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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滩古镇,如今已是知名旅游景点。 龚滩通往龙潭盐道上的西屏关。 秀山雅江禹王宫旧址。 秀山雅江镇绥宁协右营旧址,当年驻军把守的交通运输要道。 龚滩古镇西秦会馆。 洪安渡口与对岸的湖南茶峒仅一河之隔,两岸交通用小船摆渡。 在酉阳,因盐成就了“钱龚滩、货龙潭”的商业传奇。 沿途古道上的每一块青石板,都有着深深的圆形杵印,一个、两个……古道幽长而寂寥,杵印不计其数。 这条石板路存在了多久,又荒废了多久?又是谁,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这无数的杵印?“在酉阳境内,古道总长超过120公里。”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文物管理所副所长周天武道破谜底,此路亦是涪岸沿线盐道转陆路运输的必经之路,同时对川、鄂、湘、黔交汇地区有着巨大影响力。 古道因盐而兴,成为推动经济、传播文化的重要载体,是连接不同地域、不同民族文化的纽带。6月27日清晨,记者一行走在这古道上,在雨雾的笼罩下,恍惚间,“背佬二”(盐丁的旧称)的身影从千百年的历史中走来,逐渐清晰…… 盐丁—— 杵印深深 血泪斑斑谋生路 “笃、笃、笃……”杵棍敲击青石板的声音由远而近,夜色里,又一个“背佬二”步履蹒跚,背负着近200斤重的盐包,来到了位于今天龚滩镇杨家巷旁的客栈前。 “没地了,要不你到别家看看!”客栈老板无奈地说。 “老板,行个方便。谁不知道这附近就您这一家。”“背佬二”轻声央求。 “那好吧,挤个位置。” “背佬二”跟着老板来到一张大通铺前,老板拿起一根粗木杆,使劲往通铺上拥挤的人堆里插去,挤开一条缝。“背佬二”赶紧放下盐包,趁势钻了进去…… 故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却真实发生过。 冉崇辉老人年过八旬,是龚滩健在的为数不多的老船工。“以前那就是‘背佬二’住的客栈。”他指着残留在老街边的巨大条石砌就的地基说,“这条路上原来都是‘背佬二’,挣钱多,也苦。那时,一斤盐巴可以换三斤米。” 自古,行走在古盐道上的盐丁,都是盐帮中的大盐商雇用的。盐丁们仅靠双肩背负,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每天却只能前行不到30公里。 今年77岁的酉阳小河镇小岗村村民吴长喜,年轻时曾背过盐巴,讲起这段历史,他不禁摇头:“那事简直不是人干的,但是为了生活也没得办法。” “我们小时候吃的盐叫巴盐,就是一整块盐,拿一根线吊着,在水里滚一下就马上舀起来,生怕化多了,还有很多家庭是吃不起盐的。”吴长喜说。 1953年,吴长喜才十多岁,只能背七八十斤盐,对于背盐的经历,老人记忆犹新。“从小岗走路到金玉,天就黑了,歇一夜后第二天到龚滩领盐,第三天到半钩休息……第七天到巴尔盖,第八天到龙潭交盐巴,交盐领钱后又要走一天才能回到家。”老人掰着手指回忆着当时每一个落脚的点。 当时背盐的工钱,背到龙潭是6块钱100斤,背到秀山是7块钱100斤。在路上客栈休息一晚加两顿饭要2毛钱,半斤米5分钱,菜豆腐5分钱。去领盐时要给夫头交1毛钱,不然背不到盐巴。 背盐路上有多少人?据老人描述,当时背盐人多,很多晚到的都住不了客栈,有时下午3点多就得停下来,前面的客栈都住满了,“当时的床铺都看不到一点白布,全是汗水和虱子屎,那种虱子叫臭老二,满铺都是,但是累了也顾不上这些。”无论风吹雨淋、霜冻雪滑,大部分背盐人都穿着草鞋走在路上,冬天也只有一双布鞋,家境稍微好一点的可以穿一双钉子皮鞋,那是最了不起的。 背盐的历史一直到1957年桥岩隧道打通,通了公路才结束。然而,背盐的记忆却深深地印在盐丁们的心上,像那一个个打杵印留在了古盐道上一样。 盐关—— 西屏雄关 自古兵家必争地 酉阳境内的龚龙古道上,有一个地方不能不提及,那就是位于丁市镇厂坝村洞溪丫的西屏关。 沿洞溪丫古盐道上行约1.5公里,一座古城墙就横亘在眼前。城墙长约30米、高8米、宽3米,全用巨大的条石修建,高大雄伟。城墙连接两边大山,将垭口完全封死,形成一道险峻的关隘,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城门上,“西屏关”三个大字隐约可见。站在城墙上向丁市镇方向望去,只见蜿蜒崎岖的古道,在夕阳的余晖中,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丁市镇厂坝村的黄大荣告诉我们,洞溪丫流传着“北有雁门关,南有西屏关”的说法。黄大荣还记得,在城门洞上有块石碑,记载着城门修建的年代。 在他的指引下,记者找到了那块石碑,尽管已被破坏得十分严重,但勉强可以辨认出“西屏关碑记”、“清朝同治元年”等字样。 “是清朝修的,防土匪的。”但对于为何叫“西屏关”,黄大荣却一无所知,而村里知道那段历史的老人也已全部过世,看来“西屏关”名字的由来还是一个谜。 “这是古时走酉、秀、黔、彭的必经之路,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自然成为各方争夺的重点。”丁市镇宣传委员李明文介绍,从明朝开始,官府就在此设立驿站,盘查过往人员,清朝时更是修建了城墙防患土匪。而到了民国初年,占山为王的土匪又用此关隘阻挡军队的清剿。 在成功占领西屏关后,zf专门派军驻守此地。西屏关城墙下至今有一块残破的石碑,上书“中华民国二十年三月”等字样。 到解放战争时期,当解放大军进军西南,国民党军队又占据西屏关,据险而守,阻挡解放军进军酉阳县城。而在解放初期,溃逃的国民党军队窜入武陵山区为匪,也占据了西屏关,以此负隅顽抗,阻挡解放军的剿匪行动。至今,在西屏关的城墙上,还能找到历次战斗留下的弹痕。 “古盐道的历史作用,不仅仅是运盐的问题,在抗战时期这里还曾是物资运输的重要通道,其历史意义重大。目前而言,对于沿线乡镇旅游文化的打造,它也将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酉阳当地的“90后”文物志愿者曾常说。 曾常和几位年轻的伙伴在2014年利用节假日,历时半年踏访了龚龙古道的全程,并采集资料近4万字以及相关图片、视频。“我们在走访中发现,以前与盐打过交道的老人现在至少75岁了,如果几年内再不进行资料采集,或许史实就将彻底遗失。” 如何让这些关于盐的历史文脉“活”过来,当地zf也在试图探索—— 在龚滩盐道沿途,曾经因盐而生的客栈、集市、场镇,数不胜数,即使是原址复迁的新龚滩镇,至今也还保留着家家户户挂“盐灯”的传统,以及与盐相关的杨家行盐务局、“大业”盐号、半边仓等景点。 丁市镇也借由西屏关的地理位置,结合其文化底蕴在山下立起了高耸的“川盐古道”牌坊。今夏,这里还在古盐道旁的雄狮河畔举行了“穿越川盐古道激流”的主题漂流活动,与昔日史料记载的盐工在此“白日千人洗澡,夜晚万盏明灯”的盛况遥相呼应。 龙潭方面,除了梳理、编纂古盐镇志外,也已把因盐道串联起来的古院落、古码头、古碑记纳入古镇景区的旅游配套设施建设中,老街中珍贵的历史文物也将以修旧如旧的方式得以呈现。 盐镇—— 因盐而兴 一巴掌“打”出来的边城 清澈见底的河流,凭水依山的小城,翠色逼人的篁竹……连日暴雨后,烈日终于从云中透了出来。6月28日,记者一行到达地处重庆、贵州、湖南三省市交界的秀山洪安。 秀山的盐从龚滩、龙潭转运而来。“听老一辈的说,当年许多秀山的盐丁都很聪明,只背八九十斤就跑,三四天就能把盐从龚龙古道运回秀山。”当地文化学者王世金告诉我们。 作为涪岸沿线的终点站,从秀山出境的盐,要在县城的乌杨老街集中,再沿梅江河水运到湖南,或陆运沿雅江至洪安,可从边城茶峒入境湖南;而要去贵州,只能走陆运,经平凯、梅江等地出镜,至松桃。 清代名人章恺曾诗曰:“蜀道有近时,春风几处分;吹来黔地雨,卷入楚天云。”描绘了洪安“一脚踏三省”的地利之优。但事实上,洪安建镇的典故并没有这般云淡风轻,它亦是因盐而兴之地。65岁的当地老盐工杨永锋告诉我们:“因为盐巴,洪安是被一巴掌‘打’出来的。” 时间回到清末民初,洪安还是一片荒凉之地,邻乡的邓家人把经由龚滩、龙潭运来的盐拿到河对岸的湖南茶峒贩卖。不料,当地的盐官对外省商人施加重税,而对本地商人则以轻税或免税了之,这引发了邓家等川商的不满,试图上访报官时,却引发当地人的争斗,一巴掌打在邓家掌柜的脸上。 一怒之下,邓家人回到洪安荒凉之地,修筑了自己的码头,并沿河开街做起了贩盐生意。渐渐地,除邓家外,王家、龙家等几大盐商也在此发家,码头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方圆数里的村民都来这里赶集,大家都把它叫做“水巷子”。“当时只要水巷子有赶集,其他乡镇便没人敢在同一天搞赶集。”当地老盐工杨永锋说。解放后,此地才正式建镇洪安。 洪安是解放战争时期刘邓大军入川的第一站,也是沈从文笔下《边城》的原型。但于我们而言,它是涪岸盐道小组满实满载9天行程的终点站。 正当记者坐在边城河沿唏嘘这一路的舟车劳顿时,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句话:“盐客们是千年盐业机器上的一个个血肉齿轮,最终戛然停歇在人们不知晓的某个时刻,再也不需要醒来。” 那些再也不需要醒来的人,我们有幸走过你们的路,听嘴里只剩三颗牙、抽着烟的老人讲过你们的故事。虽然累得全身酸痛,但回忆起来的感觉特别好! 今天,当“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被人铭记、几近家喻户晓的时候,古盐道,这条有着几千年历史的“生命线”,却慢慢被湮没在历史的荒草里。 是谁,第一个背起盐包,在荆棘丛生的荒山野岭中走出这条盐道?是有着“世界上最古老制盐场”的忠县中坝商代遗址上的制盐人,还是云阳云安古镇汉初挖掘的第一口盐井“白兔井”的采盐人?历史悠远,真相已无从可考,但古盐道的历史接近3000年却是不争的事实。 要知道,拥有千年传奇的古盐道不仅是运输之道,更是开放交流之道,文化传播之道,抗战、解放之道。 本版图片均由记者郑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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