“你打算把秦卿怎样处置?”
教主回答说:
“目前我还得用她作人质,等把段绍华和立花先生小子解决了,我再决定如何处置她……”
正说之间,忽然楼下人声大哗,好像失了火似的沸腾起来。
教主顿吃一惊,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而起,连披风都不及披上,只顾摸到了枕边的面罩,朝头上一套就冲出卧室,急命两名女郎:
“快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两名女郎刚到房门口,已有一名大汉飞奔上楼,气急败坏地叫着:
“教主,有人混进来,跟我们动上了手啦!……”
教主根本忘了身上一丝不挂,冲向房门口急问:
“是什么人?”
大汉回答说:
“不知道,他们是跟四十九号一起回来的,大门刚一开,让四十九号的车子进来,还没得及关门,他们就把车子一直冲进来。车上跳下好几个人,都跟我们的教友一样打扮,不由分说的就向我们发动攻击!”
教主勃然大怒说:
“就几个人,你们下面那么多人都对付不了?”
大汉急说:
“下面已经混成一片,根本分不出哪个是他们,哪个是我们自己的人……”
教主当机立断说:
“快叫我们自己的人,全部退进屋来坚守!”
“是!”大汉领命飞奔而去。
教主立即回身冲进卧室,咬牙切齿恨声说:
“准是段绍华他们找上门来了,富田健三郎,现在我就任命你为副教主,看你的表现吧!”
富田健三郎已穿上了长裤,赤着膊走出来,把手向两名女郎一伸:
“给我支枪!”
两名女郎不敢贸然交给他武器,等到教主点头示可,他们才同时各将一支手枪向他抛去。
富田健三郎存心想露一手,双手一抄,很潇洒地把两支枪全接住了。
教主已无暇喝彩,急说:
“你守在楼梯口,我马上穿衣服……”
富田健三郎应了一声,便急步走出房外,握着双枪守在楼梯口,那神气真像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可是那大汉奔下楼去一传达教主的命令,所有的人便都急向客厅里冲来。这一来情势反而更乱成一片,因为大家都是穿黑色披风,戴着黑色面罩,根本就敌我不分了。
唯一可以分别的,就是被乱枪击中倒地的人,个个都是“对赌教”的死党!
“对赌教”一共三十多人,但个个都不含糊,所以人数虽不众多,战斗力却相当强。
不过现在是吃亏在敌我不分,使他们不敢贸然开火,惟恐误伤了自己人,以致完全处于挨打的地位。
尤其这时大家都朝客厅里冲,情势顿时大乱,简直如同山崩之势,根本无法控制。
教主刚才在惊乱中也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点。等她匆匆穿上一身紧身衣裤,披上金色披风,持了枪赶到楼梯口。一看楼下客厅里混乱的情势,她不由地大吃一惊,怔住了!
于是她急向楼下发令:
“七号到十八号的一起上楼来,其他的人不得接近楼梯,否则格杀勿论!”
她这完全是采取紧急措施的唯一办法,因为七号到十八号大部分全是女的,而且是她最亲信的死党。想把这十二个调上楼来,必要时甚至不分敌我,把楼下的人悉数以乱枪扫射,来个赶尽杀绝!
那么即使段绍华等人混在里面,岂不也同归于尽了。
由此可见,这女人的心狠手辣。
但她又疏忽了一点,就是外面激战时,已有好些人被击毙,难道其中就没有七号至十八号的人在内?
她的一声令下,立即有几个男女纷纷奔上楼梯,接着又奔上几个,其余的人在富田健三郎,教主,和两个女郎的枪口监视之下,果然都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不过上了楼的这些人,还不到十二人,仅仅只有十一个!
教主果然把心一横,等他们一奔上楼,就突然下令开火,首先犯难的就是富田健三郎,他双枪齐发,连向楼下客厅的大汉们射击。
其他的人立即一齐开火,展开了疯狂的屠杀!
这一来楼下顿时惊乱成一片,纷纷夺门逃命,有的更举枪向楼上还击,使得情势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晴天霹雳一声断喝:
“大家停火!”
喝声使楼上下的人均为之一怔,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射击。由于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地在猛攻,根本无暇注意到其他的。这时楼上的人回头一看,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一式打扮的教主!
其中一个正以枪对着,另一个怒声说:
“哼!你这鬼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本教主!”
另一个勃然大怒说:
“你才是冒充的!”
她正要举枪射击,已被一名壮汉出其不意地,把她的枪夺下了。使她情急之下,急向茫然失措的富田健三郎呼救:
“富田健三郎,快干掉他们!”
可是富田健三郎却早溜得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
楼上其他的人已无暇顾及哪一个是真教主了,急以猛烈的火力,阻止楼下的人冲上去。
居高临下占了便宜,而且又有栏杆掩护,使那几个冲上楼梯一半的大汉,纷纷被击中。
只听得连声惨叫,相继滚跌下楼去了。
客厅尚有几名大汉,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就夺门而出,仓惶冲逃出去。
教主情急之下,突然一低头,在那执住她的壮汉手臂上张口就咬,使他痛得一松手,她便趁机急向房门冲进去,迅速关上了房门。
另一教主立即下令:
“七号至十八号的,快到楼下守住客厅,任何人不许走进来,否则格杀勿论!”
“是!”他们齐应一声,但奔下楼的只有男女七个人,不过这时谁也不注意算人数了。
留在楼上的是六个人,两男四女,包含另一教主在内。
就在这时,一名大汉以枪制住两名身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喝令她们丢下了手里的枪。
于是,他们在枪口威胁下,被逼去开那教主逃进去关上的房门,但推不开,不知是锁上了,还是里面被抵住。
另一个壮汉立即上前,以肩猛向满是弹痕的房门撞去,终将房门撞开。
那个教主早已经逃之夭夭,没了踪迹。
另一壮汉忽说: “段绍华,我们快找到秦卿,离开这里吧!”
原来这两男两女,就是立花一郎、段绍华、王熙凤和史湘云。四个人跟踪那在沙龙里,击毙抗命的薛潘后,仓皇冲出开车逃走的四十九号及另两名大汉,一直跟踪而来。
他们在车上就穿好披风,到了别墅附近才戴上面罩,趁那部车子开进大门,门尚未及关上时,加足马力就一直冲进来,展开了一场混战。
当时王熙凤也是黑色打扮,直到刚才楼上下互攻时,她才迅速把带着的金色面罩和披风换上,造成真假难分的局面。
现在真的教主已溜掉了。留下的问题只是救出秦卿,如何离开这里?因为除了死伤的之外,至少还有十来个“对赌教”的死党。
两名女郎在枪口的威胁下,带他们到另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秦卿。她躺在一张床上,竟是赤裸裸的,全身一丝不挂。
就在史湘云替她们找衣穿上时,立花一郎已想出了个脱身之计,就是仍由王熙凤装扮教主,他和段绍华则恢复本来面目,双双以枪制住这位冒充的教主,使那些残余的党羽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果然,当一名女郎各背着秦卿,跟在史湘云后面,而立花一郎和段绍华则挟持假教主开路,从容不迫就下楼时。
那些人正蠢蠢欲动,被冒充教主的王熙凤一声喝令:
“都替我退开!”
使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退了开去。
于是,他们毫无阻拦地走出了客厅,连同那两个身穿“比基尼”泳装的女郎,八个人挤进一辆车,驶出了别墅。
到半路上,他们才放下那女郎,风驰电掣而去。
“富田健三郎!你小子还是溜了。”
段绍华始终不发一言,他的心情似乎很沉重,那出卖灵魂的小子,根本就是个经不起诱惑,见异思迁,反复无常的好色之徒。
富田商社的加盟,将来很可能成事不足,败事却有余!
这时候,秦卿慢慢苏醒过来。
“段绍华,我偷听到了,“对赌教”今晚聚会的主题叫“秦可卿之死”,实质上是如何咬住中国“长城铜业”和“昆仑航油”这两大块肥肉!”
“秦可卿之死!?我们联合富田商社,在里面浑水摸鱼!我准备在百慕大群岛成立“段式投资”公司分公司,由你来当分公司的负责人。立花一郎,你继续追踪“对赌教”的女教主,查明真相!我去趟马来西亚的斯卡尔俱乐部,找中国玩地产的陆总谈谈,也许他能跟我合作一把。”
“OK,只要有钱赚,我怎么都行。”立花一郎耸耸肩。
“那我们这几天去哪里?”王熙凤问。
“我安排了。你们去幽灵岛避避风头,现在对赌教和日本黑龙组估计都盯上我了。我要给秦卿在大观园里压压惊,好久没偷窥桑琳娜那美女了,怪想她的,哈哈。”段绍华放声狂笑。
“幽灵岛?幽灵出没的大观园?我听说过,我怕!"史湘云紧张抱住立花一郎。
“大观园原来是闹鬼的宅子,后来我和秦卿把它装修成大观园式的别墅,就不再闹鬼了!”
段绍华笑笑,点燃一支烟。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23 11:20
(27)
两天后。
我俯视机窗外,机翼下是百慕大群岛最西端——幽灵岛。
近百年来,幽灵岛南面是飞机轮船失事最频繁的一片海域-----幽灵花园。
爱伦紧张无奈地留在拿督洞里,帮我研究北海布伦特石油的资料。
老三的电话一直不停。他在上海沪铜作空刚赚了钱平仓,沪铜就开始紧跟LME大涨,把老三惊得目瞪口呆,直呼我为仙人,非要请我去北京的“天上人间”夜总会去耍耍!
我还要了解段绍华的死因,秦可卿之死,“段氏投资”,那个狗屎“对赌ONLINE”狩猎游戏。
我心绪烦乱。
低飞的水上飞机好像镶嵌在大海中的钻石,闪烁着光芒。海水越来越蓝,继而转为灰白,在珊瑚礁和沙滩上,甚至变成了白色;浅浅的水域一时像祖母绿宝石,一时又红艳如中国礼服,然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又转成了深蓝色。
我们的飞机就要登陆了,能清晰地看到陆地上的凸凹不平。这片地域明显地带有未被人类开发过的痕迹——两三个世纪前,海盗曾隐藏在这里,给这片海域增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整块陆地就像一个大胆的印象派画家挥笔而就的画:沿着粉红色的海滩,随意地排列着红树林、松树和矮栋榈。
我们飞过了靠近幽灵岛的一片浅滩,这里曾是海盗们特别钟情的地方,浅滩从宝石蓝变为翡翠绿,它和一个人工湖连在一起,环绕着湖的则是一片白得像雪一样的沙滩。
越过湖,便出现了幽灵岛的首府撒旦城,整座城市蔓延在一个山坡上。白色、粉红色、黄色的花岗岩建筑掩映在棕榈树丛中,像一幅令人过目难忘的彩色蜡笔画,在蓝得纯粹的天空下描画出了一个鲜活生动的世界。肉粉色的公路在风景区内环绕着,令人感觉似乎是看到了一个在颈间、手腕和踝上都戴着珠宝的士著姑娘。
在耀眼的清晨阳光下,这是一个既激动人心,又让人心灵宁静的展望——你会迫不及待地想奔跑在海滩上,并很快地在海滩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水上飞机掠过海港,银色的浪花拂拭着机翼,水珠溅到舷窗上。
有几条超豪华游艇停泊在这里。
这种豪船在百慕大群岛都很少见,不过段绍华在这岛的游艇俱乐部有一条。
几个和我一起乘飞机从英国来的有钱旅客,已迫不急待地想融人这热带风情中了,期待着能看到潜水的少妇和跳舞的女孩。现在正是旅游淡季,潜水的少妇和跳舞的女孩并没有在这热带风光中等着他们。
在脱掉西服之前,走在码头岸边那些已经软化的木制地板上,我几乎寸步难行。我只得换上薄些的衣服,像泡泡沙上衣和短袖白衬衫。在闷热潮湿的空气中,衣服的形款一分钟也保持不了,气温大约有三十五度。百慕大的孩子们有一个游戏,谁能在最冷或最热的天气下挺立不动,谁就能支配同伴——可这愉快的游戏不能阻止我汗流浃背,我的衬衫很快就湿透了。
一艘游艇紧靠着码头,它的旁边是一架当地警察局的水上飞机。我们正在等行李,我只有一个单人帆布旅行包。在码头的尽头。有一个现代化的欧洲风格的旅客出人境检查站,一个文雅的黑人侍者穿着干爽的白衬衫站在门口。一个戴着装饰着羽毛的蓝色礼帽的人境检查官员马马虎虎地问了我一两个问题,就让我通过了。
我重新回到类似马来西亚潮湿的空气中,欣赏这淡季的、无精打采的码头氛围,刚才在匆忙中疏漏的景色,现在终于有空闲品味了。几个和我同机前来的美国游客,脸上仍带着在欧洲旅行的回忆,兴致勃勃。阔佬儿们夏天总得去个什么地方,甚至是热带。
码头上,行吟诗人穿着破烂的衬衫和长裤,戴着宽沿大草帽,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弹奏着饱经风霜的五弦琴。他们自弹自唱,音调流畅、铿锵,动人的音乐从手指间流淌出来,他们用磁性深沉的男中音吟唱着。
旅客们手里提着行李,都在驻足欣赏,表情随着歌手的吟唱或欢喜或忧伤。演出结束时,歌手摘下帽子,并把帽子翻过来,大家纷纷往帽子里投钱币。我并不是他们的听众,只是在附近的漫步者,但我还是往他的帽子里投了钱币。
“谢谢您,先生。”歌手说。
“幽灵岛总是这么潮湿?”我问他。
“总是这样,先生,连树都要出汗。”说完,他又继续托着帽子去收钱。
大商店和其他石头结构的建筑标志着是****部门所属,其中一间是兑换机构,另一间是拍卖行,都临水而立。街上的行人走得都不快,大多是有色人种。女人们穿着土布裙,这种裙子像是外衣,却比外衣长;男人们裸露着胸膛,显出漂亮的肌肉,汗水把皮肤镀上了一层油光。
从码头上信步走出,手里拿着帆布旅行包我回头瞥了一眼海港,大海的波浪蓝得像令人无法抗拒的美丽的蓝眼睛。目光极处的地平线又是一个小岛,围住了一片海域,才形成了这个海港,岛的最高处,灯塔的白色轮廓与蓝色的天空相映衬,那几艘轻便的豪华汽艇正在百慕大的微风中嬉戏着。两艘民族风格的帆船流畅地滑行着,好像在进行一场友谊比赛。
和富人的欣赏风格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草草而就的,非常需要点染,并把那些破烂的帐篷全部清除出去。那两艘帆船我本以为是渔船,但走近看却发现上面都装载了很多货物,就算那是渔船,我也一点都不喜欢他们的捕获物所做成的食物。
其中一艘船装了满满一船的水果和蔬菜,由一队有色人种组成的水手掌舵。一个老奶奶在摇椅上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正嗬嗬傻笑着听她的求爱者给她唱情歌。她的求爱者赤裸着上身,露出栗色的胸膛。在长仅二十五米的船上,满满地装着山羊、小鸡、绵羊和母牛。
一艘游船停靠在码头,看起来有些醒目,孤单。在它的旁边,有一个标志牌,上面写着:天堂号。
“天堂”号大约有十五名旅客,其中包括几位非常有吸引力的年轻女人,大概不是英国人就是美国人。她们和几个休假的英国海军、陆军士兵一起,在船上的抽水机房周围散坐着,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一个像从演艺船上来的杂耍艺人一样穿着鲜亮的上衣,戴着帽子,身体健壮、头发银白的老船长在码头上大声地招揽着,寻求更多的乘客。
“男子,来坐船吧。”他大声地吆喝我。
我拒绝地冲他摇了摇头,把身子转向左侧,不再看他那边。这时,一个音乐般动听的女性声音从我的右侧传来:“这个可怜的老船长,这些天瘦多了。”
我迅速地向那个声音转过身去,急切地想知道这个迷人的声音属于哪个人。
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看!”她继续活泼轻快地说,“即使在这个旅游淡季,码头边的老船长还是那么忙。”
她是一个皮肤如奶油巧克力一般的美丽的棕色皮肤女孩,戴着松软的宽沿草帽,帽子上装饰着像花一样绚烂的红、蓝、黄相间的绸带。她的亚麻布衣服是知更鸟蛋般的蓝绿色,衬衫的扣子一直扣到颈部,可这依然遮盖不住青春的纤细腰肢和圆润而高耸的胸脯,这是诉说美丽的最佳语言。
她的嘴唇饱满,充满了肉感,带着某个土著祖先的痕迹;完美而精巧的鼻子遗传自某个棕色人种的祖先;那双可爱的褐色大眼睛四处流盼着,传达着她独具特色的精彩。
她大约二十五岁左右,是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
我的呼吸好像停止了,我张开嘴想说话,却忘记了所有的语育。
“来到幽灵岛一定要到外海的幽灵花园看看,很多船都在那片海域神秘消失。”她说,好像我们的谈话已经热烈地进行半天了,“天堂号正通向那儿。”
“对不起,性感小猫儿,你是谁?”我咽了一下口水说,“你热情的举动让我很尴尬,我刚上岛,还没买避孕套。”
“啊!?哈哈哈哈!”她开朗地笑了,笑声比语言更加悦耳动听。她以那种浓厚的加勒比风格的甜糯口音说:“我真幸运你没买避孕套!狐狸先生,你的照片已经网上传给我们了。”
她伸出纤细的手,手腕上戴着粉、红、白色木珠穿成的手链,随着手腕的移动发出叮咚悦耳的声音,“我叫桑琳娜。一个性感小猫儿!”
我和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很有弹性,皮肤光洁而柔软。
在这样落后的地方,秦卿能有这样能干的属下令我感到吃惊,“啊,桑琳娜小姐,你是代表秦卿来的吧?”
“是的。”她再次迷人地笑着说,“但是她喜欢被称作秦先生,这样既庄重又随意,你觉得呢?”
“秦先生?这个,我也觉得这样叫很好。”我内心划了个问号。
“我来给你拿行李吧。”她说。
“桑琳娜,这不是你干的活儿。”我努力显出绅士风度。
啊?她有点迷茫而又认真地看了看我。
我笑了,“天气又热又潮,请带路,我自己拿行李。”
她又笑了,却不再客气,说:“好的。”
她走在我的前面,高耸而浑圆的臀部在亚麻布衣服下面夸张地扭动着,好像是背部的两个突出的圆球,不断地想在上下肢之间找到平衡,却完全失败了,透露着肉艳的迷人。
“我是秦先生的管家,”她说,“我希望你不介意是一个女人来迎接你。”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23 11:20
(28)
“一点也不介意。”我拖着箱子,外衣搭在手臂上,衬衫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好像刚刚游泳出来。我在心里想,她的臀部虽然夸张、肉感,这位桑琳娜小姐,还是非常迷人,待人礼貌而周到。
她友好地看了我一眼,说:“有一辆四轮敞篷马车正在等着我们。”
穿过码头,土著妇女正在叫卖草编的帽子和篮子,她们自己美丽的自编帽子就是她们最好的广告。还有一些妇女在沿街叫卖丝瓜、贝壳和椰子糖。
桑琳娜带我走过了一个像在邮票上所见的风景画一样美丽而宁静的公园,里面种满了棕榈和芙蓉。一群小男孩骑在废置不用的大炮上玩耍,小女孩们坐在用链子拴住的大炮前的长椅上,十分拘谨,他们的母亲正在附近卖草编制品。一个警察背着手,高扬着下巴,在海滨大道的拐角处静止不动地站着。他戴着饰有金色太阳穗儿的钢盔,穿着熨烫平整、精神抖擞的夹克,深蓝色的裤子和擦得锃亮的长靴,就像一座雕像。
“那是维多利亚女王。”桑琳娜小姐指着一座真正的雕像对我说.我正紧跟着她。那座雕像仁立在底座上,已被太阳漂得发白。这是一个坐在王座上,戴着王冠、拄着王杖的女人,威严有余,却生动不足。在她的脚下,五颜六色的花儿绚烂地绽放着。
我微微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说:“这个古怪的地方埋没了她。”
桑琳娜目光锐利而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但这种目光只持续了片刻,她很快便又恢复了笑容。“你的心思真古怪。”她说,她没有用疑问语气,看来是下了论断。
“我就是很古怪,”我高兴地笑着说,“很高兴你现在发现了这一点。”
在这个端坐的石头女王身后。一大片粉红色的公用建筑,从三面环绕着这个严厉的矮小君主。
“那儿是撒旦广场。”她解释道。 我们没有往那儿走,而是在公园旁边停了下来,那儿有一队高头大马拉的车子正在等待乘客,可似乎什么也没等到。那些土著马车夫消沉地靠在座椅上,压低了草帽檐在睡觉;而拉车的马,则懒洋洋地在空中晃动着尾巴赶苍蝇。
其中一个车夫醒了,他是一个细瘦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白上衣,腰间系着一条耀眼的红腰带。他长着一张凹陷的、友好的脸,有着浓密的、紧贴头皮的硬头发,年龄大约在四十和六十岁之间。他的马车看起来比其他出租马车更大、更舒适,有前后两排座,座椅是皮制的,旁边挂着红绸缎的门帘。
“啊,桑琳娜小姐,你的客人来了!”他从座位上走下来,把我的帆布旅行包放到马车后面的底座上。
“非常感谢。”我说。
他笑了,露出一颗金牙,说:“先生,我叫木尔,为秦卿先生工作。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不要客气。”
“谢谢你,木尔。”我说,同时向他伸出了手,我想他非常愿意跟我握手。然后,我把马车的红绸门帘掀到后面,并扶着桑琳娜小姐坐到后面的座椅上。
一起乘坐一辆马车使我高兴得昏了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轻佻使我们之间的距离疏远了。
我在她旁边坐下,把上衣放到腿上,对她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告诉你,你比所有的花闻起来更芬芳、鲜润,特别是在被这里的恶劣天气打击后,我更确信这一点。”
她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不过却接受了我的赞美。
“这是‘我的赎罪日’。”她说。
“赎罪日?”
她转过身来跟我说话,大草帽的边儿触到了我的额头。“‘我的赎罪日’是一种香水的名字。这是我们本地的一种祝福……名字来源于在香水进口中讨价还价的口头语。”
马车在有节奏的英国式的蹄音中左转弯,到了海滨大道。
这条大路与海岸线平行,又与城镇的交通要道和商业区相连。大路两旁树木成行,古玩珍品店沿街叫卖大批的草帽和贝壳,有海螺壳和海龟壳,还有玩偶娃娃。在古老的石头建筑外,遮蔽暴风雨的百叶窗和悬挂的砖瓦阳台为购物者带来了一丝阴凉。那些频繁出现的支撑阳台的柱子让我想起了马棚。这些古老的西方风格的建筑被现代化的注册公司装上了镀金的牌匾,它们的办公室都在店铺的后面。这儿有会计师、律师、零售商、保险推销员、不动产代理人和进出口公司等等,街面十分繁华。
我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似乎令桑琳娜小姐感到很好笑,她说:“狐狸先生,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希望在海滨大道上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海滨大道是幽灵岛经济的主要来源,是条金融街。”
“秦先生在这里也有办公室吗?”
“当然,是和段绍华一起合开的投资公司。”
药房的窗户上贴着桑琳娜小姐所用的那种香水的广告,我们的四轮游览马车路过了布店、饭店、酒吧、王子旅馆、沙威影院,还有一个农产品市场,但只是走马观花式的匆匆而过。
“今天这里太萧条了,”桑琳娜小姐音乐般的嗓音和马车刺耳的铃声混合在一起,“大多数海滨大道的掮客正在欧洲度假。”
“海滨大道的掮客?”
“这是对这条街上的批发商和其他商人的通常称谓,或者叫海滨大道贩子或海滨大道赌棍。”
这条被美丽的小姐称作“萧条”的大街是什么样的呢?从这辆奇形怪状的旅游马车上放眼望去,大量的贸易正在街上进行着,到处都是美国和英国产的汽车、自行车,偶尔也能看到一辆装满了成捆纱布的马拉大车。
“真有趣。”我说。
“有趣?”
“我听说海滨大道很落后。”她的言谈和海滨大道的繁荣却让我改变了看法。
在宽沿大草帽下,她那双褐色的大眼睛眯在了一起,睫毛忽闪着,像一只蜂雀,“你为什么不说海滨大道比你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落后呢?”
“这里曾被称为酒鬼大街吧?”
她平静地笑了一下,说:“是的,这里曾被称为酒鬼大街。我不知道你还研究过我们的地方史,狐狸先生。”
“我没研究过,可我知道幽灵岛这儿的酒很有名,朗姆酒生产是秦卿和段绍华共同投资本岛的一项大产业。”
“嗯,段绍华说,这的朗姆酒生意是曾让他交过许多好运。”她神秘地说。
“这就是你今晚要住的地方。”桑琳娜指着一座庞大的、占地很广的建筑对我说。这是一座半殖民地、半摩尔人风格的建筑,好像一块粉红色的婚礼庆典蛋糕,标志着海滨大道的尽头。
“这是秦先生的财产。” 她的笑容变得非常淘气,说:“几年前,段绍华来到这家宾馆的餐厅,参加宴会的人没有认出他……段先生的服饰……你知道,他的服饰很夸张,甚至有点不符合传统习俗。”
“真的?”我说,依然品味着她那有些法国味儿的、一字一顿的重音和不必要的拖腔。
“真的。段绍华先生穿着短裤和凉鞋,一身泥污。你知道,他想坐下,却被拒绝了。第二天,段绍华先生用一百万美元买下了这座宾馆。他再次回到那儿,想要一把椅子坐下,又被拒绝了。这回,他解雇了那个宾馆的经理。”
“呃,我将保留我对段绍华服装的个人看法。”
她又笑了,说:“有些时候还是传统些好。”
这位桑琳娜的美丽令人赏心悦目!但她的口音和方言来自于哪里呢?我想也许是加勒比海一带——我毕竟是个中国人。
我们经过了那座旅馆,继续前进。
“不停下来,让我看看吗?”我问。
“不,秦先生希望你直接去见他。她在大观园等着你。”
“大观园?”
难道我是刘姥姥?
我们经过了一片罕有人迹的公共海滩,马蹄声哒哒入耳,在一条开阔的大道上有节奏地响着,带着我们渐渐远离了市区。
她说,“是秦先生的海滨别墅。”
我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说:“这个名字有点……对一个别墅来说太大了,不是吗?”
她转过脸来对我粲然一笑,帽檐又一次触到了我的额头,说:“这座别墅可是名副其实,是个极不普通的地方……”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23 11:21
(29)
我们沿着海边前行,路过了一片规划极好、面积很大的山坡,坡上的树林似乎是在为海港的西大门站岗。在一片新建的富人居住区的不远处,有一个棒球场,桑琳娜称之为“棕色人种俱乐部”。木尔驾驶着马车,穿过了一个草色青葱的高尔夫球场,球场给富人居住区提供了一大片绿色园地。
秦卿的住宅在大路上还看不见,但是,黑色的精铁栅栏、白色的石头墙柱,以及黑色的精铁锻造的大门都告诉我。目的地到了。果然,门上几个装饰过分的草体字清楚地标明,大观园到了。
双重大门紧闭着,却没有上锁。木尔跳下车子,拉开了一扇门,又跳上马车,重新扬鞭带我们前行。他没有回身去关大门,我们直接沿着一片风景如画的草地继续驾驶。
五颜六色、鲜艳生动的花朵给草地披上了一层美丽的外衣,好像一个迷人的女孩发间点缀的花朵。长青的棕榈树懒洋洋地倾斜着,似乎在用它们自己的语言和这座庞大而粗俗的房子交谈。
幽灵岛是一个狭长的岛屿,有二十英里长.七英里宽。秦卿的房子形状与之相似,甚至可以说是顺应了这儿的地形,东西向极宽,而南北向却很窄。这个农庄似的建筑是狭长形的,使它的两层楼看起来比实际上矮得多。坦率地说,秦卿风格荒诞的房子让我想起了汽车旅馆。
大观园是一个难看得令人吃惊的大房子,周围环绕着灌木丛,墙上刷着灰白色的水泥,墙壁被四处蔓爬的葛藤,南美所产的一种开小花的热带灌木,分成许多不规则的小格子。一个阳台从房子的这一头延伸到那一头,像是它下面的一楼走廊的屋顶。
阳台一直延伸到走廊人口的右侧.在那里,几个车库的门半掩着,露出几辆价值昂贵的车子。楼的两侧,露天的带着栏杆的木制楼梯,通向阳台和二楼的房间。可以明显地看出.这是一个有钱人生活的小型海滨别墅。这里大约有十五到二十个房间,很宽敞,却不在意他人的品味。
桑琳娜小姐错了:这座建筑的规模足以和它的名宇相称,占地极广,管理良好,但它却明显地流动着一股庸俗的空气。
木尔对我笑了一下,我触摸帽檐向他致意。他赶着马车向大门驶回去。
“他是一个可爱的马仔。”我说着,又把上衣搭在了手上,拖着行李。
“是有点儿可爱。”桑琳娜小姐说。 她领着我向那个宽阔的走廊走去,指着右侧对我说:“那儿有一个网球场,还有一个游泳池。”
网球场在棕榈树后隐约可见,但在这儿却一点儿也看不到游泳池。
“大海近在咫尺,为什么还需要游泳池?”
“我不知道。”她耸了耸肩说。
大门没有上锁,我跟着她一直走了进去。在房间内部,那豪华的暗色木制壁板和石膏装饰的墙壁上,挂满了航海主题的油画和版画。天花板的高度我在房子的外面根本想象不出来。一个敞开的楼梯蜿蜒通向楼上的卧室。我在左边瞥见了一个正式的饭厅,里面摆着豪华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家具和一张巨大的东方情调的地毯,地毯大得足以让一个阿拉伯村庄放在上面飞走。饭厅里随处可见装在花瓶里的刚刚采摘的花朵。
桑琳娜发现我注意到了餐厅,说:“秦先生尤非常喜欢百合,即使她不在的时候,我也让她的花瓶插满了鲜花。” 我们的脚步声在镶木地板上回响,我低头凝视时,发现自己的影子也在冲我瞪眼睛。我怀疑这地板的亮光是桑琳娜的杰作,或是在她的严格管理下产生的杰作。
她带着我经过了一个敞开着门的、擦得锃明瓦亮的现代化厨房,走进了一个刷着灰白色涂料的走廊,里面放着藤制的家具。从后院的斜坡望去,盆栽的棕榈和百合欣欣向荣,那里通向白色的海滩和蓝色的大海。
在大步穿过走廊之后,桑琳娜像是习惯动作一样,在走廊尽头停下了脚步,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可她却没有再对我微笑,而是平静地说:“到了你会见秦先生的时间了,把你的行李放在走廊上吧。”
我听到一种嚓嚓嚓、轰隆隆的声音传来,这不是海浪翻滚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声音呢?
“这是秦先生弄出的声音。”她说,脸上却没有笑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她正在玩最喜欢的玩具。”
我感到很困惑,但很快就明白了。
一棵挡在我和大海之间的高大的棕榈树,像一棵小树苗那样轰然倒地。我刚才没有注意到缠绕在树根部的粗大铁链,正是这铁链在一台被风吹日晒得很旧的拖拉机的拖拽下,精确地把棕榈树连根拔起。拖拉机的轮子在像高尔夫球场一样平整的草地上搅动着.拖着棕榈树的根部,轮子上粘着泥土,好像一匹马正在拖着它已精疲力竭的主人。只有拖拉机手,或说是驾驶员巍然屹立着。
从背影看,驾驶员是位迷人的女郎。她抓着操纵杆的头儿,用手指敲击着齿轮的空档,兴奋得像一只正呱呱叫的青蛙。她戴着一顶软塌塌的帽子,穿着红黑相间的短夹克和及膝的长靴。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
啊,秦卿!
段绍华博客里那国色天香的女人。
没有多余脂肪的腹部,挺拔的腰肢,健美的肤色。
太诱惑了!
她边向我走来边轻浮地把自己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半段雪白浑圆的乳房。
“这些可恶的树!”她温柔地说,发出了一种比拖拉机的隆隆声要动听多的声音。
“如果大海就在你的后院,而你却不得不看见这些恶树,是多么令人难过呀!”她的声音里带出一丝凶残。
我操!她本人和画像里温柔的秦可卿根本是天壤之别!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秦卿的语言让桑琳娜很不舒服,当我回头看桑琳娜时,却发现她已经走了。她已走到草坪的一半,正向屋里走去。
秦卿倏的一下摘掉帽子,用工作时戴的手套背面擦了擦额头,白皙皮肤上立刻留下点脏污的痕迹。“我们见过一面。”
“对头。”
“我是秦卿。稍等一下,我去把拖拉机关了。然后我们简单地谈谈。”她照自己说的做了.我们很快就在海滩上散步了。
秦卿走路姿势非常好看,摇曳,曼妙,惹火,能勾引所有生理正常的男人。
她说:“桑琳娜以为我讨厌树,因为我总是诅咒它们下地狱。”
她停了下来,用柔细的手指用力地戳了一下我的胸膛,她已经把工作时戴的手套摘下来了,“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麻木不仁,浑浑噩噩,玩弄各种肤色的男人,但是遇到段绍华后我就变了,我们同居的时光很快乐,虽然我拒绝了他的求婚。但现在我真想把那个谋杀段绍华的混蛋撕成碎片。”
我大吸了口气,沉默。
我们继续往前走,波浪轻拍着海岸。
“段绍华好像一张风景明信片上的风光突然走进了我的生活。可这一切都被那些杀手破坏了,我的梦想也即将成为泡影。”她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继续低吟。
“可我的午餐也即将成了泡影。”我终于开口笑道,看了看表。
“讨厌的沙蝇。”秦卿没有理会我的饥饿,极快地在脸上打死一只。那是极狠的一掌,她好像是在自虐,“只有你打死它们,它们才能无害。”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真理。
我只能压抑愤怒的肚肠跟在后面。
这时, 她已转身,折回树林。
“今天下午我要栽一些棕榈树,”她不屑一顾地挥了挥手说,“但是我喜欢把我的树种在我希望它们生长的地方,而不是在那些我痛恨的位置上。我不愿意让那些讨厌的风景模式化,不对吗?”
“正确。”我说。
“你觉得我的岛屿怎么样?”
她的话有三分之一是正确的。桑琳娜曾提到,秦卿拥有幽灵岛的三分之一。
“非常迷人。”我说着,也在脸上迅速地打死了一只沙蝇。
她停下来指着大海,好像那是另一件财富,说:“这是电缆海滩——光纤从这儿引入,联系着我们和文明社会。不过有时我却想,这是一个错误。”
“也许吧。”
秦卿把帽子摘下来,驱赶沙蝇。她再次笑问:“狐狸,你觉得我的桑琳娜怎么样?”
“她是一个非常能干又迷人的女人。”
“确实。可.狐狸,你怎么不说她有一个迷人的小屁股呢?”
我大吃一惊!
秦卿的想法和我在心里称赞桑琳娜的竟不谋而合,但我面前的美女竟这样评论另外一个美女?!
”狐狸,你也很有味道。”秦卿再次停了下来,她把美胸贴到我的胳膊上,缓缓抚摸了一下。
呼吸很热,好像一个即将爆炸的小火炉。
我经过训练的观察力让我感觉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加干酪和洋葱的煎蛋卷,辛辣刺鼻。
难道,秦卿是个双性恋?!
“我从未碰过那个可爱的桑琳娜一个指头,”她阴郁地离开我,说:“永远也不会。她聪明能干又很忠诚,既做自己份内的工作,又眼明手快地兼顾其他。你必须永远注意一点,狐狸。”
“注意什么?”
“永远不要侮辱你雇用的助手!”
“我一定记住。”
我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平和。
秦卿那采矿者的眼神却努力想从我的脸上挖掘出点什么,我很欣慰她没拿着鹤嘴锄。
“你是个北京人,信仰传统文化,对吗?”
“我没有信仰,但那是我祖先的文化传统。有机会我会研究一下。”
她突然爆发了一阵银铃般的荡笑,说:“你越来越有味道了!”
我们继续散步。
沙蝇又蛰疼了我,海浪毫无感情地一波一波地来去。
“狐狸,段绍华曾经说过,如果在这个岛上你一直不停地走,就会发现自己是极为孤独的。”
“有道理。”
“对我来说,人永远是孤独的,我所承认的唯一信仰就是金钱……可笑的耶稣!不过请不要把我说的话告诉桑琳娜,她相信所有那些关于天堂和来世的东西。”
“秦卿,我来找你,就是来调查段绍华的死因,还有那个“对赌ONLINE”的狩猎游戏!”
“对赌!?又是那个狩猎游戏!美国人来找我,日本人来找我,你也来找我,好极了,”她古怪地笑了“这听起来好极了……你先去吃午餐,狐狸。”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23 11:22
(30)
桑琳娜正在长廊上等着我们,在蓝色亚麻长裙的映衬下她显得那么鲜艳又明快,她的双手在胸前环抱着,好像捧着一把看不见的花束。宽沿的大草帽不见了,露出紧贴着美丽头颅的稚气、鬈曲的黑色短发。
“我给狐狸先生准备了一点儿午餐。”她说。
“谢谢。”秦卿说着用手摩挲着桑琳娜的头发,问:“富田商社的富田健三郎来了吗?”
“他来了,正在台球室等着呢。”
富田健三郎?我一愣。
“富田健三郎是段绍华的好友,他的豪华游艇可是百慕大群岛最贵的。他也是为段绍华来的,我先接待一下。”秦卿转过身,对我伸出了手,我们在这之前并没有握手,那柔美的手不容置疑地伸了过来,那张动人的脸也露出了一点儿勉强的笑容。
“我要把你留给我这个迷人的管家了,饭后来找我。”然后她就走了。
“桑琳娜。”我收讫思绪说,“真的不必准备午餐,我都饿过劲儿了。”
“抱歉,我已经把午餐热好了。不麻烦的,只是昨天剩的一点儿海龟汤还有几张油炸海螺肉馅饼。”
她把我领到一张藤椅上坐下,给我放了一个黑盖的藤制烟灰缸,然后就离开了。一会儿,她就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有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汤,一个盘子里装着小小的圆圆的油炸馅饼,当然还有餐巾布和擦得闪闪发亮的银器。一个玻璃高脚杯里装着冰茶,上面飘着清香的薄荷叶。
我闻了一下汤,味道好极了。
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她,问道:“桑琳娜,你在这里做饭吗?”天空变得有些昏暗,大海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喜怒无常。
“不做。厨师出去买东西了。今天晚上秦先生要举行一个小型晚会。”
我哔啜了一小口冰茶,问:“从来没为你的美女老板做过一顿饭?”
“午餐还可以吧?”
我意识到我不能再问下去了,“桑琳娜,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这不合适。你自己享用吧,狐狸先生……我要到厨房去一趟。”
“不要去!拿一把椅子坐下来,和我做伴。”
“唔。”她考虑了一下。我知道在百慕大群岛被雇用的助手,特别是被雇用的有色人种助手,是不能和客人一起吃饭的,特别是和贵客,大观园的许多地方都透露着这种气息。可我并没有让她和我一起吃饭,只是坐下来和我做个伴。
她最终留下来了。
“暴风雨就要来了。”她说。
“真的吗?天看起来没有那么阴沉。”
“闻一下这空气吧,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我只能闻到海的成腥味,可我希望有点小风波发生。
“桑琳娜,段绍华活着那段时间,有多少人为这个别墅服务?”
“五个。三个在室内服务,两个在外面。你见过木尔了,他做一些零碎的活儿,晚上还守夜;我们还有一个守夜人;有一个女仆做家务活儿;我刚才提到了有一个厨师;还有我,我照顾秦先生和段绍华。”
“你都照顾他们什么?”
她耸了耸肩,“提醒他们遵守时间表。早上帮助他们打理衣服,准备好他们晚上要做的事,工作很多。”
“就像一个秘书。”
她笑了,她总是爱笑,“是的,我总是尝试着成为一个多面手。”
“桑琳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你在哪儿读的书?”
她看起来对我的问题既惊讶又高兴,抱紧了膝头,她羞涩地说:“就在这儿,在幽灵岛读的中学。”
“没有读大学?”
她有些羞愧地说:“没有,这儿没有大学……我有一个弟弟,他非常聪明,我们全家都希望他有一天能到欧国去读大学。”
“那儿确实有名校,我肯定有一天你也能到大学去读书。”
她的眼睛低沉了,这是第一次,她完全畏缩了,“我喜欢读书,狐狸先生,你知道,我是那么喜欢书。”她抬起了深深的、褐色的大眼睛,睫毛颤动着,说:“我认为无知是最大的邪恶,你认为呢?”
天更阴沉了,也许她是对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唔,桑琳娜,我恐怕罪恶比无知更可怕。但是无知对一个人的伤害比贪婪、妒忌、甚至战争都要大。”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好深刻啊,你的职业是学者吗?”
“不,我是一个浪子。”
这使她感到十分惊讶,“真的吗?你是浪子?”
“嗯,人们常常称我们为浪子金狐狸。”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就像纯金打造的狐狸?”
我哈哈大笑,“不完全是纯金,可能是镀金。桑琳娜小姐。”
她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你说的很对。”
有一会儿,令人尴尬的沉默流动在我们中间。
我吃着饭,眺望无际的大海。在海的那一边,故乡北京“全聚德”烤鸭店可能又挂上几只新鲜的鸭子。这一切都是那么抽象,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当你坐在百慕大群岛凝视着大海,你当然会有这种感觉,甚至是在我喝完了美味的海龟汤的时候。
“真是一顿美味的午餐。”我说着,用餐巾擦了擦嘴,“海螺肉馅饼也很好。”
“本岛独有啊。只是热了一下。厨师昨天晚上炸的,还很新鲜。”
“什么是本岛海螺?”
“用那是旅游者常买的一种可爱的粉色贝壳里的肉。”
“啊,我知道了,不论你怎么解释它,总之十分好吃。”
她高兴得露齿而笑,“狐狸先生,在这儿,你会吃到很多海螺肉的。”
她不让我帮她收拾盘子,但我却跟着她走到厨房,用近似耳语的声音说道:“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是一个浪子。”
她热情地说:“你是一个好人。你不希望我做的事儿,我一件都不会做的。”
我们的眼光碰到了一起,在那一瞬间,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瞬间,超越了文化的差异、时空的阻隔和一切禁忌。但只是一瞬间,我们都移开了目光,有些局促不安。
“我现在带你去秦先生那儿。”她带着我去了。
秦卿正在一个中等大小的房间里,房里有壁炉、东方地毯和能看得见大海的高大的窗子,一张台球案子占去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墙上到处挂满了狩猎得来的动物头颅标本和出海捕到的鱼类样本,无言地昭示着主人的生活。
秦卿弓着腿,手里拄着一根球杆儿,姿势优美地倾斜地站着,诱惑的酥胸在格子花呢衬衫里起伏着,马裤和长靴让我想起了一个职业赛马师在比赛日子的装束。
她正和一个拼命吸烟的、衣着凌乱的高个子日本男人谈话。
日本男人紧锁着眉头,似乎在和秦卿争论什么。
我能看出他西服上衣里隐藏的手枪。
秦卿看见了我们,挤出了一丝笑容,说:“啊!狐狸,吃了一份像样的午餐吗?”
“一份丰盛的午餐。”我说,“有海龟汤和海螺肉馅饼。”
她短促地笑了一下,一仰秀眉。
秦卿对那位身体强壮的朋友做了一个手势,这个日本男人的皮肤是深褐色的,我怀疑他是混血儿。
“这是富田健三郎,也是段绍华的老朋友。”
“看来我确实是打断了一场争辩。”我笑着刚要去握手,不料富田健三郎强作微笑道:“我们打过交道,3800!我还有事情,狐狸先生,我先走一步。”然后快步出屋。
“这人,真没礼貌。他是第四个来调查段绍华死因的日本人。”秦卿耸耸香肩问我:“你要去哪?”
“给我安排个旅馆,然后我想先去段绍华常去的游艇俱乐部转转。”
“嗯,好的。”
桑琳娜已经把门为我们打开,我们走在上悬阳台的走廊里,向车库走去,桑琳娜始终十分礼貌地和我们保持着距离。
温情的幽灵岛就要有一场小小的风波了,只是天气还那么令人压抑,透不过气来。
“啊!我喜欢暴风雨,调查段绍华死因期间,桑琳娜会把我的专用电话号码告诉你。”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作者: 红旗下的人 时间: 2009-1-23 11:23
(31)
秦卿在笑。
上帝呀,我太喜欢她的笑容了。
又恢复了画像里秦可卿柔美的笑容。
她真是一个百变无常的魔女!!
秦卿紧拉着我的胳膊,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说:“我给你准备了一辆汽车,是用你的名字租的,手套盒子里有交通地图,还有一张写着相关地址的清单。”
我点点头,她的办事效率很高。
她打开了车库的大门。
这是一辆2007年产的藏蓝色四门别克轿车,在回城镇的海滨大道上,偶尔出现的自行车会吓我一跳,幸而绚烂的热带风景转移了我的注意力。直到突然出现了一个橙黄色的、风格有些莫名其妙的巨大建筑,才让我松了一口气,那是撒旦城最大的旅馆,它有一个停车场,我把别克车停在那里,这才重新找回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给我定的房间不是一个套房,可它已经足够大,我十分喜欢那轻柔的粉色灯光和白色的木质家具。屋里有两张床,一个有很多抽屉的大箱子,还有几个壁橱,一张写字台,和一个大小适中的洗澡间。我可以在这儿好好的歇一会儿了。
房间还附带一个精铁锻造的阳台,从那儿可以眺望大海。但是在灰色的天空下,白色的海滩上却空无一人。
离开广场,我从一个粗壮的卖草帽的女人那儿,买了一顶带着浅咖啡色带子的草帽。在她的手推车上,高高地堆着一摞摞的草编帽子、袋子和垫子。她要价五十美分,我希望她降低四分之一的价钱,最后我们成交了。我递给她一元钱,这个讲价的过程很有趣。她给我找了零头,并告诉我哪有摄影器材商店.我非常需要它。我挑了一个好相机和黑白胶卷。
“你不想来点彩色胶卷吗?”那个可爱的白人女店员问,她在栗色的头发中间插了几朵头花,“那你就可以拥有岛上所有美丽的色彩。”
“心情好的话我就多要几卷。”
我回到旅馆前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我有了一大堆衣服,包括两件白色短袖衫,四件讨厌的颜色鲜艳的运动装,几双像拖鞋样的皮鞋,和三条印着热带风情的领带——这一切会使我感觉非常舒适,并看起来像一个游客。
穿着一套白色的新衣服,里面套着一件色彩绚丽的运动衫,把自己隐藏在这风情和一副大大圆圆的墨镜里,我重新驾驶起别克车,在海滨大道,我遇到的许多车都像这辆别克车一样,是美国生产的。但不时地,会看见一些汽车被错综复杂的乡间小路迷惑,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我也一样弄不懂,因为这儿的司机座位都是在车的右侧。铃声喧闹刺耳的四轮游览马车、驴车、手推车,还有偶尔出现的手牵着一只羊、戴着草帽的当地人,使整个路面非常混乱。
在海滨大道的东侧终点,店铺渐渐稀少,直到以古堡命名的游艇俱乐部出现。
这座庞大的灰黄色俱乐部建筑,是十九世纪种植园主建筑风格的典型,但却可以明显看出它是最近才修建的。它的围墙的高度不像古典建筑那样能遮蔽住棕榈树,而且整个建筑看起来很新,一点也没有损坏。
我把车慢慢地开进了俱乐部,没有人阻拦我。酒吧里挂着镶框的著名游艇和驾驶者的相片,只有几名顾客和一个穿着白色短夹克的侍者在里面。有一面墙的大部分都是玻璃,朝向着东方的海港。我在俱乐部外漫步,当我信步到山坡的边缘时.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个停泊着小游艇的大小适中的港口。
几艘游艇散乱地停靠着,另外几艘在水中翻腾着,像是在进行比赛。
船速都不快,来了一阵微风,却于事无补。只是天空现在越来越昏暗了,大海好像被某一巨大的机器所发动,一浪一浪地汹涌起来。那些白色的游艇和白色的风帆似乎和此时的海景极不协调。
我回到酒吧,坐到长椅上,要了一杯朗姆酒。
走过来一个服务生,是一个二十四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他对我说:“您是会员吗?先生。”这个提问终于来了。我给他看了看秦卿的通行证,他笑了,扬了扬眉毛,说:“请允许游艇俱乐部奉送您一杯酒,先生。我可以为您推荐我们特色的朗姆酒吗?”
“太好了,谢谢。”
他端来了一个红色的圆形玻璃杯,上面还漂浮着一块水果。我把水果挑了出去,品尝了一小口——酒因为放了酸橙有些苦,又由于放了红糖有点甜。
“你觉得怎么样?”服务生问我。
“味道不错,劲儿也很大、很烈。”
他耸了耸肩,说:“这是幽灵岛的特色。”
我回到汽车里,发动引擎,懒散地看着车窗外。
此刻,也许在暴风雨来临前回到旅馆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此刻,手机响了。
“你好金狐狸,我叫立花一郎,你非常危险,请迅速离开幽灵岛。”一个诡异而平静的声音。
立花纯子死去的弟弟?!
我大惊失色!
他是人,还是幽灵?!
《对赌》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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