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销魂，谁人歌

北乙。

(一)

我踮起脚尖，试图拿下柜子顶上的盒子。
就快触碰到了。是的。
装满糖果纸的盒子掉下来。
斑斓的糖果纸散落一地。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像一些蝴蝶，在落日细碎的光里面舞出来的童话的梦境。
凌乱，散落。

旋转木马的音乐声就要结束，坐在上面的孩子懵然不知。
纯美的，以为就快要飞翔。去那个没有悲伤的天堂。
铁皮人，稻草人，西方女巫，小狮子。
我们一起欢笑着，唱着欢快的歌奔跑，渐渐消失。
在紫色糖果纸的背面我写下一个愿望，那是一种奇怪的神秘的字符。
没有人看的懂。或许我也不懂。
所以没有人能实现它。它安静的附在那里，又象一个诅咒。

夜晚，那只精灵又在森林里开始唱歌。
阴森的音调，诡异的歌词，它总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唱它。
河里的妖精披散着海藻一样的头发，站在幽暗的水里聆听。
一只奔跑的野鹿听到歌声，放满脚步，停下来。
轻轻衔起四叶草上刚出生的露珠。长出斑斓的颜色，发出七彩的光。
轻巧的身体飞跃起，远离地面，要去那个爱的国度。
傀儡玩偶听到歌声醒来，挣脱红色的丝线。
爬到高高的窗台边，看着苍白的月亮，眼里流出形状破碎的血色的泪珠。
城堡里的公主依然在沉睡。均匀的呼吸声仿佛玻璃，碎在地上。
胸口的双手缓缓落下。
恶魔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赤色蝙蝠侵袭进城堡。
士兵们在烟雾中慢慢倒下，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惊恐。
公主的帐帘被枯树一样的手掀起。
天鹅羽毛织成的被子滑落到地上，几片羽毛落下来。
飘荡。飘荡。


我也在奔跑，慌乱的脚步。前面看不到尽头。
有着蛇一样光滑皮肤的怪兽紧紧跟在后面，追逐着我。
惊慌失措的我眼神里都是恐惧。一直跑一直跑。
在一个悬崖边停下。回头的时候怪兽消失了踪影。
风吹着我。精灵在对岸对着我歌唱。歌唱。
那些熟悉的面孔突然一个一个出现，
在那里喝酒，欢歌，起舞。
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些熟悉的面孔。还有歌声。
我慢慢的平静。模糊。
慢慢起舞，起舞。旋转，旋转。
傀儡玩偶拖着红色的丝线，起舞，起舞。旋转，旋转。
醒来，额头和身体上沁出来的汗珠开始变的微凉。
喝水，加冰的水。喉咙里面的声音变的温暖。
安慰。




(二)


午夜，从窗户旁边窜起的风穿过我搁在窗台上的手掌。
呼啸着，一片恍惚的轻尘，霓虹。
浮华灯光，躁动的空气，迷离的爱情。
谁跟谁来电。
愈夜，愈看愈美丽。
彼人，愈看愈痴迷。         
影象模糊，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只是是不同的四个人。
眼神错乱，交融。氤氲的雾气中，看不清楚你的脸。
或许你即将爱上我，我也即将爱上你。
透明的高脚杯里面琥珀色的浓稠液体，
或许不是7年的安乔勃朗加冰，只是人鱼的眼泪。你我的后来。
酒精带来的或妙曼或暴烈的感觉，都隐忍的藏在胃里。等待后来。
现在，你爱上我，我也爱上你。
我们四个人纠结爱恋。模糊，暧昧。
我的目光柔顺的抬起，穿过你的眼睛，看到住在里面的不安灵魂。
画面，在翻腾的脑海里乍现。



谁，曾在灯塔中约会我。河的最北边。没有遇见。
当我左转，你又右行。终没有再遇见。
在混浊的空气中热恋。自言自语。眼神逐渐黯淡。
你熄灯，我点烟。
隔住两个世界。
对面的人对我微笑，点点烟火划出一个心型的圈。
白色花瓣萃取出来的汁液是一种****。
仰头喝下去，义无返顾。去赴一场华丽的宴会。
爱情就在里面开出邪恶的花。猩红。罪恶。
一切都变的伤感并且美丽。忘记****，忘记痛苦，忘记死亡。
一些人，来来往往。一些灯火，明明灭灭。
终究都要消失在这寂静里。
看见你恍惚的笑，轻轻的笑声，比蝉翼还薄。
脆弱的在空气中搏，然后死在暗的夜里。
突然感到更孤独。我只是想不孤独，却更孤独。  

汽车尖锐的喇叭声在这样的夜里突然响起，
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撕破了夜的黑色天鹅绒，
微小的绒毛仿佛在渺无一物的城市夜空中飞起，散落。
散落，树枝上，路灯上，花瓣上，霓虹闪烁，明明灭灭。
冰蓝的远远的破碎光泽璀璨。
一些声音呻吟着，抚摸残缺的记忆。
涤荡着清冷的路灯的光辉和夜的空寂。
那个男人坐在灯下，呼喊着一个名字。鲜血喷发出来。
泪，刻在了苍老记忆的脸上。

我抱住你。现在，我是我，你不是你。
几千里之外，同一个地球。找不到你的身影，触不到你的鼻息。  
我怀疑，我们错过了我们人生里唯一的一次相遇。
我抱着他，抱着千里之外的你。你是不是也抱着她，抱着我。           
白色的被子有一种腐朽的暧昧的味道。若隐若现。
尼加拉瓜瀑布飞起的水珠落在我的眼睛下，没有味道。
深蓝色玻璃水缸里游动的鱼跳出来，落在地上，没有人理会。
红尘中的一切都是忙忙碌碌，匆匆而过。寂寞。疲惫。
闭上眼睛，你的睫毛覆盖了我的全部记忆。模糊，消失。



夜宴铺展，水银席地。恍惚迷离，不知所终。
醉着的时候，我们都很以为幸福。
拥抱着的时候，我们逐渐感觉温暖。
再一次，为我们浅爱到无法煽情的过去，
为我们单薄脆弱而绵绵不断的生命，干杯。

[突然翻出来从前的，原来还真有非主流的潜质。]